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結束之后,人族第九道尊的消息,就好似投入湖中的一顆隕石,激起驚天巨浪,不僅整個人族為之震動,還有人族周圍的族群也全都為之驚駭。
有遠見的族群一邊派遣臥底進入人族內部打探消息的真偽,一邊默默謀畫遷徙之事。
人族武德充沛,無時不刻不想要擴張,這是靈界的萬族共識。
他們內部出現一個新晉洞虛玄尊,但凡有點野心,都要組織修士軍團,遠征域外,為人族開疆擴土。
雖然成功者少,但不妨礙人族后來者繼承這個看起來對外族不太友好的傳統。
何況現在出現一個洞天道尊。
有人族議會的存在,哪怕是道尊,想要獲得自己應有的利益,也不會過分向內部伸手,而是選擇征戰域外。
所以一旦確認人族第九道尊的消息為真,那么就可以預見人族未來的一次大規模的遠征行動。
在這種情況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新晉道尊所吸引。
前來拜訪,投誠者不計其數。
對此,余閑拍拍屁股,將一應事務都交由虞淵處理。
在他稍稍顯露武力之后,真正的虞淵便粉墨登場了。
而真虞淵的對外身份是假虞淵的第二分身。
聽起來有些拗口,但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
用真的去當假的馬甲。
這下子,任誰來了見到真虞淵,都會說虞道尊功參造化,神通蓋世,第二分身居然毫無破綻,氣息不漏不缺,和真身無異。
至于說懷疑分身就是本尊。
咋地,你是道尊還是仙尊,居然敢懷疑道尊的神通。
總之,臟活累活真虞淵來干,自己偶爾露個面,展示一番武力威懾,剩下的負責享受就行。
這就是收虞淵當小弟的意義。
并且故意在他面前顯露一些底牌的原因。
余閑一直覺得自己是靠腦子吃飯的。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天心島,天水虞家。
自從余閑當上了虞家姑爺,便每日耕耘不休,十分敬業。
大概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如此。
手上得到了新玩具,就可以廢寢忘食把玩它,一定要玩到每個零件都爛熟于心不可。
而虞清也不是扭捏之人,甚至可以說十分大膽。
一朝決定要與身邊男人長相廝守,便對其的貪婪索取毫無抵抗之力,甚至主動去學習以前不恥的各種秘術。
哪怕自己身為虞族族長,在此三家合一之際,事務繁忙,也沒有冷落了他。
當然,余閑對她一直很尊重,不會隨便折騰她,耽誤她的正事。
只是有時候情到濃處,便什么都不管不顧了。
兩個加起來幾千歲的人了,卻還和熱戀中的男女一般。
“不行,我來靈界是為了傳播大同光輝,尋求更快升級之法,怎可沉溺溫柔鄉中?”
一次圣賢時刻后,余閑內心發出如此感慨。
“明日開始,出門調研,盡快摸清靈界社會結構,”
但第二天看到光彩奪目的虞清,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樣,余閑又覺得自己不能違背本心。
“我輩修行之人,唯心而行。”
“修行了這么長時間,享受享受怎么了?”
“明日再說。”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許多個明日之后。
余閑終于還是操心起了正事來。
無它,新玩具玩夠了,以后偶爾拿出來把玩一番即可,用不著連睡覺都抱著它不放了。
淵閣。
虞淵修行之所,天水虞家的禁地之一。
哪怕虞淵失蹤萬年,虞家之人也沒有敢隨便進來打擾。
主要是這里的守護靈獸太兇了。
外圍坐鎮一頭五階巔峰的碧海金睛獸,統率十萬子獸,布下碧海遮天大陣,威力無窮。
化神修士入內,一不小心都會尸骨無存。
內宅種植一株百萬年修為,堪比化神巔峰的通天紫金竹,刻下天道云紋,勾勒天地規則,自成一方小世界,化作法則禁地。
一般的洞虛修士都無法輕易攻破,只能靠時間消磨陣紋的力量。
這只是淵閣的兩大核心,其中還鑲嵌各種子陣,連環陣法。
一環套一環,以天心島六階靈脈為能量核心,即便無需陣法師維護,也能自動運行,并且早已孕育出陣靈主持。
這里是虞淵的洞府。
雖然他現在轉世重修,但回來后沒費多少功夫,就重新收服了陣靈,還有碧海金睛獸和通天紫金竹。
余閑如今明面上的身份是虞家姑爺,又是虞淵的成道恩人。
在淵閣自然暢通無阻,想來就來。
虞淵也很懂事,給了余閑除自己外的最高權限。
反正是自己的成道恩人,如何禮遇都不過分。
竹林深處。
紫金色的竹葉隨風落下,像是下起了一場金燦燦的雨。
余閑與虞淵坐于一方竹亭,圍爐茶話。
“這就是世界之種?”
