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張之維和無根生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眸中,都看到了各自的剪影。
而陸瑾呂慈王藹三人,則是振奮了起來。
他們知道張師兄不會無故放矢,難道要施展飛雷劍之術破陣?就好像破那鐵路公司一樣破此陣法?
只有關石花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臉懵逼道:“有嗎?這種級別的術士的話……術字門胡圖大師,手段高絕,品性一流,難道是他?”
“冢中枯骨耳,早晚得瘋掉!”
這位非常有大義的胡圖大師,最終在追逐八奇技的時候瘋掉了,亦如后來的術字門門主十佬陳金魁一樣。
關石花一愣,又道:“那諸葛村長,武侯傳人,經已傳承數十代,盡得武侯真傳,可能否?”
“諸葛村長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干大事而惜身,他不行!”
這一代的諸葛村長,確實是外表強硬,但內心怯懦,答應了諸葛云暉,放過他老婆田小蝶,卻又暗中出手殺了她。
關石花一臉懵:“這兩個術士大派的門主都不行,那還有誰?”
還能有誰?當然是張師兄,陸瑾呂慈王藹三人對視一眼,正要說話。
卻聽無根生笑道:“今能破此陣者,唯張師兄與我二人耳!”
幾人齊齊一愣。
碧蓮兄,咋還給自己臉上貼金起來了?你行嗎你?陸瑾等人心里吐槽。
張之維有些好奇的看向無根生:“你為什么會認為我能?”
他自問,自己在無根生面前沒有展現出太多手段。
“直覺吧!”無根生道。
“你看人倒是很準!”張之維道。
“不準的話,我可能早就無了!”無根生輕描淡寫的說。
“所以說,張師兄,你要用飛雷劍破陣了嗎?”陸瑾一臉振奮道。
雖然已經看張之維用了兩次了,但每每想起大劍橫空,直沖上天的一幕,依舊覺震撼。
“飛雷劍在這不好使,這個炁局可比我們之前破的那個大了很多倍,從外界直接硬破,相當于以一己之力,與這片天地的炁相抗衡,這是不可取的!”張之維說道。
摧毀一座大樓和摧毀一座山峰,這是兩個概念,更何況,這八座山峰被強的炁拱衛著。
“要破這個炁局,需要與這片天地抗衡?”陸瑾一臉吃驚道。
“你以為呢?”張之維道:“術士一道,本就是掌控自然規則,利用自然規則,這炁局,就是其中的高端操作。”
“高端操作?張師兄,我有些迷糊了,這炁局到底是怎么回事?”陸瑾問。
張之維在上次去內景里逮心猿的時候,研究過奇門遁甲,對這炁局,自然也是不陌生的,便解釋道:
“炁局嘛,本身是很簡單的,概括一下,這個世界是由死物和活物構成,而不管是死物還是活物,這世界上的一切,沒有一刻是靜止的,都在變化著,不過死物只是被動的接受造化對它的改變。”
“而活物不一樣,活物體內有先天一炁,所以可以選擇去主動變化,迎合環境,所以在我看來,活物和死物之間的差別,便是活物體內有先天一炁。”
“而炁局的誕生,便是用死物打造出一個類似活物的封閉格局,然后在這個格局中引入活物生發的先天一炁,從而讓這個死物活化,形成特殊的格局。”
張之維的解釋,可謂是相當的簡單粗暴,幾人瞬間就明白了。
“張師兄的意思是,下面這個山谷其實就是一個活的東西!”陸瑾說道。
呂慈說道:“我也懂了,張師兄的意思是,每個生物都是一個完整的封閉格局,生物得了炁,并加以運用,便能在格局中誕生出異能。而用死物構建成一個格局,再讓這個格局得了炁,誕生異能,就成了炁局!”
“就是這個意思!”張之維點頭道:“異人的手段有高低之分,炁局自然也有高低之分,炁局的低端操作就是風水,對人的影響較小,很難立竿見影的起效果。”
“高端操作便是陣法,像眼前這種,亦或是諸葛武侯擺設的八陣圖都屬于這一類,一旦進入,就會遭到炁局的轟殺,這種轟殺的效果,就類似于異人使用異能手段。”
“而除這兩種外,還一種絕頂操作,以更高層次,從根源上去抹殺,去否定一個人!”
“絕頂操作,從根源上去抹殺否定一個人?”呂慈一臉不解:“張師兄,前兩者,我懂,這一種,我就不太明白了!”
“俺也一樣!”陸瑾說道。
這時,無根生說道:“張師兄說的更高層次,應該是超越時間的層次。”
“超越時間?”眾人更懵了,時間是能超越的嗎,怎么超越時間?
無根生解釋道:“這只是一個角度而言,張師兄所說的絕頂操作的強大炁局,對人的影響就是從時間入手的!”
