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卡可不管什么幾把同胞不同胞。
曾經在晨曦港當官時,就被憲兵以及駐扎兵團還有國民衛隊各種軍部機構吃拿卡要,又是背鍋又是通緝的,只恨殺得不夠多。
哪怕隨著白刃戰,亞蘭海軍源源不斷的奔入戰圈,百來號龍精虎猛的滾刀肉也只戰死了十來個。
邁卡意識到深陷重圍哪怕帶來的這批人多么精銳,也根本撐不到援軍到來,撐個兩分鐘都算是命非常硬的了。
援軍那邊是必勝的,毫無疑問,關押俘虜的海軍必然敵不過前吉翁陸軍軍官帶領的大部隊。
為了拖得更久,邁卡雖然不是戰斗人員,不是很懂戰斗,但也明白,這么多人自己是殺不過來的,經文刺青的通道連接著湮滅領域,自己身上的力量來源是無窮無盡的,但是作為媒介負荷著這個通道,荷載巨大。
金屬組成的巨大尖刺在地上瘋漲,如同秋收之鐮奪走生命,爆發的鐵絲線卷密密麻麻如千蛇蜿蜒鉆洞,墜入蛇窟,再被扯成一灘爛泥。
在幾次使用了大規模的湮滅力量,如同殺神般摧枯拉朽虐殺上百名海軍后,已是血流成河,海風的咸味兒和新鮮血液臟腑的腥味兒混合在一起,味道極其濃烈。
而邁卡本人的精神力也愈發渙散,那是一種從靈魂為源頭蔓延向全身的虛弱。
有的睿智可能會問出被注射死刑可以靠意志力撐過去么?
這實際上是現代人很少進行烈性搏斗所產生的誤區,先不說麻醉,成年人卯足全力一個上勾拳打在神經豐富的下顎,別說意志力,小腦發育不完全,大腦完全沒發育,直接頭殼干自閉,當場暈厥。
哪怕是干挺高階惡魔嘉莉都沒有這么費勁。
邁卡也改變策略,再這樣下去不行,一心一意當輔助,通過這種湮滅能量的靈活性,精準纏殺靠后排的敵人,為東海滾刀肉創造良好的戰斗環境,盡量不讓這幫亡命徒陷入以一敵多的劣勢狀態。
戰況開始慢慢穩住,和邁卡預想的一樣,縱然帝國天兵亞蘭雄師銳不可擋,高水準訓練,經歷過實戰。
但這百把號人,可都是李思特時代東海S1巔峰賽嚴選,在西大陸有著千奇百怪不同法門提升身體素質的情況下,把這幫子海盜放到帶宋去,高低得整他媽一個英雄排座次替天行道,這就不是豹子頭繃得住了,人均武二郎殺你全家專家。
東海何其之大?
五湖四海三教九流落難必闖天國港,其中肯定也有本身就是穆隆的伙計,本來琢磨著出了海,就和故土光速切割,但回來后看到科洛爾高地,鐵路戰線,如此慘狀,還被神主教愚弄的抵抗軍喝些符水便以為刀槍不入愚昧赴死,也難免生出家國之心。
“新亞蘭二十六年,神助拳義和團,天無雨,地焦旱,洋鬼子皆除盡,穆隆一統靖江山。”
一穆隆海盜殺得興起,揮刀間戰吼自己給自己助威,渾然不覺一記冷槍命中在肩膀上,繼續殺去,快刀斬軍爺,霎時間海軍頭顱滾滾,脖頸斷口隨著還尚且跳動的心臟間歇泉般噴涌。
邁卡暗道不妙。
現在黑帆海盜陷入了和林登城密港一戰類似的困境。
海軍軍艦皆是以T型優勢對準邊岸,只是因為近身白刃戰未動用艦炮,顧慮誤傷友軍,但那些軍艦護舷是天然的掩體。
亞蘭軍部就從來沒有酒囊飯袋,有不少對槍法極為自信的神射手,在一團亂麻的包圍圈里也敢開槍,不怕誤傷友軍。
只是幾聲槍響,邁卡辨不清來源,先不說這位海盜仁兄是不是從原芙瑪克卿帆纜長那里學來的騷話。
隨后被艦上的海軍一槍命中頭部,臨死前還帶著殺意,面孔凝固在了那一瞬間,當場暴斃一頭栽倒在地上,被后來紛沓而至的海軍踩踏著尸體。
軍艦上。
“我是石頭……石頭。”
一表情陰沉如水的海軍校官架著一柄步槍,默念著對自己下達心里暗示,耳邊噪音震天,槍火彌漫視線極差,饒是軍艦吃水深在近海穩如磐石,但依然沒擺脫木質主體結構的桎梏,在狹海較為洶涌的洋流下,也有些輕微的晃動。
即使如此,他的命中率出神入化,整個人真如石頭般靜得可怕,一槍一個海盜。
有著黎明之眼之稱的他,終于在今天派上大用場,也在觀察著戰場中最為醒目的邁卡,試圖觀察此人身上刺青符文的規律,在那些防御的金屬六棱面消失的時候,給邁卡來上致命一擊。
邁卡始終不是戰斗人員,心智開始動搖,本就是自殺行動以寡敵眾的隊伍,又這樣快速減員,別說撐到援軍來,還能不能再撐兩分鐘都是問題。
他媽的莫里森,你在搞什么飛機啊!
