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都怪你爹，沒事領著去西北干嘛，回頭我還要說說他，省的再把心蕊拐到壞了！”
見冉母說的這般認真，冉秋葉趕緊替父親解釋起來，“媽，爸那也是好心。”
“這去西北，可不是誰都能去的啊。得要做出貢獻，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去。”
“再說了，小濤這次是另有任務，即便不在西北，也得從四九城往外走。”
“所以，不干爸的事。”
冉秋葉解釋著，冉母起身，“你啊，從小到大就向著你爸。”
“我去睡覺了，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忙呢。”
“好！”
目送母親去里屋休息，那里原本是太爺的住處。
只是冉母過來，太爺非要搬到隔壁大隊部里，說是在那幫著看院子。
其實，這村里哪有人敢偷東西。
就在冉母離開的時候，大門突然被推開，門口的旺財跟黑妞同時抬起頭，然后又一起趴下。
楊太爺大步走到屋里，身上披著外套，腳上只穿了一只鞋子，見到這番模樣，冉秋葉和冉母都吃了一驚。
“秋葉，電話。”
“小濤，要回來了！”
話音落下，屋子里一陣沉默。
“回來了！”
冉秋葉重復一聲，然后又啊了一聲，顧不得穿外套，立馬往大隊部跑去。
楊太爺連忙接過冉母遞過來的外套跟上。
冉母看著跑遠的身影，突然臉色變得虔誠。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這家的主心骨，總算是平安回來了。”
四九城，機械廠。
大半夜的，車間里卻是燈火通明。
幾十號人圍在一臺機床前認真看著。
從下午開始，這些人幾乎沒有離開。
前排，機械廠的幾個老大都在。
劉懷民，楊佑寧，陳宮，王國棟，一個個精神緊張，看著前頭。
至于大隊長梁作新這會兒，正帶人巡視工廠，同樣忙的不可開交。
幾人身后，是研發科的一眾人。
而在他們身旁，二車間的主任也是機械廠的工程師，常明杰。
比起眾人的期待，此時常明杰握著圖紙的手都冒出汗來。
楊小濤離開前，機械廠研發科就開始研究機床的升級問題。
這機床，自然是作為母床的啟明星機械機床。
如今國內經濟發展開始抬頭，局促區域發展勢頭更是迅猛。
一些產業對機床的要求也更高。
這其中就包括三機部和七機部的部分生產工廠。
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六機部那里因為潛艇的提前出現，也加入到需求當中。
未來，也許會有更多的產業需求。
正是因為這些需求，國內凡是有能力研發機床的工廠，都得到了上級的命令，盡快提升機床品質。
而在這些工廠中，能夠獨立制造出啟明星的紅星機械廠，自然被一機部的大佬寄以厚望。
為此事，黃老和夏老多次來到機械廠為同志們加油打氣。
而現在，就是檢驗效果的時候了。
整整一下午，車間里眾人都在忙活著，組裝新機床。
而現在，就是檢驗成果的時候。
常明杰看著前方正在操作機床的周洪，這是機械廠經驗最豐富的八級工啊。
只是這么久了還沒測試出結果，讓他心里有些忐忑。
半自動機床，還是機械母床，每一次的提升都會對工業產生巨大影響。
有了它，能夠更快更好的加工各種復雜平面、曲面和開孔等零件的設備，進而做出精度更高的各種機床。
正是如此高的要求，也變相說明制造的難度。
若非如此，國內也不會將德意志三十年前的產品當成寶貝！
實在是，落后的太多了！
“老劉，你感覺咋樣？”
隊伍后方，侯保衛揉著腰，對著身旁站在凳子上的劉大明輕聲問道。
劉大明正瞅著老周操作機床，聽到聲音也不說話。
侯保衛討個沒趣，又看向一旁的張冠宇。
“張主任，你覺得能成不？”
張冠宇雖然是研發主任，是幾人的上級，但在這些八級工面前可不敢拿身份說事。
他又沒楊小濤那本事，能將這群老家伙拿捏的死死的。
所以侯保衛的話，劉大明敢無視，他卻不能不說話。
何況，這機床他也參與過設計，要是自己都不堅定，別人怎么想？
搞出個殘次品糊弄人？
“應該沒有問題！”
“我們都是設計好的，按照楊總的思路來。”
“而且，國外的設計方向就是半自動，這點也沒問題。”
“思路沒問題，材料都是鋼鐵廠里最好的，什么合金都用上了，咱們技術那更不用說了，幾個八級大師傅連軸轉干了一個周，這才搞定！”
“就這些，肯定沒問題啊！”
張冠宇認真說著，也是在給自己堅定信心。
侯保衛聽了沒說話，但在心里還是補了一句，“沒問題，都半夜了還沒做出來？”
只是這話他不好說，不然周圍一群老梆子分分鐘教他做人。
眾人沉住心等著。
前排楊佑寧搓了下眼睛，然后活動活動腿。
在這站了這么久了，這些家伙竟然不知道搬把椅子，太沒眼力勁了。
不過又想到辦公桌上那厚厚的一摞文件，覺得還是站站好。
自打楊小濤離開機械廠后，屬于他的那份工作基本上就交給他了。
