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語頗為殘酷,從眼前“教師上師”的言語之中說出來,卻又分外的稀松平常,宛若是早課念經一樣的如常。
“烏夏帽子大佛爺”聽聞了上師的言語,亦無驚訝。
他說道:“可惜暫時動用不得那‘壇城’。
你不曉得,這‘壇城’之上,卻是有好幾位大佛爺的密咒守護,便是我,一時之間亦動搖不得這些壇城。
若是我動心牽扯在了此事之中,卻會牽扯到了自己的性意,牽扯在了這‘壇城’之中,到時候難免疏漏!
叫‘五蘊熾盛之厲詭’趁機做了些事情,卻是我不愿意的。
都到了此時,若是波及了‘永真’,是我所不愿的!”
“烏夏帽子大佛爺”和藹的解釋了這諸般的事情。
旋即看著陸峰說道:“他的佛緣,已然是超出了我原先的預料。
在這般的情形之下,守護好了他,卻要比看護好了其余的幾個佛子,還要重要,這便是事有輕重緩急。那些‘壇城’之中,卻也可分為上下幾等!這上下你也應清楚,并非是菩薩的高低,菩薩哪里有高低哩?
這里說的,卻是我這須得的前后上下!我卻著急的很,執念深重,畢竟止是‘執念魔’罷了,此刻一心左右,都牽掛在了這事情的身上!
止你說的,也有道理,卻是我須得仔細思索的。
若是無有了‘壇城’襄助,便是他有菩薩保佑,一時之間亦不可得大智慧,可是我等最缺少的,便是這時日二字!
這座寺廟——這座寺廟應是在咱們廟子被毀之后,方才建立的。
如今看來,這一座寺廟之中,卻是信奉了‘財寶天王’和‘毗沙門天王’的,亦有菩薩顯圣。
如今這副模樣,看起來卻和‘永真’有些淵源,若是襄助他可得此間廟子,他的佛緣便能更加精進,到時候我亦有一些方法,可以幫助了他,無有在時間上相助了他,那倒是可以在資糧上,多添補一些。
便是燒了我這骨頭,亦要完成了這諸般事情來!
不得有誤!”
“烏夏帽子大佛爺”說話之間,卻是有些“時不我待”的意思。
一種刀子架在了脖子上的緊迫感覺!
聽到“烏夏帽子大佛爺”如此說,其余的人亦不再言語,都坐在了一旁,靜靜地等待“永真”大佛子醒來。止此刻的“永真佛子”,卻是陷入了“夢境”之中。
難以自拔。
便是一張眼便見到了眼前藍藍的天。
大日曬得此處都有些枯燥了起來,遠遠地,一隊大車隊在彼處走到了眼前,行走在這草原上。
對于這一切,陸峰清晰的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對此,他并無疑惑,更無惶恐。
像是他這樣的僧人,是無可能在不知不覺之間就進入了夢鄉的,既然已經如此,那么造成現在這般情況的,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這個夢本身就是“啟示”。
是“菩薩”要告訴了他甚么。
果然,在他入夢之后,就看到了這一隊大車隊行走之間的所有“蛛絲馬跡”,“風吹草動”。止有一點,這一隊人馬行走在了草原上,就宛若是默劇一般,是無有聲音的,這便更顯的這一切枯燥了起來。
這些人在草地上行走,交談,草原上是有風的,亦是有河流的聲音,俱都是勃勃生機。
可是這一切對于陸峰來說,都是感覺無到的,無有了聲音就是到了一層隔閡,他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看著這一隊人馬。
于是乎,陸峰則是穩重的好像是眼睛那邊的“那多達日大雪山”,一動不動,任由事態發展,便是連心念,都不動一下,他在等待菩薩給他的“啟示”到來。
果然,未有叫他等待太久,就在這樣的行走之間,這大車隊就出現了問題。
卻是他們背后的大車之上,先是說說這“大車”,陸峰看的清楚,這些人的大車,都是由“騾子”拉著,形制都有些像是陸峰以前見過的“羅羅車”,像是這些大車隊人,從牧民的手里收購來的也似。
這些“羅羅車”上面都插著旗子,卻就是“吉祥的菩薩傳法寺廟”的旗子。
標識了這旗子,卻是在草原行走之間,都得了一分安全!就在那叫人昏昏欲睡的行走之間,車隊之中忽然有一只“騾子”,“馬失前蹄”。一蹄子踏入了兔子洞之中,折了蹄子!
