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變得破爛不堪的教堂里,響起莊嚴肅穆的誦經聲,寫滿圣經的紙張飛舞,形成了一個球形的圣光結界。
結界里的幾個神職人員已經死了,結界周邊仍然閃爍著刺目的電光,但電光只是圍繞著結界流動,并沒有把結界打破。
倒不是張之維打不破,而是里面的人都變成了漆黑的焦尸,打不打破又有什么意義呢?!
他心念一動,把交織在周圍的閃電收束自身,而后看向前方的來人。
來人的氣勢要遠超剛才的那些嘍啰,他踏著宏大的誦經聲,身穿白色風衣,胸前掛著閃爍著圣光的十字架,圣光照在他的眼鏡上,露出反光的鏡片。
這人一步步走到場中,站在在陰影里,手中長刀閃爍著凄冷的光。
他的目光在幾個死去的同伴身上駐足了片刻,挪開后,掃視了一下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幾個出馬弟子,最后目光聚焦在漂浮在半空中的張之維的化身身上。
“手下死光……但十字架上綁著的人卻安然無恙……懸浮在空中的人形閃電……”
只是稍微一想,他就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緣由,估摸著是自己手下的人,抓了幾個異國的異端,想要執行火刑,結果被找上了門來。
其實在來的時候,他就安排過主次,此趟行程主要是調查并鏟除教內的異端,教外的異端是次要的,要往后排。
當然,他也說過,如果遭遇土著的異端,在不影響原計劃的前提下,也可以順手解決掉。
這幾個或許就是他們想順手解決的,只不過似乎踢到了鐵板,異端找上門來了。
從對方的炁息來看,相當的強大,并且所使用的也不是類似黑魔法之類的邪惡巫術,而是光明熾熱的雷霆。
這種性質的術法,即便在他們教廷之內,也只在圣光之下,是絕對的正義的力量。
如果早知道的話,他是不會招惹這種存在的,但現在木已成舟,對方已經找上門來,并且殺了幾個他的手下,那便沒有挽回的余地了,便當作異端處理了吧。
打定主意,他看向張之維的閃電化身,沉聲說道:
“我叫亞歷山大,安德森,我是主的代理人,神罰的地上代言人,我們的使命是把反抗我們的主的愚者消滅,就算他們只剩最后一片肉,也要消滅!”
說話間,男人把一手橫劍,一手豎劍,擺出一個十字架的姿勢,喝道:
“阿門!”
白金色的圣光如浪潮一般,從他的背后往上涌動。
“鏗鏘”一聲,他手里兩把銃劍猛的一劃拉,白金色的劍光呈一個“十”字形朝張之維的面門劈來。
張之維的閃電化身前,交織著大量的閃電,形成了一個足足一米厚的電場。那道“十”字刀光撕碎了半米厚的電墻,在電場上留下了一個十字,然后便被閃電磨滅。
“教廷背叛者十三科?你不去追捕新教徒里的黑魔法生物,跑到這里逞什么威風?這里是你該管的嗎?”
張之維站著不動,一臉淡漠的看著對方說道,他周身帶著一種著恐怖的窒息感覺,宛若雷神降世。
但神父安德森不懼,他是背叛者十三科的王牌,在教廷里都是排的上號的高手,也是這次行動的帶隊人,這天地下,值得他懼怕的存在已經不多了。
“主的圣光照耀一切,無論是新教徒還是其他,只要是異端,都應該鏟除,你的力量很強,但我們是神罰在地上的執行者!”
“今天,我將對你降下神罰!”
