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榮換個舒服姿勢，看著楊小濤年輕的面容，感慨時間過得真快。
轉眼間，他都成大叔了。
“以前車子少，油少，運的水啊，除了機器用的，一人一天就只夠兩缸子的。”
“那會兒，當兵的說不渴，要把水讓出來，我們沒同意！”
“大家都一樣，人人平等，哪有什么貴賤高低？”
沈榮說的像是在找個人傾訴，又像是在自我回憶，回憶那段崢嶸歲月。
楊小濤在一旁靜靜聽著，隨后從包里拿出兩顆糖。
“大白兔，四九城的！”
沈榮詫異。
“一直沒舍得吃。”
沈榮笑著接過，放進嘴里。
“真甜！”
楊小濤點頭，“對，先苦后甜，才是甜！”
兩人笑了。
軋鋼廠
楊佑寧陳宮從辦公室跑出來，急乎乎的跑到大門口，沒一會秘書小強跑過來，“廠長，人到了。”
“快，準備一下。”
片刻后，一輛卡車從外面進來，車子上侯保衛臉色時而喜悅，時而憂愁，有時候還在掙扎。
等車子停下的那一刻，侯保衛已經是面色平靜。
楊佑寧對一旁的小強問道。
“其他人到了嗎？”
“快了，楊家莊那里昨天就打電話了，估計馬上就到了。”
“劉工家屬就在廠子周圍，也通知了，馬上過來。”
楊佑寧點頭，“那就好，不要出差錯。”
“知道！”
“侯工，辛苦了，辛苦了！”
楊佑寧看到侯保衛從車上下來，立馬迎上去。
“廠長，慚愧慚愧。”
侯保衛低聲說著，楊佑寧一把拉住他的手，“沒什么慚愧不慚愧的，你的付出，大家都清楚。”
“能去的，都是好漢子，都是咱們軋鋼廠的優秀工人。”
陳宮也上前說道，“侯工，回來就好，咱們廠還等著你挑大梁呢。”
侯保衛在兩人的簇擁下迅速走向辦公室。
劉嵐聽著旁邊大媽的嘮叨，手上的土豆不由放緩速度。
“你聽說了嗎？二車間的侯師傅回來了。”
“知道，聽說楊廠長要請吃飯呢，二食堂的人都知道。這次可買了不少肉，還有雞呢。”
“唉，二食堂越來越好了，張大廚今年又考過了，都是四級大廚了。咱們一食堂，什么時候能翻身啊。”
“翻身？就咱們這大廚，夠嗆。”
“我看啊，也就傻柱那手藝能抗衡一二，可惜，傻柱這樣子，難嘍。”
幾個老婆子打聽著消息，食堂里理論紛紛。
突然一人有跑了進來，將打聽來的消息說出來。
“你們知道嗎？為什么侯工回來了，楊主任和劉工沒回來？”
“為什么？”
劉嵐緩緩往前湊了湊。
“我聽說啊，侯工是被刷下來的，而剩下的兩人選上了。這次是真的選拔。”
“什么事這么嚴格，選了又選啊。”
幾人嘖嘖稱奇，但具體什么事還真不清楚。
“還有啊，這侯工回來了，聽說廠里要發獎勵呢。”
“都刷下來了，還有這好事？”
“那當然了，劉工的兒子被叫來了，還有楊主任的媳婦，都在會議室呢。”
“不是，你咋知道這么多？”
“嘿，我那鄰居的女兒的同學.”
