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血液在翻滾,如小河一般往那個身穿紅色大衣的男子涌去。
男子手里拿著兩把常人的臂力無法使用的超大口徑手槍。
粘稠的血液環繞他的周身,掀起了他的帽檐,那圓形太陽鏡下面的眼睛呈恐怖的血紅色。
周圍的人,全都一臉震驚的看著這一幕,那人身上的巨大的威壓令每個人都喘不過來氣。
他們心有戚戚,擔心這個恐怖的男人周身的血河,會把他們也卷進去,然后吃掉。
這個預感很強烈,因為他們從那個紅衣男子身上,察覺到了一股讓人頭皮發麻的惡意。
而這種感覺最強烈的,無疑是那個雙手帶著巨爪的狼人。
作為一個狼人,甚至不用看,僅憑對方身上那股讓人厭惡的氣味,他就能斷定,對方是一個吸血鬼,一個強大的吸血鬼。
狼人和吸血鬼自古就是死敵,雙方明爭暗斗了千年,若對方只是一個普通的吸血鬼,他甚至可能去捏死對方,但對方的氣息太恐怖了。
他從沒有見過這么強的吸血鬼,在對方那恐怖的壓迫感之下,他不敢直立身子,甚至不敢直視對方,只能跪倒在地上,把頭埋低,屁股翹的老高。
不過,萬幸的是,吸血鬼看都沒看他一眼。
吸血鬼的全部注意力被剛才突然出現的那一只大手吸引過去了。
在發動能力進食的時候,被人當著自己的面,撈走了靈魂,這種事情還從未發生過。
這和從他的胃里掏食有什么區別?如此挑釁,他怎能忍受?!
“兔崽子,真是讓人討厭的感覺,我會把你撕成碎片!”
他獰笑一句,手中雙槍瞬間消失,對付這種未知的敵人,槍械無疑是無力的,他要使用魔法能力。
只見他開始結印,帶著手套的右手抬起,五指張開,然后有節奏的依次握拳,松開,他的手背上,閃爍起猩紅的逆五芒星圖案。
在西方,五芒星象征著封印地獄之門的鑰匙,逆五芒星象征朝向地獄。
結印完成,他一手朝上,一手朝下,合在一起,擺出一個惡魔之角的造型,中間一只猩紅血眼眨動。
“拘束制御術式……解放!”
紅衣男子的身份非常的矛盾,一面是大不列顛上帝新教的騎士,一面又是最古老的吸血鬼之一,是最黑暗的黑魔法生物。
可以說,他雖然身在光明之中,卻是最深邃的黑暗。
按理來說,無論是上帝教,還是上帝新教,都應該視其為禁忌,除之而后快。
但上帝新教的人窺視其強大的力量,再帶人將他擊敗了以后,把他收為了奴仆,為其做事,這也是上帝教背叛者十三科針對他的目的。
而他也確實有讓新教犯規的理由,漫長歲月下來,他所積攢的力量堪稱恐怖。
恐怖到連他自己都不能完全掌控,或者說,強大的力量,已經成為了他的負擔。
若不收斂,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引發很可怕的后果,譬如輕輕一腳,地面就開裂了,走到哪里,自身強大的氣息,就會把周圍的一切生命影響,甚至吸收。
不僅如此,強大的力量還會在一定程度上的影響他的心智,讓他很容易陷入一種近乎瘋狂的戰斗狀態,甚至影響到他的自我認知和存在意義。
就好像修行六庫仙賊的阮豐一樣,會變得空虛寂寞,除了吃人以外,一切欲望泯滅。
阮豐是一個軟弱的人,也是一個善良的人,他寧愿去死,寧愿被人洗去靈魂,失去自我,也不想遵從心底的欲望,變成一只只知道吃人的怪物。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阮豐,譬如這位紅衣吸血鬼就不是。
他選擇遵從心底的欲望,不停的吃人,他吃下了近乎海量的人,一直吃到心底那吃人的欲望都有些消退了,他開始對自己的存在產生了迷茫,無盡的空虛包圍了他。
為避免出現這種不實的空虛,他給自己下了數重封印,從身體到精神,全方位的限制自己的能力,讓自己可以保持在一種相對平和的狀態。
而現在,他解開了兩層封印,所有能力,全方位大幅度提升。
然后,他的周身涌出一股深邃粘稠的黑暗,黑暗里,一雙雙猙獰恐怖的血眼睜開。
它們帶著極致的惡意,直視先前大手伸出來的方向,那里扭曲的空間還未平復,借道留下的通路還沒消散。
緊接著,那些眼睛,化身為一頭頭猙獰恐怖的地獄犬,朝著通路沖了過去。
“哈哈哈,要從狗嘴里奪食,就要承受被狗反咬的代價!”紅衣男子獰笑,露出一口尖利的牙齒。
他并不介意稱呼自己為狗,或者其他什么,因為他本來就是非人的怪物啊!
