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時候,八皇子為了給七皇女賠禮道歉,特意讓人找了一間安靜的酒樓,然后將頂樓給包了下來。
八皇子請客,七皇女吃了些好吃的下肚之后,心情才稍稍變好一些。
七皇女起了興致之后,便就著窗外的星空,給眾人講起了天上的星星有多么的美麗。
每顆星星叫什么名字,連成一片又有什么說法,七皇女說的那叫一個滔滔不絕。
李玄在一旁聽了一陣,發現這七皇女是真的很喜歡觀星。
看來在一眾皇家子嗣中,也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的在乎那個皇位。
也有像五皇子和七皇女一樣,鐘情于其他的事物,甚至對皇位避之不及。
李玄現在也能有些明白,為什么在之前幾次的御花園試煉中,并沒有見過這兩位的出現了。
要不是這一次有出宮的機會,恐怕他們兩個人還是會窩在自己的宮殿中,研究著自己喜歡的學問。
如此看來,生來便成為皇子皇女也并不是一件盡善盡美的事情。
他們出宮的最后一天,就在星空和七皇女的講解中落下了帷幕。
第二天一早。
興慶宮就早早準備好了回宮的馬車。
一眾還停留在宮外的皇子皇女們,即便還對宮外戀戀不舍,也只能踏上回宮的歸途。
三小只自然也是這其中的一份子。
他們默默地望著馬車外的景色,不禁想起了這七天的經歷。
不得不說,相比起宮內的生活,在外邊確實更加精彩一些。
形形色色的人,各種各樣的事,讓三小只這一次體會良多。
偌大的皇城越來越近,直到他們穿過城門,踏入皇城,便又重新回到了這西宮內。
一回到宮里,那種冷清的感覺,便能清晰地被感覺到。
李玄忍不住回頭看向了正在緩緩閉合的皇城城門。
他這個時候不禁想到,若是一直生活在宮外的人,在踏入宮中的那一刻,又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李玄這一世從出生開始就在宮里生活,因此對于這樣的心情,他有些無法想象。
這聚集了整個大興王朝的權力和財富的地方,似乎對他而言并沒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李玄轉頭看了看跟自己一樣,同樣有些惆悵的安康公主和玉兒,下一刻,嘴角便微微勾起,露出了一邊的小牙齒。
“只要有她們在,不管在哪里,其實都差不多。”
李玄當即嬌滴滴的喵了一聲,拿頭去撞安康公主的小肚子,蹭來蹭去的撒著嬌。
“阿玄,你這是回家開心了嗎?”
“這么大了,還是這么會撒嬌。”
“真是會撒嬌的小貓咪有好命啊。”
安康公主和玉兒都被李玄吸引了注意力,兩雙小手不安分的在他的身上摸來摸去,不一會兒,馬車里面就充斥了銀鈴般的歡快笑聲。
回到闊別七日的景陽宮,三小只都不禁感到有些恍如隔世。
雖然這里是冷宮,但那種熟悉的感覺,帶給了他們一份令人心安的寧靜。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家狗窩吧。
隨行了七天的花衣太監,在將三小只送回了景陽宮之后,便告辭離去。
“殿下,你和阿玄先在外邊坐一會兒,我去把房間收拾一下。”
景陽宮里已經有七天沒有住人了,想來也落下了不少灰塵。
所以玉兒打算先好好收拾一下,然后才好繼續住人。
“玉兒姐姐,我也幫忙吧。”
“反正我呆著也是呆著。”
安康公主說著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扭了扭柳腰,然后伸展著自己僵硬的身體。
她這幾天總是在輪椅上坐著,可給她難受壞了。
以前只待在景陽宮里的時候,她還能隨意的行動,翻著跟頭在院子里跑來跑去也不會有問題。
可到了外邊,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因為有不少的顧忌,她不得不繼續坐在輪椅上,裝出一副身體還很虛弱的模樣。
有過經驗的人肯定會知道,裝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長期的裝病。
甚至有的時候裝病裝的久了,還可能真的開始身體不舒服。
“殿下,我自己來就可以的。“
玉兒本想勸說安康公主坐下好好休息,他們這幾天在宮外奔波游玩,也是積累了不少的疲倦。
雖然中間在清樓的時候泡過一次熱水澡,好好的休息了一番,但也很難將七天的所有疲倦都給洗去。
但安康公主此時已經行動了起來,哪里肯聽玉兒的勸,力所能及的在一旁幫起了忙。
李玄見她倆這么有興致,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在桌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準備趁著今天陽光明媚,在桌上瞇一會兒。
可接著他就又想起了什么,轉頭看向了院子里的一處。
“不對呀,怎么感覺少了點什么。”
李玄忍不住歪了歪頭,思考著到底是少了什么。
“咦,金豬呢?”
