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峰從容地將此物拿在了手上,這是一件由榆木老木頭雕刻成的“當貼”,是將一張紙上的文字,盡數雕刻在了木板上,陸峰看到此物來自于雍正六十十年。
六十年發的“當貼”。
將紙面文字化作了木頭文字有無效果,陸峰不太清楚。但是現在,那上面的“詭韻”明明白白的告訴陸峰,此物反正在此地,效果拔群。
此物,就是這“寧昌當”的真正主子,亦就是“掌柜”!此物就是“官方憑證”,是“寧昌當”的本源。
都不須得多說些甚么,陸峰清楚事情已經明了,那“眼珠子”便是“朝奉”,畢竟“朝奉”最重要的,便是“眼力見”,這掌柜的,則是須得“手眼通天”。它就是這“當貼”。有了“當貼”,就是“當鋪”,但是所有“當鋪”,未必都有“當貼”!
此物是朝著朝廷核實稅務的證明。
和空白的“度牒”一樣,都可以當做銀票來使用。
誰人得了這“當貼”,誰人就是這“當鋪”的主子。一瞬之間,便想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因果,陸峰一把拍死了這“眼珠子”之后,將此物拿在了手里。
輕輕一握。
“佛韻”便如此輕易滲入了此間,陸峰的“大慈悲韻”摧枯拉朽一般,落在了此物之中,此物之中有另外“詭韻”,可是這“詭韻”如何可以和陸峰的“大慈悲韻”相比較?一下子,整個“寧昌當”煥然一新!
周圍便都開始翻新變化,從內而外。
這“詭舍”,便隨著陸峰的心意改變,先是高高的柜臺,都開始變得低矮了起來。
后院的場景也開始變化,就連陸峰的身邊,都天翻地覆了起來。
“寧昌當”三個字,開始“熠熠生輝”,如同是金汁所畫,便是在這墻上,都多出來了諸多的“唐卡大畫”。
“寧昌當”,是要化作陸峰之所在。
止在此時,無數詭手從陸峰的身邊出現——前面已經說的清楚了,這“當貼”就是朝廷發給了這些“當鋪”的經營許可證,亦是核實稅務的證明,此間這“當貼”易手,自然應是由著陸峰這個新的主子,繳納了這稅務,再交一筆子“牙錢”。
如此,方才可成為了這“寧昌當”的主子!
如今“寧昌當”是到了“永真大佛爺”的手中,這便是這后面的人,要朝著“永真大佛爺”要些“資糧”了!
止看他們的這個意思,也不止要的是金銀這般的寶貴之物。
他們要的,還要更多!
這些“詭手”朝著陸峰身上抓了起來。看其樣子,若是陸峰無能拿出來了叫他們滿意的供奉,這些大手便會將陸峰的心、肝、脾、胃、腎等等物,俱都抓走,當做了實稅。
這如何了得!?
陸峰如如不動。他明明就在那處,可是這些“詭手”抓來抓去,卻都抓不得他的身上,都好似是抓在了滑嫩的魚皮之上。
抓到就脫手。
這倒是并不奇怪。
應此刻的陸峰渾身純凈,不沾污穢。
這些“詭手”便是再如何,止要佛爺不愿意,他們就抓不到佛爺的身上。反而是在陸峰的腳下,“岡措”從他的腳下影子之中一躍而出,直接將這些“詭手”,吞了個一干二凈!
此地是清凈了。
但無有變的安寧。
陸峰將那“念珠”拿了出來,在虎口緩緩的盤轉,隨后從此間走了出去!果然,在“岡措”吃掉了“詭手”之后,卻吸引來了更后面之存在。
在外面,無可得知甚么時候,“天黑了”!