另一邊,龍虎山,天師府道藏殿里。
張之維本來在看道藏,突然感覺堂口里出事了,心念一動,調出堂單一看,發現里面有幾個護堂的出馬弟子的名字在消失。
雖然他沒見過也不認識這幾個出馬弟子,但作為掌堂大主教,他自然得對堂口里的成員負責。
他便動用了得自太乙救苦天尊的信仰神通——接引。
太乙救苦天尊是東方長樂世界之主,對應阿彌陀佛的西方極樂世界。
所以,接引這個能力,其實就是接引亡者進入自己的世界。
阿彌陀佛的接引對象是和尚和虔誠信眾。
太乙救苦天尊的接引對象是道士和虔誠的信眾。
他們的接引對象都是體系相關,當然,他們如果看你順眼,或者覺得有緣,也能順帶收進去。
而張之維的體系里,現階段與他關系密切的,只有天通堂口里的出馬弟子和仙家。
因為堂單有名,本來就有契約,對于這些人,他可以一念之間接引。
而自從獲得這個能力之后,張之維就沒有用過,畢竟沒死人,總不能強行接引吧,那不成索命了嗎?
但現在,死人了,他這個教主自然而然就順手接引了。
施展神通后,他能很明顯的感知到,在信仰之力的作用下,他和被接引的對象之間,通過內景借道,形成了一個通路。
這個通路具備很強的吸引力,可以把被接引者吸入進去,來到他這邊。
但不知怎么回事,被接引寫竟沒有吸過來,張之維便伸手一撈,把要接引的靈魂們給撈了過來。
在撈的時候,他清楚感覺到,自己的手伸入了一團粘稠冰冷,帶著極致怨煞之炁的液體里。
恍惚間,甚至給他一種把手伸進黃泉里撈人的錯覺。
“什么情況,難道這是接引的正常反應?”
張之維下意識的想,畢竟這符合黃泉冥河等傳說嘛,但很快,這個想法被他掐滅。
只見一群長相畸形,渾身布滿眼睛的三頭惡犬,從通道里探出了頭,就要鉆出來。
張之維從畸形惡犬的身上,感受到了剛才的那股怨煞之炁。
“放肆!”
他眼睛一睜,剛才還古井無波的眼睛,瞬間呈現恐怖的赤金色,仿佛神話中天神的眼睛。
目光之下,三頭犬們如遭雷擊,瞬間崩潰消亡。
同時,一道金色的光束自他眼睛中一閃而逝,沒入通道之中。
通道的另一邊,一道熾烈的金光射入血河之中,讓血河沸騰起來。
環繞在紅衣男子周身的血河驟然崩塌,聚集在過道里大量血水,一下子匯成波濤往兩邊涌去。
他身前的幾人來不及反應,被血浪席卷,翻滾倒地,嗆了滿嘴的鮮血。
而紅衣男子的旁邊,一身管家打扮的年輕人,周身炁息涌動,隔開血水。
他一臉震驚的看著旁邊的紅衣男子,作為同伴,他知道這是一個多么恐怖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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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沒就有吃過癟,無論什么任務,無論面對誰,無論對方多少人,他都能摧枯拉朽的完成。
今天,他居然吃了一個虧,在他發動能力‘吃人’的時候,不僅被搶走了食物,還被打了一嘴巴?!
