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無歲月，尤其是對于余閑這樣的存在。
他只是感覺自己稍微打了個盹。
便是上千年時間過去。
“所幸，時間不算空度，還是有些收獲的。”
余閑看著人間界世界壁壘上消腫不少的大瘤子，再用不久，這個大瘤子就會完全消解下去，他的心情還算不錯。
這祖龍真身乃是靈界天道力量所化，位格極高。
若無他親自煉化，靠著人間界的自主消化能力，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完全吃掉。
余閑覺得人祖和妖祖之所以把祖龍坑過來，為了拖住他的手腳才是真實目的。
如果沒有他親身鎮壓，祖龍的意志完全可以與人間界的天道爭鋒。
雖然祖龍肯定是被壓著打的那個。
但混亂的天道，足以對整個人間界造成重創。
然而人祖可能不會知道，這送上門的祖龍，對他的助益遠超常規想象。
靈界太大，吸收天道靈氣的成本顯著提高。
加上靈界天道的反應太大，動輒降下詛咒。
哪怕他能夠豁免代價，但被詛咒之地很快就會變成一塊絕地。
這樣做，無疑是涸澤而漁，性價比遠沒有直接搜刮資源，偷渡出界來得高。
不過有一點是任何資源都無法比擬的。
天道靈氣中蘊含天道意志的碎片，可以理解為靈界的底層權限。
余閑之前就是借助吞噬天道靈氣這一招，在之前的小世界戰爭中無往而不利。
所以余閑一直琢磨著怎么得到靈界天道的權限。
只要自己的權限夠高，他根本不用管什么陰謀詭計，直接讓人間界與靈界融合，而后來個重組世界。
到那時他還是大股東，靈界天道也得乖乖給他當狗。
不過靈界的天道靈氣太過難得。
加上一道天道靈氣中蘊含的權限太低太低，哪怕勉強煉化個上億道，得到的權限也是微乎其微。
所以他哪怕掏空了靈界，親手造就出了靈界末法時代，但對靈界的攻略程度其實一直不高。
最后不得不借助人祖之手來與靈界天道斗法。
但現在祖龍送上門來，他便可以借機解析，煉化了靈界天道的力量。
一道祖龍真身，比得上成百上千億道天道靈氣。
余閑估摸著將這道祖龍真身煉化，自己在靈界占個萬分之一的權限還是可以的。
要是能夠來上一萬條祖龍。
他分分鐘變成靈界的主子。
可惜光是煉化一條祖龍，都得耗費他數千年，乃至上萬年的時間。
要真來上一萬條，不提打不打得過，但時間肯定是不夠了。
畢竟量劫將至。
余閑和靈界的關系不太親近，但祖鳳卻是靈界合道，早已察覺到天道中彌漫的劫氣。
這也是諸多真靈始祖熱衷來人間移民的緣故。
他們同樣察覺到了不對勁。
“萬事開頭難，只要我撕開這個口子，靈界就向我敞開了大門，并且再也關不上。大不了耐心再等上一個量劫，人祖能等四個量劫，我等上一個又怎么了。
待到靈界最虛弱的時候，我趁虛而入，一樣有機會吃掉靈界。
總之，優勢在我。”
余閑沒有真正經歷過量劫，不知道量劫威力。
但想著人祖這家伙當年未到合道，都能避過量劫，靈界次次都能保留元氣，想來也不會強到令人絕望。
何況他還是真正的合道仙尊，有足夠的底氣。
雖然成仙機會就在眼前，但余閑并未著急。
他的性格本就如此。
誰也不信，包括未來的“自己”。
“不過付出這么大的代價，明明已經拖住了我的手腳，當年為何又要突然反悔，想要與我合作？事過千年，怎的又舊事重提，突然給我傳了消息。”
余閑忽的想起當年回到人間后，祖鳳與他提過的事情。
人祖居然想要與他合作。
祖鳳到底不是剛愎自用之人，她搞不明白，不妨礙她將此事一字不漏的跟余閑復述一遍，想要聽聽他的意見。
當然，祖鳳也不會特意回去問余閑，顯得她好像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一樣。
她是在靈界坐鎮了一段歲月后，回到人間界后，順便與余閑一提。
那已經是上百年之后了。
對此，余閑同樣不以為意。
在他看來，這大概率還是個疑兵之計，故作拖延罷了。
甚至還暗藏奸計。
要真的把他騙去了靈界，說不得直接就給他當場鎮壓了，然后這一打就提前開啟靈界與人間界的大戰，人祖自個抽身事外，搶了他的劇本，穩坐釣魚臺，坐收漁翁之利。
賭輸了不虧，賭贏了大賺。
如果真的要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人祖又豈會一點誠意都不拿出來。
這也就證明其中即便有什么事情，但在人祖眼中，還沒到真正的危急關頭。