李玄這才察覺到,原本總是在院子里熱騰騰的冒著蒸汽的水缸現在徹底的消停了下來,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動靜。
他趕緊跳到水缸上,掀開了蓋子往里面看去,結果發現水缸里面空空如也,水缸里的水和金豬也全都消失不見。
發現此事,李玄當即扯的嗓子開始叫了起來,喵嗚喵嗚個沒完。
安康公主和玉兒馬上就被這叫聲吸引了注意力。
“阿玄,你這是怎么了?”
“是出了什么事情嗎?怎么叫的這么急?”
兩個丫頭知道李玄平日里調皮歸調皮,但不會無緣無故的發出這么著急的叫聲。
她們趕緊放下了手上的活,然后來到院子里查看。
安康公主和玉兒看到李玄正站在水缸上面著急的叫著,馬上就意識到發生了什么。
尤其是玉兒,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趕緊小跑著過來,嘴里連忙問道:
“阿玄,是不是金豬出事了?”
“不會是水燒干了吧?”
玉兒之前在宮外的時候還擔心這個事來著,沒想到還真的出事了。
其實剛才三小只剛剛回到景陽宮的時候,誰都沒有想起來家里還有一只金豬等待著照顧。
若不是李玄第一個察覺到院子里有些不對,他們現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金豬沒了呢。
在李玄急切的叫喊中,三小只齊齊地圍在水缸的旁邊。
三顆圓圓的小腦袋,往水缸的里面看去,發現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水缸的底部有一小片漆黑的焦痕。
看那個輪廓,跟金豬的體型非常相像。
“金豬這家伙不會是把自己燒成灰了吧?”
李玄眨巴著眼睛,忍不住如此想道。
他以前曾經聽尚總管說過,金豬的家鄉在一片叫做無盡火海的地方。
因此,李玄便自然而然的覺得,金豬在火里都能生活,沒有水應該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現在看來似乎是他有些想岔了。
尚總管所說的無盡火海或許并不是一片著著火的地方。
想到有這樣的一種可能,李玄忍不住開始在心中為金豬默哀。
“可憐的大家伙,這是把自己給燒死了嗎?”
“真是一條愚蠢的燒魚呀。”
李玄看著水缸底部一片漆黑的焦痕,便以為這是金豬留在世間的最后痕跡。
顯然安康公主和玉兒也想到了這樣的一種可能,頓時有些不安的面面相覷。
“玉兒姐姐,伱說金豬它不會是……”
玉兒咕咚一聲咽了一口唾沫,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好一會兒之后,玉兒才帶著哭腔說道:
“金豬!”
“是姐姐對不起你——”
“嗚嗚嗚……”
玉兒抹著眼淚很是傷心的說道。
雖然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金豬給景陽宮帶來了許多的便利。
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熱水,用過的人都知道那有多么的舒服。
可是現在沒有了,全都沒有了。
以后沒有了金豬,玉兒就又得自己親自添柴燒火的煮熱水,麻煩不說,而且還很費時間。
想到這里,玉兒不禁哭得更加傷心了。
安康公主輕輕地拍著玉兒的肩膀,在一旁安慰道:
“玉兒姐姐,魚死不能復生,你還是節哀順變吧。”
景陽宮里的氛圍不禁沉悶了下來,偶爾伴隨著玉兒輕聲的抽泣。
李玄也是沒有想到,他好不容易在日月陰陽潭里抓來的金豬就這么沒了。
“這都是命啊。”
“金豬,下輩子可不能再這么燒了。”
李玄搖了搖頭,仰天感慨一句。
可就在這個時候,景陽宮的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玉兒當即擦了擦眼淚,收拾好悲痛的心情,然后向著門口走去,看看是誰來登門拜訪。
三小只前腳剛剛回來,后腳就有人來景陽宮拜訪,也不知道是誰這么著急,又有什么事情?