神父的周身裹挾著圣光,他的眼鏡上反射著白光,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高舉手里的銃劍,舉劍飛掠著朝張之維而來,銃劍劍柄上的圣經發光,化作白金色的火焰,如小蛇一般的扭動,纏繞整個劍身。
張之維的周身籠罩著電場,數米之內的空氣都被高度電離化了,閃閃發光,但卻傷不了安德森。
他的身體被教廷改造和強化過,即便不施展任何的能力,也能刀槍不入,甚至比很多的護體能力和橫練功法都強。
張之維周身電場里的電流,如一道道鞭子一般的抽打在他的身上,但卻沒造成絲毫的傷害。
他以銃劍開道,強行斬開雷霆,來到了張之維的面前,對著張之維施展起熾如濤流般的攻擊,攻勢延綿猛烈,步步殺機,而且完全不防御,一副以命換命的亡命之徒打法。
若是一般人,只怕會被對方這個不要命的架勢給嚇到,從而陷入絕對的劣勢。
但張之維不一樣,且不說他戰斗經驗之豐富,完全可以應對,就說他現在的閃電化身,也不怕對方這種以傷換傷以命換命的打法。
畢竟他只是一團雷電,你損失的是命,他損失的可只是一團炁而已。
“好勇斗狠,比誰的命更硬?你還嫩了一點!”
張之維一只手伸手抓住了安德森神父手里的銃劍,閃電從掌心狂涌而出,與銃劍上的圣光相互抗衡,而他的另一只手一巴掌朝著安德森神父的腦門拍去。
安德森雖然是個神父,但他的戰斗方式甚至比開啟逆生的陸瑾還要莽,根本不作防御,反倒握緊銃劍,朝著張之維化身刺來。
“轟”的一聲巨響,圣光劇烈閃爍,雷霆往四方蕩開,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雷痕。
雙方在一瞬之間爆發出激烈的戰斗,然后又快速的分開。
張之維站在原地不動,神父的銃劍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了一道半米長的劍痕,傷口里面滾動的是沸騰的雷霆,這些雷霆把銃劍融化,讓其化為了一頁圣經,并很快湮滅,化為灰燼。
而他的一巴掌,則是結結實實的拍在了神父的臉上。
雖然閃電化身狀態下,并沒有承載張之維的性命修為,但在裹挾了雷霆之后,力道依舊相當的重,把神父的腦袋都得聳拉在一邊,看起來頸骨都斷了。
神父斷線風箏一般的往后飛去,看上去已無氣息,但在半空中的時候,他猛的調整身形,安穩落地。
落地之后,他一扭脖子,耷拉在一邊的腦袋瞬間恢復到原位上。
張之維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神父,剛才他那一巴掌,就是一坨鋼鐵都能打成鐵餅,這家伙竟然安然無恙,真是煉金體系里的異類。
東方是煉炁體系,更擅長對自身的打磨,西方是煉金體系,更擅長對外物的煉制,所以,東方的異人往往比西方的異人更擅長近戰作戰。
但面前這人明顯不一樣,他的近戰能力很強,身體強度甚至比一些專門熬煉筋骨皮的武者還強,而且,他還擁有橫練武者所不具備的超強恢復力,連脖子被扭斷了,都能恢復。
“難怪打起架來,跟老陸一樣不要命,原來不僅身體堅硬,還有恢復能力,不過卻不是用術法達到的,更像是肉身本身的力量,如此這般,倒不像是人了。”
張之維凝視神父,沉聲道:“是使用煉金術改造自身嗎?”
在來到魔都之前,神父使用了一些手段,快速的學會了這邊的語言。
所以他聽得懂張之維的話,雖然他不知道老陸是誰,但這并不影響他理解其他。
“沒錯,這是煉金術登峰造極的運用,為了消滅邪惡而開發出的能力,爾等異端,豈可理解其中的奧妙?!”
神父沉聲說道,說話間,他一伸手,又一把銃劍出現在他的手上。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剛才這一記對拼,說起來是他吃虧了,他原本以為,靠著強橫的肉身,再配上圣術所化的銃劍,能夠將那個異端給鏟除掉,可現在來看,多少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對方的實力強大的可怕,而且在面對對方的時候,他隱隱有一種不實感,就好像剛才的攻擊,輕飄飄的打在了虛處一樣。
他心里不禁生出疑惑,對面的異端,似乎不是本體?!
再試一次,如果是本體,那自然是還清除,如果不是本體,那也沒必要和他進行死磕。
“用煉金術改造自身,讓自身成為改造人,罔顧性命,一味向外求,在我看來,這其實是非常短視的行為,談不上什么奧妙,至于什么才是奧妙?”
