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軋鋼廠，廠長辦公室。
屋子里煙霧繚繞，昏黃的燈光散發著光暈。
廠長楊佑寧看著手頭的文件，一旁書記劉懷民抽著煙，眼睛里都是熬夜的血絲。
“老劉，這事這么急？”
楊佑寧合上文件，16開的封面上，最頂上一條粗大的紅色文字。
看完后他也不問真的假的，能發出來肯定是真的了。
現在，他想確定的就是時間。
劉懷民將煙頭掐滅，深吸氣，緩緩點頭。
“現在形勢很嚴峻啊。”
“這次要不然老廠長提前給我打招呼，我都不知道這事！”
劉懷民也是感慨，誰能想到國內的局勢竟然變成了這樣？
這才過了幾年好日子，就要面對這種災難，心里不禁對國家民族的多災多難感到痛惜。
楊佑寧沉默片刻，“其實這個苗頭去年就有了。”
“鄉下農村為了支援鋼鐵建設，不少村民連吃飯的鍋都捐了出來，還有把犁頭給融了的。”
“吃飯的家伙都沒了，拿什么種地？”
“農村人都往城里面跑，誰來種地？”
“我原以為只是這四九城周圍這個樣。沒想到竟然是全國都這樣。”
“唉！”
兩人同時發出嘆息，而后便是長久的沉默。
直到劉懷民再次拿起桌上的煙，楊佑寧才反應過來。
他知道，劉懷民平常是不抽煙的，只有遇到麻煩事才會抽一根，緩解神經。
而今晚，桌上的鐵盒子里已經堆滿了煙頭。
“明天吧！”
“既然文件要求的是后天宣布，那咱們明天進行最后一次，也不算是過分。”
“不過。考核標準不能降，不然說不過去。”
劉懷民的聲音從煙霧里傳出來，楊佑寧點頭。
“嗯！”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機會是留給有心人的。”
“也讓這些人心里明白，咱們給他們機會了，抓不住可是自己的事。”
劉懷民起身，準備找人準備。
四合院里，楊小濤將詞典合上，最近背單詞背的腦袋里都是ABCD，好在前世有過經驗，這個世界的單詞也沒那么多注釋，那么多音調。
這些日子的背誦也記得差不多了，楊小濤估計再有個一兩天就能背過所有單詞了。
當然，被詞典也是有學分的。
最早看完詞典時給了75分，這要是全背過了，應該比精度還高級吧，到時候學分肯定不會少吧！
起身，披上外套，楊小濤在院子里轉了一圈，看看玉米地，小薇從一根玉米上冒出來，然后又躲在玉米葉子下。
旺財支愣著耳朵，顯然聽到楊小濤的動靜。
“好好看著！”
旺財輕叫一聲，楊小濤轉身往回走。
傻柱倒栽在床上，身上的衣服也沒脫，手邊滾著一個酒瓶子，滿身酒氣。
“小秦姐姐，嘿嘿！”
“嘿嘿！”
許大茂家，床上婁曉娥緊了緊被子，伸手去摸另一邊，空蕩蕩的，這才想起今天許大茂下鄉放電影去了。
“混蛋許大茂！”
罵了一聲繼續睡覺。
“阿嚏！”
草垛里傳出低沉的噴嚏聲，許大茂趕忙看向四周，發現沒人后才緊了緊衣服扶著腰走出來。
片刻后，一個穿著棉襖的女人跟著走出來，手里拿著兩塊錢。
“壞事做多了，肯定是有人再罵你！”
女人笑著打趣，渾不在意許大茂的眼光盯著自己胸口看。
“呸！”
“我許大茂他們也敢罵？頂多背后嚼舌頭！”
“我信你個頭！”
“嘿嘿，走了！下次再來找你！”
“快走吧，我也得回去了，晚了老婆子就發現了！”
“走吧走吧，對啦，伱知道的，別搞出事！”
“切，老娘早上環了！”
說完，兩人分道揚鑣各走各路。
賈家，賈東旭躺在床上，雙手握緊床頭，呼吸越來越急促。
穆然間，身體一陣收縮，綿長的呼聲響起，整個人都放松下來，癱在床上，昏昏欲睡。
下首，秦淮茹起身，吐出口水，再看死尸般的賈東旭，對方已經沒了動靜。
“沒用的東西！”
心里罵了一句，隨后看著旁邊的棒梗，聽著賈張氏的呼嚕聲睡的香甜。
只是這聲音對她來說猶如魔咒，火燙的身體怎么也睡不著。
第二天，楊小濤起床做飯，一個人的日子就是這樣，什么都得自己做，連個知冷著熱的人都沒有。
唉，單身狗不好過啊。
感慨一句，門口旺財跑進家，腦袋在褲腿上一陣摩擦。
“靠！狗都有人給做飯！”
早飯吃完，楊小濤看了眼院子的玉米，現在天還冷，不能太離譜啊。
背著包出門上工，路過前院的時候，易中海走在前頭，卻沒看到平日里跟在身后的左右護法。
傻柱晃悠悠的從床上起來，昨晚他在廠子里做夜宵，回來晚了又喝了點酒，腦袋到現在還不靈光。
好在廚房的事不多，只要中午炒菜前過去就行。
看看天色，傻柱仰頭倒下繼續睡覺。
賈東旭伸手捶著后背，搓著眼屎走到床下。
