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虛空宇宙。
曾經的人間界比于靈界,就如螢火比于皓月,雖有自己的光芒,但顯得極為藐小和微弱。
但現在的人間之光照耀了兩個元會,早非昔日微芒。
靈界之光雖亮,但人間之光絲毫不弱。
就如雙日同懸,人間界的體量已然快要接近靈界的四分之一,并且兩個世界的距離越來越近,仿佛隨時都會短兵相接,相互融合。
哪怕靈界被掏空了身體,甚至進入了末法時代。
但靈界體量擺在這兒,只要讓它和人間界融合,自然而然就能占據主體位置,曾經被掠奪的資源,就能重新回來,進入靈界靈氣大循環的體系,干癟的身子瞬間就能充盈起來。
然而某人豈能讓靈界如愿,一直和靈界保持著曖昧的距離,一副能吃著卻又不能很快吃著的樣子。
當兩個世界真正接壤,就是人間界徹底占據優勢之時。
人間界。
當不周山神脫得束縛,解開禁制的第一時間。
已經在人間界安家的祖鳳就有所感應,她推了推壓在她身上的某人,提醒道:
“不周山上的禁制被人解開了,應該是人祖回來了。他果然提前逃離了天道空間。”
余閑打了個哈欠,抱著祖鳳軟綿綿的身子,懶洋洋道:
“我等了他這么長時間,可算是來了。”
他的視野前方,熟悉的面板再次浮現。
姓名:余閑
修為:真仙·偽(???/???)
道侶:玉蘭,駱涵,月玖,虞清,鳳歌(5/8)
兩個元會過去,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他就算躺著什么也不敢,也早就應該直接突破真仙境界,甚至邁向更高的巔峰,然而一向沒有瓶頸的他居然卡住了。
不過這不是外掛的錯,是“自己”耽誤了外掛。
自從和未來的“自己”見了一面之后,他就明白自己的外掛是不完整的。
還有一部分存在于“自己”的尸體中。
他只有吃掉現在的靈界,將外掛補充完整,才能繼續探索未來的大道。
否則的話,他就只能靠自己的才情突破成仙。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雖然現在的他比普通人要強上不上,勉強算得上天才之姿,但要說成仙,那就著實有點強人所難了。
不開掛的話,他算根雞毛啊。
哪怕當了這么多年的老大,身邊的人無一不是愛妾或者小弟,對他百般奉承,不敢有絲毫忤逆。
可在自知之明這一點上,余閑一直拎得清。
畢竟他還不是真無敵。
只不過想要吃掉靈界,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何況靈界這么大個,現在祂憋得住是因為即便靈界進入末法時代,但仍舊沒有傷害到靈界的根本。
可若是他想要吞掉靈界,靈界天道恐怕就會衍生出不可測的反應。
余閑沒有忘記未來的“自己”說的那句話。
如果他沒有吃掉靈界,那么靈界天道就會繼承他的一切,成為新的余閑。
顯然在未來的“自己”眼中,靈界并非弱者,甚至有可能成為最后的贏家。
所以余閑經過深思熟慮之后,決定為自己找個馬前卒或者說替死鬼。
沒錯,就是人祖了。
靈界是塊大肥肉,他想吃,人祖也想吃。
甚至人祖已經不知道為此謀劃了多久。
這么多年時間,他也不是整天陷在溫柔鄉里,也是干過正事的。
人祖的謀劃他同樣略知一二。
比如小世界試驗場,比如萬族真靈起源。
用人祖逼出靈界天道的極限,他再視情況是戰是和還是跑。
所以他為人祖搭建出了一個盛大的舞臺——一個末法時代,岌岌可危的靈界。
只有這樣瀕臨極限的世界,才配得上人祖救世主的身份。
然后就是勇者斗魔王的戲碼了。
祖鳳主動攀上余閑的脖子,眼神慵懶中帶著幾分柔媚,癡癡笑道:
“你可真卑鄙,還用人家的女人算計他。”
余閑撇了撇嘴,反駁道:“怎么算得上算計,明明是她自己也愿意的,她想要賭上一把,我看在昔日情分上,便如她所愿。只不過順便物盡其用,給我們留個信號而已。”
