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陽宗,立宗于五千余年前,祖師爺玄陽真君乃是九陽仙宗門下高足,據說還是仙宗真傳,未來的化神道種。
恰逢九陽仙宗初定九陽域,外有妖族為禍。
玄陽真君率八百門人,十二真君自請為仙宗御妖,于萬妖山脈之外,也就是如今的玄陽境建立了第一道防線。
后來妖族出了個青凰妖尊,一力與人族修好,約束麾下妖族不得輕易外出妖脈為禍。
于是防線漸漸空曠,但玄陽真君不知何故沒有回九陽仙宗,而是就地創建了玄陽宗。
自此才有了玄陽境的存在。
玄陽宗傳承至今,已有五千余年,底蘊極為深厚,更與九陽仙宗隱隱有所聯系,每一代都有元嬰巔峰的大修士鎮守宗門。
但化神尊者卻是一個都無。
到底是化神之難難于登天,玄陽宗代代天驕都折戟沉沙,還是其中另有原由,無人得知。
但歷史的教訓擺在前面,月玖不太看好玄陽真君的突破。
眼見玄陽宗遙遙在望,余閑說出心中見解。
“連你都知道的道理,玄陽真君又豈會不知,他這種執著于大道的人,想來定已經將一切都考慮過了。
這一次突破,起碼有著幾分把握。
不過此事倒也奇怪,玄陽宗這么多年都沒有一個真君突破,化神之境難道真就如此困難?
還是說必須要有道體體質才能打破桎梏?話說都五千多年了,你們玄陽宗就沒有收到一個道體體質的弟子實驗一番?”
余閑初聞這等宗門隱秘,心中一時浮現許多聯想。
月玖搖頭道:“我曾在宗門秘閣中見過,道體孕道而生,為天地所鐘,也受天地氣運庇護,可遇不可求。
若是無緣,便是對面也不相識。
玄陽宗設立諸多縣學,府學,收全境弟子,其中原因不乏想要找到一位道體弟子。
然而玄陽宗似乎為天地所惡,至今都未有一位道體體質的弟子投入門下。”
余閑不由愣了下,忽然想到了前女友。
陳伊身為道體,擁有化神之姿,貌似有點氣運之子的味道了。
這么算下來,玄陰宗對于陳伊的保護屬實有點不到位。
如此重要的弟子,居然只有一個練就二品金丹神通的師姐護道,連個元嬰真君都沒有,實在是有點草率。
還是說所謂道體真有氣運庇護,玄陰宗就一點都不擔心。
不過更有可能的是當時的陳伊身后藏著連她都沒有察覺到的護道者。
一明一暗兩條線并行,大佬的常規操作而已。
余閑后知后覺,感到背后涼颼颼的。
曾幾何時,在他看不到的層面,他或許已經在生死線來回徘徊了好幾回。
“不過現在的我再也不是當日的我了,不管是玄陰還是玄陽,以后都得叫我爸爸。”
余閑攬著月玖的腰肢,雙雙飛入玄陽宗山門。
明月峰。
玄陽宗諸多浮峰之一,體型小巧,約莫十里方圓,高不過數百米,矮矮胖胖的。
山清水秀,郁郁蔥蔥,卻沒什么氣勢,一看就是屬于小透明的角色。
而這便是月玖的山門。
作為玄陽宗真君之一,她有資格在宗門內升起浮峰,這是她身份的象征。
而諸多浮峰受五階靈脈滋潤,哪怕原本只是一個貧瘠荒涼的山頭,久而久之,也會變成一座福地洞府。
只要隨便打理一下,就能獲得不少意外收入。
明月峰則是月玖繼承先師的遺物,更是傳承了上千年。
現在連里面一塊石頭都浸滿了靈氣,拿到外界處都算是一塊不錯的煉器材料了。
“媳婦,我只知道你是個富婆,卻沒想過你居然這么富裕,我不管,你得再往我的大同會里投點錢,我給你利息。”
余閑嘖嘖稱奇,一副緊抱富婆大腿的架勢。
只能說月玖不愧是有背景有根基的二代,光是前人遺澤就受用無窮。
當然,崽賣爺田不心疼的事情肯定不少,否則玄陽宗傳承這么多年,也不至于只有上百座浮峰。
月玖見余閑搞怪模樣,手指點了點他的頭,解釋道:
“浮峰能看不能吃,賣出去容易,想要再拿回來就難了。”
“而且這是師父給我的遺物,不能動的。”
“山中冷清,只有我一個人,我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不知道它現在變成了什么樣,一定長滿了雜草野樹吧。”
余閑拉著月玖的手,深情款款道:“沒關系,現在有我陪你了。”
“對了,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
這么多浮峰無時無刻掛在天上,除了看起來威風一點,還有什么作用,不是白白浪費靈脈的能量嗎?”
