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廠辦公樓前。
童小龍一臉焦急的站在吉普車前，神色焦急。
想到首長臨行前的焦慮模樣，他的心就堵得慌。
這么久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首長這副樣子。
不，應該是第二次。
童小龍突然想到上次的事情，好像也是他來找的楊小濤。
只是那次送的是赫總。
這次，卻輪到了祝老。
他不清楚那些彎彎道道，也不懂什么大局小局的。
他只知道，自己守護的首長為了這個國家嘔心瀝血，為了守護民族兢兢業業。
所以，誰要是敢難為首長，就是他童小龍的敵人。
同樣的，誰能幫助首長，那就是他的恩人。
童小龍握緊拳頭，隨后看向機械廠的方向。
他心思單純但不蠢。
知道首長讓他來，而不是打電話，或者交給別人，就是想要保密進行。
同時，也是對楊小濤的一種信任。
可是…
對于楊小濤，童小龍是真心拿他當兄弟。
他或許不像汪大海那般隔段時間聚一聚，喝一頓酒。
他跟楊小濤，更像是平常不見面，但需要的時候可是彼此相互依托的兄弟。
這是他對于危險的直覺，也是他對自己的判斷。
正因如此，這種危及自身的事情，讓楊小濤摻和進來，心底多少還是有些抵觸。
就在童小龍雙目迷茫患得患失的時候，視野里出現兩道人影。
前面的是楊小濤，后面的是梁作新。
“小龍哥！”
楊小濤快步跑到跟前，一臉嚴肅。
“小濤！”
童小龍應了聲，隨后對著梁作新點頭。
梁作新看看兩人，最后拍打楊小濤的肩膀，“不要讓首長失望！”
說完又看了下童小龍，這才離開。
梁作新的話楊小濤自然清楚，這要是換了一個人，或許心里還會考慮下利弊得失。
但楊小濤是誰啊，未來大勢就在腦子里。
何況，自己也不是泥捏的。
不著痕跡的捂了下胸口，楊小濤眼中閃過一道厲芒。
若是對方不講規矩，他不介意來個肉體毀滅。
到時候，管你是什么精神，什么主義呢！
口袋里的小薇感受到楊小濤一瞬間散發出來的殺意，整個身體都開始支愣起來，學著楊小濤的樣子挽起袖子，一副大干一場的樣子。
一瞬間的功夫，楊小濤回過神來再次看向童小龍。
“我們走！”
童小龍也不多說，他知道自己的角色。
讓他用武力解決問題，那是毫不含糊。
可要是用腦子，那還不如拋硬幣做決定呢。
兩人上車，童小龍迅速開車駛出機械廠。
路上，童小龍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楊小濤。
這也是唐明月來之前說給他聽的。
楊小濤坐在副駕駛上認真聽著，腦袋里也在迅速轉動。
直到童小龍說完，楊小濤才詫異道，這里面還有自己的事情。
事情起因還是上次滬上的事情。
楊小濤沒想到，過去這么長時間了，這風波竟然還沒過去。
原以為這其中影響最大的就是七機部的導彈，卻不想七機部的導彈只是開胃菜。
在這件事后，一些人開始主張引進更好的戰斗機。
其中最大的聲音就是答應法蘭西的交易。
他們的理由很簡單，現成的戰斗機提升，可以有效的抵御對方入侵。
其次就是有人想引進聯盟的導彈，畢竟先前就用他們的，而且效果不錯。
只是這背后付出的利益不小。
尤其是聯盟對于高產玉米良種技術的覬覦一直都沒變過。
最后一種聲音，也是最少的一撮人，他們力主研發自己的飛機導彈，就是有自己的路。
三方最后爭論的結果以第三種勝出。
上級經過統一討論，做出最后的決定。
隨后，便有人開始借機發難，這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楊小濤不清楚自己跟陳老電話里說的事情，有沒有影響到上級決斷。
但既然否定了跟法蘭西的交易，就說明這跟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自己人。
至于這次為什么找到他，楊小濤心里也有猜測。
十有八九是幫著將人安排好。
只是具體情況如何，還得去看看再說。
童小龍說完，楊小濤就一直在沉默著。
見此，他也不說話，只是加快速度。
很快車子來到西花園。
童小龍將車子停下，隨即下車，楊小濤跟在后面。
剛進院子，楊小濤就發現今天的守衛貌似比以前多了不少。
沒多想，跟著童小龍往前走去。
過了大門，又走了一段距離，最后來到正房前。
楊小濤跟著走進門，就看到一旁唐明月站在書房的門口，看到楊小濤后嘴唇咬了咬，卻是沒說話。
顯然，她也清楚這次楊小濤來的目的，眼底里閃過一抹擔憂，而后又將其隱藏起來。
楊小濤沖唐明月點點頭，隨即敲響書房的門。
“首長，我楊小濤！”
話音落下，門打開，露出一副清瘦而又帶著疲憊的面容。
“來了，進來！”
老人只是簡單說了兩句話，卻讓楊小濤感受到話語中濃濃的疲憊！
楊小濤走進門，隨后又將門關上。
屋子外，童小龍如同銅墻鐵壁一般守在門口。
唐明月看了眼書房，最后稍稍離開。
隔壁屋子里，大姐正坐在一旁看著躺在床上的醒醒，一臉慈愛。
