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不禁眼睛一瞇，又看了看她身旁那個戴著帷帽，用面紗遮掩自己面容的宮女。
“她怎么在這？”
好長一段時間，梁楚楚都低調得很，讓李玄都快忘記她的存在了。
本以為被王素月收為近侍之后，就能安生下來，現在看來還是本性難移啊。
梁楚楚先前的那些表現，還真讓李玄誤以為她已經認命，要好好當個宮女呢。
現在看來似乎只是一時的隱忍。
但如果真的是這樣，梁楚楚也算是成長不少了。
以前她除了刁蠻任性以外，可以說完全沒有任何能力可言。
因此李玄其實并沒有真正把梁楚楚放在眼里。
后來她家里倒了臺，人自然也就跟著落魄了。
從一個家世不凡的才人，直接變成了一個人人可欺的小宮女。
再加上她當初入宮時，不計其數的囂張跋扈行為，讓不少人厭惡她。
李玄更是親眼見證過她被人倒便盆的場面。
只是這些事情梁楚楚都挺過來了。
而這些苦難也似乎讓她有了些成長。
只不過從她現在的表現來看，這番成長似乎有些太過流于表面。
“看來王素月還是單純了。”
兩個宮女在沒人的角落里偷偷碰面，再加上還有一個連臉都不敢露。
她們湊在一起，能嘀咕什么好事？
“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處。”
“這是我家主子給你打的招呼，安心辦事。”
那蒙著面的宮女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包袱遞到了梁楚楚的懷里。
梁楚楚的臉上沒有表情，默默的接過包袱，打開來看。
打開包袱之后，里面的東西不禁晃了她一眼。
包袱里面是幾塊不小的銀錠和一些首飾。
而在這些東西中間，還有一個顯眼的存在。
那是一個個小巧的藥包。
“分量我已經幫你分好了，從明天開始你只需要把這些藥偷偷下到王才人的飯菜和茶水里就行。”
“每天下一包就行。”
梁楚楚聽到這話，不禁微微皺眉。
那蒙面的宮女趕緊說道：“你放心，不是毒藥，只是會亂了王才人的月事而已，絕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而且哪怕你敗露了，主子也會將你給要過來，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畢竟王素月只是一個新晉得寵的才人，根本沒資格私自處置宮女。”
“印房公公那邊我們也都打過招呼，不用怕她。”
蒙面宮女一個勁兒的勸說道，準備倒是做得挺充分。
只是，梁楚楚的眉頭雖然松開了，但她只是默默的看著包袱里的東西，顯然有些猶豫。
“你還考慮什么？”
“以前你和王素月都鬧成什么樣了，她把你要過去，哪里是安的好心？”
“哪怕她現在沒有怎么你，你能保證她一輩子不對你如何嗎？”
“你家現在倒了，以你們兩家以前的關系，她能對你好才見鬼呢。”
蒙面宮女也不是吃素的，說起煽動人心的話來，極具蠱惑性。
李玄和胖橘躲在遠處的樹梢上，饒有趣味的看著這一幕。
“在這宮里，總是不會無聊的。”
“每天都有好戲看。”
兩只貓繼續當著素質觀眾，下面的兩個宮女也是傾情演繹。
梁楚楚終究是被說動，將手上的包袱收好，然后對蒙面宮女說道：“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但你總得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否則最后賣了我，我又能拿你如何？”
蒙面宮女看梁楚楚收了包袱，便已經拿捏住了她，哪里會給她掌握主動的機會。
只見蒙面宮女輕輕一笑，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你成功下了第一包藥，到時候我自會以真面目示人。”
“到時候，我自會以同樣的方式聯系你。”
“時候不早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蒙面宮女說完，便自顧自的轉身離去，根本不給梁楚楚多問的機會。
梁楚楚還想去抓她的衣袖，問個清楚，結果被對方輕松躲開，一會兒便拐了幾個彎兒，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梁楚楚的面色陰晴不定，最后還是咬咬牙，抱著包袱離開了此地。
見兩人各自離開，李玄給胖橘打了個招呼，讓她跟著梁楚楚。
王素月的別院畢竟對胖橘來說更加熟悉，李玄便給它安排了一個更加輕松的跟蹤路線。
而他自己則是循著先前那蒙面宮女離去的方向追去。
“我到底要看看是誰在針對王素月。”
王素月這人不錯，而且還是鄧為先現在的主子，李玄自然要關照一下。
鄧為先這邊出了岔子，李玄可是會很頭疼的。
不說他是玉兒在這世上的唯一血親，他的干爹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資源。
