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摘奇景,組合神紋,掌控天地法則之力……”
小母龍越說越起勁,話語中雖多是敘述前人的話,卻也不乏自身的渴望。
墜入此間之前,她也已凝聚了蜃龍靈相,踏足合一境界,對于奇景采摘,神紋組合也有著自己的理解。
黎淵靜靜聽著,將她所說與在神葬棺秘境所得對應,心下對于神紋的理解加深不少。
“將神紋組合比作拼圖的話,那么,藏于天地奇景中的神紋,就是一個個拼圖碎片……”
“神紋強度,神紋組合的強度,干系著靈相、神境的最終潛力……”
黎淵心中雪亮。
他這幾年里之所以沒有采摘奇景,凝聚神境,除了沉淀自身之外,也與此有關。
在沒有接觸到天市垣的修行體系之前,他不愿意輕易擇路。
“太虛神境中有一卷‘神紋榜’,其上記錄著諸界域中曾出現過的無數神紋,可惜我的通識球損毀了,否則……”
提及此事,小母龍又有些懊惱,心疼自己的通識球。
“神紋榜上記錄了多少種神紋?”
黎淵詢問。
“那誰記得?”
小母龍瞥了他一眼,頓了頓,斟酌了一下語氣,才道:
“你知道……算了,等以后你自己見了就知道了,那不是一句話可以說清楚的,神紋榜包羅萬象,除了神祇之外,誰都不可能數的清楚……”
“這么多?”
黎淵挑眉。
“你以為呢?”
小母龍又瞥了他一眼,找到了曾經與星辰土著交流時的超然感:
“神紋源自于天地宇宙,宇宙有多么浩瀚,神紋就有多么繁復……神紋可不止存在于天地奇景中而已,
只是我等修士只能夠從奇景中采摘神紋而已。”
“這樣嗎?”
黎淵沒在意小母龍的那點自傲,只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如你所說,神紋種類無數,那么,神紋組合呢?”
“自然也很多。”
小母龍回答:
“神紋有上下之分,神紋組合也有,所以,天市垣的修士追逐著宇宙奇景,至于強大的神紋圖錄……”
“一卷上等的神紋圖錄,就能締造一個修行宗門了。”
“嗯……”
黎淵點點頭。
接下來,他不斷提問,直至將小母龍所知全部榨干后,才意猶未盡的擺擺手,放她去修復神境。
他則盤膝而坐,消化著方才的交談。
“神紋,組合,圖錄。”
黎淵微微瞇眼,他的眼前似有水波翻涌,似魚似鯤的巨鳥騰淵而起,振翅而上九萬里,風云呼嘯,天地皆動。
這是完整的‘鯤鵬真形圖’。
“鯤鵬真形圖,應該在小母龍所說的‘神紋圖錄’之中,至于品階……”
黎淵心中琢磨著。
他對于神紋以及神紋圖錄的了解并不夠深刻,但以小母龍傳授的判定方法去看,這鯤鵬真形圖也應該屬于上等圖錄了。
鯤鵬,縱然在起源神朝極盛的年代,也在諸界域公認的神獸之列,兇名赫赫。
“可惜,想要湊齊鯤鵬真形圖所需的神紋可不容易……”
長出一口氣,黎淵閉上眼,直至此時,他才真正的平復了心驚,消化掉來自五龍仙,以及那蓑衣釣客的驚嚇。
“起源神族……”
觀想中的鯤鵬之影散去,轉而,點點幽光已經再度勾勒出那座巍峨神圣的城池殘影。
神葬棺中一片幽寂。
淡淡的神光交織而成光影,定格在黎淵被踢出秘境的那一剎,五指捏合的神人神情漠然,星光耀目。
“……仙大人……”
青銅棺靈試探著想說什么,但一開口,就被冷漠的聲音打斷:
“閉嘴!”
凝視光影中漠然的倒影,五龍仙只覺心中煩悶至極,有種難以形容的頹唐,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
被葬于神棺中的漫長歲月中,她不知嘗試了多少次,且無一例外,慘敗在那看似與自己一般無二的‘道痕’手中。
‘如果這真是我的話,叔祖想必會十分欣慰吧……’
念頭剛一升起,就被她搖頭掐滅:
“這不是我!”
青銅棺靈沉默了。
片刻后,五龍仙才開口:
“以你所見,他能破關嗎?”
五龍仙轉移話題,青銅棺靈也佯作不知,回答道:
“您目光如炬,這人族小子天賦雖只湊合,但殺伐意志卻是極度堅韌……尊大人動用起源神城,便是對他最大的認可。”
“……是嗎?”
五龍仙垂下眼皮,心中有些異樣。
她會選中這人族小子,可不是因為她眼光有多好……
“可惜,他只怕沒有破關的可能。”
青銅棺靈平靜中帶著一絲惋惜:
“這小子連法術、道術都沒學過,顯然出身極差,未必有凝聚‘法環’‘金丹’的那天,而即便他僥幸修成‘法環’,以他的稟賦天資,破關的可能也微乎其微……”
“微乎其微?”
五龍仙眉頭微皺,以己度人。
“區區人族,如何能夠與您相比呢?”
青銅棺靈平靜回答。
“那不是我!”
五龍仙糾正它。
“除卻擁有尊大人的意志以外,這就是您啊。”
青銅棺靈一板一眼:
“您是自‘永耀星’中誕生的‘起源皇族嫡血’,生來就是打破后天藩籬的‘先天神胎’,擁有冠絕諸族天驕的無上天賦,
您身兼九十九種神紋,起源圖錄更是橫壓萬族傳承的蓋世圖錄……”
青銅棺靈的的聲音有著起伏,說到后面,聲音甚至激蕩了起來,那是起源造物對于締造了自己的神族,最大的崇敬與敬畏。
“閉嘴吧!”
五龍仙抬滅了眼前的光影,雙眼一閉,蜷縮著隱沒在陰影之中。
青銅棺靈聲音輕緩下來:
“祝仙大人好眠……”
銅棺中恢復了沉寂。
幽暗中,青銅棺靈注視著沉睡的五龍仙,許久之后,它抬頭看向銅棺之外,卻只看到無邊的黑暗:
“這外面……到底是哪里?”
一片幽暗的神境中似有火把亮起。
手中香火燃燒如火把,萬逐流跨步行于幽境中,他的身后墨龍之影起伏,絞殺著敢于靠近的詭獸。
許久后,他停在一處焦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