這“黑暗”,是吞噬一切的“黑”,明明是一種顏色,可是此刻在外面,卻宛若是“鐵”一樣的窒息之感覺。
此物就凝固在了此間,將整個“碑林”都包裹在里面。
止若是單純的以為此物止“包裹”的是“碑林”,就可從其間走出去,那便亦是錯誤,在這“黑暗”出現之后,此地就已經走不出去了。
陸峰出去之后,他和“金剛護法”,還有弟子的聯系,都被這鐵一樣的黑暗分割開。
叫他不得看見,所言也不得被人聽見。
好在他和“黑天紅蓮大法師”的感知還在,
他和“黑天紅蓮大法師”之間,卻不是這“黑暗”可以分割開的,見到了這鐵幕一樣的黑暗,陸峰直接點起來了自己的“心燈”,叫自己背后的“心燈”徐徐升起來,照亮了附近周圍。
不叫這周圍的黑暗都靠近了他。
他剛剛身處于黑暗之中,就感覺到自己要被這“黑暗”吞噬、吃掉,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所以這黑暗便和當年“蓮花欽造法寺”的大僧人們收取的那“黑夜厲詭”仿佛。
本身就是一只“厲詭”。
所以此刻,陸峰將自己腳下三丈距離都用心燈照亮,確實不須得擔心這“詭”一次性要了他的性命。
但是情況看起來,亦不得樂觀。
這是一只“真真正正”大“厲詭”,他就在黑暗之中,亦或者是他就是這里的“黑暗”本身,陸峰的雙目之中,一紅一金出現,二者逐漸流轉之間,陸峰腳下的佛土開始徐徐生長。
和他的“心燈”一起,不住的開始擴大了此地的地方。
于是乎,在這可怖的“黑暗”之中,有一雙手伸了出來。
這一雙手的后半部分,全部隱藏在了黑暗之中,叫人根本就看不清楚是甚么模樣。
但是在他的手上,卻是拿著一個托盤!
陸峰便看到了這托盤之上,人的心、肝、腸、肚,這些物件上面都蒙了一層污血一樣的黑,卻可見到了這些物件之上,都被人用金汁融化的“墨”,在上面寫上了細細密密的咒文。
用以當做“貢品”。
陸峰見到了此物,心中陡然而生出來了一種“忿怒”!
到了這般情形,止這個“忿怒”,亦都是可以尋得“因由”!無有無緣無故的“忿怒”,“忿怒”所處,自有所定!這種忿怒,卻并非是應陸峰見到了活人的臟器被取到了此處,心中所生之大忿怒!
這是應他感覺到,此物和他,也有所關聯!
既然都到了這里,此物怎么還能和他有所關聯?
止須得想到了廟子之中失蹤的那些“小沙彌”,事情便已經明白了。
這些臟器,便是出自于廟子之中消失的那些“小沙彌”。
故而對方是誰?
就算是陰山之中的“敗軍死將”,便是有了血食祭祀,亦和現在這場面并不相同,并不須得將一個完整的人,“化整為零”,大家都是師出同門,如何能看不出來這種手段是用來祭祀“惡魔”,亦或者是有一些“忿怒尊”的呢?
所以他還須得面對的,就是自己的“同樣部派的佛爺”?
這件事情,倒是真的出乎了陸峰的意料,在來之前,他是想過自己面對的“佛敵”為何,他想的最多的便就是陰山之中神鬼莫測的“仙人”,亦或者是行走在了草原上的“厲詭”。 就連“長生天的游騎兵”,陸峰亦想過,若是這些“人”想要對廟子不利,那他們應也是“佛敵”。
可是此刻,忽而冒出來了這樣和他同部派的“僧人”,亦或者就算并非是“同部派”,那亦是“僧人”的“佛敵”來,就算是陸峰,都微微蹙眉。
倒并非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賊”,是陸峰在思考,若是還有僧人,并且是“扎舉本寺”草原體系之外的僧人的話——這些人,從何而來?
殘月高懸。
茵茵綠色。
卻在這殘月之下,無有陰云,但是在此地卻還是有不少的小雨落下來,叫這山道一片濕滑,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下去,落入萬丈深淵。
“商隊”之中的“人”,小心翼翼的拉著車馬往上走。
這不是“扎舉本寺”的“商隊”,又能是何?
止這一支“商隊”,此刻卻出了“古道”,按理來說,是來到了中原,可是越過了“陰山”,他們卻還是要爬一座山!方才能見到交易買賣的地方!
