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人群涌動。
來自天南海北的人，操著各種口音打著招呼，有的面色疲憊，有的興致勃勃，有的打量著四周景色，有的找熟人交流。
四周，一片糟亂。
楊小濤看著現場，站在原地，并沒有貿然上前交流。
當然，他不認識別人，別人卻是對他很有興趣。
不少人從楊佑寧幾人那里聽到名字后，駐足觀看者不少，亦有人前來打招呼。
當然，大部分對楊小濤如此年輕，就在他們這個圈里做出成績，還坐到這個位子，抱有異樣的疏遠。
不過他們也清楚，楊小濤更多的能力還是在機械上，鋼鐵廠，還是要看他們的。
隨著眾人在廣場上聚集交流，后買的車子還陸續往里面開，前面卸下人的車子只能開到一旁讓開位置，瞬間整個眼前都是人。
單單這一陣，人數已經超過了兩百，這后面還有呢。
而這些人中，都是各個鋼鐵廠的精銳人員。
有的廠長帶隊，有的書記領著，甚至還有當地自行組織在一起，一群廠長一起來的。
有大型鋼鐵廠的，也有小型鋼鐵廠。
來的人，目的只有一個，看看新型轉爐技術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到底有什么好處。
到底怎么用。
八點多。
一排小轎車像是約好似的，一起從外面進來，眾人連忙讓開位置，靜靜看著。
等車子停下。
第一輛車上下來夏老和黃老兩人，不等劉懷民幾人上前迎接，兩人卻是看向后面的轎車。
第二輛車上，三機部的章老跟后勤處的秦老一起下來。
第三輛上下來的是七機部的王老和一位同樣年紀的老人，不用想肯定是哪個機部的老大。
第四、五輛車上各自下來的也是兩三位老人。
眾人下車打著招呼，然后都在車前等著。
黃老還對劉懷民楊小濤幾個揮揮手，幾人趕緊上前一起看著最后的車子。
最后一輛小轎車車門打開，里面率先下來一人，楊小濤看去，竟然看到了西北的王首長，心里奇怪，卻也對看過來的王胡子笑著點頭。
然后車子另一側，陳老從里面出來，臉上帶著笑容。
而在這些轎車后面，又陸續進來幾輛吉普車，下來孫老李老等一機部的人，他們同樣招呼著一些陌生面孔。
一下子，十多個首長下來，一下子讓原本熱鬧的場面變得安靜。
楊佑寧更是在心里計算著首長的數量，算到一半，立馬對著身后的管志勇比劃了一個手勢。
管志勇得到指示，立馬領會，跑向主席臺。
楊小濤跟在黃老夏老身后上前，來到王胡子和陳老跟前。
身邊迅速被人圍住。
“同志們好啊。”
陳老看著周圍一群人，大部分都是陌生面孔，但也有不少人相熟。
陳老笑著，一旁的王胡子跟前面的人打過招呼，就來到楊小濤跟前。
“首長，沒想到，您也回來了。”
“哈哈，這次回來可是帶著任務的，不過你倒是食言了，上次說去西北的，怎么沒去成？”
楊小濤有些尷尬，上次回來的時候說了等玉米授粉的時候會去看著，卻不想機械廠事情太多，根本分不開。
但食言就是食言了，自己確實沒做到。
“首長，等事情結束，我擺酒給您道歉。”
楊小濤眼下也只能這么說了，王胡子聽了哈哈笑著，“拿好，我等著這頓酒。”
身旁黃老跟夏老聽楊小濤這么說，心里突然一松，他們剛才就怕楊小濤來一句，到時候跟著去西北，那樣自己怎么阻止，都說不過去。
好在，只是一頓酒。
“楊小濤同志。”
這時陳老也靠上前，兩人在調查事故的時候見過面，但當時急于調查，交流并不多。
但并不意味著，陳老對楊小濤不熟悉。
相反，在上級那里稍微打聽下，就清楚面前的這個小子做的事情有多重要。
尤其是那搞出來的玉米。
看到王胡子跟楊小濤這般親昵，就清楚那玉米對國家的重要性。
當然，在機械工業上的建樹，比起農業上只強不弱。
“首長。”
相比起王胡子，楊小濤對陳老的態度更加尊重。
這無關乎職位的高低，這要是他跟王胡子一起喝過酒，純粹是更加熟悉。
陳老笑著點頭，清瘦的身材，目光中帶著睿智的目光。
“聽說高壓鍋是你搞出來的，后面的飛鷹也是你主持組裝的？”
“是的首長。”
楊小濤沒有謙虛，陳老點頭。
“國家經濟需要建設，不能單純靠宏觀調控，還需要符合市場的規律”
陳老仿佛在指導后輩一般，輕聲說著。
楊小濤來自后世，自然清楚后續經濟發展方向，對于陳老說的，也是理解的很透徹，不時點頭輕輕認同。
陳老也發現楊小濤給予的回應并不是盲目的，而是說到重點的地方才會點頭，這更讓他升起了好奇心。
人群后方，那些來自各個工廠的廠長、書記，看著面前的一幕，心中無比驚訝。
起先王首長看重楊小濤已經夠震驚的了，后面陳首長又說起話來，而身旁的黃老幾個機部的大佬，貌似看樣子，都跟楊小濤關系不錯。
這份人緣，在場的估計也就他楊小濤一人了吧。
起先心里還有點小驕傲的人，看到這番場景瞬間沒了比較的心思。