剛走兩步，就感覺腰部一陣刺疼，呲牙咧嘴的倒吸著涼氣。
賈張氏見怪不怪，看他起來了連忙將準備好的糊糊粥遞過來，一旁的秦淮茹啃著窩窩頭，還要伺候棒梗吃飯。
“唉，我這大孫子好多天沒吃個雞蛋了！”
“淮茹，今天去買倆，給大孫子補補。”
賈張氏看著棒梗的小臉蛋，滿目慈愛。
“媽，我沒錢！”
秦淮茹小聲的說著，賈張氏面色寡淡。
一旁的賈東旭聽了，放下碗，撈撈口袋，掏出來兩毛錢。
“我這就這些了，到月底了，再過兩天就發工資了！”
“到時候多買點肉，都補補！”
手頭沒錢，賈東旭感覺沒面子，喝了幾口就起身往外走。
身后秦淮茹撇撇嘴，這話也就說說，到時候就那么點工資，能每天吃飽就不錯了。
楊小濤來到車間，就看到王法和車文偉倆人在說這話，神情翻盤。
“小濤，過來！”
“咋了王哥！”
“你啊，也老大不小了！”
王哥一開口，楊小濤就知道后面的話。
這不，順口就來，“你嬸有個侄女，在暖瓶長上班…”
“王哥，打住，打住！”
還不等王法說完，楊小濤立馬出聲，不是他不想找個女人，只是對相親有些發怵，這種不靠譜的事，他更愿意自己去找一個。
找不到也沒關系，反正他還年輕。
再說了，過個十來二十年，以他的本事，照樣找個十八的。
“你個兔崽子…”
王法有些生氣，氣這家伙不認真，“你看看周圍哪個男人不找媳婦，我和你這么大，大閨女都有了！”
“就是，小濤，聽哥的趕緊找一個。”
“暖瓶廠的，也是吃公糧，配你可以了。”
一旁車文偉也勸著，這時候李楠刑加琪幾個也都來了，聽到事情經過也是七嘴八舌的說著，他們條件比不上楊小濤，但也在家里長輩安排下開始相親，李楠更是上手快，已經和女方父母見面了，估計今年就舉辦婚禮了。
幾個人圍繞著楊小濤嘰嘰喳喳，成了上班前的熱身活動。
平常楊小濤的本事幾個人沒得說，也就拿他找媳婦這件事來打趣了。
“好了，好了，到點了，到點了。”
楊小濤從幾人群里鉆出來，一群大老爺們啥時候比八婆還八婆了？
就在這時，車間大喇叭突然響起。
眾人趕緊停下，聽著聲音。
“各位工人同志早上好。”
“經過軋鋼廠領導決定，今天進行軋鋼廠全員定級考核，凡是需要參加考核的人員，請立刻前往各主任處登記。截止時間上午九點。”
“各位同志請注意，經……”
大喇叭響了三遍，車間里一片寂靜。
“怎么突然就考核了？我都沒準備啊！”
一道聲音帶著哭腔喊出來，顯然對這次考核沒有底氣。
“對啊，太突然了！”
“考吧，考吧，反正過不了，參加個毛！”
打開話題，瞬間車間如同炸了鍋。
“王哥，我要不要參加？”
李楠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現在是二級了，也想著今年再試試，畢竟跟在楊小濤后面也學了不少。
只是想到每次考核的難度，李楠心里就有些發怵。
“試試唄，過不了又沒啥丟人的。”
王法看的開，雖然不明白為什么這么突然，但有機會考核就得抓住，說不得僥幸通過了呢。
“小濤，你趕緊去報名。”
“還有你們幾個，都去報名！”
王法說著，又對李偉幾人喊著，至于他，則是沒了心思。
五級升六級，他經歷了好幾次，已經沒有那份心了。
楊小濤點頭，不管別的，只要過了那可都是錢啊。
沒理由不參加。
至于出風頭，晉升太快，根本不需要考慮。
這是憑本事吃飯的年代，有能力，不需要藏著掖著。
何況，這段時間在工廠里出的風頭還少？
正好過了四級，也讓那些眼紅的家伙消停消停。
“主任來了！”
有人喊了一句，就看到王國棟帶著兩名考核員走過來。
此刻的王國棟也是滿腦子的漿糊，今天一來上班就被廠長叫去開會，三分鐘后就有了接過。
全廠考核。
突然，太突然了，心里對三車間的員工捏了一把汗。
不過，事情趕到這了，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何況幾個車間都這樣，誰不比誰強。
“有想考核的站在工位上，不想參加的到一邊去。”
王國棟伸手一揮，很快車間里人做出了選擇。
打眼一看，起碼留下三分之一。
大部分都是初級工，卻比先前多多了。
王國棟心里滿意，起碼這份進取心就超過其他車間。
當然，也說明這些家伙是有信心的，不然也不敢站出來丟人。
眼睛掃過楊小濤的所在，心里點頭。
對楊小濤的本事，他還是有信心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