既然人祖不急，他這個連虛實都不知道的人就更加不用著急了。
說到底還是兩方的不信任。
誰都不會覺得對方是個善茬。
在余閑眼中，人祖是布局四個量劫，一步步謀劃吞噬天道的絕世猛人。
這樣的人一句話，一個表情可能都是一場陰謀。
他這種最多演演戲，只會騙騙女孩子的渣男怎么玩得過他。
在人祖眼中，余閑是霸絕一界，逆天崛起的萬古梟雄。
若不是如此，又怎么會搞什么大同會，逆天地之理。
哪怕他同樣是從那個時代穿越而來，但超凡力量的參與，早已讓他們曾經熟悉的那一套規則變得支離破碎。
他這個穿越者都沒想過打碎世界重組。
偏偏余閑逆天而行，真將這大同會搞得紅紅火火，這就更加證明此人心有溝壑，手段驚人，豈能不防。
所以要他們坐下來好好談談，那一定是到了雙方都迫切需求對方的時候。
否則巴不得對面早點嗝屁。
然而事過千年，這一次人祖舊事重提，而且誠意滿滿，讓他不免多了幾分疑惑，加上為了在這煉化了千年祖龍，不免靜極思動，有了挪窩散散心的想法。
他還沒真正與人祖見過，嘮嘮嗑也是好的。
心念一起，余閑便動了。
人間界。
大愛古城。
一座幽靜的茶樓，隔著單面透明玻璃可以看到外面人來人往的游客，能夠看到他們臉上洋溢的熱情和快樂，卻又沒有半點聲音傳入，顯然這里的靜音陣法用得十分出色。
大愛古城作為當年大愛帝君龍興之地，加上環大學城的建立，早已成為人間界的熱門旅游景點，許多人不遠萬萬里，花費重金，也要乘坐傳送陣來到這里參觀。
光是每年旅游業創造的收入就占據大愛古城整體收入的百分之十二。
人祖端起茶水清亮的茶杯，淺淺抿了一口，瞇眼回味一番，這才放下茶杯，臉上神情頗為閑適。
“想要與余兄見上一面，還真是不容易。”
余閑端茶嘆道：“我更沒想到你會為了同我見一面，居然真的敢真身前來，就不怕我像鎮壓祖龍一般，將你煉化。”
說著，他臉上閃過幾分意動。
人祖可不是祖龍祖鳳這種靠先天根腳成道的三流貨色。
他是差點逆天斬道的猛男。
如今哪怕合道靈界，威風不比當年，但煉化了他的這道真身，足以斬斷他在這一量劫的所有陰謀算計，并且得到更加高額的靈界權限。
這玩意到了他手里，就沒有還回去的道理。
這也是他為何與人祖見面的原因。
誠意給得太高了。
要是談不攏，他分分鐘鎮殺人祖，絕不會講什么兩界交戰，不斬來使的規矩。
規矩，那是給打不過他的人準備的。
人祖不以為意，反而笑問：“余兄難道就不好奇我以性命為賭注，也要與余兄見面，所為何事嗎？”
余閑笑道：“我一直覺得有句話很有道理，好奇心害死貓。我不好奇，我只貪心，沒有足夠的好處，那就只能拿你來還。”
不待人祖說話，余閑略顯急促的敲了敲桌子，催促道：
“所以別跟我擺弄高人的玄虛，我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在我面前當謎語人，和不讓我當謎語人的人。”
人祖愣了下，而后十分突兀，卻又略帶期待的道：
“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里，我們都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
余閑皺了皺眉，面無表情道：
“伱這是什么意思？”
人祖遺憾地嘆了口氣，說道：“抱歉，我以為你和我一樣，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畢竟你所做的這一切太過驚人。”
“若是這樣的話，我哪怕死了，能夠將自己的遺產交給老鄉，讓他有機會帶回去，我也甘心了。”
余閑根本不為所動，說道：
“莫非你如此冒險就是為了尋親？那你就要失望了。”
雖然不知道人祖試探他有什么意義，但對手想要的，就是他要破壞的。
什么遺產遺物，他是貪圖這個的人嘛。
真是糊涂，弄死他，還不都是他的。
人祖收拾心情，說道：“我此行前來，不為別的，只是想要與余兄見上一面，如此英雄，若是連面都沒見過一次，未免太過遺憾。”
“另外，則是想要余兄答應我一個小小的條件。”
“不久后，我將與天道斗法，以求融合天道，不墜自身之靈，徹底掌控靈界天道。但我知道，我必然會失敗。”
千年時間，足夠他一次次推演模擬，完善模型，但結果令人絕望。
若是他的猜測為真，靈界天道靈智早生，他看不到一絲成功的希望。
他征服天道的底層邏輯是在天道遵循一切基本規則的情況下，如果天道這個大型服務器自己生出了靈智，就只要篡改其中一個小小的規則，就足以讓他之前的一切努力化為烏有。
