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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秀英洗漱結束。
走到寢殿門口,向里看了一眼,不由笑了……
朱元璋黑著臉,背著手,在地上轉來轉去。
“你行了,明天就能見到了。”馬秀英笑著搖頭走了進去。
朱元璋頓足,轉頭,瞪視,“說的好聽,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咱要是和高熾、玉英待上一個月,咱也能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
晚見就晚見吧。
沒什么。
要是混球老四,帶著孩子,就在土橋村,他也沒什么。
反正徐達一樣見不到。
他們也算一對難兄難弟,他心里舒服些。
可現在,問題的性質變了。
不久前,兩人還是難兄難弟。
他還抱著雄英‘好心’看望徐達。
轉眼功夫,徐達比他這個親祖父,先見了高熾、玉英,先抱了高熾、玉英。
憑啥!
他深刻體會到老祖宗說的那句話:不患貧而患不均!
太有道理了!
自從當皇帝后,他就再也沒有這種感受了。
混球老四,大孝子!
成功讓他再次體會到被不公平區別對待的滋味了。
馬秀英對朱元璋那點小心思一清二楚。
懶得搭理。
來到榻邊坐下。
朱元璋厚著臉皮在旁邊坐下,詢問:“你說,這會兒徐達是不是樂的嘴都合不攏了……”
不得不說,朱元璋是很了解徐達的。
徐府。
飯后。
徐達命人把飯撤掉,就直接把小雍鳴、小祈婳放在飯桌上。
“來,看外祖父手中拿著什么?”
“哈哈……小祈婳對咱笑了!”
徐達爬在桌邊,拿著幾個小動物布偶,逗弄著兩個小家伙,不時發出爽朗笑聲。
高興吶!
兒子是大哥朱皇帝的。
孫子、孫女也是大哥朱皇帝的。
現在回金陵,全來他家了!
今晚大哥朱皇帝,肯定很鬧心。
他今晚有三重高興。
一重,當然是兩個小家伙帶來的。
一重,就是‘有點良心,但不多’的女兒、女婿回來了。
最后這一重,就是大哥朱皇帝給的。
前些天,兩小家伙滿月宴,朱皇帝沒臉去,心里窩火沒處撒,就不地道的抱著太孫來家里。
嘴上說什么兩人以前是結義的兄弟,成親家后,又變成了一對難兄難弟。
剛開始,他還挺感動。
吩咐人,張羅酒菜。
可吃上喝上后,朱皇帝就有些不對勁兒,拉著太孫雄英開始感慨:還好,咱和天德伱不一樣,咱還有雄英,不缺含飴弄孫的機會,天德,你可憐吶!
他當時只能忍著,誰讓他沒個孫兒呢。
但今晚可不同了。
依著他對朱皇帝的了解。
朱皇帝今晚肯定得鬧心!
徐增壽、徐膺緒兩人不好意思往桌子旁湊,站在不遠處,假裝不在乎,余光卻悄悄看著小雍鳴、小祈婳。
每當兩個小家伙四下打量,看向兩人時。
兩人都會同時故意翻白眼、用手拉嘴角,扮鬼臉嚇人。
這一幕,無意間被徐妙音看到。
徐妙音忍笑悄悄捅了捅徐輝祖,示意徐輝祖。
徐輝祖不動聲色起身,來到兩人面前,使了個眼色,帶著兩人出去。
來到外面無人僻靜處,看著滿臉‘倨傲’的兩個小混蛋,笑道:“小雍鳴、小祈婳可愛吧?”
兩人不說話,只是下巴微微上揚了幾分,眼神余光偷偷瞄著徐輝祖。
徐輝祖被氣笑,語重心長道:“這是個給阿姐和姐夫道歉的好機會,你們要是拉不下臉來,等阿姐和姐夫回到他們的別院,我帶你們去。”
“道歉后,你們就不用像現在,明明想逗,想抱小雍鳴、小祈婳,卻沒臉做。”
兩人異口同聲嘁了一聲,徐增壽梗著脖子,“誰想抱了,我還怕抱他的時候,他撒尿呢!”
“好!”徐輝祖點了點頭,拍了拍兩人肩膀,“有骨氣不錯,但千萬不要用錯了地方!”
話罷,轉身笑著離開。
這兩小混蛋,還處于爭強好勝,把面子看得比天大的年齡段。
以為自己的行為,是鐵骨錚錚。
再大點,自己回想一下,都會臊的臉紅。
徐增壽、徐膺緒面面相覷對視,‘這就走了?你倒是再苦口婆心勸幾句啊!’。
大哥要是再勸勸他們,他們就答應了!