鄧為先吃癟可不是李玄愿意看到的結果。
李玄和胖橘當即分頭行事。
他出來找蒙面宮女時，已經找不到對方的蹤跡了。
這附近有不少回廊院墻，建筑林立，地形復雜。
看來對方也不是隨隨便便選了一個碰面的地方。
“是一個老手啊。”
李玄嘿然一笑，毫不在意的往前慢慢尋找。
人找人確實更多的是靠眼睛。
但他現在是貓，比起眼睛更靈的是鼻子。
仰起頭輕輕的在空氣中嗅了嗅，李玄很快就找到了蒙面宮女的氣味。
蒙面宮女雖然很快就不見了蹤跡，但她的味道還殘留在附近。
李玄循著味道一路追蹤過去，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年紀不小的宮女。
這宮女看著有四十多了，身上的衣服也和先前不一樣，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很和善，走在路上遇見其他的宮女太監都能笑呵呵的打聲招呼，總不至于是惹人厭的。
她先前遮掩面容的面紗是從帷帽的帽檐上垂下來的，遮蔽住了整個面容。
以梁楚楚的視角連眉眼或者脖頸都看不到。
可這一切都難不倒李玄。
因為人身上的味道是很難改變的。
不管蒙面宮女如何遮掩樣貌，改變服飾，但身上的氣味卻始終如一。
從這種方面來說，貓貓進行追蹤時，占了一個不小的優勢。
這么想來，李玄以后培養貓貓大隊的想法還是非常大有可為的。
一路跟著這個中年宮女，在延趣殿中繞了好幾圈，她才回去接著干活。
從她的工作內容上來看，這居然還是一個沒有主子的宮女。
也就是和之前的梁楚楚一樣，干的都是延趣殿內的雜活，并不是專職去伺候哪個才人的。
“嗯？”
李玄不禁感到奇怪，她分明之前提過了自己的主子，結果竟然只是一個在延趣殿中干雜活的宮女。
可從她拿出的那些銀子和首飾來看，她應該沒有說謊。
那包袱里的東西雖然不多，但也完全不是一個普通的宮女可以拿得出來的。
李玄耐心的跟著這個中年宮女，想著對方今天既然辦成了事，遲早是要跟背后的主子稟報的。
他倒要看看這個宮女能憋多久。
而事實證明，這個宮女確實挺能憋的。
直到天色將晚，她才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準備回去休息。
李玄跟了她一整天，總算是在她吃完飯，回房休息的路上發現了破綻。
中年宮女在路過前殿時，與一個才人相對而過。
見四下無人，中年宮女將一張紙條悄無聲息的遞給了對方。
那位才人接過紙條之后，不動聲色的繼續向前走，不一會兒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李玄在暗中看著這一幕，記下了那才人的房間，然后又繼續去跟那個中年宮女。
過了片刻之后，李玄回到王素月的別院匯合了胖橘。
他已經弄清楚了先前那蒙面宮女的住所和接過紙條的才人住所，鎖定了這兩個可疑目標。
見到李玄回來，胖橘打了聲招呼，然后用爪子比了比梁楚楚的方向。
梁楚楚此時正在別院里做著打掃的工作。
“喵。（包袱在她房間里。）”
胖橘補充了一句。
李玄高興的點點頭，跟聰明貓打交道就是方便。
所以平時李玄也都是讓胖橘來當這個聯絡員。
不然奶牛多來幾回，李玄只怕不得高血壓，也得腦溢血。
看梁楚楚至少現在還比較安分，李玄便讓胖橘盯著她，然后自己則是偷偷溜進了梁楚楚的房間。
別院里的五個宮女都住在一個院子里，這里倒是比鄧為先那邊大了不少。
但李玄也沒花太多功夫就找到了梁楚楚的房間。
他施展翻窗神功，進入房間內，開始尋找起先前的那個包袱。
不管梁楚楚和那些人打得什么主意，我直接沒收作案工具，看你們還能怎么辦。
可李玄找了一個時辰，結果別說包袱了，連包包袱的布他都沒找見。
“東西呢！？”
他一臉震驚的環顧這已經被他翻了個底朝天的房間。
梁楚楚的房間不大，擺設也非常樸素，只有一張床，一副桌椅和一個衣柜而已。
此外便是空空如也。
按照往常的經驗，李玄翻了她的床下，梁上，還有衣柜里。
甚至還掀了幾塊可疑的地磚，結果一無所獲。
“不應該啊……”
自詡對宮女太監們藏東西的地方了如指掌的李玄，此時也不禁開始懷疑自我。
他確定搜查了房間的每個角落之后，開始抹除自己留下的痕跡，不讓梁楚楚察覺到不對。
“能藏哪里去呢？”
李玄嘀嘀咕咕的又從窗戶里翻了出來。
他現在能確定，梁楚楚沒有把先前的那個包袱藏在自己的房間里。
但王素月的這個別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藏一個包袱還是綽綽有余的。
他打算回去找胖橘問問，有沒有見過梁楚楚藏東西的地方。
結果一回去，就看到梁楚楚鬼鬼祟祟的往茶壺里倒了些白色粉末進去，還用自己的手指頭攪了攪。
“噫——”
李玄一臉嫌棄，可當他看清梁楚楚手上僅剩的藥包又不禁為難起來。
“這可咋辦？”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