李玄和安康公主默默地把水缸的蓋子蓋好,希望玉兒以后不要睹物思魚,想起更多的傷心事。
而打開門的玉兒看清楚來人之后,驚訝的同時,當即恭敬行禮道:
“趙總管,原來是您呀。”
“您是要求見公主嗎?”
來人正是趙奉,而且還不是他自己一人,身后還跟著許多宮女。
趙奉點點頭,然后說道:
“我知道殿下今日剛剛回來,這幾日景陽宮中沒有人居住,想來需要打掃一番,我特意帶人來幫幫忙。”
趙奉笑呵呵的說道,接著他看清了玉兒的面色之后,眉頭一皺,忍不住問道:
“玉兒,可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以趙奉的眼力,自然能立即看出玉兒前不久還剛剛哭過。
趙奉這幾個月以來,都在盡心盡力的教導玉兒的武功,早就已經把玉兒也看作是自己人了,自然是想弄清楚她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而且趙奉也非常清楚三小只之間的感情,知道他們之間平日里不會出現矛盾。
趙奉便忍不住往壞了想,以為是三小只在宮外受了什么委屈。
“沒什么的,趙總管。”
“玉兒先帶您拜見一下殿下吧。”
玉兒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沒好意思說金豬的事情,打算等待會兒人少的時候,再跟趙奉細說。
趙奉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輕輕的點頭。
趙奉跟著玉兒見到了安康公主,然后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對此,三小只自然是歡迎趙奉帶來的幫手。
否則他們這景陽宮還真不小,只靠三小只來收拾的話,恐怕怎么也得花上一整天的時間。
得到了安康公主的同意之后,趙奉就立即派帶來的宮女們開始收拾起景陽宮的衛生。
這些宮女都是趙奉帶來的干活的好手,收拾起景陽宮的衛生來,那可謂是干凈又利索。
再加上她們人手充足,景陽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干凈了起來。
而三小只和趙奉則是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悠閑的喝茶聊天。
趁著這個機會,他們才將金豬的噩耗告訴給了趙奉。
趙奉聽說了此事之后,竟然毫無人性的哈哈大笑。
“殿下,那金豬在我的內務府養的好好的呢。”
“是你們想多了。”
趙奉笑過之后,這才解釋起了前因后果。
原來前幾天的時候,金豬真的把水缸里的水給燒干了。
這家伙把水缸里的水全都給燒干之后,自己在水缸的底部胡亂地撲騰著,可隨著它不斷地產生熱量,漸漸的就開始糊缸了。
三小只前些日子雖然不在景陽宮,但在景陽宮門口負責站崗的兩個花衣太監還是在的。
他們發現景陽宮內突然有白煙冒起,便立即稟報了內務府,通知了趙奉。
趙奉得知此事之后,直接來到景陽宮內查看,馬上就發現了造成這一切的金豬。
見到并不是什么大事,趙奉那天只是給金豬又添了一缸水之后,便離開了景陽宮,想著以后每天來添一些水便是了。