不好,這家伙該不會要發狂吧……管家心里不由得一驚,嚴陣以待的看向紅衣男子,心底盤算著,要是這個家伙發狂,自己能擋住嗎?又有幾分勝算。
這個問題,自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家伙就在想了,但一直沒有答案。
但沒想到的是,紅衣男子并不能發光,而是在片刻的愣神之后,捂著臉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歇斯底里。
管家甚至看到了他那圓形眼鏡后面興奮的眼神,以及微微顫抖著的肩膀。
他在笑什么……管家問:“阿卡多,你在笑著?”
阿卡多狂笑道:“我似乎看到了一個很有趣的……人……哈哈哈,對,是人,他是人……哈哈哈……”
管家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在笑什么,或許也不必明白,畢竟人怎么能明白怪物在想什么。
而這時,愛德華·沙孫等人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靠近。
而他的狼人護衛,依舊匍匐在地,屁股翹的老高。
“愛德華·沙孫,很榮幸見到兩位騎士!”愛德華以貴族禮節打著招呼。
“皇家國教騎士團,沃爾特·C·得尼斯!”管家自我解釋道。
紅衣男子卻沒有自我介紹的打算,依舊在大笑著,笑著笑著,他眼角余光一瞥,看到了那個把頭埋低屁股撅的老高的狼人。
這個狼人,他先前就看到了,只不過先前他沒有殺他的想法。
但在和一個強大的人類過了一招后,他突然就覺得這個怪物很礙眼。
“怪物就應該去死!”
他獰笑一句,走過去一腳踩出那個狼人的腦袋,掏出先前收起來的巨大口徑的手槍,對準狼人的腦袋扣動扳機。
“轟!”
巨響傳來,狼人的半個身軀,連帶著腳下的樓板,被一槍射爆。
愛德華被嚇了一大跳,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管家沃爾特說道:“他叫阿卡多,皇家國教騎士團的……騎士!”
另一邊,龍虎山。
一眼瞪死了所有的三頭犬之后,張之維看著手里的一堆靈魂。
或許是剛經歷了性命分離的生死場景,那些出馬弟子的靈魂都顯得有些呆滯。
倒是幾個仙家的魂體依舊保持著神智,不過它們也被嚇得不輕。
剛才它們被卷入那血河時候,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包裹著它們,仿佛就要墮入地獄深淵一般。
就在它們絕望無比的時候,一只溫和的大手抓住了它們,再睜眼,它們就得救了,來到一個年輕的道士面前。
這個道士它們都認識,在東北的時候,它們都曾經去拜見過他,正是他們的教主。
“教主在上,請受小的們一拜!”
幾個仙家一把年紀,平時以大爺自稱,最講輩分,但在張之維面前,卻是倒頭就拜,心服口服的自稱小的。
別的不說,單單就是剛才那神之一手,就足以讓它們敬之如神。
“都是堂口里的人,這些繁文縟節就免了吧,給我說說,怎么個事兒?”張之維問。
隨后把那幾個出馬弟子的靈魂丟進堂口里,并安排“國師”使用清風令幫忙凝練一下,好讓他們化為清風。
清風就是死靈,也就是鬼。仙家堂口四梁八柱里的四梁,就是胡黃柳悲,悲就是鬼,也叫清風。
劇情里,羅天大醮上,會拘靈遣將的風星瞳,手里的王子仲便是一個清風。
而在王子仲被王并生吃的時候,風星瞳將其解散,讓他魂歸大地,所使用的手段叫“破寶清風令”,而凝聚清風的手段叫清風令。
出馬仙一道講究先當孫子再當爺,出馬弟子活著的時候,在堂口當牛馬,死后便能進堂口化為清風,收弟子當爺了。
所以,清風令是出馬仙們都會的手段,張之維自然也會。
他還把這手段交給了“國師”,要讓它負責清風轉化這方面的事。
“國師”剛被敲打了一番,張之維安排的任務,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從人體小天地里回到堂口,開始施展清風令轉化清風。
而張之維則聽了幾個仙家講述剛才的事情經過,大致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魔都那邊胖子似乎有些支撐不住了,看來,得親自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