余閑手掌張開,一顆米粒大小,以一種平緩的頻率閃著亮光的小光粒,像螢火蟲的尾巴。
化神修士突破洞虛境界,這世界之種便是核心中的核心。
沒有這世界之種,除非可以開掛,或者另開一道,否則任你風華絕代,也只能在化神巔峰上蹉跎一生。
之前虞淵在人間界突破之時,余閑就曾驚鴻一瞥。
不過那時候他對化神如何突破洞虛,根本沒太多概念。
那時候的虞淵心懷鬼胎,自然也不太可能與他說得太明白,巴不得他越糊涂越好。
即便與他交換了傳承,但也多是總綱式的經驗,具體的核心哪怕隱瞞一些,他一時間也無從發現。
畢竟那時候虞淵還未真正突破洞虛境界。
后來虞淵形勢所迫,當了小弟,一些傳承自然就對他公開了。
再到靈界之后,虞淵親眼見證了他與靈界天道的一次交手,更是再無隱瞞,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盤托出。
虞淵頜首道:“真正的世界之種乃是奇跡造化所鐘,只會在虛空宇宙中誕生,哪怕在靈界的可記載的歷史中,也只出現過寥寥數次。
其中真實可證的不過兩次。
這兩次,無一例外,都誕生了一族道尊級的存在。
所以這一顆只能算偽世界之種,理論上只要能夠運用天地法則的化神修士便可通過秘術從天地間提煉,但實際操作中只有化神巔峰的修士才有實力真正提煉而出。
但想要滿足突破洞虛所需,一個化神巔峰的修士哪怕在這方面天賦異稟,也需得萬年以上才能提煉出一顆世界之種。
若是普通的化神巔峰修士,就需得十萬年時間,乃至更長時間。”
余閑看著手中世界之種,似是自言自語道:
“化神巔峰修士十萬年的積累,才能換來一次突破的機會,但對于洞虛修士來說,這凝練天地規則應當不費什么功夫。我手中這顆偽世界之種,最多千年時間,就能凝練而出。
人族何至于到現在洞虛修士都如此稀少?”
虞淵淡淡道:“這世間哪有上位者為下位者服務的道理,哪怕是隨手可為,也得看上位者的心情,更別說要耗費千年時間了。
何況洞虛修士每萬年的一次虛空雷劫,萬一因為耽誤千年時間,導致自己實力正好差了那么一點,身死道消,這才是叫人后悔莫及。
所以除非是自己至情至愛,沒有洞虛修士肯如此犧牲。
如今市面上流通交易的世界之種,除了少部分是前人遺留,大部分都是由人族議會放出來的。
人族自古以來都有刑不上玄尊的規則。
哪怕是掀起驚世戰爭的狂魔,只要愿意給自己贖罪,比如給人族議會充當凝練世界之種的免費勞力,達到一定數量,便可重獲自由,前罪皆消。”
余閑笑道:“是這個道理,即便大家都知道這是強大人族的辦法,但沒有事到臨頭,沒有急切的生存壓力,誰又會輕易犧牲自己的利益去幫助他人。
不過正是這樣的情況,才需要我們大同光輝的照耀。
只要人人獻出一點愛,我們人族屹立靈界之巔,統治萬族,都是易如反掌之事。”
虞淵嘴角一扯。
要不是他知道大同會的底細,可能就真信了。
但他在前大同會,現大同仙朝待了幾百年,雖然沒有參與管理具體事務,但掛了個顧問的名頭,也是游歷多地,深有體會。
大同制度說到底也不過是一種新的利益分配制度。
只不過原本底層,中層,高層,頂層可能按照一二三四的比例分配。
那么大同制度就是變成了二八分。
看似底層變多了,其實是剝奪了中層高層的利益給底層,最后大部分人歌功頌德,中高層的力量嚴重缺失。
這種分配制度看似大部分人受益,但實際上就是一個畸形存在。
就如一個看似華麗的建筑,只有底層和頂層,中間的全部是空的。
整個制度的核心都維系于余閑一人。
一旦余閑出現什么意外,這看似美好的一切都會如空中閣樓,轟然倒塌。
不過現在看來,余閑大概率是出不了什么意外的。
但虞淵還是不看好。
“主公如今雖為人族第九道尊,但大同制度講究因地制宜,想要在靈界人族實行,卻是困難重重。畢竟人族之中不止主公一位道尊。”
大同制度討好底層,剝削中高層,放在靈界萬族競爭的背景下,就是自斷雙臂,自尋死路。
余閑自然明白其中道理,搖搖頭道:
“我何時說過要現在搞大同制度了,這種欺負人的事情自然要等到我以后當老大的時候了。不過行動歸行動,思想卻是可以先行。
若是有朝一日,大同思想在人族占有一席之地,到時我再振臂一回,自然從者云從。
而且是否要靈界大同,還得看后續情況。
我要的實驗場準備好了嗎?”