他回去之后,將這件事情告訴給了尚總管。
結果尚總管就讓他把金豬帶回到內務府養兩天。
趙奉對自家干爹的話自然是照做不誤,以為他又有什么深刻的用意。
可是……
“殿下,金豬好好的在內務府養著呢,若有需要的話,老奴明天就將金豬帶回來就是。”
趙奉如此說道。
聽到金豬安然無事,安康公主和玉兒自然是喜出望外。
畢竟是自家養的第二只寵物,若是說沒就沒了,難免惹人傷心。
他們也沒有想到,原來金豬是被趙奉帶去照顧了幾天。
“原來是這個樣子,那可真是勞煩趙總管了。”
安康公主拍拍胸脯,也是跟著松了一口氣。
玉兒知道以后不用自己親自燒熱水,更是喜極而泣。
“殿下,以后可要記住,不能將金豬自己扔在家里。”
“金豬雖然是來自無盡火海的金炎魚,沒有水也可以存活,但是因為其自行發熱的特性,總是需要有人在旁邊照看的。”
“否則的話,容易釀成大禍,遭人非議。”
趙奉說的話,也十分在理,金豬這自行發熱的特性確實非常危險,若是將它隨意的放在某地不管不顧,非常容易引發火災。
尤其是在皇宮中,引發了火災可是不小的罪責。
“安康記下了,多謝趙總管提醒。”
安康公主鄭重的回道,表示將這些話記在了心里。
趙奉點點頭,并沒有再繼續多說什么。
幾人喝著茶閑聊著,安康公主跟趙奉說起了近幾日在宮外的見聞。
當然了,其中的很多事情,她并沒有細說,尤其是關于趙四和侯三之死的。
安康公主只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訴說了這個事情,并沒有將李玄摻和的具體內容給說出來。
雖說她也很清楚,這幾天一直守衛在他們身旁的花衣太監們也會給趙奉一份報告。
但在花衣太監們的報告上如何說,那就是安康公主管不到的地方了。
有些事情做了是絕對不能承認的,尤其是這其中還關乎兩位侍郎的公子性命。
雖說安康公主并沒有親自參與,但畢竟也指使了李玄。
聽安康公主說起此事,趙奉也是跟著說道:
“戶部侍郎和吏部侍郎的公子被害一案,近幾日在朝中也是鬧得沸沸揚揚。”
“但眼下兇手也已經被緝拿歸案,案子也在兇手的交代下水落石出。”
“對于此案,陛下勒令百官以敬效尤,不許再有人縱容家人,胡作非為,欺壓百姓。若有再犯,必將嚴懲不貸。”
“戶部侍郎趙敬誠和吏部侍郎侯清波,還沒等來得及叫屈,就已經被不少人記恨上了。”
“他們家里出了這樣的事情之后,可是連帶著不少人也跟著一起倒霉。”
“聽說那幾個家里有紈绔子的,都紛紛將自家孩子關了禁閉,不得出門半步。”
“這倒是能讓京城的百姓們清靜幾天。”
趙奉說完,喝了口茶,潤潤嗓子。
聽他的語氣,看起來是對這些個官員并沒有什么好感。
李玄也是沒有想到,朝廷對這件事情已經這么快就有了結論。
要說結案這么快,估計也有茜茜的舅舅被立即抓捕歸案的原因。
再加上方沐陽早就準備好了一系列的罪證,又有阿依慕在一旁推波助瀾,即便茜茜的舅舅長了一百張嘴,恐怕也辯不清楚了。
但茜茜的舅舅當年背叛了茜茜家,之后還將茜茜賣進了胡玉樓,現在也算是罪有應得,死不足惜了。
說完了此事之后,趙奉接著問道:
“不知殿下此次出宮試煉,結果如何?”