劉嵐聽了后，嘴巴一撇，端著土豆到一旁，鐺鐺鐺的切著，發泄著心中不滿。
十車間
秦淮茹手上拿著工件磨蹭著，干了這么久，成品的工件沒多少，還要去掉不合格的，干的活更少了。
眼下，她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易中海這個師傅了。
自從易中海從家里回來后，整個人都變得陰沉，雖然也跟人打招呼，但怎么看都是在硬撐，很牽強。
現在易中海回到車間后，基本上就是埋頭工作，很少跟人說話，而且完成任務后就回到倉庫休息。
車間這邊，可能是覺得對不起易中海，主任郭大撇子特意給易中海調了崗，工作任務量沒變，但有了自己固定的工位，環境條件好了許多。
而且有些重要任務需要易中海做時，都會給予一些小獎勵，有時候是一張糧票，有時候是一張工業卷，反正郭大撇子對易中海很上心。
畢竟，這也是軋鋼廠前幾名的鉗工大師傅。
據說，一車間的孫國就想著讓易中海會一車間，不過被郭大撇子拒絕了。
郭大撇子這么一搞，易中海算是受重視了，卻是苦了秦淮茹。
以前易中海還能在旁邊替她做幾個工件，完成任務，但現在兩人隔得老遠，即便易中海想幫忙，中間隔著這么多人呢，他總的顧忌些。
沒辦法，秦淮茹只能自己硬撐了。
就在秦淮茹跟工件死磕，按照自己的心意加工時，旁邊休息的小六子跟人說話，立馬引起了她的興趣。
“楊小濤跟劉工真牛啊。這都能通過選拔，可是給咱軋鋼廠掙臉了。”
“對啊，都是鉗工，咱們也露臉了呢。”
“聽說他們家人都來了，廠里要頒發獎勵呢。”
“什么獎勵？”
“不清楚，不過肯定不少，他們倆人一個八級鉗工，每月九十九，一個是主任加科長，工資過百小意思。”
“家屬來肯定是拿工資了。”
小六子心里發酸，他現在還只是個二級鉗工，工資33塊5毛，照顧家人不成問題，但家里要給他娶個媳婦，這點錢就緊巴了。
“羨慕啊，人家一個月的，頂我仨月的。”
“可不是嘛，所以咱要好好干，下次考核一定要過。”
兩人說完，休息好后繼續干活。
這次，有楊小濤劉大明做榜樣，干起活來更加認真。
畢竟，升級就等于加薪，妥妥的看得到的錢途啊。
秦淮茹將做到一半的工件放在一旁，胸膛起起伏伏，仿佛在調節開關似的，讓心理的郁結散發出來，不至于發酵產酸。
“不行，我得去找一大爺，幫幫忙。”
另一邊，易中海自然聽到了消息。
若是，自己能去，回來最差也跟侯兩刀一個待遇。
可惜，一步錯步步錯。
如今，他只想好好表現，找機會立下大功，洗脫身上的污點，給自己留個希望。
軋鋼廠會議室中，冉秋葉坐在凳子上，一旁還有劉大明的兒子劉擁軍。
兩人坐在那，靜靜聽著侯保衛帶回來的話。
雖然沒幾句，而且一些工作情況不能透漏，但還是讓兩人心理松了口氣。
知道楊小濤一切安好，冉秋葉就放心了。
其他什么選拔，什么獎勵，什么榮譽的，都不重要了。
楊祐寧等侯偉平說完，又說了一通大道理，然后面帶笑容的說了軋鋼廠對三人的獎勵。
錢，糧票，還有一張自行車票。
手筆可謂不小。
隨后，便拿起三個裝好的信封。
“三位，我們軋鋼廠歷來就是獎罰分明，楊小濤劉大明跟侯工，這次為軋鋼廠取得了榮譽，所以這一點獎勵，不多但卻是我們的態度。”
“希望你們接受這份獎勵，替他們收下。”
楊祐寧將一個信封遞給侯偉平，然后將剩下的遞給兩人。
冉秋葉沒有拒絕，這是給她男人該得的。
“謝謝廠長，謝謝領導。”
“不用客氣，應該是我謝你們呢。”
幾人在會議室里聊了一會兒，冉秋葉便離開，來到楊小濤的辦公室。
