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機電廠，14所！
楊小濤從車上下來，周圍站了不少人。
大門口處，顧所站在一位老人身后，那模樣看起來比起顧所都大。
看到楊小濤后顧所立馬在一旁說了兩句，就看到老人臉上露出笑容。
楊小濤連忙來到跟前。
“楊總，這位是我們廠長，馬銘馬廠長！”
顧所剛說完，楊小濤立馬上前。
老人一臉褶子，卻是露出真誠的笑容，“楊總，你好！”
“果然是青年才俊啊！”
“馬老，您過獎了，來之前外公特意叮囑過，一定要來看看您！”
楊小濤不敢托大，直接來到老人跟前，順手握住老人的胳膊，然后在一旁扶著。
這舉動，妥妥的小輩舉動。
“我外公金大力，滬上汽車廠的老書記。”
聞言，馬廠長反應過來，臉上更是樂出來了花。
“金大力？這家伙竟然有這么好的外孫？”
“老東西真是命好啊。養個閨女還能出個金龍，嘖嘖”
說笑著，卻是拍著楊小濤的手。
“走走，咱爺倆先進去。”
“我跟你外公啊，是一個團的，想當年從北往南啊”
馬廠長一邊說著當年的事，一邊拉著楊小濤的手往工廠走去。
就是機電廠的人看到了也都好奇，一旁的顧所也是詫異，沒想到雙方竟然還有這層關系。
不過這樣也好，雙方關系好了，對彼此都有好處。
“外公現在在四九城。”
來到辦公室，馬廠長就問起老金同志的情況。
同時，也知道楊小濤的身份。
對老金的小女兒他也有所耳聞，畢竟當年這種事情太多了，命好的還能回去找到，命不好的，只能聽天由命了。
“他在四九城？干啥？”
“我這不是完任務嘛，正好要協調各地工作，他就在一旁幫忙出謀劃策。”
馬廠長聽了哈哈笑著，“你還別說，這還真是他的強項。”
楊小濤聽了笑笑。
“這次來，就多住兩天，我帶你去見見金陵的老兄弟。”
“要知道，我們這金陵不比滬上差啊。”
楊小濤聽了連忙擺手，“馬爺，不是小子不識趣，實在是任務比較著急。”
隨后楊小濤壓低聲音將情況說了下，“我這次順道過來，主要是感謝同志們的努力，再就是專程看一下王主任。”
“晚上還要坐車去江陵，那邊情況緊急。”
馬廠長早就從顧所那里了解到情況，自然清楚楊小濤來的目的。
“說的也是，這件事確實挺著急的。”
“也行，這次就不留你了，等下次來，我再帶你去轉轉。”
“不過，這中午飯，咱爺倆必須吃一頓，不然老金這家伙知道了，我這面子沒法過。”
“那必須的，我這次來還帶了四九城的二鍋頭。”
“二鍋頭，哈哈，你這是有備而來啊。”
楊小濤笑著，“都是外公指點的。”
“也是，聽老人話，不吃虧哈。”
兩人簡單說完，顧所就帶著楊小濤去到工廠家屬院。
當楊小濤來到王主任家時，屋子里還有孩子的哭喊聲。
金陵的冬天說冷，卻也沒有四九城那種涼的透骨。
但要說不冷，那溫度也就比四九城溫暖一些，最少在這里，楊小濤這個北方的人還是會感覺到冷的。
站在門口，小李上前敲門。
“王姐，循哥，我們來看你們了。”
小李的聲音透過門窗，屋子里孩子的哭聲竟然停了下來。
沒一會兒，一個中年男人打開房門，然后看著門口站了一堆人，好在認識前面領頭的小李跟顧所長，便笑著開口道，“顧所，小李，你們咋來了？”
“快，快進屋。”
“就是家里比較亂啊！”
男人熱情著，顧所笑道，“這次是四九城的同志專門來看望王主任的。”
“怎么樣，這出了月子了？還好吧。”
顧所說著，眾人走進屋子里。
楊小濤看了眼屋子，應該是套三的，房間挺大的，就是有點亂。
不過，家里有孩子的，都這樣。
他在家里，要是沒有小薇幫忙收拾，估計連這都不如。
“還好，恢復的不錯。”
“就是閑不住，這會兒還在書房里呢。”
男人有些無奈的說著，然后對著里屋喊道，“小晴，顧所來了。”
“還有四九城的同志。”
話音落下，書房中傳出王晴的聲音，“稍等一下，我一會兒就完事了。”
聽到這，男人沖幾人笑笑，“她啊，就這性子。”
“你們坐坐。”
這時候男人才看向楊小濤帶來的禮物。
別的不說，那孩子吃的奶粉就兩大桶，還有一些水果糖果，這禮物可不輕。
只是還不等說話，就聽到屋子里傳來孩子的哭聲，連忙告罪一聲往屋里跑去。
小李幫忙打水泡茶，對屋里很是熟悉。
“小王就是這樣，忙起來啥都不管。”
“也是小循性格好，這些年多包容啊。”
顧所在一旁感慨著，楊小濤看看屋子里，擺設不說整齊，但也不算是糟糕。
應該是男人收拾家的樣子。
坐了一會兒，男人再次出來，“這小家伙剛吃完就尿，一點也不省心。”
楊小濤笑道，“小孩子都這樣。”
“我家的那幾個都不省心。”
“這位是紅星機械廠的楊小濤同志，楊總。”
顧所在一旁介紹著，男人聽了明顯一愣。
隨后臉上透著興奮，“我說怎么看您眼熟呢，原來是您啊。”
說著就從一旁廚子里拿出一疊報紙，“我這上面，每次有紅星機械廠的報告都會留下來。”
“真沒想到您會來呢。”
男人很是開心，甚至還將早些年的報紙拿出來。
“循哥是工廠的工程師。”
小李介紹著，男人卻是擺手，“什么工程師，就是個設計員，到現在為止還沒做出個像樣的東西。”
“我這點本事還是知道的。”
說著看向楊小濤，滿是期待，“楊總，您當初設計的機床，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們也嘗試過，不過都被絆住了.”