他一直猶豫著要不要拜靈界天道當老師。
靈氣小偷的稱號加成下,他現在的修行速度雖然不快,但勝在穩妥。
一旦開始通過天道靈氣竊取天道力量,那么就可能自己暴露了坐標。
他不敢確認靈界天道是否和人間界天道一樣。
畢竟兩者的體量之差,實在太大,
人間界天道老師就是個萌新,教學經驗稚嫩,而靈界天道卻不知道存在了多久,他并不覺得自己就是第一個想要竊取天道力量的人。
萬一已經有前輩把路堵死了,他這會兒送貨上門。
他不敢想象自己到時候的下場會有多么炸裂。
當然,成與不成,不是自己瞎想就能做出決定,還是實踐一番才行。
所以他現在做好兩手準備。
若是靈界天道沒有發覺,那他就不客氣了,再當一回天命之子又有何妨。
當然,一旦被靈界天道察覺到,他立馬跑路回老家。
所以跑路前,先把靈界土特產準備好。
手中的世界之種就是他要帶回去的禮物之一,準備喂給人間界的新天道吃,看看效果如何。
要是效果好的話,下次來靈界就多進點貨。
虞淵點點頭道:“早已準備好,就放在域外一處荒地,但主公不再考慮一下嗎?如果主公一旦出事,如今大好局面就可能毀于一旦。”
第九道尊的名號剛剛起步,要是余閑跑路,他現在可撐不起這么大的場面。
余閑卻頗有把握道:“我能來靈界第一次,便能再來第二次。”
“你總不能連這點時間都無法支撐吧。”
見余閑早有考慮,虞淵不再相勸。
域外。
一處荒蕪山峰,四周瘴氣四起,生靈絕跡。
只有自古以來便在此處生存的荒獸不時顯露蹤跡。
這些荒獸大多智慧不高,空有力量在身,就像原始叢林中的獸王,占據一片棲息地,便不會輕易離開。
一個面無表情的筑基修士忽的憑空顯現。
他出現的瞬間,就當即吞下了一顆金燦燦的靈丹,而后天上烏云匯聚,一場金丹雷劫迅速招來。
枯燥乏味的雷劫過后。
修士便享受劫后福利。
雷云頓開,一縷天道靈氣從天而降。
就在此時,一只大手伸出,將天道靈氣攝走。
下一刻。
就見天穹動搖,驚雷再現。
轟隆一聲。
剛才渡劫之地的方圓萬里之內都被一股低沉的氣壓籠罩。
很快,那股令人心悸的低氣壓迅速抽離。
“哪怕相隔數十萬里,仍能覺察到天道的威嚴,主公已經離開了嘛。”
虞淵的身形顯露而出,看著剛剛渡劫成功的新晉金丹修士,發現其眉心黑云籠罩,更是有一道殘缺的天道云紋,不過卻是黑色的。
“后天所造的天譴之體,此生注定厄運糾纏,不得善終。”
虞淵嘆息一聲,一掌將其滅殺。
而后他就看到一道微弱靈光憑空出現,涌入他的身體之中。
“滅殺天譴之人,得天地祝福,這一人足以讓我的虛界在靈界吸收一個時辰的天道靈氣而不被懲罰。”
虞淵眼前頓時一亮,看向這方圓萬里的天譴之地。
這哪里再是什么絕地,分明就是他的福地。
他身后虛界顯露,力量開始膨脹,要趕在其他修士還未到來之前,將這里化作一片死地。
這就是靈界天道的應對之法。
找不到偷祂靈氣的存在,就將標記的一切化作祭品。
無需祂來動手,便會有人主動將這些被詛咒的存在全部消滅。
但對于跑路回家的余閑來說,靈界天道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無用功。
反倒是讓虞淵撿了個便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