推門進去，婁曉娥正抱著小端午看著窗外，不是逗一下，讓小端午叫一聲，張著沒牙口笑著。
“秋葉，完事了？”
“嗯，結束了。”
“科長咋樣？沒說啥時候回來？”
小端午見到母親，立馬伸著手去找。
冉秋葉上前接過，婁曉娥對小端午做個鬼臉，“小叛徒，我可是你干媽。”
冉秋葉笑著，年齡上婁曉娥跟楊小濤同歲，只是生日小幾個月，而她比楊小濤小兩歲，自然比婁曉娥小兩歲了。
不過，現在看來，婁曉娥反而更加天真些。
想起以前婁曉娥的模樣，只能說，生活的環境，真能改變一個人的態度。
“沒說啥時候回來，不過，他說會很快回來的。”
“那就好，在外面總不比在家里舒服。”
兩人說會話，冉秋葉便要離開，她還要回楊家莊，明天有課呢。
婁曉娥抱著小端午送著，過宣傳科的時候，兩人碰到迎頭走來的于海棠，瞪眼看過來，神情很是難受。
婁曉娥不看她，直接抱著孩子就撞過去，于海棠只能變著臉讓開道路。
冉秋葉見此只是笑笑，跟在后面往外走去。
背后傳來于海棠的哼聲。
冉秋葉也沒在意。
聽劉玉蘭談起，這女人，都訂婚了又吹了，好像是男方家里給的彩禮錢不多，三轉一響也沒齊全，說不準備齊全了就不嫁了。
真是，讓人無語。
就這樣的人還想追自家男人？
她甚至覺得，肯定是楊小濤看透了這女人的本質，才會拒絕的那么干脆吧。
想到這里，冉秋葉又看了看前面的婁曉娥，伸手往小腹上摸了摸，露出自信的笑容。
告別婁曉娥，抱著小端午走出辦公樓，軋鋼廠的大喇叭上突然響起聲音。
冉秋葉聽了會兒，嘴角帶著自豪的笑容，慢慢離去。
廁所，傻柱停下活計，聽了兩句后，繼續挑水沖糞坑。
“狗日的楊小濤，什么好事都有你。”
許大茂嘴里罵了句，抬頭看了眼傻柱，想到家里的秦京茹又是一片火熱。
“等爺有了孩子，氣死你丫的。”
“下車，到了，咱們到了。”
車子停下，沈榮在車廂里活動手腳，對著一邊睡著的楊小濤喊了聲。
楊小濤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隨后看向一旁。
天很黑，幾盞路燈倔強的放出光芒，照亮周圍的景色。
楊小濤認真看了看，車子停下的地方，面前是一排排房子，紅色磚頭累起來的，不少地方還用水泥糊著，隨著車子停下，一些穿著軍服的人快速跑過來，準備卸水。
身邊沈榮喊著下車，楊小濤趕緊拿起背包行禮，跟著沈榮從車上跳下來，打量四周，發現不少巡邏的士兵。
沈榮招呼著，六個人再次聚在一起，跟著往里面走。
經過三道檢查后，六人被沈榮帶著來到一處倉庫。
進入倉庫后，燈光下，一個個用木頭隔離出來的小單間出現在眾人面前，行走間還不時有人從單間里出來，見到沈榮打著招呼。
“這就是未來你們住的地方，你們先選一下，記住號碼，將東西放下。”
沈榮說著，楊小濤幾人面面相覷。
真沒想到，條件會，這么差。
不過，來都來了，這點苦算什么？
楊小濤挑了一間朝南的單間，抱著被子走進去。
沒有門，單間的門就是半張布，罩在上面。
一張床，都是用木頭捆起來，上面鋪著一層茅草，然后又鋪了層草席子，再就是一床被子。
沒有凳子，沒有椅子，只有一個盆子，里面裝著缸子。
單間的南面跟倉庫相連，倒是有一半的窗戶，白天應該可以接觸到陽光。
楊小濤深吸一口氣，將小薇從口袋里叫出來，“小薇，收拾一下。”
“咻咻”
小薇立刻沒入床中，下一秒一些凹凸不平的地方發生變化。
茅草中的小蟲子也遭了殃。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