作為一個陣法大師,他很輕松就發現了諸多浮峰周圍虛空的陣法痕跡,還隱隱有所聯系。
顯然這些浮峰都是借助某個龐大的陣法才能懸浮起來。
但是就算明月峰這樣一座小型山峰,恐怕也有數千萬噸的重量,只為了讓它浮空,其中耗費的能量顯然是一個天文數字。
月玖想了想道:“我記得我師父跟我說過,玄陽宗山門當年乃是抵御妖族防線的第一道關卡,設有五階陣法,囊括天地萬物。
而這些浮峰則是陣法的重要節點,必要時候能夠轉化為強大的戰爭兵器。
不過因為太久沒有戰爭的原因,對于浮峰的戰爭改造早就停止了,所以這些浮峰也就變成了單純的靈地。
浮峰本就是宗門大陣的一部分,所需要的能量就在大陣的循環之中,不會浪費的。”
“原來是這樣,大宗底蘊,我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余閑一副不明覺厲的模樣,心中卻是暗暗警醒。
看來之前楚府主的情報有點過時了。
月玖雖然遠離宗門核心,但身份實力擺在這兒,所知道的宗門隱秘遠高出當年的楚府主。
就比如楚府主只知道玄陽宗可能存在抗衡化神尊者的底牌,但月玖直接說出了這底牌是什么。
而且可能還不是唯一的底牌。
如此說來,就算他以后突破化神境界,也不能忘乎所以,最好還是采用滲透戰術。
將玄陽宗一點點變成自己人,也就不戰而勝了。
否則真打起來,他還真不一定能單槍匹馬地吃下玄陽宗。
畢竟人家當年建造防線之時,大概率是以妖尊為假想敵的,而且真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人家還能喊外援。
“還是得低調低調。”
余閑剛剛入宗的意氣風發,立馬就很從心的變成了謙虛隨和。
“我們先進去吧。”
月玖掏出一面令牌,揮入虛空,很快浮峰周圍陣法散開,露出一條通道。
若無令牌,看到浮峰周圍什么異象都沒有就大咧咧的闖進去,哪怕是元嬰真君,也得大吃苦頭。
入了明月峰。
余閑就看到山上靈田阡陌,一棵棵粗壯虬結的古樹有序地種植在田畝之中。
古樹青翠,有著一顆顆拳頭大小,形似各種小獸,好似水晶雕琢而成的果實自枝葉中垂下。
風一吹,這些果實就好像活了過來,發出各種小獸的叫聲。
“這是……百妖果,極品靈果,需得以靈獸之血澆灌,方能成熟。
據說長久服用,不僅能夠大大增強肉身強度,還有一定幾率獲得妖獸的血脈能力又無需擔心自己血脈被污染,乃是體修夢寐以求的極品靈物。
而且此果聽說口感極佳,這里居然種了這么多,看來我這一次跟著你回來有口福了。”
余閑顯然沒有忘記自己的老本行,一眼就將這些古樹品類認了出來。
正是傳說中的一種極品靈果。
只能說不愧是大宗門的底蘊,外界難得一見的極品靈植,這里居然種滿了一座山。
“嗯,媳婦,你怎么不說話了?”
余閑轉頭看去,就見月玖面色冰冷,手掌一揮,就有法力凝聚,眼看就要毀了滿山的果樹。
“息怒息怒!”
余閑見不得浪費糧食的行為,連忙攔住了月玖。
“到底怎么了?”
月玖冷冷道:“這些樹種在這兒我根本不知道,有人趁我不在,進來用了我的浮峰和靈地!”
余閑先是一愣,而后大喜。
“啊?嗯!!!”
“還有這好事!”
月玖神情稍緩,看向余閑,眼神卻有些不滿。
“有人欺負我,你還說是好事。”
余閑看著滿山的百妖果樹,就像看著一個個妖嬈的美女,臉上笑得十分蕩漾。
“有人不辭辛苦給我們種了這么多靈果樹,難道還不是好事?”