安康公主知道趙奉這是在問她查案的事情,當即笑了笑,然后答道:
“倒是陰差陽錯的破獲了案子,只是時間上花費了許久,恐怕這一次是爭不到頭名了。”
畢竟安康公主這一次從一開始就沒有怎么好好查,后來也是在幫助方沐陽的時候,李玄意外的發現安康公主手上的案子和方沐陽有關,這才順便破了案子。
這也造成了安康公主在出宮第四天的時候,才破了自己手上的案子。
以七天的破案期限來看,安康公主的時間正好卡在中間,算是一個不差也不好的成績。
當然了,這是在破獲了案子中的皇子皇女們之間相比。
安康公主也知道還有不少人壓根就沒有想著破案,就比如跟她一起玩了七天的元安公主,還有根本不在乎御花園比賽的五皇子和七皇女等人。
趙奉聽到安康公主直到第四天才把案子破掉,倒也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倒是安慰道:
“殿下倒也不用多想。”
“這一次只要破了案子,就都算是完成了試煉。”
“到時候,陛下都會賞賜下來一份獎勵。”
“當然了,這獎勵的好壞自然也要看破案過程中的表現。”
“以殿下的表現,拿到一份不錯的獎勵應該不成問題。”
聽到趙奉這么說,安康公主高興的笑了笑:
“希望如此吧。”
他們坐著又閑聊了一陣,等待著宮女們將景陽宮收拾干凈。
過了一個時辰之后,趙奉便帶人告辭。
不得不說,趙奉帶來的這些宮女干活真的非常專業,僅僅花費了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將景陽宮上上下下都打掃的干凈無比,一塵不染。
“殿下,老奴這就告退了。”
“若還有其他的需求,盡可差人到內務府告知老奴。”
安康公主點點頭,然后對趙奉謝道:
“今日真是多謝趙總管了。”
一番客氣之后,安康公主才讓玉兒送趙總管出去。
等到趙奉帶人離開之后,景陽宮里這才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偌大的景陽宮中只有他們三個,但這樣的安靜三小只早已習慣,甚至只有這樣,才會讓他們覺得自在一些。
若是像宮中其他的地方一樣,人來人往,熱鬧不斷,估計反倒會讓他們感到不自在。
安康公主久違的回到屋里,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不管是睡在哪里,還是自己的床躺著最舒服。
安康公主舒服的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手背和腳背也跟著挺直,將自己的身體拉到最長。
她的身上頓時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渾身上下的骨節都在發出歡愉的吶喊。
“唔,好舒服呀。”
安康公主躺在床上,口齒不清的說道。
雖然還是上午,但躺在床上的安康公主卻感到一陣陣困意襲來。
她眨巴了兩下眼睛,感覺到眼皮子越來越沉,嘴里開始呼喊道:
“阿玄,阿玄……”
李玄聽到動靜之后,從外邊走了進來,結果一進來就看到正躺在床上撒嬌的安康公主。
她此時正張開著自己的懷抱,對著李玄不斷的招手。
“阿玄,快來!”
“我給你看一個好東西。”
安康公主的眼中閃爍著促狹的目光,賊兮兮的說道。
她每次想騙李玄上床,都是這么一副表情。
安康公主知道在這個時間點上,李玄可一點都不困,正是他精力充沛的時候,想要讓他陪著自己睡一會兒懶覺,不上一點手段可不行。
但李玄每次都是裝作不知,故意去上安康公主的當。
“喵”
李玄發出一聲懵懂的叫聲,然后晃晃悠悠的就爬上了安康公主的床。
結果下一刻,安康公主就一掀被子,將李玄整個身體都罩進了被窩里,接著被窩里就發出了陣陣壞笑。
“嘿嘿嘿”
“這么單純的小貓咪,生來就是要被公主騙的。”
“快說公主請睡覺,不然的話,我就不放你哦。”
安康公主肆意妄為的上下其手,玩弄著李玄身上的每一寸皮毛,嘴里發出的壞笑聲更加得意。
李玄發出不甘的叫聲,柔弱無力的反抗著,終究是難以逃脫安康公主的魔掌。
半個時辰后,李玄拖著疲憊的身軀從被窩里鉆了出來。
他看著微張著嘴巴,睡得不省人事的安康公主,不禁搖頭一笑:
“現在哄小孩子睡覺,都得玩兒角色扮演,可真是不容易呢。”
李玄如此想著,用尾巴擦了擦安康公主嘴邊晶瑩的透明液體。
“看來確實是玩累了,一點兒公主的睡相都沒有。”
李玄給安康公主重新掖好了被子,然后出來就看到玉兒已經在院子里開始練武了。
這幾天在宮外的時候,玉兒只能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偷偷練習兩下,因此落下了不少平日里的進度。
回到景陽宮之后,玉兒就趕緊重新勤學苦練起來,爭取把這幾天落下的進度給趕回來。
玉兒好不容易拜了趙奉為師,自然不想浪費這樣的好機會。
而且只有自己擁有了更強的實力,才能更好地保護安康公主和李玄。
這就是玉兒樸素的想法,因此她才能在外人看來枯燥無比的修煉中,孜孜不倦的一直努力下去。
看到李玄從屋里出來,玉兒一邊修煉一邊對他說道:
“阿玄你今天有空的話,能不能去內務府把金豬接回來?”
