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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繭破開,阮琳琳以手遮眼,似是還有些不適應光線,面前一個模糊的人影漸漸變得清晰。
赫然正是那日接引她入魔窟,自稱血魔老祖座下大弟子的費益。
“是你?”
同在往生血魔池里泡了兩個多月,將血魔神通重新修煉小成,也算是與阮琳琳做了一段時間鄰居的費益露出一個生疏卻不失禮貌的微笑。
“阮真人,你可以走了。”
“走?”
阮琳琳有些迷糊。
那可惡的魔頭會有這么好心?
費益道:“難道阮真人喜歡住在這里?”
“你敢放我,我還不敢走嗎?”
阮琳琳頗為硬氣。
她小心地向前試探一步,沒有任何異狀發生。
直到她踏踏實實踩在了地上,腳步有些虛浮,卻又讓她格外地踏實感動,甚至有大哭一場的沖動。
她以為自己會永遠被困在這里,成為那個老魔頭的戰利品,又或者成為一個向她的宗門,她的師父勒索的人質。
那老魔頭為何會突然放了她?
阮琳琳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一旦脫困,就會立即請來師門長輩,一個老魔頭又如何能敵得過統治一境的上宗。
心中懷著疑惑,阮琳琳再一次見到了那個總是笑得不懷好意的血魔老祖。
然后她心中的問題立即得到了解答。
“師兄!”
阮琳琳遠遠就看到血魔老祖站在高高的臺階之上,身形若魔王般偉岸。
他輕輕一掌蓋落,虛空中便有血海虛影泛濫,而后重重壓下。
而那個站在臺階下,硬接血魔老祖靈術的人赫然正是她的師兄展鴻。
嘩啦啦!
血海波濤聲不絕于耳,展鴻眉心一道金鐘虛影顯露,卻仍舊沒能護住他。
只見血浪一次次拍擊在他身上,卻又不見半點傷痕。
雖然已經被禁制鎖住法力,但阮琳琳的眼力還在,明白這道靈術不是普通的攻擊靈術,而是一道神識攻擊秘術。
她之前正是中了類似的招數,才落入魔頭手里。
眼見這魔頭居然故技重施,以同樣的招數來對付她的師兄,她的一顆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沒事的,師兄年少奇遇,得到一件罕見的元神法器守護神魂,這神識攻擊秘術再是厲害,師兄仍有一線生機。”
果然不出所料,她眼見一血浪落下,她的師兄好像岸上礁石,屹立不倒,任由驚濤拍岸。
最終風平浪靜。
展鴻眉心金鐘虛影消散,一大口血噴成,在地上散出一朵好看的血蓮花。
接著他的氣息迅速萎靡,面如金紙一樣。
“師兄!”
阮琳琳奮力奔跑,來到展鴻身邊,扶住了展鴻的身體,支撐著他不要倒下。
“師妹。”
余閑,也就是此刻的展鴻,嘴角泣血,朝著阮琳琳溫和一笑,聲音有些虛弱。
“師妹,別怕,師兄來接你回家了。”
余閑得到的關于展鴻的信息不多。
這家伙也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使得他只能模仿其形,無法深得其神。
而且對于展鴻,他其實面臨同阮琳琳相同的問題,那就是無法對其搜魂。
同為玄陽宗精英弟子,展鴻神魂中可能同樣存在反制的禁制。
因此他此刻扮演的不是真正的展鴻。
而是阮琳琳印象中的展鴻。
再次感謝她和她師父的通信,玉簡中有很多阮琳琳對于展鴻的感官印象,就像一個女兒向她媽訴說著未來丈夫的感覺。
畢竟不出意外的話,兩人十有會成為道侶。
而在阮琳琳眼中,展鴻性格成熟穩重,就像她的大哥哥,待她很溫和,也很照顧她,就是為人太過謹慎,還有一點保守。
但總的來說,已經滿足了她對未來道侶的想象,讓她有一點微妙的依賴感。
這是她同為女子的師父無法給她的感覺。
見師兄受傷,阮琳琳面色微變,語氣焦急,眼眶都有些紅了。
“師兄,你怎么樣了?”