這一下,整個車隊都停了下來,在這大車上的貨物似乎十分重要,上報了上去之后,立刻就有“桿子”來此查看。
就見到他蹲了下來,仔細的探查之后,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見狀,站在了一邊的人便拿出來了匕首,一刀下去,直接了結了這“騾子”的性命!
隨后熟練的將其分解。
這肉都熱氣騰騰的,那人就面無表情的開始了剝皮,將其內臟都剖了出來,血淋淋的放在了一邊!
整個車隊的人得到了消息,俱都停了下來,但是更加古怪的是,無有一個人探頭探腦的看一眼此處,反倒是都十分忌諱的將目光都挪移開,就連那“膽氣十足”的“桿子”,此刻頭上都見汗了,一雙眼睛游離不定,十分驚恐的模樣。
但是其余人可以休息,“桿子”卻不得休息。
那“桿子”又套了牲口的繩子,想要叫這大車繼續行走,誰知道還無有移動,那“牲口”就倒斃在了地上!
這一下,“桿子”再也不得留在此處,他飛一般的一溜煙往前,立刻就找到了一位面善的上師,來到了此處念咒。
這上師念咒之后,竟然還屏退了周圍之人,叫周圍人都搭起來了黑色的布匹,將上下周圍都籠罩住!特別是連上面都籠罩住,不是怕上頭的大日光落下來,就是怕上面有甚么東西看到了此物!
這一下,陸峰卻看到了此物,他的目光可“洞若觀火”,一眼就看到了那上師打開了大車上面的層層包裹,最后卻露出來了一個缸子!
并非是“僧人坐缸”!就是一個小小的咸菜壇子一樣的小缸子,這缸子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黃符紙,黃符紙上俱都寫著密密麻麻的朱砂符箓,此物被放了出來,亦無有任何的反應。
就是一個死物。
但是面對了這個死物,這上師從自己的“褡褳”之中掏出來了香灰,不住的涂抹在了這壇子的外表上,涂了整整一遍之后,見到此物無有異動,方才松了一口氣。
——“好了,收起來,叫他平安的到了廟子之中就好。”
雖然聽不懂聲音,但是讀唇語,卻并非是甚么難的事情,既然“菩薩”叫陸峰看見,那陸峰自然就看見了。
熱鬧了半晌,此間方才繼續走動。
這樣一路下來,中間再無出現差池,這大車隊最后來到的,便是“吉祥的菩薩傳法寺廟”。
此刻,陸峰卻能聽到聲音了,廟子之中的“倉稟執事僧”出來接了他們,叫“倉稟差役僧人”接過來了這些“騾馬”,自行安置,卻是又叫人帶了僧人,帶著這些商隊的人去廟子之中休息。
陸峰在“圓光”和“大施恩寺”僧人們的共同記憶之中,見過“大施恩寺”,此番卻在這“菩薩的啟示”之中,又見到了這座“吉祥的菩薩傳法寺廟”,亦或者又可以稱呼為“菩薩傳法的吉祥”寺廟。這些車隊的人跟著僧人走進去。
陸峰得以見到了這一座寺廟的“真容”!
便是如此算來,就算是叫陸峰自己再建一座寺廟出來——無是重建“甘耶寺”,是重新建立一座寺廟,心中都可有腹稿。
這一座寺廟看起來帶著濃烈的中原漢地風格。
看起來應是處于草原和中原地帶的文化交流區。帶來文化交流的,可能就是這些來來往往的商隊,整個寺廟無有禮拜道和外廊道,亦無有奢遮的“千佛廊道”。
雖然是“寶瓶”的形狀,但是隨著他們走了進來之后,陸峰越是跟著他們往進去走,越是蹙眉。
到了后頭,卻無須得再多看了這場景。
就是遠遠的看到了幾處浮屠,見到了大殿的位置,又在心中有了腹稿之后,陸峰便知道,這寶瓶卻和自己最初所想的不一樣矣!