“這幾天照顧金豬已經很麻煩趙總管了,再讓趙總管把金豬送回來,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李玄也是明白玉兒的意思,當即點點頭,答應下來此事。
“金豬這個家伙可真是能給貓添麻煩呢。”
李玄在心中吐槽一句,然后便翻墻離開。
他這一次出宮許久,也不知道宮里的貓兄弟們過得怎么樣了。
李玄出宮之前,貓霸和胖橘就已經隱隱有突破的跡象,也不知道這幾天有沒有更進一步。
玉兒在宮里的時候,每天都會給它們煮一些肉吃,保證它們可以在突破的時候有充足的營養。
可惜三小只不在的這幾天,貓咪食堂也不得不暫時休業一段時間。
“也不指望它們能突破,只要沒有餓壞就行。”
李玄在去御花園的路上,不禁有些擔憂的想到。
好吃好喝了幾天,又得自己覓食,也不知道貓霸它們能不能吃飽。
李玄當初也是體會過這個階段的。
突破凝血境的時候,餓肚子的感覺會被放大數倍,就像是餓的連自己的血肉和骨骼都能消化了一樣。
在出宮之前,李玄和玉兒提前準備了一些熟肉和生肉放在景陽宮的廚房內。
這樣的話貓霸它們可以自己來景陽宮吃飯。
只不過那些肉頂多只能存放個兩三天,后面就會開始變質,因此并沒有準備太多。
而且貓霸和胖橘說,它們也有自己解決的辦法,因此李玄才放心離去。
來到御花園,李玄一眼就看到了不少貓貓們的蹤跡。
有在曬太陽的,有在打鬧的,也有在吸土荊芥的。
而在御花園中央的黑龍雕像下,有三道貓貓的身影格外的惹人矚目,正是貓霸它們三個。
貓霸和胖橘正在對黑龍雕像張牙舞爪的發動進攻。
它們兩個的攻擊雖然無法在黑龍雕像上留下痕跡,但是和以前不同,現在黑龍雕像的反震也傷害不到他們了。
“哦?已經學會控制自己的力量了嗎?”
李玄感覺有些意外。
要知道貓霸和胖橘的靈智是遠不如李玄的。
雖然李玄已經看出它們兩個還并沒有突破到凝血境,但有這樣的進步,也足以令貓感到驚喜了。
李玄悄悄的來到黑龍雕像的附近,然后優雅地站在一旁,用尾巴圈住自己的身體,默默的看著貓霸它們三個修煉。
貓霸和胖橘進步非凡,至于奶牛還是原來的那個模樣,無精打采的在一旁摸著魚,一看就是被強拉著過來進行修煉。
倒是貓霸和胖橘現在的進攻已經有模有樣了,若是再面對之前那幾條細犬的圍攻,恐怕現在的它們自己就能輕松搞定。
這樣的進步,對于李玄而言是微不足道的,但對于貓霸和胖橘來說,那可就意義非凡了。
畢竟李玄乃是天降祥瑞的靈獸,而貓霸和胖橘僅僅是皇宮里普通的野貓。
他們能通過李玄的指點,踏上人族武者的修行道路,這一點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與此同時,李玄也不禁冒出了一個疑問:
“這么多年以來,擁有靈智的獸族恐怕不少,難道他們中就沒有一個發現這個秘密嗎?”