“我沒事。”
余閑仰頭看向臺階上的血魔老祖,身子直立,朗聲道:
“老祖,還請你遵守承諾,放我和師妹離開吧。”
血魔老祖桀桀一笑,拍起自己的彩虹屁來毫不臉紅。
“好一個玄陽宗高徒,好一個癡情人,居然敢為了自家師妹深入本座的秘境,還能接下本座一招不死。”
“本座一諾千金,便賣給你們玄陽宗一個面子,不過你也不要忘記答應本座的事情。”
“女娃娃,你師兄為了你,可是發下了心魔大誓。
本座無意與你們玄陽宗沖突,你冒然闖入血魔秘境之事,本座既然答應了你師兄,便對你既往不咎。
只希望你也不要再對本座糾纏不休,否則本座大可一走了之,你師兄可就道途盡毀,長生無望了。
所以當你想找本座報仇之時,還望你三思而后行。”
說罷,他大袖一揮,一股柔和的力量打在阮琳琳身上。
阮琳琳就感覺自己丹田凝滯的法力緩緩流轉起來,識海中的壓抑感覺也一掃而空。
血魔老祖解開了她身上的禁制。
“師兄,你……”
阮琳琳力量回歸,臉上的頹色瞬間減輕不少,正要發問,就被余閑揮斷。
“不要多問,隨我走。”
阮琳琳看著師兄這副模樣,也知兩人身處魔窟,的確不是敘舊的時候。
盡管她心中有許多疑慮,卻還是乖乖聽話跟在身后。
一道透明門戶洞開。
阮琳琳扶著余閑一同走出,再轉身看去,身后的血魔秘境竟已不知所蹤。
“師兄,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阮琳琳神情黯淡。
明明闖禍的是她,可最后為她買單,替她受過的卻是自家師兄。
余閑維持著人設,伸出手想要輕撫阮琳琳的臉蛋,又很微妙地保持了克制。
“沒關系,這點傷頂多養個一年半載的就好了,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是你沒事。”
阮琳琳看到余閑的動作,想起師兄之前幾次的暗示都被她拒絕,她心頭涌起一股沖動,主動將臉蛋貼了過去。
師兄的手很寬大,很溫暖,像一塊暖玉。
在這一瞬間。
阮琳琳感覺自己的精神一顫,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接著一股濃濃的安全感包裹住了她。
她忍不住抱住了師兄。
“師兄,你對我太好了。”
余閑身體反而一僵。
‘乃乃的,你不要搞我啊,我這人經不起誘惑的。’
余閑記得阮琳琳通信中還跟自己師父吐槽過她師兄好幾次想對她逾越。
但后來她發了幾次脾氣,師兄就變得克制多了。
他明明是按照劇本演的,結果女主角改戲了。
他對于趁人之危……
倒不是不可以,但他不喜歡頂著別人的臉上。
他喜歡女人,可以用力量征服,用權勢逼迫,用金錢收買,用言語哄騙,卻從沒想過偷偷摸摸,竊取別人的感情。
就算在前女友面前,他也從來直言不諱,光明正大。
而且他改頭換面是為了自己的事業,用言語撩撥阮琳琳也是為了加深二者羈絆,不讓她去對付血魔老祖,免得讓她的好師兄陪葬。
可不是為了搞女人。
因此即便他以豐富的經驗可以判斷出,此刻他只要再輕輕推上一把,就可以趁著她的感性期,輕易睡了面前的女人,卻也及時剎住了車。
他只是輕輕抱了下阮琳琳,而后便主動放開。
“先回去,我慢慢解釋給你聽。”
阮琳琳擁著余閑的胳膊,溫柔地點點頭。
“嗯。”
余閑見狀,心中無語淚流。
造孽啊!