月玖愣了下,明白了余閑的意思,不由有些別捏道:
“你是說我們把這些果樹據為己有?”
“什么叫據為己有,這本來就是我們的東西好不好。”
余閑雙手扶正月玖的肩膀,一本正經地問道:
“這里是哪?”
“明月峰。”
“誰的地盤?”
“我的。”
“那在你的地盤上,不小心生長出了一點野生果樹,應該屬于誰?”
“我?”
“看來你已經懂了,這分明就是不知道哪里飛過來的靈鳥一不小心把百妖果的果樹種子拉在了你的明月峰上,然后一不小心就長滿了一座山。
所以這是上天的饋贈,是老天爺給你的禮物,又怎么能隨便毀去。”
月玖:“……”
要不是看著滿山果樹打理得一絲不茍,連雜草都少得可憐,普通飛鳥,哪怕是妖王級的飛禽也難以突破陣法在浮峰上空拉粑粑。
她大概就真信了。
說起來,她還真有點不適應這種處理方式。
以她原本的性格來說,肯定是一拍兩散,先將滿山果樹毀去,再找那個敢盜用她浮峰靈地的家伙打上一架。
哪怕為此受傷也無所謂,但一定要出了這口惡心。
至于占別人的便宜,她還不屑為之。
不過心里忽然有點爽是怎么回事。
連同那口惡氣都散去不少。
那個敢在她浮峰種果樹的家伙如果知道白白將滿山的果樹送給了她,大概會很生氣,很不爽吧。
但那又怎么樣,種在她的浮峰,那就是她的,誰來說都是這個理。
月玖看著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余閑,臉上梨渦淺現。
“你真的好壞。”
她抱住余閑的腰,輕吸一口氣道:
“但我還是好喜歡你,陪我去見見師父吧。”
余閑謙虛道:“過獎過獎,誰不知道我余某人陽光開朗,是心懷大愛之人,能夠免去一場爭斗,實乃功德無量……”
直到他腰間傳來一陣劇痛,他才連忙改口道:
“見師父是吧,我一定要好好感謝她,調教了一個這么好的徒弟,不然我哪里找得到這么一個好媳婦。”
聞言,月玖笑容越來越明顯,一路上緊緊牽著余閑的手。
月玖的師父俗家姓名原素問,稱號明月真君,也正是明月峰名字的由來。
為了保存師父的遺體,月玖在師父坐化后特意修建了一個冰洞,以萬載寒冰和冰魄珠保存師父的肉身。
見到冰洞前的禁制沒有損壞,月玖僅有的一絲擔心才散了去。
那種樹之人既然能夠輕易進入明月峰,找到冰洞也理所應當,好在那人沒打算和她結死仇。
否則褻瀆了她師父的遺體,不管是什么理由,也只有一個不死不休的結果。
冰棺中,明月真君的遺體栩栩如生,好似只是睡著了一般。
余閑跟在月玖身邊,只是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眸,不敢多加褻瀆。
但只是一眼,就能感覺出明月真君生前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
就是不知怎的養了一個冰塊似的徒弟。
“師父,我帶著我現在的道侶來見你了。你之前總說等我找到了道侶,就能明白你的感受,我想我現在應該是懂了。”
月玖跪在明月真君遺體前,看了一眼余閑。
就是這個男人讓她發現了比修行更重要的東西。
余閑卻是會錯了意,以為月玖讓他跟著見禮,于是無奈地跟著跪了下去,心里安慰自己。
算了算了,人家師父都死了,死者為大,跪一個就跪一個。
“咳咳,那個,師父你好,我叫余閑。
你大概不認識我,不過沒關系。如果你有在天之靈的話,請盡管放心,我會照顧好小月兒的。”
砰砰砰!