他只有輸，成為天道現世的第一個祭品。
他不甘，他絕望。
但他不會認輸。
絕望之際，他選擇置之死地而后生，引入了余閑和人間界這個變數。
雖然因為余閑的采集數據不足，不足以讓他完全模擬出來最終結果，但總算不那么令人絕望。
起碼看到了希望。
河圖洛書是他的本命靈寶，他正是依賴此物，走至今日，所以他愿意相信它，并為之賭上所有。
人祖與天道的沖突正是余閑想要看到的。
但看到人祖這么喪，還沒開始就認輸了，不免有些不淡定了。
人祖不當先鋒，難道讓他去和靈界天道斗法嘛。
嗯，也不是不行。
“所以你的意思是與其是讓靈界天道糟蹋了你的性命，不如現在就送給我，讓我為你報仇，把靈界天道拉下馬。”
余閑重重一拍茶桌，端起茶杯。
“我以茶代酒，敬姬兄一杯，沒想到姬兄還有如此血性，你放心，我不會浪費你的饋贈，一定繼承你的遺志，與靈界天道斗到底。”
“喝了這杯茶，我這就馬上煉化姬兄，全了道兄的情義。”
人祖臉色僵硬，感覺人麻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雖無十成把握，但與靈界天道的這一遭斗法，是我萬世所求，豈有中途放棄的道理，哪怕失敗，也一定要去。再者說，余兄難道就不想見見靈界天道此刻的狀態嘛。
待到那日，我極盡所能，與靈界天道斗到極致，也好叫余兄好生準備手段，以后用來針對靈界天道。
豈不是比余兄干巴巴的煉化我來更有價值。”
“我知道無論是靈界天道吞噬人間界，還是余兄未來成為靈界之主，我等前幾個量劫留下的合道都將成為礙眼之人，容不得任何一方。”
“所以我之所求，若是余兄真的成就真仙，以后容我一個自由身，放我離開這個大大的囚籠。”
余閑皺眉道：“姬兄此言差矣，我豈是那種心胸狹隘之人，容不下前朝老臣。不過你若是真想自由，倒也由你，不過空口白牙，我如何能信你
焉知你不是為了我不干擾你的成道大事，故意示弱于我。
真叫你融了靈界天道，反而叫我頭疼。
所以這誠意嘛。”
余閑搓了搓手指頭，意味深長。
他給別人畫了那么多餅，哪能被人用大餅給敷衍了。
就算人祖所說為真，那他也得把該拿的好處拿到手。
人祖一時無言，好半晌才憋出幾句話。
“你為人間之主，坐擁四海，靈界也早就被你搬空，近千年才略微恢復一些元氣，除大道外，還有什么叫你看得上眼？”
余閑搖搖頭道：“非也非也，姬兄，我是窮苦農民出身，一粥一飯都思來之不易，豈有滿足的道理。靈界被我搬空了，不是還有你們這些合道嘛。
那祖龍被我煉化，我覺得受益良多。
若是姬兄叫那妖祖也入我人間，姬兄所求，我豈有不滿足之理。”
人祖苦笑：“你想要妖祖，恐怕不易。”
余閑還是搖頭：“人間孱弱，生長不易，靈界天道又吝嗇得很，近些年我煉化祖龍，發現對人間增益良多。
若是姬兄為我提供足夠多的天道力量，妖祖是否來我人間，倒也無所謂。”
人祖深深地看了一眼余閑。
靈界天道力量，那可是他們也無法完全掌控的力量。
雖然他們這些合道合的是靈界天道，一舉一動，天地隨行，但這份力量，他們只是代持。
可瞧余閑的意思，他似乎真有辦法煉化。
畢竟是自主合道，還研究出了欺天術的存在，有此手段倒也不是不可能。
“余兄好手段，說來也巧，我正好可以為你提供一些天道力量。不過還需余兄以欺天神術助我，否則我無法運出靈界。”
他這么長時間的模擬研究不是吃素的。
一些次級的天道力量已經能夠模擬合成，相當于高級的靈氣，出了靈界就無用了。
“要我去靈界？”
余閑想著從人祖身上刮點肉來，沒想到刮到了大獎。
祖龍真身被他煉化，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復元氣，極有可能下個量劫才能出世。
所以他哪怕想要天道力量，也沒對祖鳳下手。
可現在人祖居然說可以提供。
他豈能不驚不喜。
哪怕為此冒上一點小小的風險，也是沒有關系。
不是他吹，人祖來人間，他若全力出手，必然讓他逃脫不了。
可他去靈界，哪怕靈界天道全力鎮壓，他也有脫身之法，就是代價打了些。
但與人祖能夠提供的天道力量相比，這點風險完全值得。
“好，我便信姬兄一回，若是姬兄真能給我提供天道力量，姬兄所求，我便答應了。”
余閑再次端茶一敬。
人祖同樣舉杯，默默嘆了一口氣。
這家伙果然難纏，不過總算是引他入局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