獸族原本的肉身天賦,再加上人族的武道。
在李玄看來,這樣的修行方式才是真正的王道。
“或許我并不是第一個發現這個秘密的。”
李玄不敢小窺天下英雄。
而在這個時候,貓霸它們三個也察覺到了李玄的到來。
原本還在認真修煉的三只貓,立即發出興奮的叫聲,舍棄了黑龍雕像,直奔李玄而來。
來到李玄的身前,它們一起喵喵的叫著。
貓霸的性格比較內斂,只是喵了一聲當做是打招呼,接著便沉默起來。
倒是胖橘和奶牛跟兩個話嘮一樣,喵個沒完。
聽著它們訴說起這幾天的日常,李玄耐心地聽著,偶爾喵一聲以作回應。
李玄頓時有些覺得,這樣被貓簇擁起來,當貓老大的感覺似乎也很不錯。
通過一番交流之后,李玄發現貓霸它們這幾天倒是沒有挨餓,原來是它們自己早就準備好了一些儲備糧。
李玄跟著它們來到了御花園附近的一個屋頂上。
只見這屋頂上面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密密麻麻的老鼠干,也不知道是誰教它們的,竟然學會曬這種東西了。
對于李玄的疑問,胖橘驕傲的挺了挺胸,顯然是它出的主意。
這些老鼠都被掏空了內臟,然后被攤開成一片,經過幾日的暴曬,肉質就會發脆,如此一來保存的時間就能更久。
這還是胖橘之前在景陽宮吃過臘肉之后,想到的主意。
對于胖橘的聰慧,李玄也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只是看著眼前這么多的老鼠干,恐怕這段時間宮里的老鼠都是遭了滅頂之災。
長此以往,宮里血統純正的皇鼠爺只怕都要滅了種了。
以后就只剩宮外來的外地老鼠繼續在皇宮里繁衍生息,繼續成為貓霸它們的盤中餐。
李玄見它們的日常生活和修煉都沒有受到影響,不禁放下心來。
而在三小只出宮的這段時間以來,按照貓霸它們的匯報,宮里也并沒有發生什么事情,算得上是風平浪靜。
李玄又跟貓霸它們三個交流了一陣,然后約好了待會兒讓它們繼續來景陽宮吃肉。
隨著三小只回到景陽宮,也就意味著貓咪食堂重新開業了。
而李玄跟貓霸它們說好之后,就離開了御花園。
貓咪食堂想要重新開業,還差一位重要的角色呢。
李玄出了御花園之后,便直奔內務府而去。
熟門熟路的來到尚總管的院子里,他一眼就看到了金豬的所在。
沒有錯,貓咪食堂想要重新開業,可少不了金豬這個免費的火爐子。
而李玄發現金豬在內務府也是在干著自己的老本行。
金豬此時被盛放在一個碩大的琉璃缸內,里面盛滿了冒著蒸汽的熱水,咕咚咕咚的冒著水泡。
而在琉璃缸的上邊,鋪了一層厚厚的茶葉。
茶葉被冒出來的蒸汽不斷熨燙著,然后這些燙過茶葉的蒸汽在順著上面的琉璃管道,被送到另一個圓形的琉璃杯里面,凝結出一滴滴帶著些許碧綠的透明液體。
“這是在干什么?”
李玄歪了歪頭,開始認真的打量眼前這個奇怪的裝置。
結果他又看了一會兒,馬上就明白這是在做什么了。
“這是在蒸茶,然后用蒸茶的氣體來制作茶湯。”
說起來,眼前的這一幕倒是和以前上學的時候學過的蒸餾實驗差不多。
就在李玄研究著這套裝置的時候,尚總管從屋里走了出來,手里還捧著一個大茶壺。
“阿玄,你回來了。”
尚總管跟李玄打起了招呼。
李玄也不客氣,兩三下就跳到了桌上,然后用爪子比劃了一下金豬所在的方向。
“哈哈,你說這個呀。”
“這是我新研究的煮茶方式。”
“我稱它為蒸茶萃取法。”
“以前我就想試一試了,想不到效果還真不錯。”
“阿玄,你也喝兩口嘗嘗看。”
尚總管興奮的說著,然后拿起了一個茶杯,從大茶壺內倒出了滿滿的一杯茶,遞到了李玄的面前。
李玄好奇的舔了一口,果然發現這茶水另有滋味。
相比起以前尚總管所泡的茶,這茶水竟然明顯更加清甜一些。
李玄嘗的出來,茶葉還是原來的茶葉,只是這滋味有了些許的不同。
茶倒是好茶,只是李玄看著眼前這繁雜的器皿,還有那賣力燃燒著的金豬,頓時便又覺得“不至于吧?”
尚總管察覺到李玄的目光,當即笑著問道:
“阿玄是來帶這家伙回家的吧?”
“我這實驗其實也做得差不多了,要不我現在就幫你把它拿出來?”