男人說起工作，也是一臉的認真。
楊小濤看這架勢就知道，什么叫做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不過說起機床來，這也算是他的專業領域。
簡單說了幾個方向，就讓男人恍然大悟。
更是恨不得將楊曉濤拉倒工廠去。
“顧所！楊總？”
這時候王晴終于出來，只見她戴著帽子，穿著棉衣，看到楊小濤的時候很是詫異。
“您咋來了？”
楊小濤笑道，“下來出任務，順道過來看看。”
“怎么樣，身體還好吧。”
王晴聽了走到男人身旁坐下，然后說到，“我是覺得沒問題，就是他們不讓我回去。”
顧所聽了搖頭，“所里現在沒啥事，你先在家養著。”
“我養啥，就是帶孩子唄。”
說到這里，男人臉上露出尷尬神色，顧所見了忙開口，“帶孩子也是任務，也是為了革命建設。”
王晴撇嘴，最后說道，“對了，這兩天我在家里重新算了一下，發現咱們的雷達還是有改進的地方.”
“如果按照現在的研究，雷達效率可以提高百分之十.”
“咳咳，王主任，這次楊總專程來感謝，就先不說工作了。”
顧所連忙打斷，楊小濤趁機點頭，“王主任，該休息就好好休息。”
“當然，如果您有好的主意，可以大膽研究，如果需要的話，我們這邊也可以幫忙。”
聞言，王晴露出一對小酒窩，“那太好了，我這正愁著怎么跟顧所要經費呢。”
顧所聽了搖頭，不過卻是看向楊小濤，“楊總，您這是？”
楊小濤笑笑，“這飛機的生產任務還在指揮部下不是，我這個楊總還是能夠調動一些資源的。”
聞言王晴立馬瞪起眼睛，“那我可不可以多立幾個項目？”
這話說出來，就是顧所都覺得臉皮有點躁得慌，一旁的男忙拿起水壺給楊小濤倒水。
楊小濤卻是無所謂，反正這指揮部都是臨時搭子，估計這第二架飛機做出來，也就到頭了。
本著有權不用過期作廢的原則，楊小濤自然想多做一些事。
何況這也不是浪費，這叫研究投入。
研究，哪有不花錢的。
“可以。”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楊小濤淡定答應。
如此輕易答應，就連王晴都有些不敢置信。
好歹你問一下哪些項目啊，這就答應了？
“不過你們要快點，等這件事結束了，就沒這機會了。”
楊小濤解釋著，王晴跟顧所對視一眼，都看到了機會。
在王晴家里坐了一會兒，楊小濤幾人便告辭離開。
畢竟家里還有孩子，很多不方便。
中午時候，就在14所中吃飯。
馬廠長親自招待，此外還有幾個老人。
經過介紹，都是附近幾個工廠的領導，楊小濤都是客氣著，留下很謙虛的印象。
當然，對于這種場合，楊小濤最習慣的方式還是‘先干為敬’。
還別說，這招就是好使。
三杯酒下肚，熱情就起來了。
稱兄道弟不至于，但絕對是當成后輩來照顧。
這頓飯吃完，楊小濤就坐上車趕往江陵。
將楊小濤送出大門的時候，顧所雙眼迷離，臉色通紅。
身邊的小李吐了兩回，這才站在旁邊。
“顧所，這楊總，真是，海量啊。”
顧所點頭，“不僅海量，還，坦蕩啊。”
周圍幾人都是點頭。
“顧所，要是咱們有這樣的領導支持，就好了。”
身后傳來警惕的聲音，小李連忙閉嘴。
然后就看到馬廠長在一旁扶著樹，不斷搖頭。
“廠長，您咋出來了？”
顧所連忙上前扶著，馬廠長卻是擺擺手，“不打緊不打緊。”
“這次可是丟人了啊。”
“一群人，被一個人放倒，說出去，可真出名了啊。”
顧所臉色一僵，這種事他們也不知道啊。
誰能想到，楊小濤這么能喝啊。
“不過，這也是好事，人家是真心跟咱們喝。”
“這越能喝的人，越能扛。”
馬廠長話鋒一轉，“小顧，今后，好好跟著他。”
“嗯，我”
“廠長，您是啥意思？”
一旁的小李等人也都沒尋思過來，不明白什么意思。
馬廠長卻是閉嘴不言，“我回去睡一覺了。”
“你們好好工作，不要放松。”
等馬廠回去，腦子還有些發脹的顧所突然愣在當場，想到剛才廠長說的，又想到楊小濤這次下來的行程。
這一切，讓他想到一個有些荒謬卻又很可能的想法。
收攏人心？不，應該是人心所向！
“如果，如果真是那樣，那也是件，好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