或者,大哥直接押著他們進去,他們也會裝出一副被強迫,不情不愿的樣子,去給徐大丫和朱四郎道歉的。
徐達見徐輝祖走進來,徐增壽、徐膺緒沒跟進來,唇角微不可察抽抽。
幾個孩子私底下的小動作,他豈能不知。
他也一直等著兩個小混蛋,給他們阿姐、姐夫道歉。
徐達對雍鳴、祈婳愛不釋手。
整個徐家都一樣。
某刻。
看到小雍鳴、小祈婳打瞌睡,又心疼的不得了,催促:“咱的外孫累了,快帶他們去休息吧。”
嘴上這么說著,卻抱著不撒手。
一路把兩個小家伙送到徐妙云的別院外。
才不舍的把兩個小家伙交給朱棣和徐妙云。
臨走時,看向朱棣:“聽說,這次呂本為了為難你,不但增加了規則難度,試卷考題難度也是前所未有的,你有個心理準備,即便不成也沒關系。”
“這本來就是一場不公平的考試,他呂本這次能搞小動作,但不能次次搞。”
搞一次,考生最多罵娘。
可呂本搞兩次、三次,考生就敢去沖擊皇宮。
洪武初年,北方士子全部落榜,就發生過一次士子沖擊皇宮的事件。
也正是因為此事,朝廷科舉分為南榜北榜。
并且同時連續開了好幾年恩科。
直到去年,皇帝才決定,從明年開始,短時間內,不再開恩科。
當然,呂本也明白,他阻擋不了四郎考科舉。
這次沖刺秀才失敗,四郎還可以明年沖刺嘛!
就是近一年,四郎的風頭太盛了。
競拍包稅、鄉土村社、蓋房子、教的一群孩子,都差點全部通過童生考試。
就連生孩子,都一生生倆,兒女成雙。
普通百姓不知道,可朝中百官都知道。
這一連串事情,落在敵視者眼中,他女婿就有些風頭太盛了。
呂本希望借助制定規則的力量,讓四郎栽個跟頭,打掉四郎這股太盛的風頭,毀掉四郎連續沖刺院試、鄉試、會試的機會。
秀才考不過。
就沒有資格考鄉試、會試了。
徐妙云抱著小祈婳,低聲埋怨道:“阿爹和父皇,明知呂本在濫用權力,也不管管?因私怨而妄用公器,這對一個國家是很危險的事情!”
徐達不由被逗笑。
這個‘良心不多,但有點’的女兒,嘴上說著國家,可其實想的都是她家四郎。
“陛下這次沒管,也是有原因的。”
皇帝對四郎抱有厚望,想揚眉吐氣的讓人無話可說!
見朱棣、徐妙云二人滿臉疑惑,笑著解釋:“據小道消息傳,陛下放出話,要是四郎考中秀才,就把你的秀才考卷,裝裱起來,掛到宗廟去。”
“明白了嗎?”
別說皇帝如此。
他家的孩子,如果能不靠家里關系,給他考個秀才回來。
他保準能樂的找不著南北!
因為這的確太有面子了!
他們這種家族的孩子,雖說不缺一個前程。
但考秀才,別說他們這種武勛家族。
就是胡惟庸、李善長這些文官家庭,子弟如果想通過公平的科舉考試,出人頭地,也很難!
誰家子弟能考中秀才、舉人、進士,那是真真往臉上貼金!
朱棣笑著點頭:“泰山大人,我明白了,我一定會盡全力。”
“哎,咱有些發愁。”徐達搖了搖頭,拍著朱棣肩膀,“你是咱女婿,你考中秀才,咱臉上有光,可陛下更有光,依著咱對陛下的了解,他肯定會來咱面前炫耀。”
不光他。
若四郎真的考中秀才,那可就好玩兒了。
朝中同僚都要遭殃。
陛下肯定會向所有朝臣暗戳戳炫耀的。
他都能想象得出,到時會是一副什么境況。
徐達痛苦并著快樂,搖頭笑著離開。
徐達的模樣,把朱棣、徐妙云給逗笑了。
徐妙云轉身,看著朱棣,笑問:“朱先生,有信心嗎?”
“不知道。”朱棣湊近,笑道:“我需要有人為我加油鼓勵,比如,某些欠債的人,老老實實,乖乖的還債。”
徐妙云俏臉瞬間紅撲撲,率先往別院閣樓走去,“帶你去看看,我以前的閨房。”
朱棣笑著快步跟上。
吱呀!
