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航道還未被叛軍占領,除了各地官府設置的關卡外,掛起福王府旗幟的糧船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官府號稱要清查奸細,以防叛軍混入其中,其實就是看準時機吃拿卡要。
余閑發現自己對于越國朝廷終究是高估了。
越國承平多年,官僚體系早就爛到骨子里,到這時候想的居然還是先撈上一把再說。
廣南叛軍連克三郡,也沒能讓這群利欲熏心的家伙清醒過來。
不過也是,當初叛軍占領廣南郡之時,昌寧城還不是一樣歌舞升平,哪里會想到叛軍會這么快打過來。
對于這樣的人,余閑哪有好脾氣,他正煩著呢。
于是讓丁供奉帶著王府護衛干掉了幾個不長眼,想要勒索的倒霉蛋,名聲傳出去后,一路上便順暢許多。
福王府就算再落魄,被人在背后說成是喪家之犬,但也不是地方官府能處置得了。
否則皇家王爺被一地縣令或者知府給抓了,想造反啊。
越國立國四百余年,還從來沒有一條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規矩,皇家的一條狗也得皇家來處理,何況一個王爺。
只不過近些年皇帝沉迷修仙,對于地方控制薄弱許多,甚至發生了福王遇刺這樣的大事。
船行一個月后。
最靠近京都的一個港口津門港已經遙遙在望。
這日。
船長室里。
余閑從脂粉堆里爬起來,看著仍在床上酣睡的王妃和玉蘭,笑得好像一只偷到雞的狐貍。
經過他一月努力,三人終于坦誠相見。
當然,這還得多虧他修為日益高深,肉身淬煉強壯,腰子也跟著茁長成長。
否則哪能以一敵二,還能將兩人都殺得大敗。
而女人不愧是男人最好的良藥。
余閑此刻只覺心如明鏡,仿佛拂去了一層塵埃,連念頭都變得熠熠生輝。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我就是個貪花好色的小人,做不了人間圣人,就不必要用圣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我要修長生仙道,前路漫漫,今日一切種種,不過來日云煙。”
他一切的不安和愧疚都來自上一輩子所受的教育,總得來說可以歸咎于一句話,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他明明有能力去救下一部分人,卻選擇冷眼旁觀,什么也沒做。
所以有一種莫名的愧疚一直縈繞著他,搞得他道心蒙塵,傷春悲秋。
這是前世塑造的三觀在拷問他,他不是在愧疚沒救下的人,而是愧對前世所受的教育。
但他終究是蕓蕓眾生的一個普通人,沒有救人救世的大宏愿,也就做不到為陌生人而犧牲。
當他與自己和解,不再去糾結一些根本沒有答案的問題,他內心的信念便愈加堅定起來。
他就是要修仙!
他就是要長生!
除此之外,其他一切都是過眼云煙!
如今通天大道就在眼前,他必須考慮這會不會是他此生僅有的機會。
他不想哪一天危機來臨,自己會像那些跪在碼頭上的亂世浮萍一樣,拼盡全力只能乞求著大人物的一絲善良。
人,一定要靠自己!
余閑掃清雜念,只覺精神一片清明,好似新生。
他的靈識愈發靈動,隨心外放而出,十米,二十米……
三十米!
要知道他突破練氣后期之時,靈識不過外放十米,突破到練氣九層也不過增加到二十米。
如今一番煉心之旅過去,竟自然而然漲到了三十米。
若是在修仙界,他的修為都可能因此增進不少,可惜礙于凡俗環境,唯獨精神的增益不可遏制。
一寸長一寸強。
靈識增長,精神強大,就意味著他御使法器的范圍更大,威力更強,戰略安全距離拉長,對敵更加從容。
“紅塵煉心,堪破迷霧,便能增益精神,這或許就是一種修行方式……”
余閑一時間聯想到許多。
他從不以天才自居,所以他能做到的事情,必定還有很多人能做到。
那么自然會有人順著這方面研究下去,以紅塵雜念為修行的資糧,專注于精神方面的超脫。
而凡俗界之所以能夠安穩存在,除了自身沒有多少價值之外,或許就有這方面的原因。
但這都是大佬該考慮的問題。
余閑略作思考,便不去深究,反正也想不明白。
他沒有打擾床上兩個裝睡的女人,而是推開門走到甲板上吹風,順便吩咐侍女去給她們送上早飯。
如今秋高氣爽,隨船一路欣賞沿岸風景,已成了他一個最近消磨時間的樂子。
此刻他心結盡去,不由神清氣爽,再看沿途風景,感覺莫名生動起來,有了別樣的顏色。
……
余閑離開不久后。
王妃就悄悄睜開了一只眼,未曾想和正好偷偷睜眼的玉蘭撞了個正著。
嗡!
好似有蒸汽從頭頂冒出,王妃面頰紅得像個番茄,而玉蘭也不遑多讓,眼中仍殘留著不敢置信之色。
“娘娘……”
王妃覺得自己昨天一定是鬼迷心竅,居然答應了這么荒唐的要求。
“不要叫我娘娘。”王妃努力保持鎮靜,紅著臉道:“我比你也大不了幾歲,以后私下里叫我姐姐吧。”
玉蘭倒沒有太尷尬,她之前沒少和小伊姐一起伺候相公,只是這次和她合作的人身份屬實有些驚人。
“姐……姐姐。”
玉蘭輕輕叫了聲,忽然又覺得很有意思,緊張,刺激,又有幾分興奮,不由咯咯地笑了起來。
連娘娘都成了她的姐妹,相公可真厲害!
王妃被玉蘭笑得心里發慌,伸手掐了一把。
“小妮子,還敢笑我。”
玉蘭憋住笑,但眼中笑意仍是溢出:“姐姐,你能告訴我是怎么和相公在一起的?”
王妃嘆了口氣,頗有些落寞道:
“都怪我一時昏了頭,如今越陷越深,不可自拔了。”
玉蘭見狀,連忙抱住王妃的手,為余閑說話。
“姐姐你放心好了,相公是個很好的人,他一定不會辜負你的。”
王妃卻搖搖頭道:“我的身份注定和他無緣,現在這樣挺好的,起碼我很快樂。”
她的眼中浮現出幾分憧憬,似是已經期待起到京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