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隨著面板中的軟飯徽章亮起了米白色的柔光,里昂的意識久違地脫離了身體,隨著無形的波動迅速擴散,艱難生澀而又不可阻擋地向外蔓延了出去。
伴隨著意識的無限制擴張,里昂大腦附近的血液開始逐漸提速,鼻腔內細小的血管在壓力下相繼破裂,流淌出了灼熱而腥咸的液體。
當第一滴鼻血不受控制地涌出來,沿著里昂的下頜緩緩滴落時,里昂的眼睛便清晰地“看”到了整座百合城的全貌。
五條街外的一名的馬車夫,正用一頂寬檐的大帽子擋住面孔,躺在有些破舊的車廂里呼呼大睡,夕陽的余暉順著玻璃窗照進來,靜悄悄地打在他那一起一伏的啤酒肚上。
而另一個方向,足有十二公里外的大橋上,五十四組涂了白色油漆的斜拉鋼索,正在帶著寒意的晚風中不住震顫,發出了聲聲不堪重負的刺耳哀鳴。
“王宮東南邊兒那個跨河吊橋,第五對和第十七對鋼索該換了,不然用不了兩個月就會斷掉,待會兒你記得讓人去修修。”
抽空朝旁邊一臉莫名其妙的弗農王子囑咐了兩句后,里昂要了張手絹擦干鼻血,隨即摟住愛麗兒王女……女王的腰,閉上眼睛繼續探查了起來。
之前在幽邃圣里,動手揚了西卡萊文王國所有先祖的骨灰后,局長便拎著蛇夫董事躲了起來,明顯不準備見自己。
而以局長的手段和運氣,以及她對自己探查手段的了解,如果她決定要躲起來的話,自己還真拿她沒什么辦法……唯獨軟飯徽章除外。
將意識的范圍大致限定在了百合城附近后,里昂重新睜開的眼睛微微眨了眨,隨即開始仔細地檢查起了那些不屬于“王室財產”的人。
按照軟飯徽章的效果說明,當自己站在一位女王身后求包養時,就能夠強行吃她的軟飯,調動一切理論上應當屬于她的“財產”,甚至于包括她的國民。
紅發局長雖然是西卡萊文王室的成員,但她已經因為太能惹禍被“開除”了,所以并不在這個范圍之內,身為東卡萊文王室的蛇夫董事同樣如此。
所以自己想要找到她們的話,并不需要一個一個地檢查百合城中的所有人,只要關注那些不屬于“王室財產”的人就可以。
無論局長和蛇夫董事用了什么樣的手段隱藏自身,只要她們還處于百合城的范圍內,就一定……找到了。
望著西南方向十一公里外,那座明明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但卻就是無法被軟飯徽章支配的大樓,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揚,隨即立刻將分散的意識集中了過去。
不好!
望著上一秒還無處不在,但下一秒就開始朝自己這邊“涌”了過來的里昂,紅發局長不由得咝了一聲,隨即起身連聲催促道:
“快走!快點兒!里昂要過來了!”
他要過來?你開什么玩笑?
下意識地接住萬物天蟬的復眼,蛇夫董事一臉不信地質疑道:
“你不是又想耍我吧?咱們現在藏在二月大廈的第二十九層,這地方每四年才能使用一天,和他有著近乎時間意義上的錯位,哪怕他直接從我們面前經過,也不可……”
“你自己看!”
把萬物天蟬的復眼扔給蛇夫董事,讓他自己用眼睛看后,紅發局長直接取出寄身槲鉆了進去,光速把自己藏了起來。
而接過萬物天蟬的復眼,將信將疑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后,蛇夫董事不由得跟著咝了一聲,隨即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快步沖向了身后的房門。
但就在他拉開二月大廈的門把手,從一座廢棄大廈的側門里跑了出來時,路邊一名拎著白色油漆桶的中年人,卻突然停下了腳步,眼珠定定地望了過來。
“局長呢?”
一跨步攔在了蛇夫董事身前后,臉上有著清晰曬痕的中年男人瞇起眼睛,神色不善地喝問道:
“讓她出來跟我說,你們……唔……”
黑著臉的蛇夫董事一把搡開了過來問話的油漆匠,隨即身體仿佛摔進了池塘一般,落入了自己腳下的陰影里,等再次現身時已經挪到了三條街之外。
然而就在蛇夫董事從路燈的影子下鉆出來,微微喘了一口氣后,旁邊挎著一只菜籃子,看起來正準備過馬路的老太太,竟然猛地轉過頭來,張開缺了七八顆牙的嘴巴冷聲道:
“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再不……”
“我艸!”
被這詭異的一幕驚得胳膊一抖,蛇夫董事忙不迭地退回陰影中,一口氣連續挪移了七八次,直接竄到了八九公里外的一處小莊園里方才停下。
而等從帶著些許霉味兒的草垛中鉆出來,確認沒可能再碰見什么怪異的路人后,蛇夫董事頓時不由得神情一松。
然而就在這時,草垛旁一匹正在悠閑地嚼著干草的矮馬,突然呸呸兩聲吐掉了嘴里的草料,黑得不見任何白色的眼珠死死地盯了過來,聲音古怪而艱澀地開口道:
“出來的話,就別怪我動手了!”
我勒個艸屮艸啊!
猛地倒抽了一口涼氣后,著實被驚到了的蛇夫董事,忍不住朝面前口出人言的矮腳馬舉起了手。
然而還沒等他把這頭怪嚇人的畜生扔走,那匹矮腳馬便唏律律地叫了一聲后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門口徑足有四十多厘米的大型火炮,一股幾乎能將活人整個崩碎的高壓氣流,正憋在里面蓄勢待發!
這到底是什么見鬼的能力?
雖然并不懼怕炮彈的威力,就算被百倍于此的火炮正面命中也死不掉,但蛇夫董事仍舊被里昂過于詭異的能力搞得頭皮發麻,準備先撤遠一點兒再說。
可是就在蛇夫董事準備故技重施,從陰影之中逃走時,他腳下卻猛地踩了個空,原本的莊園和草地被瞬間挪走,變成了一道左右跨度在二十米以上的峽谷。
而三百多門相同口徑的火炮,正詭異地鑲嵌在峽谷兩端的石壁里,炮口對準正在摔下去的他,齊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