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了許久,誰也不肯吃虧。
高望和郭勝二人本以為魏成吉找上他們是自己先坐不住。
結果一番討價還價下來,竟然寸步不讓,似乎寧愿被趙奉欺負死,也不愿當這個帶頭大哥。
“老王八,真是越老越慫。”
高望和郭勝對視一眼,暗暗罵道。
魏成吉比他們大一輩,罵一聲老王八也算是沒有罵到自己。
魏成吉自然老神在在。
他現在都已經是臥底了,難道還怕趙奉針對自己。
魏成吉只是想鼓搗這三人多找趙奉的麻煩,這樣趙奉也不會想起他來。
否則,趙奉真動起什么歪腦筋,逼著他兵行險招,以后他還和其他的大太監如何相處。
只怕到了那一步,不當趙奉的狗,就得被其他人圍攻報復。
魏成吉可沒有趙奉那般的底蘊。
他把持著延趣殿,頂多只是跟朝中那些想在后宮立足的家族有些關系。
真論起硬實力,延趣殿的資源最差。
因此魏成吉手底下的那些隨行太監的實力,可以說是墊底的存在。
不要以為宮里的太監就沒有火拼的時候,只是相比起江湖上的三教九流更加隱晦一些罷了,都是些陰招損招。
但想要使這種手段,也得有一定的實力支撐,否則便只是跳梁小丑。
要不是魏成吉輩分高,手底下本事過硬,哪能撐到今天。
見討論僵持不下,高望和郭勝都不禁皺眉看向了同來的段圭。
“段公公,不知您如何看待此事?”
“何故今日沉默不語,難道是對吾等有所不滿?”
郭勝陰陽怪氣的問道。
他們三個來前都說得好好的,結果段圭來了地方就不吱聲了,怎能讓其他兩人沒有怨氣。
結果未成想,段圭緊皺著眉頭,伸手立掌,止住了郭勝的話茬。
他們都同為大太監,沒有誰是誰上級的說法。
段圭如此做法,實在是有些無禮。
“段胖子,你什么意思?”
本就不爽的郭勝直接開罵。
他們幾個的關系類似魏成吉和趙奉,入宮之后斗到現在,相愛相殺了許多年,時而是朋友,時而是敵人。
結果郭勝這一聲“段胖子”罵出口,段圭的眉頭皺的更深,不耐的喝了一句:“收聲!”
“嘿——”
郭勝擼起衣袖,就要讓他嘗嘗自己這條三寸不爛之舌的厲害。
可一旁同來的高望卻是攔住了他。
高望看出來段圭這是有事。
他看到段圭的鼻子正在不斷嗅動,似乎在尋找什么味道。
同為大太監的他們都知道,段圭因為自身天賦,又練了一門奇功,鼻子比狗還靈。
當初,段圭能從一群里人殺出來,得貴人恩寵靠的就是這門本事。
段圭的武功平平,但他有特長。
畢竟當大太監靠的不僅僅是打打殺殺,更是人情世故。
尤其是貴人們的人情世故。
段圭一邊聞著味道,一邊站了起來,也不再賣關子,解釋道:
“我剛才進屋就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味道。”
“很熟悉,但又記不起是什么。”
段圭越想越是困惑,鼻子抽動的動作更加用力。
倒吊在屋檐上偷看的李玄聽到這話,不禁捂住了嘴巴,差點笑出了聲。
“好啊,趙奉原來是在這等著呢。”
“但不得不說,這群大太監當真是人才濟濟啊。”
李玄憋著笑,等著看接下來好戲。
魏成吉突然感到一陣不安,只得開口說道:“段公公,這是我的房間,還請遵守禮數。”
但段圭顯然已經聞著味道上了頭,自顧自的繼續尋找味道的來源。
魏成吉正想攔下他,高望和郭勝齊齊站起,擋在魏成吉的身前。
魏成吉的反應,讓他們察覺到似乎有什么不對。
“你們干什么?”
魏成吉不悅道,顯然已經動了真怒。
“現在的年輕人實在是太沒有禮貌了!”
他在心中暗罵不已。
相比起他們這些老派風格,這些后起之秀一個比一個不講規矩,絲毫沒有尊重前輩的概念。
“魏公公,讓段公公找找吧,否則找不到這熟悉味道的源頭,只怕他今日無法集中精神談事。”
高望勸了一句。
“是啊,而且我也很好奇魏公公房里有什么東西能讓段胖子如此在意。”
郭勝也在一旁幫腔。
一開始他們倆也沒多想。
但隨著魏成吉的反應,再加上平日里段圭的好鼻子,他們的氛圍漸漸有些不對。
大家的心里都有事兒。
魏成吉有自己的顧慮。
他們也有各自的遭遇。
雖然覺得不大可能,但三個大太監還是齊齊想到彼此深埋在心里的秘密。
他們最近都丟了一件東西。
雖然彼此不知道另外兩人也有同樣的遭遇,但在這一刻,他們都默契的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魏成吉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面對眼前的情況,下意識的感到不安。
三個大太監稀里糊涂的開始在自己的房間內聯手搜查,這讓魏成吉如何放心?
“這里是延趣殿,你們不想合作就不合作,不必如此拐彎抹角的羞辱我。”
“我魏成吉就是明天死在這宮里,這輩子也值當了。”
“可你們沒了我,能對抗趙奉嗎?”
“三位當上大太監沒多久,還沒享受夠吧?”
