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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拳掌撞擊聲,幾乎和金屬摩擦骨頭聲同時響起。
慘叫聲隨即而起。
鮮血噴濺,一顆裝滿知識的大好頭顱滾落地面。
朱棣和張三豐身形同時后退。
張三豐手腳同時畫太極,巧妙卸力。
朱棣則以八卦步卸力,后退十幾步才站穩,詫異看著張三豐,眼中漸露狐疑。
雖然不是全部力量。
可他的力量,他十分自信。
滿朝武將,絕對無人能如此輕松接下。
而且對方使用的招數,十分熟悉。
與楊氏太極、陳氏太極、吳氏太極……
都有些相似之處。
太極!
肯定是太極!
真正的太極,并不是不能打。
太極以柔克剛,借力打力沒錯,但也要練力量。
說白了,就是用巧、用柔的方式運用力量。
后世一些人,就是練個花架子。
提一桶水都費勁兒,就別提什么實戰戰力了。
任何實戰武術,首先都要練力量。
只有力量足夠。
才能通過武術的招式,把力量發揮到極致。
通俗易懂點。
各家武術,就是對力量運用的方式罷了。
各家都有打熬身體的不傳之秘。
這個時代,道人、太極。
其身份呼之欲出了。
‘娘的,他這個粗人,竟然遇到這位長壽仙人。’
還交手?
朱棣不由哭笑不得,抱拳道:“原來是張真人,晚輩失禮了。”
這位影響力太大了。
儒家讀書人,佛門大和尚。
就連他家老頭子,都得給幾分薄面。
張三豐擎拳拱手,目光緊盯朱棣。
這位一身蠻力大的嚇人。
卸力的步伐,也十分奇妙,他從未見過,隱約好似八卦圖。
余光瞥視掉在地上,面朝地,留著鮮血的頭顱。
‘果真,人如字,殺伐之意太盛,朱家皇族、中原出了這么一個人物,也不知是福是禍。’
嘆了口氣,隨即說道:“殿下,不知能否準許老道為吳海收尸?”
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
替吳海報仇?
站在這位四皇子對立面?
他是個無為而治的道士,和朱棣沒有那么大深仇大恨。
只是,他,以及所有人,恐怕誰都沒想到。
這位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處理此事。
太霸道了!
他爹朱元璋,都沒這么霸道!
朱棣笑道:“當然可以,不過,墓碑我的人會親自做好送去,畢竟,吳老先生是為元朝守節,被我朱棣殘暴不仁迫害,作為明朝子民,我容不下這種吃里扒外之人,但讀圣賢書,我也十分欣賞吳老先生這種忠貞義士!”
張三豐和許多人一樣,唇角狠狠抽搐。
吳海一輩子的名聲完了!
吳海反對朱棣的行為,被朱棣解讀為,為元朝!
再加曝光吳海接手王翰嬌妻、家業之事。
以及孫元楚,以一個福建人角度自述。
燕王朱棣霸道殺吳海。
負面影響幾乎沒有。
除了吳海的親朋好友,門生故舊。
恐怕,沒人同情吳海。
但燕王的目的卻達到了。
從登上碼頭開始,到塵埃落定。
這才多長時間?
就給愈演愈烈的反對浪潮,狠狠當頭棒喝!
“多謝殿下。”張三豐感謝同時,深深看了眼朱棣。
這位做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霸道果決,他算是真正見識了。
朱棣含笑點頭,看向其他老腐儒和年輕讀書人,“你們這些老先生,年事已高,我不想再殺人了,回家吧,元朝被本朝取代已經是注定的,各位老先生若是想為元朝盡忠守節,就選其他方式,千萬不要借我的手,揚名立萬了。”
幾個老腐儒渾身冰寒,嘴唇哆嗦。
誰要借你的手揚名立萬了!
大伙兒根本沒想過,你這么殘暴不仁!
要早知道,誰會做這種傻事!
朱棣懶得搭理這些土埋脖子的老家伙。
視線落在年輕讀書人身上,“給你們五天時間回家和家人道別,五天后,自己去閩縣,找閩縣縣令徐輝祖去監牢里等著,我再次出海前往雞籠嶼,你們跟著去雞籠嶼,在雞籠嶼身體力行建設鄉土村社,我會派人盯著你們,做好了,將來放你們回來,做不好,就一直到做好為止!”