“是寶瓶鎮魔相!”
陸峰便可九成斷定!
這便是內行外行的區別了。
陸峰止須得看一眼,便知道這一座寺廟一定是在鎮壓“魔頭”的目的上,建造起來的。
整個寺廟的淵源,說的是大佛爺是看到了“財寶天王”的坐騎,可是倘若說大佛爺并不知得這個廟子底下有甚么,陸峰并無相信之意。
——這是一眼即可看出來的事情!
“寶瓶吉祥”和“內里羅剎”的“金剛寶瓶”,從外面看起來,是看不出區別的,但是止須得有人從內里的結構看一眼,就完全可以看出來。
這原原本本,就是“煉化”的模樣!
止可惜,陸峰卻挑選不得視角,不可居高臨下去看,這寺廟鎮壓的魔頭,到底是一個甚么模樣。
這般的想法,卻在此刻忽而被人打斷,陸峰聽得了身后的聲音。
“你亦在此處——阿耶,我果然是你的化身,逃脫不得你的因果。”
聽到了這熟悉的聲音,陸峰回頭便出乎意料的見到了“陸道人”。
他的這化身和“黑天紅蓮大法師”亦無完全相同。
起碼在融入了“救苦拔罪”的“老君真形”的“法性”——亦可以稱呼為“神力”之后,又奪取了“討命詭”的本源。
他的這具化身,在出現的時候多出來了諸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自然也就發生了諸多不可思議的變化。
好在陸峰要的就是這般——他要的就是在他離開此地的時候,和此地無有太大的因果牽扯,“陸道人”如此,卻可為他承擔了身上大部分的“因果”。
叫他無至于和很可能更加“過的艱難”的“中原”產生聯系。故而他如何不要緊,止要他無要拉扯了陸峰,就很重要!
此刻見到了他出現在了自己的夢境之中,陸峰問道:“你在此處卻做些甚么?”
“陸道人”同時說道:“你亦在追查‘盤古血肉’?”
“‘盤古血肉’?
你說那‘壇子’之中,保存的是‘盤古血肉’?”
陸峰回應說道。
這卻有些稀奇的很了。
陸峰自然知道“盤古”是誰。
神話之中開天辟地之神。
但是叫陸峰無有想到的是,“中原”這邊,竟然還會有所謂的“盤古血肉”之物。
是真的“盤古”的血肉?
但是根據神話,盤古在最后死亡之后,“氣變成了風和云霧。
聲音化雷霆。
左眼為太陽,右眼為月亮。發為星辰,血為江河湖海。
肉為沃土,骨為樹木,筋為馳道,牙為金石。
精髓為珍珠,汗水為雨露。
就連五岳,都是他的軀體所造。
精靈魂魄也在他死后變成了人類。”
亦就是說,
就算是從地上挖了一塊土,或者是從五岳之中抓了一把石頭,亦可以稱呼為“盤古血肉”。
但是同樣的,在一些修行人之中,“盤古天王”,“盤古”,是有另外的含義,這一點陸峰亦不得否認,他知道,能夠叫“陸道人”來追查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聽到了陸峰的言語,“陸道人”說道:“應是如此,就是‘盤古’的血肉。
我卻是追著那‘陰山’之中的諸般線頭而來。
結果來到了此處。
看來此物是和‘討命詭’,和‘寺廟’都扯上了干系。
這卻也無有出乎我的意料。”
“陸道人”正色的說道:“便是根據我現在所察之法,卻是有人在古早的時候,就修持了‘盤古法’。
是將自己化作了‘盤古天王’。
卻是要將這世間的‘厲詭’,‘活人’,天地萬物,都吞入了自己的肚子之中,再度化作了混沌。
隨后他來‘開天辟地’。
暫且不說這個法子,是否有用,但是就說此事——他應是失敗了,化詭了。但是他的這法子還在運行,亦就是說,他還是在不停的吞噬其余的‘厲詭’。
便是這樣下去——他是否可以重新開天辟日尚且不提,止叫他將其余的‘厲詭’都吞了,化作了那個‘一’。
那最恐怖的‘厲詭’,怕是就要出現了。
中原逃脫不得,密法域,草原,就更加逃脫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