當年不周山神聯合人族議會反對他,企圖將大同會驅離靈界,但反而遭到了人族內亂——此時和大同會牽扯的利益實在太多,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人族自有人為他說話。
然而不周山神平日不顯山不露水,但身系人族氣運,戰力非凡,竟是差點強行壓下了內亂。
最后時刻,他不得不讓祖鳳出手,親自鎮壓不周山神。
不過他低估了昊天道尊和不周山神對于人祖的感情。
哪怕是身死道消的威脅,哪怕有著天意侵染,自由和合道的誘惑,一人一山都顯得格外堅定。
見此情景。
余閑只好將昊天道尊弄到人間來當了階下囚。
而不周山神則是被當場鎮壓。
這是她自己的要求。
她哪怕不要自由,不要性命,也要等到人祖。
她和人祖,總是要有個結果。
實際上,哪怕他們不答應頭銜,余閑也不會弄死他們。
畢竟當年不管怎么說,人族議會對他總是有一份情誼。
他又不沒有白眼狼的屬性,人家對他好,哪怕道不同,也得留給人家一條活路。
但也就一次機會。
再來一次,就不能怪他翻臉不認人了。
畢竟他又不是什么真好人。
聞言,祖鳳不由得搖了搖頭道:“一座山,學什么人啊,想著情情愛愛,多沒勁。”
余閑聽得不樂意了,挺了挺身子。
“鳳姑娘,麻煩你說話之前,看看自己的情景。”
祖鳳卻是義正言辭道:“我能和她一樣嘛,我是為了大道,順便享受一下情情愛愛。要不是只有成為你的道侶才能和你共享那件寶貝,我早就把你踹了。
我可是靈界初開誕生的神鳥,最是純潔和忠貞,哪里容得下你有那么多女人。
你就是我參悟大道,排解寂寞的工具罷了。”
忠貞代表的不僅是自己不背叛對方,同樣的也是對方不能背叛自己。
否則單方面的忠貞就是個笑話。
余閑厚著臉皮道:“起碼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沒有想過別的女人。”
當年祖鳳配合他演了一場大戲,條件就是研究真正的欺天術。
他沒有違背承諾,很是爽快地把自己交給了祖鳳。
因為他就是真正的欺天術。
研究嘛,總是會產生摩擦。
摩擦就容易起火,起火就容易燒起來。
加上后來祖鳳“無意”中發現他的道侶都具有外界大道氣息,一番探究下后發現只有成為余閑的道侶,方能部分大道法則。
然后就簡單了。
大道在前,祖鳳豈會扭捏害羞,直接和余閑成就道侶之名。
而余閑本著送上門的肉,不吃白不吃。
并且余閑的確饞人家身子,也想知道合道境界的祖鳳成為他的道侶,會不會給他帶來新的體驗。
答案是雙贏的。
祖鳳借助雙修,初步擺脫了對于靈界天道的依賴,哪怕未來靈界天道崩毀,她也能借助道侶身份留得一絲靈性,涅槃重生。
這算是她的老本行了。
而余閑也借助祖鳳,認知到了靈界的本源,隨時窺探靈界情況。
畢竟祖鳳怎么說也是靈界合道,與天道相合,也算是靈界的一個小股東,對靈界的認知比他深刻多了。
所以兩人的感情很是奇怪。
算不上什么情比金堅的道侶夫妻,反倒更像共同參悟大道,一起修行的道友。
當然,雙修的確很快樂就是了。
那是身與靈,靈與神的交融,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美事。
不然的話,兩人的修為都早就陷入瓶頸之中,何必沒事借著參悟大道來上一發。
都是看破不說破,各自享受罷了。
余閑從沒指望每個女人都對自己忠貞不二。
如果一定要在身與心做出一個選擇的話,相比于得到心,他更傾向于得到身子。
畢竟他自己都沒有心,又怎么好強要人家的一顆心。
此刻得知人祖已經出現,余閑沒有著急去算計人家。
布局越多,插手越多,露出的破綻就越多。
因勢利導才是最好的謀劃。
除非人祖無欲無求,只要他想要得到真正的自由,想要凌駕于靈界之上,那么就一定會走上救世的道路。
他現在什么都不需要做。
否則這會兒大可順著不周山神留下的痕跡,開大壓過去。