相比幾個老腐儒。
這群年輕氣盛,熱血沖動的年輕讀書人,才必須控制好。
全殺了,影響太惡劣。
留在福建。
這種年輕人他太懂了。
不服氣下,有人暗中挑動一下,就可能做出瘋狂行為。
雞籠嶼是他完全掌控的地盤,別有用心之人插手的可能性很低。
把他們,扔到雞籠嶼農村,餓其體膚,勞其筋骨,有知識的年輕人,總會明白,做什么才是正確選擇。
不明白也沒關系。
太頑固,太記仇,不知悔改者。
殺了便是。
他解決不了他們腦袋里的錯誤思想。
可以直接從上鏟除。
他說到底,就是個武夫軍人,喜歡復雜事情簡單化處理,沒那么多富裕泛濫的仁慈。
一場風波。
就這樣被朱棣,以霸道方式,快刀斬亂麻平息。
“王爺千歲!”
“王爺千歲!”
當朱棣一行人騎馬的騎馬,上馬車的上馬車,離開碼頭時,整個碼頭圍觀百姓都在山呼千歲。
馬車內。
朱雄英和兩小家伙爬在車窗向外看著。
“大哥,百姓怎么都是狗腿子?”小祈婳扭頭,一雙黑豆豆大眼睛,充滿了清澈和迷茫看著朱雄英。
徐妙云哭笑不得扶額。
狗腿子是四郎笑罵俞靖和蔣進忠的。
無意間,就被祈婳聽到了。
好了。
自打知道后,這小棉襖凡是見到別人盛贊四郎時。
就覺像蔣進忠、俞靖。
小孩子,詞匯量低。
所以就把狗腿子掛在嘴上。
怎么糾也糾不正。
四郎這個小棉襖,有點漏風啊!
朱雄英抱著這個小妹,笑著解釋:“小妹,你這樣說,四叔聽了會很傷心的,百姓是心悅誠服,感念四叔。”
剛才,四嬸兒考慮兩個小家伙年紀太小,捂著眼。
不過,他們這些大孩子,全目睹了整個過程。
給祈婳、雍鳴講完后。
朱雄英看向徐妙云,“四嬸兒,吳海是很有名的大儒,也做過一些好事,為何四叔一點機會都不給此人?”
徐妙云笑笑,毫不保留教導道:“吳海的確做過些好事,但眼下,如果不處理吳海,我們在福建造福百姓的政策就有可能推行不下去,甚至被顛覆……”
若真讓吳海卷起滔天聲勢。
這種結果,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雄英以為,是一個做過一些好事的吳海重要,還是造福一地數百萬百姓重要?”
朱雄英略微思索,點點頭,“四嬸兒,雄英明白了,就像四叔說的,這世間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我們人生道路上,總要遇到各種形形色色的人,有人會和我們一起往前走,有人會阻擋我們。
對待這些阻擋我們的人,如果權衡利弊,給對方一條生路,也不影響我們前進,那就一腳踹開,把他踢到路邊,如果不行,那只能用霹靂手段了。”
徐妙云笑笑。
暗暗哭笑不得。
還有一絲擔心。
雄英在四郎耳濡目染下,真的是越來越像四郎了。
她真擔心,大哥不喜雄英。
‘希望不要發生這種事吧。’
“四嬸兒,為何四叔殺吳海這樣的大儒,負面影響卻很小?”他全程目睹了,可又對事件本質很模糊。
根本沒看懂,為何四叔這樣做,負面影響卻如此小。
以前在金陵時。
父親對這些讀書人,總是不敢隨意嚴懲。
徐妙云耐心給朱雄英講述著此事的關鍵。
在閔安鎮短暫休整后。
當天。
朱棣就來到閩縣,帶著一群孩子,住進了閩縣府衙后宅。
臨近傍晚。
朱棣送走沈仁、葉茂等人,繼續在徐輝祖書房,查閱福建鄉土村社和雇工身股制各種進展。
期間,士紳搞得一千個鄉土村社,糾察出一些問題。
比如,士紳家也拿出幾十畝土地,以及農具、耕牛入股了鄉土村社。
出的本錢比百姓多,占股卻一樣。
在士紳幫助下,當地鄉土村社建設的很好,百姓也十分高興。
對于這種情況,葉茂等人拿不準主意。
擔心現在嚴令士紳退股抽身,當地百姓不理解朝廷用意,反而埋怨朝廷。
對此,朱棣毫不留情批評了葉茂。
百姓現在不理解,將來會理解。
可若朝廷現在一味順著百姓短視的目光,將來,必為今日選擇付出更大代價!
同時,嚴厲指出,不準任何形式的士紳入股。
并要求葉茂,對這種耍小動作,小聰明的士紳,嚴厲懲處,砍幾顆腦袋做典范!