這一座山卻古怪的很。
起碼在“密法域”,是無有這般“古怪”的山存在的。
這一座山彎彎曲曲,盤盤旋旋,若是無有人了人帶路,那么就算是這些僧人自己都無可得知他們往哪里走,一不小心便容易走錯了道路,雖然無有人提出來走錯了道路會如何,但是想來亦不是一件好事。
否則的話,也不可能叫諸多大上師們如此小心翼翼。
從這座山走過,卻須得是要過十八道關,有一道關不得過,他們這些人便都要留在此處。
為此,帶路的了專大上師無有言語說話,止是叫諸人不要亂看。
他的囑咐,在無有爬山之前,其實就已經告訴了在場的所有人。
在他的嘴巴上,七竅之中,雖然都無有塞著甚么——那是應他們這些人,早已經開始控制自己全身上下的人氣,不至于叫其往出去逸散,叫人發覺。
止一路坎坷來到了這山上,過了第一座關卡,便要休息一下,在此處卻也補充些貨物。
他們此刻便停駐在了一座市集也似的地方。
在這地方,騾馬牲口大頭口,到處都是。
地上都是無有用了“糞兜子”的驢馬落下來的糞。
故而整個空氣之中都彌漫著子一股子古怪奇異的味道,十分刺鼻又醇厚,混合在了小雨之中,雜糅在了人的身上。
叫這人身上的味道半日不得下來。
這些味道是牲口身上的味道,是人身上的汗酸汗臭味道,還有牲口便溺的味道。
再加上旁邊熱氣騰騰的鍋子之中出來的味道。
這些味道混合在了一起,化作了這座市集的整個味道。
也是“人的味道”。
是“活著”的味道。
嗅到了這味道,了專大上師方才松了一口氣,這一路之上的“提心吊膽”,俱都在此刻有了意義。
可是哪怕是來了這樣的市集,了專大上師還是一句話都無敢于說出來。
他叫諸人都小心,不要和“本地人”產生了聯系。
他叫那些大車和蒙著黑布的“趟子手”,都走在了外面。
至于在里面,便是用了死人的“衣布”和“死人的頭發”編制成的毯子,披在了身上。
一個個都如同是驢馬一樣,走在一起。所有人亦都是如此,就連那位多吉貢達大護法也都披著毯子在這里行走,無有發出任何一言。到了這個地方,到了這個時候,眾人的生死,便都是在了專大上師的一念之間。
在這兩邊的行走之間,那些旁邊的人影子,看都不看這些商隊的“人”一眼,便仿佛他們都不存在。
直到來到了老店旁邊,“了專大上師”從自己的褡褳之中取出來了“銀票”,將其放在了這座“老店”門口的“石敢當”之下。
眾人方才進入了這“老店”。
那些“趟子手”,雖然無有人帶領,但是亦是去了后院,整個“老店”,自始至終都無有人前來迎客,就連大門都是了專大上師親自代開的,了專大上師當仁不讓的一馬當先,走進了這老店之中。
他一打開了門,見到整個“老店”,上上下下都是一層厚厚的油脂,一盞燈火半死不活的燃燒著,整個老店都已經包漿了,他方才松了一口氣,趕忙進去,叫其余的佛爺們都進來。
直到所有人都進入了此間,了專大上師方才卸下來了防備。
他請諸位佛爺都坐下,自己卻無敢于坐下,而是雙手合十對著這些佛爺說道:“各位佛爺,護法,現在卻都可以說話了。”
那些大佛爺,金剛護法俱都無有說話,對他們來說,不說話完全無是甚么重要的事情,不得說話,不得泄露出來任何的氣息,這樣的事情,他們自然可以遵守,就連前面了專大上師所囑咐的諸多話語,亦都記在了心上。
無須得他再度提起來。
眼前這座“老店”是安全的,卻無是最安全的,現在將他們放在了此間,了專大上師卻須得帶著大車,去購置其余之物。
在“了專大上師”的身上,還帶著一件寶物。止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有這樣一件寶物,但是卻無可得知是甚么寶物。
了專大上師自己走了出去,從自己的懷里拿出來了一沓子黃色的紙錢,丟在地上,邊丟邊走,很快便見到了一座鋪子。
隱藏在了小雨霏霏之中!
“寧安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