不是他勤快發揚風格，也不是大包大攬，爭班奪權。
實在是楊小濤工作的性質擺在那里，機械廠除了他和劉懷民有資格簽字，陳宮王國棟他們不夠格，
而且這其中涉及的事情，楊小濤在的時候還能迅速處理，自己拿主意。
可到他這里，不懂啊。
楊小濤只需要簽個字的時間，結果但他這，又要打電話去下面確認，又要找人詢問情況，有時候還得揪著頭發仔細思考再思考，這才敢簽字。
就像化工廠那邊，徐遠山需要更多的原油，現在的化工設備根本沒有達到正常水平，所以產能沒有提上去。
而且，他們化工廠還想再建立一個車間，專門用來生產石油化工的產品，初步先生產瀝青，后續再引進設備，打算生產潤滑油。
這事，他怎么弄？
擴大規模生產，要原油，總得拿出數據給上級說吧。
還有化工方面，別說是他，就是在煉油廠工作過的老劉都不太明白，他能怎么辦？
可這事又不能不辦，怎么說，化工廠那邊的重要程度不下于鋼鐵廠，何況徐遠山這家伙也是老人了，面子不能不給吧。
再說了，現在的化工廠可不是以前小廠了，單單生產的消毒液，就撐起了外匯的半邊天！
尤其是最近聽說國外那什么流感又爆發了，就是香江那邊也被波及了，結果就是梅花清熱解毒液剛剛冷卻下來的市場，再次火爆起來。
據說這次梅花清熱解毒液并不是特別管用，可架不住人們求個心理安慰啊！
國內也就是了，國家統購統銷，波動不大。
可國外的價格都比國內敢好幾倍了，還是有人要，而且還是供不應求那種。
好像香江那邊都成了中轉平臺，許多國內支援過去的，都被轉手賣了。
真是，不當人子。
所以，化工廠是真掙錢啊，掙的讓其他部門都眼紅了。
你能想象一袋小小的消毒液，這半年的收入，竟然比國家賣那么多糧食掙的外匯還多？
你能想象一群大佬有事沒事的就往化工廠跑，明為參觀，暗地里你爭我奪的場景？
這要不是黃老幾個找了老上級，老上級又找了老上級，估計這化工廠都要被人活吞了。
現在化工廠那里是日夜不停的生產消毒液，搞的工人都成了四班倒。
即便是增加了生產設備，還是不夠。
真邪門了。
所以有些事，他簽了字都覺得沒底，筆記本上還記著呢。
等楊小濤回來，再說一下。
看看到底合不合適。
“老楊！鋼鐵廠那邊提上來的報表看了吧。”
正想著，劉懷民突然在一旁說著。
楊佑寧回頭看了眼，隨后搖頭，“婁曉娥剛整理好，我還沒來得及看呢。”
“咋了？”
劉懷民從口袋里摸出煙，身旁王國棟立馬拿出打火機，劉懷民見了無奈將要揣回去的煙盒又拿出來，幾人挨個分了分。
得，這時候拿出煙就是個錯誤。
心里有點想念楊小濤，那家伙，身上從來不缺煙。
“我看了下，按照現在的增加法，鋼鐵廠的產量不變的情況下，再過三個月，就供不起咱們用的了！”
“還有，我上次去開會，夏老提過，現在國內建設如火如荼，鋼鐵方面缺口很大，原先答應咱們的事，會有些變故。”
聞言楊佑寧猛吸一口煙，“也就是說，答應咱們的鋼鐵，要泡湯？”
劉懷民點點頭。
一旁王國棟陳宮都皺起眉頭，身后的幾個機械廠主管也是如此。
他們可是清楚，現在機械廠每天的用鋼量可不是小數目。
比起以前軋鋼廠來，最少增加了十倍。
二車間的機床，要用鋼鐵。
三車間的發動機，也用鋼鐵。
四車間的夔牛裝甲車，更是鋼鐵怪獸。
至于一車間跟新組建的五車間，一個鍋，一個空調，雖然用鋼鐵少，但用合金多啊。
何況這產量那比三個車間加起來都多。
尤其是空調，以現在的生產效率，國內重要單位的訂單都快排到年底了。
出口的訂單，商部那邊更是排到年后了。
沒辦法，就是這么火爆。
這么大的用鋼量，哪怕鋼鐵廠全部換成了轉爐煉鋼，一個月下來也剛剛滿足機械廠的消耗。
可機械廠是在不斷擴大發展的，尤其是下面的分廠，生產農用機械同樣重要。
所以，楊佑寧和劉懷民，不止一次去跟上面申請，要支援機械廠鋼鐵。
夏老為這事也跟一機部內部溝通過。
但現在看來，這事難弄。
“嗯，反正是，咱們內部是夠嗆。”
劉懷民想起見夏老時的場景，眼眶都青了，估計又是一機部的解決方式。
只是看情況，應該是這次沒贏。
“內部不行，還有外部嘛！”
楊佑寧突然開口，劉懷民看過來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不過，這事得找個合適的人才行。”
劉懷民說完，一旁正掐著煙頭的王國棟心里一動，“這還用找，讓小濤去。”
周圍人齊齊看過來，倒是讓王國棟不好意思。
“老王，我今天才發現，你這家伙真是立秋的石榴，點子不少嘞！”
陳宮立馬說著，劉懷民也是點頭，“對，我也是這樣想的。”
“這小子在哪都能說上兩句話，由他出面，起碼比咱們強！”
楊佑寧更是笑著，“你還別說，細數下來，這小子跟二機部那里有關系，三機部也有，七機部更不用說了，后勤處也是關系剛剛的，還有滬上那邊，那里的煉鋼廠也不小啊！”
幾人聽了都是點頭。
唯有王國棟沉默不語，他之所以提議楊小濤去，難道不是楊小濤能喝酒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