霎時間攻守易形,邁卡也對隔著數百米遠,軍艦上的那些海軍毫無辦法,源源不斷加入戰圈的海軍更是包圍得動彈不了身陷囹圄。
只有把希望放在口出狂言,斬首所有將官的莫里森身上,只有他快速解決完,才不會讓這幫為討富貴九死一生的活兒都敢接的東海弟兄死傷殆盡。
以扎哈克為首,還有一名中將軍銜,三名少將軍銜的將官,將莫里森圍住。
軍銜永遠不是判斷一個人水平的衡量標準。
冒險家公會也是這樣,馬格努斯就是很好的例子。
職稱只是職稱而已,新晉冒險家能放挺殿堂級的估計都有些人在。
而亞蘭軍部,很多人只是未立軍功,等著一場大仗升官的大有人在,這就是亞蘭軍政府效率極高的淘汰機制,實際下面很多校官巴不得上面的人死,有缺口自己才能頂上去。
李思特被定性成區域領主,那就是封疆大吏性質的大公爵,把這鳥人剁了,那可是升大將的軍功,考慮到東海狂徒其危險性,可能名額還會多放出來幾個。
“去年與你一戰,那是一場大敗,如今形勢逆轉,我可以調停你和亞蘭的關系,當然也只限你一人,收手吧,如此本事,為王廷效力,那才是正道。”
扎哈克并非帝都王廷中那些禽獸之輩,念及去年不殺之恩,哪怕莫里森上來直接剝了個中將,依然愿意保舉他。
莫里森皮笑肉不笑,那張毀容臉比哭還要難看。
將官,一個月多少工資,玩什么命?
老子東海最大的創始股東,錢不比你少,開不完的奔馳,加不完的油。
最后別看這些將官在外國如此跋扈,回了亞蘭,在鐵律下,官吏各種不良行為是會被視為把柄的,頂天了多找一些情婦,銀趴都得偷著開,回去后馬上變好好先生,上面各種大官壓著,活著有幾把的意思。
哪有東海快活?李思特那種比人,別說管你了,你殺別人全家,刀刀爆頭,從天靈蓋砍下去,他都只會說這些人頭怎么凹凹的,那就不是那我問你,那你問我了屬于是。
“他媽的,你讓我在狐朋狗友面前丟盡顏面。”
莫里森去年是真的認為扎哈克命硬,索性放他一馬。
而莫里森這一身技藝,也根本不是從哪里學來的,而是命夠硬。
對戰斗環境徹底洞察,他所在的組織,要的不是殺手,也不是戰士,而是當必定的未知事件到臨時,必定能完成這件事的,悠遠未來最穩固鉚釘中的其中一顆。
比苦痛奇跡,織命結社,薔薇會這些亙古長存的古老組織,還要更加悠遠。
一撩衣擺,飛刀爆射,孔雀翎般綻放開來。
扎哈克等人正想卸勢,但目標并不是他們,隔著數百米遠,幾艘軍艦上在護舷出放冷槍的海軍盡數被飛刀栽中,命中眉心。
那威力堪稱床弩,天靈蓋都炸碎開來,連帶著的拖拽力讓無頭尸體都被扯出幾米遠才倒下,包括了有著黎明之眼稱謂的海軍校官。
莫里森也知道時間不多,完全不是游戲時間,火力全開快速解決。
“來吧,讓我看看這一年里你學了些什么。”
無匹的殺意貫穿而來,沒有任何咒力波動,卻堪稱咒術,本就被戰局影響的海鳥發狂似的,振翅掠走。
分散的黑潮退走尖叫啼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