“時間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從時間角度來看,你們可不光是當下的你們,你們是過去現在,以及可能發生的未來的總和。”
“如果誤入了絕頂操作的炁局,這個炁局不會直接生成閃電火焰等異能手段攻擊你,但它會從時間的層次去抹殺你。”
“也就是說,當你踏入那種炁局的一瞬間,與炁局沖突的不是當下的這個你,而是從你踏入炁局后每時每刻的你!”
“炁局會從你的過去開始扭曲你,否定你,簡而言之,進入之后,你的過去就沒了。”
“而沒了過去,哪會有現在和未來?命運就是一條線,未來是基于過去和現在的總和而產生的慣性和推進產物。”
“雖然我們修行者的修行,就是通過對當下的完全把握,來擺脫過去的慣性,從而自主的創造未來。”
“但過去依舊是未來的根基,哪怕只是一小段的過去被破壞,那么這個人的命運也就走到盡頭了。”
“因為命運之線一旦殘破,這個人也就再沒有半點掌握自己命運的能力,他只能被動接受之后造化的安排,等待命運的終結而已。”
聽了無根生的解釋,眾人更懵了,倒不是沒有聽懂,而是不明白為何會產生如此恐怖的效果,又是時間,又是命運的,太玄乎了好不好。
眾人下意識看向張之維,想問問張師兄怎么看,相比無根生,他們更信賴張師兄。
張之維沉吟片刻,道:“道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不過我簡單概括一下吧,時間是我們人為所賦予的一個概念,時間的本質其實就是變化。”
“而格局之中變化的最小單位是二十四節氣,所以,與其說從時間的層次上來說,不如說是從變化,從節氣的層次上來講。”
“無論是低端操作還是絕頂操作,本質都是一段時間內,炁在一定地形內形成的封閉固定格局,所以這里的一切都不是開放的,它是自成體系的。”
“而操作的高低,是根據炁局的精細程度來定的,操作越高,炁局越精細,炁局的體系也就越完整,甚至完整到它的節氣變化都與外界不同。”
“這種連節氣都自成體系的炁局,便是絕頂操作,而一旦有新的炁體格局,從外部闖進這種絕頂炁局,那就必然受到其中節氣的影響。”
“而越是精密強大的炁體格局,越會被炁局的格局所沖擊,而人,恰恰就是最精密復雜的格局之一。”
“所以,人進入這種炁局后,炁局對人的影響便是從節氣上來入手的,一年有二十四節氣,一天也有二十四節氣。”
“假設,你在早晨‘七點’的時候,進入了絕頂操作的炁局,‘七點’這個時間,對應你人體格局的節氣,應該是在‘清明’。”
“而絕頂操作的炁局,因為自成體系,所以它的節氣變化是與外界不同的,它可能在‘九點’的‘立夏’。”
“當你踏入后,來自‘立夏’的沖擊,便會把你的‘清明’給扭曲了,造成的后果便是,七點這個時間上的你,沒有了,消失了。”
“當你繼續在炁局里走動,七點零一秒、七點零二秒,七點零三秒……一直往后的你,都會被扭曲,都會消失。”
“人是很精密的格局,就好像多骨牌一樣,當被扭曲的太多,人體格局就會全面崩盤,那時候,便是天人五衰,藥石無醫。”
張之維說完,眾人呆滯了片刻,均恍然大悟。
“張師兄對炁局的理解還真是高啊!”無根生也不由的感嘆道。
“原來,碧蓮兄說的時間,說的命運,其實就是這么回事!”陸瑾感嘆道。
“不愧是張師兄,任何玄而又玄,難以參透的東西,經張師兄的講解,便能通俗易懂!”呂慈也是感嘆道。
“張師兄的解釋,還真是深入淺出啊!”關石花算是明白為何陸瑾呂慈等人要死心塌地的跟著張之維了。
炁局這種玄而又玄,難以理解的東西,到了張師兄的手上,就成大道至簡了。
那要是去請教其他手段,在張師兄的指教下,還不一點就透?
真羨慕龍虎山的那幫道士啊,守著這么個有本事,又愿意教的大金山,關石花心里五味雜陳。
“自成體系,獨立時間,對了張師兄,你說的這種絕頂操作的炁局,真的存在嗎?!”關石花不禁問道。
張之維點頭:“自然是存在的,有天然的,也有人工的。”
“人工的?怎么可能?要人工擺出這種格局,那不得活神仙嗎?”關石花一臉震驚道。
“你說的沒錯,確實是要活神仙才能打造!”張之維看向無根生:“碧蓮兄,你見過這種炁局沒有?”