兩天后。
摩崖坊市。
一座高階洞府中。
余閑裝模作樣地吃過療傷藥,臉色恢復些許血色,精神也好了不少。
阮琳琳這才來打擾一番。
兩人一個半躺在床上,一個坐在床沿邊上,距離很近。
阮琳琳為余閑喂下療傷靈丹后,有些不解地問道:
“師兄,為什么我們不回明月天城?那里有九月真君在,還有四階靈脈可以療傷。”
‘自然是因為明月天城和血魔秘境相隔距離超過三百里,我操控不了血傀儡,進進出出也不方便我回去吸收天道靈氣。’
但表面上,余閑卻是一本正經地搖搖頭道:
“馬上就要真傳大選了,我們的洞府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
你被血魔老祖抓住囚禁之事萬萬不可暴露,否則人言可畏,對于你的真傳競爭會有很大影響。
而且如今我受了重傷,絕對不能讓人看出我的虛弱來,不然的話,我怕會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而摩崖坊市本就有誅魔小隊設有的聯絡點,我們在此駐守一段時間,也不會叫人挑出毛病來。”
阮琳琳想到之前血魔老祖威脅她的那些話,臉色忍不住一白。
“師兄,你就不擔心我真的被血魔老祖他……”
她的聲音一頓,竟不自覺顫抖起來。
而且想到她被血魔老祖一個威脅,就乖乖地聽話將所有情報合盤托出,她更是隱隱有一種罪惡感,以及對血魔老祖的仇恨。
余閑笑了笑,握住阮琳琳冰涼的手掌。
“莫說你沒有被血魔老祖怎樣,即便你真的怎樣了,難道你就不是我的師妹了嗎?
肉身不過一具臭皮囊,只要你的精神,你的靈魂是純潔的,那你便永遠是我心中那個純潔美好的師妹。”
如此豁達的安慰,阮琳琳一直以來的擔憂被輕易化解大半,看向余閑的眼神更顯溫柔。
“師兄。”
一聲師兄,驀然間多了幾分情意。
他們兩人本就心存好感,彼此間只差一層窗戶紙未曾捅破,一番磨難過后,一切便是水到渠成。
余閑回望阮琳琳,眼神同樣帶著絲絲電流。
他出道多年,一雙勾魂電眼早已爐火純青,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平平淡淡中又將情意盡顯無遺,真的不能再真,根本不是阮琳琳這樣未經人事的姑娘能夠擋得住的。
眼見室溫升高,就要天雷勾動地火,隨時都要大干一場。
余閑心知過猶不及,趕忙輕咳一聲,強行吐出一口淤血來,打斷了這曖昧的氣氛。
“師兄,你的傷勢還這么嚴重嗎?”
阮琳琳回過神來,腦海中的旖旎隨之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關心之情。
余閑感概道:“那血魔老祖不愧是魔道真君,若不是我識海中有金鐘鎮壓,那一招可能就要摧毀了我的神魂意志。
如今不過只是些許傷勢,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
想起可惡的血魔老祖,阮琳琳就氣憤道:
“師兄,待你傷勢痊愈,我就請師父過來一趟,定要滅了血魔老祖為你報仇!”
她被血魔老祖囚禁數月的事情不能暴露出去,所以此事只能求助她最親近的師父。
而她師父對她最是寵愛,得知她的遭遇后定會同意,到時候再邀上三五好友,一個血魔老祖何足掛齒。
之前不請她師父幫忙,只是因為公是公,私是私。
如果遇到一點事就請師父出馬,那她的歷練也就沒了意義,而且還辜負了師父的期望。
畢竟師父讓她進誅魔小隊,本就是期待她的成長。
但此刻,哪怕會降低她在師父心中的評價,她也顧不得什么了。
如此奇恥大辱,必要以牙還牙!
“別!”
余閑頓時大驚。
尼瑪!
他花了這么長時間寫出的劇本,就是為了不驚動玄陽宗的高層力量,阮琳琳這么一弄,他的表演還有什么意義。
阮琳琳一愣:“怎么了師兄?”
余閑早已想好了理由,此刻故作猶豫,好一會兒才苦笑道:
“師妹,你可知我為何知道你在血魔秘境,被那血魔老祖所囚禁?又憑什么和那血魔老祖定下約定,將你救出?”
阮琳琳被余閑一提醒,便想起了他們走時血魔老祖對她的警告。
只是當時她擔心師兄的傷勢,也來不及仔細思考。
此刻想來,之前的眾多疑問涌上心頭。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余閑。
“師兄,你難道和那老魔達成了什么合作?可他是魔修,我們是誅魔小隊,與魔修誓不兩立的存在啊。”
余閑嘆了一口氣,神情憂郁,又夾雜著些許痛苦之色。
“不這樣做,我又該怎么救你出來?”