屋子里生起爐子，所以幾人穿的都不多，尤其是小孩子，這會兒正啊呀啊呀的叫著，還伸伸胳膊蹬蹬腿，一副不老實的模樣。
有時候不注意，就會用手扯過胸口的小葫蘆放嘴里咬一口，感覺咬不動就開始用舌頭舔著。
每當這時，大姐就會將小葫蘆拿出來，然后小家伙再次哼哼幾聲，表示著不滿。
在大姐身旁，還有一個老婦人，頭發花白，臉上帶著憂色。
這時候看著小孩子，臉上的笑容有些牽強。
“張大姐，不用擔心！”
“咱們那么長的路都走過來了，這點磕磕絆絆算什么？”
“而且西北那邊，也挺好的！”
大姐握著對方有些冰涼的手寬慰道。
“唉，你也知道，我這些年來從不擔心別的，什么名啊，利啊，我跟老祝早就看的開了！”
“能夠看到現在過的好日子，我們老兩口比起那些死去的戰友幸運多了，命也好多了。知足了！”
張大姐反手拍拍大姐的手背，“我擔心的啊，是我家老頭子的脾氣。”
“你也知道，他這人脾氣上來了，火氣就大！”
“而且外面看不出來，但倔脾氣上來，八頭牛都拉不住！”
“他這要是不想去，誰說都沒用啊！”
“還有啊，這件事，我，我怕他氣壞了身體啊！”
大姐聽了點點頭，心里也是擔憂，畢竟自家老伴的心思啊…
門推開，唐明月走進來。
“明月，人來了？”
大姐看到唐明月，立馬詢問。
“來了，在書房里了！”
張大姐聽了看看唐明月，又看向大姐。
剛才大姐給她解釋一下，知道這次情況特殊，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四九城，離開這個漩渦。
可是，他們對于去哪里一直沒有確定。
本來老兩口想要去找自家女婿的，也算是盡享天倫之樂。
可大姐跟首長他們覺得不妥，不是親人不可信，而是他們未必能解決麻煩。
搞不好還會給他們帶去麻煩。
于是就聽大姐他們的安排。
于是才知道楊小濤的事情。
“大姐，給你們添麻煩啦！”
“我家老頭的事，讓你跟首長，受累啦！”
說完，張大姐便抹著眼睛，
大姐搖頭，“可別這么說，今后保重身體，以后咱們還要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呢！”
張大姐點頭，卻是明白，這一次離開，想要再回來還不知道是啥時候。
幾人說話的時候，卻聽到床頭傳來哭喊聲，三人連忙回頭看去，就看到小家伙不知何時翻過身來，然后一路倒著往后爬，直接撞到床頭才停下。
這還在那哇哇的使勁呢，想要將床頭踹倒似的。
哈哈哈哈
三人見了立馬笑起來。
書房里。
楊小濤走進來后就看到了祝老。
兩人最早見面的時候還是當初鬧瘟疫的事，當初祝老就是是負責十八里坡的守衛工作，同時也是防疫的負責人。
當時他跟季香一起去的機械廠。
后來兩人交集不多，但給楊小濤的印象就是豪爽，正氣，做事情不拘小節卻又有自己的堅持。
“首長！”
楊小濤來到跟前鄭重開口，“好久不見！”
祝老在楊小濤進來的時候就站了起來。
看著楊小濤，心里也是感慨。
誰能想到，面前的青年曾經只是一個機械廠的小領導，可沒多久就成了人中龍鳳。
機遇這東西，有時候真的很重要。
“好小子，干的不錯！”
祝老勉強露出一抹笑容，跟楊小濤握手。
“您老還是這么有勁！”
楊小濤感受著手上的力度開口恭維著，祝老淺淺一笑并沒有說話，顯然興致不高。
兩人見面，隨后坐下。
首長來到一旁，“既然你們兩個都認識，那就好說了。”
楊小濤聽了點點頭，然后看著老人，等著后續安排。
“我跟老祝說了，這次，還得麻煩你安排下，送他們去西北！”
老人說完，楊小濤就看到祝老臉龐上浮現出不甘的神色。
楊小濤也不問原因，直接點頭，“沒問題，正好我們這邊也要送點東西去給王首長，正好一起過去。”
哪知楊小濤剛剛說完，祝老便拍著座椅，“首長，不用麻煩了，去哪兒不是去？”
“您不用為我的事操心。”
“我老祝這輩子跟著您鬧革命，跟著一起打鬼子，有了今天的日子，知足了！”
祝老渾不在意的說著，“現在這一把年紀了，不中用了，去了也是混吃等死，就別給人家添麻煩了。”
“這四九城就挺好，不走了，哪也不去了！”
“他們想來，那就來，老祝我死都不怕，還怕這些小人？”
祝老說完，眼神澄澈，臉色更是平靜。
就像是一切都看開了，又像是抑郁爆發，無所畏懼。
“老祝，你不要意氣用事！”
老人聽了臉色焦急，這臨門一腳就要成的事，咋就這么難呢？
可看到對方那平靜的神情，一肚子話又不知道怎么說。
他了解這些老兄弟，一個個打仗不怕死，自己認定了的事更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唯一看重的就是‘榮譽’，為了榮譽，甚至命都能豁出去。
讓他現在離開，其實跟‘逃兵’沒什么區別。
祝老說完就不再開口，神情堅定，認定了就不回頭。
老人目光復雜，心中時而悲憤，時而難過，臉色更是焦急不已。
只有楊小濤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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