屋內的燈燭,不知什么時候就點亮了。
推門而入。
里面陳設就映入眼簾。
臥房在里面。
臥房外面,憑窗位置,擺放著一把琴、書桌,窗戶開著,窗戶外面有個不大不小的荷塘。
朱棣來到琴桌前,手指輕輕按在琴弦上,發出叮咚聲響。
爬在他胳膊上的小雍鳴微微動了動。
徐妙云含笑瞪了眼,低聲道:“等你考完后,我為你撫琴。”
朱棣笑著點頭,輕輕松開琴弦。
然后跟著徐妙云往臥房走去。
門推開。
兩人全都愣怔了。
臥房內擺放著各種布偶玩具,嬰兒床四周插著一排排各種彩色紙折成的風車,上方還掛著一串串,各種紙折的小動物。
兩人懷著震驚,把兩個小家伙放入松松軟軟的嬰兒床上。
來到床邊坐下,打量著……
朱棣是好奇。
徐妙云是緬懷。
某刻,徐妙云微微側身,雙手環住朱棣的腰,抬頭,“四郎,年幼時有阿爹,出嫁后有你,我感覺自己被上天眷顧著。”
“這都是你該得的!”朱棣笑著側頭。
妙云母親走得早,妙云很早就替泰山大人管著徐家。
輝祖他們沒有長歪了,妙云的功勞很大。
岳父對妙云的偏愛,不是沒有原因。
如果妙云當初沒有堅持。
他就是想對妙云好,也沒機會。
所以說,人生的一切好與壞,除了外界因素,很大部分因果,是自己親手種下的。
“你要真想感謝,一會兒還債吧,你的欠債我計算了,利滾利,你就是天天還也還不完。”
徐妙云臉紅撲撲,蒙在朱棣胸前偷笑。
她不會告訴四郎,這就是她故意的。
這輩子還不完,下輩子繼續還。
因果她已經種下了。
咚咚咚……
就在此時,外面突然有敲門聲響起
兩人相視一眼,走了出去……
“誰啊?”
朱棣輕喊了一聲,沒有應答。
兩人相視一眼,推開門,就時發現,門口放著兩個很大的布偶。
一個老虎、一只豹子。
朱棣彎腰把兩只布偶抱起來,站在門口張望,看不到任何人影。
轉身關門,看著徐妙云。
徐妙云看清兩個布偶,不由笑了,“這兩個布偶是增壽、膺緒小時候最寶貝的東西。”
朱棣聞了聞,不由笑了,“上面還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看樣子還是精心洗過的。”
這兩小子,送東西都送的這么隱秘。
怕被人看到。
肯定洗也是自己親手洗的。
其實,他根本沒把以前那點小事放在心上。
兩個小孩子,外面各種流言蜚語聽多了,覺得沒面子,遷怒他和妙云,這是小孩子正常反應。
很多人,小時候,都有類似遷怒親人的經歷。
“要不,咱們主動找個機會……”
“不行!”不等朱棣說完,徐妙云就搖頭:“咱們可以原諒他們,可不相干的外人會嗎?”
“換做不相干的外人,就憑他們做的事情,恐怕已經記恨在心了。”
“這是一個很好教育他們的機會,他們必須親自來道歉,這樣才會記憶深刻。”
朱棣不由笑了,“怪不得,輝祖他們說你窩里橫,對我就慫慫的,感情真有其事,將來咱們孩子,就交給你教育了,我當慈父,你當嚴母。”
徐妙云笑著嗔目,小聲道:“我是欠債人,我能不慫嘛!”
別院。
朱棣關上門后。
徐膺緒、徐增壽從別院墻角躡手躡腳走出別院。
走遠一些,徐增壽小聲問道:“二哥,咱們為什么不趁著送東西,且四下無人給徐大丫和朱四郎道歉?”
“我們錯了嗎?”徐膺緒頓足,扭頭看著徐增壽。
沒錯嗎?
徐增壽狐疑看著,“那我們這么卑微送禮物做什么?”
“那是身為舅舅送給外甥、外甥女的!這是兩碼事!”話罷,徐膺緒仰著頭離開。
“這不是自欺欺人嘛?”
徐增壽小聲嘀咕,搖了搖頭,快速離開。
翌日四更天。
天才一住言情小說s23us坤寧宮。
馬秀英為朱元璋整理著冕服。
朱元璋叮囑道:“你給咱把新衣服準備好,早朝結束,咱就來換新衣服,然后直奔徐達府中。”
馬秀英笑著應了一聲。
“行了,行了,我還要去一趟宗廟。”朱元璋制止馬秀英。
馬秀英不由好奇詢問:“去宗廟做什么?”
明知故問!
朱元璋黑著臉瞪了眼,轉身就走。
當然是去給老朱家的列祖列宗上柱香,讓列祖列宗保佑混球老四,給老朱家爭口氣。
考一個,讓別人無話可說,無可挑剔的秀才!
雖說現在燒香有點晚了。
可這不是事出有因嘛。
昨晚光顧著生氣了,忘了這事兒。
希望列祖列宗別怪罪,畢竟,這也是給他們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