察覺到危險的里昂果斷停止侵蝕,沉默地躲入了巡山女心湖的最深處,而死界主宰們也相繼抵達了銀白色凍河的源頭。
“差不多了。”
瞇眼望了望凍河上游的冰川,無面人轉回頭來朝巡山女道:
“你先過去吃一塊兒,把心湖里的食神凍住,我們再談接下來的事。”
“好。”
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一遭,巡山女的臉上并沒有露出意外之色,而是踩著銀白凍河之上一枚枚暗色的冰棱,朝著遠處漆黑的巨大冰川趕了過去。
而等真正到達了冰川之下后,在里昂警惕的目光中,這頭他剛收沒幾天的坐騎,居然徒手從冰川上挖下了一塊兒漆黑的……
不對!不是黑色!
冒險露出面孔,短暫地看了一眼巡山女手中的冰塊兒后,里昂的頭皮頓時不由得微微一麻。
巡山女從冰川上挖下來的冰塊兒,實際上并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種很深很暗的紅!一種暗沉而衰朽的血紅色!
更讓里昂本能地覺得不妙的是,巡山女手中的冰塊兒散發的,似乎并不只是“寒”意。
那足以讓整片心湖都凍結的寒冷,其實只是這股氣息顯露出來的表象,這些冰塊兒的真面目,是一種更為接近死亡本質的,代表著“終焉”與“沉寂”的怪異存在,像是由死亡本身散發出來的“血腥”氣。
而在巡山女將血色的黑冰咬下一角落,極為艱難地吞咽了下去后,被迫跟著一起“嘗”了一口的里昂,心頭不由得浮現出了一個無比古怪的念頭。
如果“死亡”本身會流血的話……那大概也就是這個味道了。
“嘶……”
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冷戰后,面上血色徹底褪盡,嘴唇也被凍得烏青,看著比死人還要“死人”的巡山女,先是努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湖,隨即終于露出了一抹艱難的微笑。
“凍……嘚嘚嘚……凍住了!他他……他已經沒動靜了!”
“呼……”xN
看著巡山女臉上如釋重負一般的神色,抵達了“凍”河源頭的死界主宰們臉上的神情,頓時不由得跟著微微一松。
無它,過去的這段時間里,食神帶給大家的“壓力”確實有點恐怖了。
之前在亡者之門里慘遭殺食,現在還在排隊等復活的戍衛死亡之犬自不必說,光前兩天那次攪翻了半個死界的動亂,就足以讓所有的死界主宰們心生懼意。
面對食神有預謀的襲殺,實力在不歸路前半程中最強的受肉牝鹿,只一個照面就被當場打爆,如果不是巡山女及時拉了一把的話,現在的它已經去和戍衛死亡之犬作伴了。
而實力在死界主宰中穩居前三的巡山女,同樣被他打得滿身裂痕,不僅棧徊山塌了一半兒,自身心湖還遭到了侵蝕,差點兒淪為任憑對方驅使的傀儡。
對此只能說,幸好當時在棧徊山的死界主宰有三個。
如果沒有無面人從旁削弱,把食神從柱神級強行拖了下來的話,光憑巡山女和受肉牝鹿必定兇多吉少,恐怕還沒等和清理局開戰,十四名死界主宰就要一口氣減員三個甚至更多。
因此哪怕明知道這只是食神四分之一的靈魂,并且還躲在巡山女的心湖里不敢出來,但只要一想到對方可怕的戰績,所有死界主宰的心頭都會不自覺地蒙上一層陰影。
而眼下巡山女吃下死者之血,借助死亡封凍了食神,才算是暫時攆走了壓在頭上的里昂,讓心頭沉重的死界主宰們稍微好受了一些。
“既然已經暫時解決了食神的問題,那就說正事兒吧。”
盯著巡山女看了看,確認她的心湖確實如同死掉了一般寂靜后,無面人總算是放下了心,隨即神情凝重地開口道:
“關于之前定下的在賢者墓園外埋伏清理局的計劃,你們有什么想法嗎?”
“要不這樣吧,我問得再直白一些。”
看了看臉上神情各異,但沒有一個開口說話的死界主宰們,無面人不由得嘆了口氣道:
“你們現在還有參加埋伏的膽量嗎?”
“這個不是膽量的問題,而是風險有點兒太大了。”
面對無面人頗為不留情面的質問,死界主宰們沉默了一會兒后,渾身纏滿尸帶和血發的死坊主站了出來,神色有些躊躇地開口道:
“如果真的埋伏清理局,殺掉了兩三名董事的話,那咱們和清理局之間,可就再也沒有和談的余地了。
而前兩天的事大家都看到了,食神只來了四分之一的靈魂就鬧成了這樣,要是咱們徹底和清理局翻臉,然后還沒能抓住食神,被他跑了的話……”
那接下來恐怕就要永無寧日了。
雖然死坊主沒有把話說完,但他的意思在座的所有死界主宰都明白,
以食神在前兩天那場動亂中表現出來的能力來看,只要自己等人沒能抓住他,讓他跑出去了哪怕一塊兒靈魂碎片,他都能重演一次之前的災難,把在坐的主宰們隨機弄死幾個。
而如果被食神囫圇個兒地跑掉了,或者他的本體根本沒來的話,那就會有一個比之前還強三倍的可怕存在,無時無刻地想著來死界大殺一場,這特么誰能受得了?
“但但但……但不打不行!”
小心翼翼地吐掉了一點兒死者之血的冰渣子后,渾身不住發顫的巡山女喊了一聲,隨即咬牙切齒地道:
“我和食神正面交過手!我我……我看得明白!他在面對我們的時候,那雙眼睛就像在看死人一樣!
呸!你們聽我說!食神他根本就不可能容得下我們,甚至連投降都不會接受!我只看一眼就知道,他肯定想要把整個死界都毀掉!根本沒有和解的可能!”
徹底吐光了嘴里冰渣后,巡山女說話慢慢地不再打顫了,只見她滿眼忌憚地道:
“你們可以問無面人和受肉牝鹿,她們兩個當時也在場,你問問他們是不是這個感覺!”
一眾死界主宰們聞言,頓時不由得心頭一緊,而等到無面人和受肉牝鹿相繼點頭后,就連最先站出來表示反對的死坊主也不說話了。
所以確實只能和清理局血拼了嗎……但……
“能贏嗎?”
眨了眨左右太陽穴上的兩只鴉目后,鴉目婆婆眉頭緊鎖地道:
“就算咱們可以打開凍柩川,但清理局的董事都有星宮庇佑,而且保命手段非常多,光憑凍柩川真的能把來談判的董事留下嗎?”
“凍柩川是什么?”
“凍柩川是……”
下意識地回答了半句后,鴉目婆婆猛地反應了過來,隨即直接咔嚓一下扭過脖子,見了鬼似地望向了巡山女的心口……食神正從那里探出腦袋,一臉好奇地望向自己,似乎還在等待著自己的回答。
“你沒被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