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放心加速！”
霍勝立馬反應過來，他已經聽出那是楊小濤的聲音。
這段時間在機械廠里，雖然跟楊小濤接觸的次數不多，但楊小濤的聲音他還是熟悉的。
尤其是車間里經常能夠聽到工人說這個好說那個好的，大部分都是夸獎楊小濤，他們自然也了解些。
這里面，對楊小濤說的最多的就是信譽。
只要是楊小濤說能做的事，那一定能做。
只要楊小濤答應的事，那一定能夠做到。
此刻聽到楊小濤的聲音，兩人心里忽然有了底。
“塔臺塔臺，我是白駒，請求加速！”
“請求加速！”
“明白，塔臺明白！準許加速！”
楊小濤的聲音落下，霍勝直接加大油門，就感覺白駒的尾部一陣顫抖，然后整個白駒再次提升速度。
兩臺HXJ1渦輪噴氣發動機發出熾熱的光芒，速度提升。
此刻，霍勝只感覺大量的氣流正從頭頂上飛過。
后座上的常空甚至能夠看到機翼兩側的氣流穿梭，而在機翼下，隱隱有風團出現，速度在這一刻再次提升。
飛出一段距離，霍勝瞇著眼睛看向前方，再次喊道，“塔臺塔臺。”
“我是白駒。”
“我感覺，良好。”
“飛機良好，速度穩定，請求繼續加速。”
霍勝感覺飛機的飛行已經穩定下來，連忙向塔臺請示下一步。
“白駒白駒，我是塔臺，同意繼續加速。”
楊小濤的聲音毫不遲疑，霍勝也沒有猶豫，飛機再次提速。
此刻他只感覺身體被用力按在駕駛座上，眼前有些黑，看飛機上的儀器表有些模糊，速度顯示更是看不清楚。
應該是儀器表壞了。
霍勝并沒有這速度上的經驗，本能以為是眼花了，但腦子還是清醒的。
于是飛機又加快一些。
“老常，你還好吧！”
“機器有沒有問題？”
“咱們飛到多少了？”
霍勝抽空問了一句。
后排的常空同樣眼前模糊，視野突然變窄。
不過憑借多年來試飛鍛煉出來的身體，還是以最的速度檢查完，“老霍，沒有問題，很好，機器運轉的很好。”
“就是看不太清楚！”
“好！”
霍勝回了一句，感覺前方的天空有點暗，于是問道，“咱們飛到哪里了？”
“怎么感覺要陰天下雨似的！”
“不知道，飛吧，你就，啰嗦。”
“哈哈，好。”
兩人快速交流著，對身體的反饋渾然不覺！
或者說，他們選擇了忘掉。
然后又聽到通訊器里的聲音，“白駒，你們怎么樣，還能不能加速。”
此時，楊小濤手心里也攥出了汗，要是有問題的話，必須停止，然后把飛機開回來。
只有落地檢查一番，才能收獲飛機上的數據。
通訊器里聲音斷斷續續，但加速兩個字，讓霍勝聽得清楚。
“能！”
“我們還能加速。”
這有啥好說的，于是在霍勝的操縱下，燃油再次注入發動機中，速度竟然又提升了一截。
而且這種提升還在不停增加。
直到某一刻，霍勝感覺自己進入了陰云云似的，甚至能夠感受到飛機輕微的顫抖，這才不敢繼續加速，然后就開始緩緩減速，一直往前，往前。
晉冀兩省交界處。
小五臺山頂，雷達站。
此刻，一群士兵看著認真注視著雷達顯示屏，任何異常都會引起注意。
自從第一次小黑鳥從這里進入西北偵察，上級就在這里建立了雷達站。
第二次來的時候，他們這里剛剛建成，所以并沒有及時發現。
可上次，也就是第三次，他們準確的捕捉到對方，可惜還是反應晚了，一系列匯報下去，小黑鳥已經從頭頂上飛過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尤其是小黑鳥連續三次從他們偵測區域上飛過，這種只能看著卻打不下來的屈辱，讓整個雷達站的將士都是憋著一口氣。
他們打定主意，如果對方還敢來，那一定要第一時間捕捉到它，然后讓兄弟部門盡快做出反應。
至于能不能打下來，他們也不清楚。
但他們明白，早一秒發現目標，就早一秒做出反應！
屋子里，各種儀器閃爍著指示燈，不時有人進進出出，神色匆匆。
突然間，雷達觀測員眼睛瞪大，然后快速抹了下眼睛，接著便是大聲吆喝起來，“來了，狗日的，又來了！”
“連長，趕緊的！”
連長正在一旁捏著煙頭，這時候聽到把煙扔到一旁快步跑過來。
周圍其他人也跑過來，看著屏幕上一閃一閃的光點。
“沒錯，肯定是它，飛得這么快，沒跑！”
有人大聲喊著，連長卻是直接跑到一旁拿起電話。
聲音響了兩下，對面有人接起電話，連長立馬說道。
“團長，我們發現了小黑鳥的信號，這家伙又來了，而且這次的飛行高度只有八千米，比上次飛的低！”
“現在就打，肯定能夠奏效！”
連長大聲喊著，這一會兒的功夫雷達上的閃光點已經跑了一個小格。
“團長，快點啊，這家伙太快了，再不打…”
“呃？你說啥？”
“啥？啥？”
連長仿佛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似的，掏了掏又聽了會兒，這才掛斷電話。
而此時，雷達站里的士兵一臉的焦急，“連長，要不要通知后方雷達站繼續…”
“不用了！”
“團長說，那是咱們的飛機！”
“咱們的飛機在飛！”
“咱們的飛機？”
“那么快…”
負責觀測的雷達員看著忽閃忽閃的光點，多年來的經驗告訴他，這架飛機絕對超過三馬赫了。
“這比起上次碰到的小黑鳥都快，是咱們的飛機？”
“我們，也有這么快的飛機嗎？”
雷達員的呢喃讓一群人驚的說不出話來。
連長看了眼雷達，更是蹭的跑出去，拿起掛在脖子上的望遠鏡就看去。