李玄轉頭看了看金豬。
由于琉璃器皿是透明的,因此金豬幾乎能受到最大程度的光照,所以它現在散發出來的熱量格外的大,水里面正不斷地冒著水泡,咕咚咕咚個不停。
可現在的金豬看起來卻并沒有很開心,反倒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一對死魚眼中滿是生無可戀之色。
“它不是挺喜歡曬太陽的嗎?”
“怎么一副不是很開心的模樣?“
李玄比劃著尾巴,對尚總管問道。
尚總管微微一笑,然后打了個比方解釋道:
“阿玄,即便你再怎么喜歡吃小魚干,但是讓你連著吃好幾天,恐怕怎么也有吃膩的時候吧?”
聽尚總管這么一說,李玄倒是覺得有幾分道理。
只是想一想,不禁又覺得有些奇怪。
對于金豬來說曬太陽就跟吃飯一樣,難道吃飯也會吃膩嗎?
“你還記得第一次見金豬的時候嗎?”
尚總管繼續問道。
李玄當然記得。
當時,他下潛日炎潭,差點要了自己的小命。
而且當時的金豬可囂張的很,對李玄也是極其的不服,拿著自己的大胖頭跟李玄對撞了好幾下。
若不是李玄尾巴上的帝鴻骨戒更硬,只怕金豬也沒有那么容易屈服。
見李玄的神色,尚總管便知道他還記得跟金豬見面時的情形。
接著,尚總管繼續解釋道:
“阿玄,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什么他一直待在日炎潭的最底部,而不是待在上面曬太陽嗎?”
李玄當即甩動尾巴答道:
“難道不是因為日炎潭的底部更熱嗎?”
李玄剛一答完便意識到了什么。
也就是說,相比起太陽的照射,若是有其他的熱源,反倒會被金豬更加的青睞。
“天天吃飯,遇到小零食就走不動道,是這個意思嗎?”
李玄感覺自己已經有些明白了尚總管的意思。
尚總管見他若有所思,便也不再多說,去把自己的那套蒸餾設備給收了起來。
“阿玄,用不用給你準備一個木盆?”
尚總管將裝著金豬的琉璃器皿給拿了過來。
這琉璃器皿價值不菲,而且尚總管以后還有大用,自然不會送給李玄。
李玄果斷的搖搖頭,然后嘴角露出一絲壞笑,直接將尾巴伸進了滾燙的熱水里。
下一刻,他就直接用尾巴卷住了金豬的魚尾。
金豬驟然離開了熱水,頓時撲騰著身子,開始掙扎起來。
李玄也不客氣,直接跳到地上,然后甩動尾巴狠狠一砸。
金豬的大胖腦袋跟地面親密接觸,發出了砰的一聲巨響,頓時停止了掙扎,只不過看向李玄的一雙死魚眼中滿是幽怨之色。
“這下老實了吧?”
李玄晃了晃金豬,不禁得意的想道。
只是金豬的體型太大,哪怕李玄極力的抬高尾巴,但這家伙的腦袋還是差點要拖在地上。
而且尾巴總是抬得抬高,李玄會有一種想要便便的沖動。
“阿玄,你行不行?”
“不如我幫你帶回去吧?”
本來尚總管讓趙奉將金豬帶來,就是為了給自己解解悶,做點小實驗。
把東西借來的是自己,他當然也有義務將借來的東西送回去。
但是李玄絲毫沒有怕麻煩,秉著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拒絕了尚總管的好意,喵了一聲打了個招呼之后,便高高興興的徑直離開了內務府。
金豬的個頭確實是一個麻煩,但李玄擁有著非凡的靈智,這點小問題自然難不倒他。
原本尚總管還怕李玄拖著金豬回去,把金豬拖死在半路,結果看到跳上墻的李玄不斷揮舞著尾巴,將金豬的身體甩來甩去。
如此一來,金豬的身子倒是沒有拖地的可能了,因為一直被李玄甩的身子保持在半空中。
只是尚總管不由得更加擔心起來,金豬到底能不能活著回到景陽宮。
“唉,這不管什么魚遇上貓,都沒有好下場。”
尚總管品茶嘆息,隨口感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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