“老陳，咱們稍后再說，先干今天的正事。”
王胡子見陳老還要繼續，連忙開口。
陳老笑著，“你看看，我啊，一說起來，就忘了時間。”
“走走，今天是個大日子，也是個好日子。”
“咱們一起去看看。”
陳老說著，眾人點頭。
楊佑寧和劉懷民帶領眾人走向搭建好的臺子。
眾人以陳老兩人為首，后面浩浩蕩蕩的跟著數百人，一齊來到主席臺前。
而此時，鋼鐵廠的工人也聚集在周圍，看到這么多首長領導前來，更是議論不停，就是那些參與接下來行動的工人，也覺得肩膀上沉沉的。
眾人在一眾工作人員的安排下，紛紛來到會場坐下。
主席臺前，各個機部的首長分坐主席臺兩旁，中間位置陳老和王胡子坐在，楊佑寧與劉懷民分別位于兩側末尾。
在他們身后是夏老孫老等人。
至于一起來的各個工廠書記、廠長及骨干人員，則是坐在主席臺的兩側。
幸好實驗廠區夠大，這么多人坐好，周圍能夠做的開。
眾人坐好，趁著工作人員給眾人倒水的功夫，楊小濤與安仲生幾人簡單交流一番，確定流程，隨后看向劉懷民和楊佑寧，以及左右招待人員的陳宮管志勇等人。
兩人環視左右，見眾人已經到位，各項準備工作都完成了，紛紛對著楊小濤點頭。
主席臺前，兩個鐵皮大喇叭被掛在木桿子上，左前位置，一張桌子上放著一把凳子，上面擺著話筒。
楊小濤整理身上衣服，心里將流程梳理一遍，隨后抬頭挺胸，深呼吸，踩著板凳走向主席臺。
眾人目光，瞬間交織在楊小濤身上。
楊小濤來到中央，首先對陳老等主席臺前眾人行禮，眾人目光看向楊小濤，不少人輕輕點頭。
隨后又面向前方正準備開始行動的工人們，還有四周觀看的鋼鐵廠工人。
這一刻，萬千目光所及，皆在此身。
“工人同志們，大家上午好。”
“我是本次會議的主持人，也是本次實驗的現場指揮，楊小濤。”
楊小濤對著話筒說了一句，聲音洪亮，全場都能聽到。
隨后目光掃過全場，“歡迎大家，在今天這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里，來到這里，觀看這場我們準備已久的，期待已久的，迫切希望成功的，氧氣頂吹轉爐實驗。”
“我，代表紅星機械廠及紅星鋼鐵廠的同志，歡迎各位百忙之中趕來的，五湖四海的同志們。”
啪啪啪啪
掌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聲音雷動。
“還有一直關注著我們，給予我們鼓勵的領導們，感謝他們。”
“感謝他們信任我們，感謝他們，為我們這艘前進的大船，掌好舵。”
啪啪啪
等聲音結束，楊小濤面對眾人，臉色嚴肅。
“安全重于泰山！”
“這不是喊口號，而是與我們工人，與我們每一個人，密切相關的生死大事。”
“現在，請所有人起立，為我們在事故中，犧牲的同志們，默哀一分鐘。”
隨著楊小濤聲音落下，原本坐在主席臺前的首長們紛紛起來，帶著帽子的人，更是將帽子放在手臂上。
周圍負責警戒的保衛處戰士，同時將配槍端正。
這一刻，整個會場寂靜無聲。
這一刻，神圣而肅穆。
時間一秒秒過去，眾人沒有焦急，反而生出一種沉穩。
一種一往無前的堅毅。
“時間到，請坐下。”
楊小濤手腕放下，眾人坐回座位上。
經此一幕，現場秩序井然。
沒有人再說話，沒有人再去看手上的冊子，仿佛一切都變得莊重。
楊小濤深吸一口氣，“同志們，接下來，讓我們一起，完成烈士們未完成的事業。”
“讓他們在天之靈，聽到我們成功的歡呼，見證這鼓舞人心的一刻！”
楊小濤具體手來，振臂歡呼。
啪啪啪
這一次，周圍響起的掌聲，遠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報告總指揮，防衛大隊已經全部到位。”
聲音停歇的時候，王浩大步上前，來到主席臺前大聲喊著。
“報告總指揮，消防大隊已經全部到位。”
“報告總指揮，醫護大隊已經全部到位。”
“報告總指揮，紅星鋼鐵廠全體工作人員，已經全部到位，請求指示。”
最后，安仲生懷著激動的神情跑到主席臺前，對著楊小濤喊出內心中憋了好久的話。
楊小濤掃視下方眾人，轉身，來到主席臺前三米，面向陳老，“報告首長，紅星鋼鐵廠，氧氣頂吹轉爐實驗已經準備就緒，請求開始。”
楊小濤聲音洪亮，周圍人附近的人都能聽到。
陳老已經站起來，看向楊小濤，“同意開始。”
“我工人同志，必勝。”
“是，我工人同志，必勝！”
楊小濤激動的喊著，轉身來到主席臺前，“同志們，實驗開始。”
“我鋼鐵廠，必勝！”
“必勝！”
嗶嗶嗶
哨聲響起，一群工人朝著預定目標跑去，迅速進入崗位。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