書房別院外。
沈仁看葉茂沉思,笑道:“葉兄,你我雖然是文武殊途,但我認為,殿下說的,砍幾顆腦袋做典范,沒什么不好,有些事情,必須用鮮血才能起到作用。”
葉茂回神,笑著點頭,深深看了眼沈仁。
他感覺,沈仁似乎打定主意,跟隨殿下了。
沈仁可與他不同。
他當時是被逼無奈的選擇。
只是,后來慢慢折服了。
沈仁不同。
在大明已經身居高位了。
跟隨殿下,可就要從頭再來。
“多謝沈兄提醒,沈兄應該還想向殿下了解新軍吧?我得趕回福州,按照殿下吩咐,整頓那些出錯的鄉土村社。”
沈仁含笑點頭。
兩人分別后。
沈仁轉身看著站在書房別院外值守的新軍將士。
走過去,要了一把空火銃,折返回書房。
他一直想打聽這個火銃。
而且還得提醒殿下。
只是,今天殿下回來,太忙了。
各路人馬,都來見殿下。
朱棣聽到腳步聲,抬頭……
見沈仁去而折返,還拿著雞籠嶼制作的長管身火銃,笑道:“沈都司是想打聽這火銃?”
沈仁含笑點點頭,靠近書桌后,收斂笑容,鄭重道:“殿下做出這么好的火銃,沒第一時間向陛下匯報嗎?”
他急著提及此事。
就是提醒殿下。
這么優良的武器,最好盡快送回朝。
陛下身為父親,應該不會有什么想法。
可太子呢?
朝臣呢?
會不會懷疑殿下藏私?
朱棣詫異道:“送了啊,當初這長管身火銃剛研制出來,制作工藝十分復雜時……”
他就讓輝祖交給福建錦衣衛,送回朝中。
他還一直琢磨,匠作監有沒有搞出一種既快又省的制作工藝。
雞籠嶼也是今年六月份時,才突破的。
一些老鐵匠反復琢磨,制作出一種螺紋鉆頭。
用手搖螺紋鉆,可以在燒紅的鐵棒上打出孔,制作出勉強適用的鐵管。
不過制作速度很慢。
直到現在,全軍也才裝配了一千把這種長管身火銃。
十幾個匠人,每天也只能制五根鐵管。
鉆頭不過關。
現在鐵匠們,正在試著在打鐵過程中,摻雜各種金屬、木炭,想搞一種比較耐高溫的鉆頭。
至少,要比現在普通生鐵鉆頭更強點。
長管身火器全面列裝后。
新軍面對騎兵沖擊的短板就補齊了。
配置銃劍,接近人身高三分之二的火銃。
完全可以當長槍使。
騎兵沖擊時,槍托頂在地面,銃劍劍尖傾斜向前。
騎兵撞上來。
以損失四五道陣列的代價,就能遏制敵方騎兵速度。
在配合騎兵標、刀盾兵。
他這一鎮陸軍。
對戰騎兵,也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
當然,將來回朝助戰,肯定得讓朝廷派遣騎兵跟隨作戰。
“你一點消息都沒聽到?”朱棣狐疑看著沈仁。
作為福建都司,朝廷如果有了新式武器,就算不能裝配福建軍隊,沈仁至少能聽到一些消息。
怎么沈仁竟然一點兒都不知。
沈仁搖頭,嘴唇動了動。
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他想到了某種可能。
不過,這話說出來,殿下心里可能不痛快。
還是等他打聽清楚再說吧。
“報!”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聲音。
朱棣循聲看去……
孫元楚站在門外,“稟王爺,府衙外有自稱錦衣衛千戶紀綱求見!”
紀綱?
都當千戶了?
升的挺快。
他來做什么?
一瞬間,朱棣想了很多,隨即吩咐:“把人帶進來。”
待孫元楚領命離開后,朱棣笑道:“錦衣衛的人來了,剛好可以問問火銃之事。”
‘這個紀綱即便知道,恐怕其中內幕,殿下聽了也會感到膈應。’
沈仁腹語著,默默嘆了口,在旁側坐下。
見朱棣又開始忙著看福建這一年匯總,又悄悄嘆了口氣。
書房別院外。
紀綱疾步而來,在別院外略微停頓,深吸一口氣。
在福建秘密活動了一年。
要不是匯報觀摩團之事,他是真不想來。
無他。
心虛!
于此同時。
府衙外,張三豐帶著沈萬三也來到府衙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