張之維淡淡說道:“等你見了我的真身,就知道什么是奧妙,什么是蜉蝣見青天!”
安德森雖然肉身很強大,但他的強大并非是全方位的強大,只不過是恢復能力強一點的橫練罷了,對比性命雙修的全方位提升,相差甚遠。
“住嘴!”
“阿門!”
安德森神父再次舉劍擺出十字架的姿勢,身后白金色的圣光洶涌高漲,化作無數張圣經飛舞而出。
這些圣經書頁連成一片,然后驟然化作一柄柄懸浮著的銃劍,懸浮在他的身后。
“鏗鏘鏗鏘……”
金鐵低鳴聲不斷響起,密密麻麻的銃劍排山倒海一般呼嘯而來。
“一擊解決你!!”神父大喊。
銃劍風暴旋轉起來,如同一個高速旋轉的絞肉機,沿途里的一切都被攪碎。
“不值一提!”張之維冷哼一聲。
密集的金鐵低鳴聲中,突然迸起一聲雷鳴。
旋即,便有一道巨大的雷霆破開劍光,把那些密集的銃劍擊穿,讓其化作灰燼消失。
一時間,彼此崩滅的聲音宛如悶雷,一道又一道爆炸波紋此起彼伏。
神父安德森見此,五指一張,手中再次出現密密麻麻的銃劍,朝著張之維扔了過去,他手里的銃劍似乎無窮無盡,且每一把都帶著相當可怕的力道。
但這些他以往無往不利的手段,在那恐怖的雷霆面前卻是失去了作用,剛切出去就被焚化成灰。
滾動的閃電鋪天蓋地,與鋒利的銃劍風暴不斷的碰撞。
雙方都在角力,但在到達某個臨界點后,兩人齊齊停下了動作,并不約而同的向前。
兩人錯身而過,張之維的化身沐浴在雷光之中,渾身氣勢強不可犯。
而神父卻是有片刻的停頓,他的胸口中丹田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陷,里面的骨頭被大力擊斷,換成普通人,這已經是致死的傷害。
但對神父而言,這算不得什么很重的傷勢,他很快就能恢復過來,甚至不會影響他接下來的戰斗。
但他已經沒有了再戰斗下去的心思了。
雖然心里早已有數,但剛才的這一輪交鋒,他明明確確的感受到了,對方應該只是某種力量的投影,本體還在其他地方。
和一個投影死磕,無疑是一件很蠢的事,更何況投影的本尊還在暗處虎視眈眈。
而且,從當前交戰的情況來看,一旦對方本尊入場,自己極有可能抵擋不了。
作為教廷十三科的王牌,安德森絕不是什么分不清主次的人。
這次他是帶著任務來的,怎么可能不管任務,在異國他鄉無頭無腦的跟人死磕?!
既然無法順手解決,那就暫時不解決。
“對代神執法的十三科來說,一切異端都要被鏟除,只是時間先后而已,你……也不例外……”
說罷,安德森收起銃劍,他的周身再次飛舞起大量的白金色書頁,這些書頁向內收縮,將他包裹。
而這時,滾動的雷霆將他淹沒,只聽得嘩啦一聲,密集的書頁爆開,而里面的神父,已不見了蹤影。
張之維伸手接過一張白金色的書頁,上面閃爍著金色的符文,很顯然,神父安德森通過某種借道手段逃了。
其實,剛才在神父施法的時候,他是可以出斷的,但他沒有。
他現在只是一具化身而已,雖然展現出的力量不弱,但沒有本體的力量投送的話,只是無垠之萍而已,不適合長時間作戰。
當然,他可以一邊作戰,一邊等著本體降臨,但這除了好勇斗狠以外,意義不大。
張之維其實并不是一個喜歡動手的人,之所以頻繁動手,只不過是因為動手是解決事情的最優方案。
而教廷的人本就是他弄過去新教的,免得新教那邊的人給自己找亂子,要是自己和他們斗個你死我活,那不是自找不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