“有幸得見過一次!”無根生笑道,待人以誠的他,根本不屑于撒謊。
秦嶺的二十四節通天谷,便是一個這樣的絕頂炁局。
別看后來這么多人都進入了其中,但他們都是知道路線的,若不知道路線,無頭無腦的闖進去,下場將會極其凄慘。
甲申之亂的時候,三十六賊之一的汴通,曾帶自然門的一眾高手,尋到了二十四節通天谷,結果全軍覆沒。
“什么,碧蓮兄竟然見過這種炁局,還好你沒闖入,不然就完犢子了!”陸瑾感嘆道。
雖然他和無根生八字不合,看他有些不爽,但還是沒惡毒到想他死。
“誒,不對啊,這種炁局不是時間不一樣嗎?時間這種東西,從外面很難看出來吧,碧蓮兄你若不進去,怎么知道這種炁局的底細的呢?”呂慈顯然要聰明一點。
“誰說我沒進去的,若我沒進去那里,怎么敢來這里?”無根生笑道。
“你什么意思?”陸瑾等人齊齊一驚,皆不可思議的發問。
無根生指著前方,笑道:“正是因為我接觸過,才了解其中的一些道理,依我看,皇陵下方的那條龍脈,所生發形成的炁局,便是一個天然的絕頂炁局,對吧張師兄?”
張之維點頭:“確實是如此,眼下這個軍陣聲喊殺沖天的炁局,只是一個開胃小菜,龍脈本身,才是難啃的骨頭。”
他一臉凝重的看向遠方,這些戰亂,讓神州異人大量凋零,這種級別的炁局,真無人能解開了。
所以這次行動,若無意外,最后應該是失敗了,偽滿洲國最后立了起來,便是佐證。
不過,命運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這個世界沒有一刻是靜止的,個體變化的總和就是整個世界的變化,但個體變化影響世界變化的程度是不一樣的。
有的人成日殫精竭慮,卻掀不起什么風浪,有的人卻因一念之差,讓世界天翻地覆。
這就是個人在這世界中所占的命運權重比例不同造成的,而張之維這次的遼東之行,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本來會一直存在的鐵路公司,毀了,作為倭寇之花前身的鐵路守備隊,被滅了。
而這間接造成的后果便是,獅子口軍港那邊的神官源光信來濱城查看情況,結果撞上了攪屎棍無根生。
無根生抓住了源光信,從他口中得知了這里的事,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了,途中又撞上了張之維,促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皇陵是一個這樣的炁局?”陸瑾一臉不可思議道,“碧蓮兄,你的意思是,那個叫范文程的家伙,能打造出這種級別的炁局?!”
無根生瞥了一眼陸瑾:“我說老陸啊,你叫陸瑾,你怎么一點也不謹啊,都說了是天然的嘛,怎么可能是范文程打造出來的?”
“范文程有這個能力,他把自己的祖墳埋那里不好嗎?為啥非得埋努爾哈赤?他之所以埋努爾哈赤,是因為努爾哈赤機緣巧合之下尋到了龍脈,得到了龍脈的福澤。”
“范文程只是幫努爾哈赤定住了龍脈,并在此基礎上建設了皇陵,在龍脈炁局之上,構建了一個大吉的風水局!”
被這個八字不合的臭家伙懟了一下,陸瑾俏臉一紅,支吾道:
“我只是偶爾不謹慎,大部分時間,我都謹慎的一批好不好!”
這時,損友呂慈,默默補刀:“反著來反著來,你大部分時間都莽的一批,只有偶爾謹慎!”
損友王藹,再補一刀:“正經做事的時候,你就一鐵莽夫。只有在假正經的時候,你很謹慎,像在什么承讓啊,前輩有禮啊,多謝啊,豈敢啊之類的場景時,你就謹慎的一批了!”
張之維默默給王藹豎起大拇指,不愧是發小,理解非常到位!
“…………”陸瑾深吸一口氣,如今這個場景,他不屑與這兩個憨批發小爭論,連忙轉移話題:
“那如果沒被龍脈福澤,又如何找到正確的破局之道呢?”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料想,如果此人能擁有超越時間,也就是超越變化的認知方式,應該就能看清楚這種炁局的規則了!”無根生說這話時,瞥了一眼張之維。
“等會兒!”陸瑾又道:“碧蓮兄,你剛說你進過那種絕頂炁局,然后你還走出來了,難道你有超越時間的認知?”
聞言,眾人紛紛一臉吃驚地看向無根生,這個不要碧蓮還有這種本事?
只有張之維一臉淡定。
“超越時間的認知么,我自然是……”
無根生頓了頓,笑道:“沒那個本事的,但你們可別忘了我的手段。”
“這里的炁局不管再怎么精妙,它終歸也是炁啊,只要是炁的手段,那都對我沒用,所以無論是哪種炁局,對我都是如同虛設。”
“這也是我先前夸下海口,說怎么沒有這個級別的存在的原因。”
“不過,我是因為能力特殊才敢這么說的!”
無根生看向張之維:“張師兄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