眾人見了，立馬去尋找望遠鏡，然后呼啦啦的往外跑去。
“都找找，咱們這高，應該能看到！”
山上冷，連長說這話的時候，周圍都呼出一團白氣！
其他人見了顧不得多說，立馬拿著望遠鏡在天空上尋找著。
山頂上，風吹過，一群人握著望遠鏡筆直站著，目光里都是熾熱。
“在那，我看到了！”
“是咱們的飛機，好，好白，好漂亮的飛機！”
“連長，是咱們的飛機啊！”
突然間，有人大聲喊著，眾人連忙看去，然后順著方向看去。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上面有紅星，是咱們的飛機，是咱們的飛機！”
聲音激動，激動中又有些哭腔！
啊……
我們…
看到了…
呼喊聲從一旁傳來，連長緊緊盯著視野中逐漸靠近的飛機，那上面的五角星是如此的可親。
“全體都有！”
“集合！”
連長突然大聲喊道，眾人立馬排成兩排。
“敬禮！”
眾人舉手，目光澄澈。
恰在此時，飛機從上方飛過！
他們清楚，這么快的速度，飛機里面的人根本看不清他們。
可他們還是舉起了手。
因為他們看到了！
“老霍，可以了。”
白駒戰機上，常空感受著飛機的顫動，瞇縫著眼睛里都是肉眼可見的氣流，輕輕拍打著座椅，重重說道。
他們保持當前的速度已經飛了好長時間。
這，已經到了他們的極限。
飛機的極限，還有身體的極限。
作為一名試飛員，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完成任務了。
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將飛機帶回去，讓工程師進行檢測，收集數據，讓后來者駕駛更容易。
“我知道。”
常空說完，霍勝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隨后接通后方通訊，“塔臺塔臺，我是白駒，我是白駒。我們，已達極限…”
“請求，結束測速任務。”
“塔臺收到！！”
“塔臺收到，準許結束！”
楊小濤聽到飛行員的聲音，立馬應了一聲，隨后讓開位置。
他也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多了，于是趕緊湊到人堆里，跟張老他們聊著飛機的性能。
李明玉見了立馬上前開口，“白駒白駒，你們飛到哪了？”
通訊里傳來嗤嗤的聲響，隨后就聽到霍勝的聲音，“塔臺塔臺，我們暫不清楚。”
李明玉聽了一陣頭大。
按照原先計劃，現在飛機應該完成測試返航了。
可楊小濤一句還能不能加速，讓計劃出現了變故。
側頭看向監測員，“確定位置了？”
監測員額頭上冒出細汗，“我們的飛機跟不上，地面雷達暫時沒消息！”
“不過以飛機的速度，哪怕是三馬赫，也是三倍音速，一秒鐘一千零二十米，這都過去七八分鐘了吧，早就飛出數百里了！”
監測員肯定的說著，李明玉也是拍拍額頭，好在還能聯系上。
“速度出來了沒？”
“還在匯總，我們的監測，還有地方的雷達數據都在匯總，很快”
監測員還在說著，一名數據分析員立馬將匯總的數據交過來，監測員接過。
“首，首長。”
監測員手有些顫抖，看到眾人傳來的目光，咽口唾沫，這才定神說道，“剛才，通過地面雷達監測，加上空中監測以及各部匯總數據。”
“白駒戰機達到最高的速度。”
監測員說到這里，竟然又咽唾沫了，急得身后一圈老人差點背過氣去，一個個恨不得將這家伙換了。
可監測員說出最后的數據時，眾人又恨不得上去親一口。
而此時，陳老卻是走到一旁，將大喇叭切斷。
周圍人看到這一幕，都露出恍然的神色。
“三點五馬赫。”
“最高時速，達到了三點五馬赫，并且保持飛行了五分多。”
隨著監測員嘴里數據吼出來，整個塔臺一片寂靜。
張大嘴巴的寂靜。
眼眶紅了的寂靜。
擁抱在一起的寂靜。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鵬總撫掌大笑，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想賦詩一首。
陳老也笑起來，心里的石頭終于放下了。
張老手捏得緊緊的，那樣子就像要找人打一架似的。
然后更多的聲音笑起來。
眾人都笑著。
只有王老在笑完后突然露出苦瓜臉，秦老見了忙問道，“你丫的又咋了？”
“這好消息啊。”
王老搖頭，“他娘的，這飛的太快了，表面溫度這么高，我們導彈承受不住啊！”
周圍人聽了立馬跟著笑起來。
身邊的老周更是拍著王老的肩膀說道，“老王，那你可得好好做，可別導彈沒打出去，把自家的飛機炸了。”
眾人聽了紛紛稱是，這種事可不是小事。
聞言王老無奈搖頭，感覺這肩膀上的壓力山大啊。
心里盤算著，回去跟老錢商量商量。
楊小濤也跟著笑著，然后回頭，就看到劉懷民跟楊佑寧朝他老遠的豎起大拇指。
楊小濤雙手舉起，同樣豎起大拇指。
他知道，不管白駒接下來會怎樣，會有什么樣的弱點，會有什么樣的不足，但只要這一點保持住，就足夠了。
那句話咋說來著，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快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