魏成吉放出了狠話。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把話說的這么狠,這三個人竟然仍舊無動于衷。
而這個時候,段圭已經走到魏成吉的床邊了。
高望和郭勝對魏成吉的不做理會,而是齊齊看向了段圭。
他們雖然彼此不信任,但都承認對方的本事。
段圭的鼻子沒出過錯,就是大皇子養的獵犬,都不一定有他的鼻子靈。
段圭身形矮胖,沒怎么費勁就把腦袋鉆進了床下。
接著只見他在床板下一陣摸索,咚咚兩聲之后,有什么東西掉在了床下。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間被釘死在那些東西上。
花花綠綠的褻褲落了一片,靜靜的躺在地上。
房間內寂靜的落針可聞。
魏成吉不說話,是不清楚為什么自己的床板底下多了三條男人的舊褻褲。
也幸虧這三條褻褲是男式的,如果是女式的,魏成吉說不準還要慌亂一下下,以為是他們三個要陷害自己。
聞著味找到褻褲的段圭,默默的拿起了地上一件褻褲,緩緩才開口問道:
“一定要選這一件嗎?”
“嗯?”
魏成吉一愣,不知道段圭是什么意思。
可接下來,他就看到高望和郭勝也跟著了魔似的,慢慢走上前,各自拿起了一件褻褲。
“這些家伙,難道也不嫌臟嗎?”
魏成吉覺得這三個大太監的心理多少是有些變態的。
但在皇宮這樣的高壓環境,生活了幾十年,也是在所難免的。
魏成吉雖然習以為常,但仍舊對他們持唾棄的態度。
三人拿著褻褲,對視一番,都看出了什么,只是默默的閉上眼睛。
對男人和太監而言,褻褲這種東西是越穿越有感情的。
尤其是穿了多年,很隨屁股的一件褻褲,幾乎能當做是傳家寶。
高望、郭勝和段圭。
他們三人雖然貴為大太監,在宮中呼風喚雨,風光無比,但其實也有難言之隱。
就在昨天,他們穿了最久的褻褲不見了。
房間里沒留下任何痕跡。
無數奇珍異寶都沒有動,卻偏偏帶走了他們最有感情的那件褻褲。
他們都很清楚,背后之人不僅僅是在滿足自己變態欲望,更是在戲耍他們。
大太監又如何?
還不是連自己的褻褲都守不住。
他們都想想象到那個偷走他們褻褲的大變態有多么的得意。
一想到陪伴自己多年的褻褲落入變態之后,不知道要遭受怎樣的折磨,他們便不禁潸然淚下。
即便是當上了大太監,他們仍舊無法理解,皇宮里為什么有那么多的變態。
而現在他們三人似乎有了一個答案。
不是變態變多了,而是變態變老了。
看到自己精心呵護多年,生怕扯壞一絲的老伙計,被人如同抹布一般塞入床板下的縫隙中,無力掉落的那一刻。
他們的理智也跟著被摔成了粉碎。
“魏老狗,你欺人太甚!”
三個大太監齊齊暴喝一聲,氣勢迫人。
房間的門窗頓時被氣勢炸成碎片,四散而飛。
幸虧李玄見勢不對,提前閃避,否則差點被殃及無辜。
“你們做什么!?”
魏成吉驚怒交加,想不到他們竟然在自己的地盤動手,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里。
三個大太監各自施展手段,對魏成吉猛攻不休。
頃刻間就將房間內的東西碾成齏粉,化作一片廢墟。
魏成吉那些看門的隨行太監被一開始的氣勢炸飛,直接重傷大半。
那些還能行動的以為魏成吉被刺,趕緊進來幫忙,結果被魏成吉趕了出去。
“都出去,不許靠近!”
魏成吉發現高望等人跟自己動真格的,不敢讓修為不足的隨行太監們靠近。
大太監之間動手,頂多受傷罷了。
但如果讓自己的隨行太監們摻和進來,死了也是白死。
見他們突然下死手,魏成吉也是怒極。
“好好好,真當我好欺負是吧?”
魏成吉手臂一抖,纏在胳膊上的一條白色長鞭被甩出,頓時舞成一團怪蟒,氣勢駭人。
“是那門鞭法!”
李玄躲在屋頂上,頓時來了精神。
四個大太監從屋內打到屋外,大打出手,聲勢滔天。
身形如孩童的高望使一手暗器,令人防不勝防。
高瘦的郭勝則是舞動一雙長腿,快如奔雷連環。
矮胖的段圭攻勢最猛,不斷的欺近魏成吉,用頭和身體不斷的貼近,讓李玄都看不出這到底是什么功法。
但魏成吉的長鞭抽在段圭的身上,竟然發出咣咣的金鐵交鳴,可見他的橫練外功極為了得。
“你們先聽我說!”
魏成吉急道,生怕他們三個誤會。
通過先前段圭說的熟悉氣味,再加上他們現在的反應,魏成吉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他現在腦門上直冒冷汗,完全不理解自己的床板下怎么會有他們三個的褻褲。
眼下三人暴怒出手,只怕自己解釋,他們一時半會兒也聽不進去。
“哼,只能先幫他們冷靜冷靜了!”
魏成吉被坑成這樣,也是氣得不行。
知道現在解釋不清,就只好先打服了他們再講道理。
魏成吉一緊手上長鞭,氣勢瞬間暴增。
“咱家的鞭子也許久沒有咆哮了!”
嘶——
一聲刺耳的嘶鳴炸開,屋頂上的李玄頓時看呆了。
魏成吉手上的鞭子好像活了過來,化作了一條白色的怪蟒。
李玄瞪大了眼睛,震撼無比。
“啊?”
“這么猛!”
感謝各位書友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