余閑一點都不含糊地朝著明月真君的遺體連磕三個響的。
反正都跪了,不在乎多磕幾個。
果然這一磕便是非同凡響,月玖看余閑的眼神都變得更加溫柔,此刻哪還有一點冰山美人的氣質。
余閑知道自己解鎖的姿勢大概又能多上幾個了。
月玖跪在師父面前,眼中情緒一直在波動,大概是在心里說些什么。
她的性子就是這樣,不會用言語主動表達什么。
余閑跪的無聊,便先出了冰洞。
大約半個時辰后。
余閑才見到月玖走了出來,身后的冰洞發出轟隆隆的聲音,火焰升騰而起,消融著整座冰洞。
“你這是干什么?”余閑一臉擔憂,“是不是我剛才驚擾了你師父。”
月玖朝著余閑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是余閑從未見過的燦爛笑容。
“師父早該在三百多年前就隨風而去,是我的私心想要她一直陪著我,所以才一直禁錮著她的肉身。
但現在我不需要了。
因為我有了你,以后我就再不是一個人了。”
這一夜,月玖將荒廢了三百年的洞府收拾出來,十分的主動和瘋狂。
余閑享受的同時,暗暗感謝只見了一面的明月真君。
不枉他磕的三個響頭,這是師父給他這個徒婿最好的見面禮。
次日。
日上三竿,余閑扶著腰子,大搖大擺地走出洞府。
就見到月玖立于半空。
她不知何時換上一身禁欲系的冰藍色宮裝,蒙著半邊臉的面紗,看起來冷漠異常,拒人于千里之外。
余閑頓時腰不疼,腿不酸了,抬頭挺胸,感覺自己的腰子一下子充滿了力量。
因為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新皮膚賜予他的力量。
不過此時不是修行的時間。
在月玖前方,隔著浮峰陣法有一個戴青玉冠,著紫陽道袍的青年修士與其對峙著。
見到余閑走出,青年目光一轉。
“你就是大愛真君?”
余閑此刻隨意披著一套褶皺的外袍,里面并沒穿內衣,聽到青年叫他,一點都不怯場,走上前一步,就露出兩條白花花,帶毛的大腿。
“不錯,我就是。”
“沒想到九月真君會喜歡你這樣的貨色?”
青年看起來怨氣很大。
余閑心中一動,這是遇到情敵了?
不對,勢均力敵才叫情敵,這頂多叫求而不得的舔狗。
他眼中頓時多了幾分憐憫之情。
“我知道九月真君當年在玄陽宗美的不可方物,追求者眾多,你大概也是其中一位吧。
兄臺這副態度,我個人是理解的。
畢竟我也時常拷問自己,我這種角色,憑什么能得到她的芳心,后來我就不想了。
反正都是我的道侶了,何必在自尋煩惱,兄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放肆!”
青年心里被扎了一刀又一刀。
他可以敗給一個比他優秀百倍的人,卻不能接受輸給一個看起來各項遠不如自己的人。
他瞪了余閑一眼,眼底深處有一團紫色火焰升騰而起。
余閑頓時眼前一熱,仿佛見到了一顆紫色大日,帶著洶洶火焰落下,砸在他的識海中,驚起了驚濤駭浪。
“哎呀。”
余閑慘叫一聲,連退幾步,就倒在了一個柔軟的懷抱里。
“夫君,你沒事吧?”
月玖的聲音清淡,是余閑從未感受過的全新版本。
他埋在月玖的懷里,憋著笑,可憐巴巴道:
“小月兒,為夫在玄陽宗可就全賴你保護了。”
他并未打算在玄陽宗做什么一鳴驚人的事情,更多將自己當做一個游客。
畢竟能吃軟飯為什么不吃,他不香嗎?
再說就憑他輔助性的一品神通,加上助人為樂的大愛法域,在血海幡不出,不動用血傀儡的情況下,他的正面戰斗力還不如一個同階修士。
更別說他現在顯露出來的境界只有元嬰前期。
一個散修在短短幾十年內就突破一個小境界,說出去有點恐怖了。
為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進入玄陽宗的余閑就只是一個修為在元嬰前期,平平無奇的四階道法師而已。
月玖發現了余閑的小動作,就知道紫陽真君的試探并未給余閑帶來多大的傷害。
余閑當初可是陪著她一起對抗鬼姬的人,神識力量遠超自身境界水準。
而且紫陽真君也不過是一個元嬰前期的修士而已。
她剛才只是關心則亂。
不過紫陽真君這樣做無疑是在打她臉,更別說這滿山的百妖果正是紫陽真君出身的大日峰所為,今日來也是為了向她討還這些百妖果樹。
兩項加在一起,此事絕不能善了。
她眼中冷光一閃,真君法域瞬間占據整個天幕,氣勢如同火山一般爆發。
“找死!”
紫陽真君眼露驚駭之色。
“元嬰大修士!”(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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