“當日你不告而別,我本以為你又是賭氣出走幾日,用不了多久便會回來。
但我久等你多日,卻不見你的蹤影消息,心中漸漸有了不好的預感,派人四處打聽你的消息。
后來有人給我送來你的令牌和一份玉簡。
我這才知道你竟背著我深入血魔秘境,已經被那血魔老祖所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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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猜錯,這消息正是血魔老祖派人交給我的。”
“血魔老祖說他無意與玄陽宗為敵,但你擅自潛入血魔秘境,必須要給他一個交待,要請我入血魔秘境一敘。”
“我知道這可能是個陷阱,可能我進去之后會和你一樣成為血魔老祖的階下囚。
我不敢告訴宗門,甚至要裝作什么都沒發生。
因為我知道即便宗門真君降臨,到時候激怒了血魔老祖,第一個死的便是師妹你。
我愿意為你賭一把。”
“所幸血魔老祖還算守諾,也大概是忌憚宗門背景,他并沒有對我出手,還答應我放你離開,條件是放棄對他的調查,并且從此以后再不許干擾他的活動。”
“我知道師妹你的性子,若你知道我是這樣對血魔老祖妥協,定不會開心。
所以我便與血魔老祖據理力爭,企圖用宗門威懾他放出你來。”
“最后血魔老祖與我定下一招之約,說只有接住他一招,才有資格與他談條件。”
余閑淡淡一笑:“我接住了。”
“所以血魔老祖的條件變成了我們與他互不干涉,只要他不曾出面為禍,我便不會主動對他出手。
至于他那些打著他名頭的弟子,我們依照之前的規矩該殺就殺,他也不會插手。”
“這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阮琳琳卻沒有那么好糊弄,畢竟血魔老祖臨走時可是給了她重要提示。
“那血魔老祖所說的心魔大誓是怎么回事?道途盡毀,長生無望又是什么意思?”
余閑裝作不在意道:“想要全身而退,總是要付出點代價。
那血魔老祖為人多疑,必須讓我發下心魔大誓,還讓我與他簽下了血契。
一旦我們對他出手,我便會應誓,從此修為倒退,心魔纏身,不得善終。
不過你放心,我們沒吃虧,只要我們抓住了血魔老祖為禍作亂的證據,這份誓言便不作數了。”
阮琳琳沒想到為了救她出來,師兄竟壓上了自己的道途。
如果她不管不顧一定要報仇的話,她不會有任何損失,唯獨她的師兄為因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從始至終,師兄都不愿讓她受一點傷害。
這份情誼,如何叫她不感動。
“師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阮琳琳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強笑道:
“吃一塹長一智,這件事就算是給我長了個記性,以后我再也不會沖動行事了。”
“那血魔老祖不管背地里在搞什么陰謀,我都不管了,但是有朝一日讓我發現了他在制造魔災,我也一定不會放過他!”
余閑暗暗松了一口氣,嘴上卻道:
“師妹,委屈你了。”
阮琳琳輕輕搖搖頭,身子前傾,伏在余閑胸膛上,語氣帶著些許羞澀。
“師兄,等你傷勢好了,我就……答應你之前說的那件事。”
余閑心頭浮出幾個問號。
雖然不知道展鴻之前要阮琳琳答應的事情是什么,但聽她這羞澀的語氣,看她那嫵媚的神態,顯然是一件喜聞樂見的好事。
但是……
女人尼瑪的給我走開,老子要專心搞事業!
余閑吱吱唔唔,欲哭無淚。
看來他這傷勢三年五載是好不了了。
不過等拖到玄陽宗的真傳大選,他就差不多解脫了,到時候阮琳琳回宗參加真傳大選,他以養傷為名留下。
而他和阮琳琳已經是明月天城誅魔小隊的最高領導。
到時候魔頭是他,正義也是他,除魔衛道的大好事業直接起飛。
等他突破元嬰境界,再來個神龍擺尾,事了拂衣去,繼續當他的大同會會長。
至于血魔老祖,什么小癟三,根本不認識!
ps:差一點就算加更了,不多既然沒到六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