人祖又能怎么樣,真身不出,都是化作灰灰的下場。
人祖可能早就知道這其中必有蹊蹺。
但欲望沒有得到滿足之前,明知道前方是陷阱,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只因為風險越大,收益越大。
天下熙然,皆為利來,皆為利往。
但也有人的心很小,只容納得了一個人,便再塞不進其他東西了,利益得失更是無從談起。
一般這樣的人,我們都叫她戀愛腦。
余閑喜歡玉蘭這個戀愛腦。
他面對其他人第一時間永遠想的都是利益算計,唯有面對玉蘭之時,心中的戾氣便會不自覺消散,會愿意為了她違背原則,去做上一筆賠本生意。
大概是哪怕最壞最惡的人,心中也會留著一塊干凈的地方。
余閑愿意為玉蘭保留這塊凈地。
“相公,阿喵打算再過一段時間就突破妖帝境界了。”
一株株外界難以看到,堪稱無價之寶的奇花異草就好似大白菜一樣種在一座小小的花園中,玉蘭一邊小心地查探著每一株花卉的情況,一邊略帶著擔憂說道。
不知不覺間,玉蘭也活了兩個元會,二十余萬年時間,但她的面孔和靈魂仍舊年輕。
在余閑不計成本的培養下,在不斷膨脹的人間界的帶動下,玉蘭這個人造天命之人,同樣受到了世界的眷顧,一路順利突破洞虛境界。
這其中玉蘭自然有過努力。
但可以肯定,相較于她獲得的一切,她的努力微乎其微。
然而時間有毒,所以突破洞虛境界,理論上沒有壽元威脅的玄尊都會為自己選擇一個時間錨點,以此應對時間長河的沖刷。
而玉蘭為自己選擇的錨點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她的相公,她最愛的這個男人。
如果有朝一日,余閑不小心身死道消。
那么沒了時間錨點的玉蘭,就會被時間長河瞬間淹沒,化作虛無,也就是殉情。
這是玉蘭無聲的承諾。
與君同生,共死。
剛剛才洗干凈的余閑看著玉蘭那張恬靜的面容,心情頗為放松,走向前去,陪著玉蘭一起照看群花。
“放心,在人間界這一塊,你相公我還罩得住。要最后一步真不行了,就和涵兒一樣,讓她把虛界與人間界融合,以后除了不能離開人間界之外,同樣和普通妖帝沒什么區別。”
雖然這樣子就讓阿喵徹底成了人間界的附庸,但有得活就不錯了,要求太多就貪心了。
畢竟不是誰都是玉蘭。
如今的人間天命太重要,哪怕是余閑也不愿意再給別人。
阿喵還沒到這個位置。
哪怕是月玖。
自從她借人間界的氣息抵抗虛空神雷,度過洞天之劫,虛界化實,強行以力證道,突破洞天境界后,在她身上的天命便被收回。
因為她再修行下去,就得與人間界天道合道,來搶他這個夫君的位置了。
這就是道爭,不是說她不想便能不想的。
不如此,她就無法繼續修行下去。
月玖和玉蘭不一樣。
玉蘭以后可以走人間合道的路子,因為她根本不在乎成仙,她從始至終要的都是陪在自己身邊。
而在月玖心中,愛情與道是一樣的。
不讓她繼續求道,就是殺死她的愛情。
所以為了避免這種情況,余閑果斷讓月玖和祖鳳一樣,借外掛自帶的大道法則修行,以期自行合道。
不過這種可能性實在太低太低。
但有一絲希望,總比他們以后進行道爭,兵戎相見要好。
好在已經突破洞天境界的月玖壽元無憂,除了量劫之危,今后有著足夠的時間繼續走下去。
當了一會兒辛勤的園丁后,余閑抱著玉蘭,享受著大戰來臨前的片刻寧靜。
“人祖,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還有靈界天道,你到底有沒有生出靈智?未來的“我”啊,你費盡心思從時間長河將我召喚而來,難道就為了讓我繼承“自己”的遺產?”
余閑輕抵著玉蘭的額頭,喃喃道:
“玉蘭,你會永遠陪著我,對嗎?”
玉蘭愣了一下,而后一臉認真道。
“我一定會永遠永遠陪著相公。”(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