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們駕車的還是尚總管。
只不過回去的路上,車廂里的氛圍難免有些沉悶。
“阿玄,怎么耽擱那么久的時間?”
“你跟父皇都談了些什么事情啊?”
安康公主好奇的問道。
她本以為這一次來甘露殿,或許能見到永元帝,結果還是連面都沒有見上,在一處偏殿等了整整一日。
當有人來通知他們,已經是要離開的時候了。
老實說,安康公主的心底自然有些失望,但這份失望被她好好的埋藏在了心里。
李玄看了看安康公主,又看了看玉兒,見她們都是一臉擔憂的望著自己,都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是好。
“今天的事情,該怎么和這兩個丫頭說呢?”
李玄不禁陷入了糾結。
但有些事情總是要面對的,李玄現在也沒有能力能夠將兩個丫頭安然的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在這種情況下,安康公主和玉兒也只能被迫跟著李玄不斷的推著向前,一同成長起來。
李玄沉吟一番,然后在兩個丫頭面前默默寫了起來。
將今天永元帝找他的事情,以及得到的關于當下朝堂上的信息一一道出。
唯有關于蕭妃的事情,李玄做出了隱瞞。
他覺得現在還不是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等以后找到合適的機會再說不遲。
李玄偷偷看了一眼安康公主,她此時正認真的盯著李玄的尾巴尖,生怕遺漏了任何一個字。
“以后再說吧。”
李玄暗自嘆息一聲,只專注于訴說當下的時局。
許久之后,看到李玄的尾巴尖終于停頓,兩個丫頭才怔怔對視,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
這時,馬車緩緩停下,外邊傳來了尚總管的聲音。
“殿下,我們到了。”
在李玄的訴說中,返回的路程顯得格外的短。
三小只先前還覺得剛剛坐上馬車,如今卻已經返回到了興慶宮內。
李玄默默的給了安康公主和玉兒一個眼色,示意他們現在稍安勿躁,有事待會兒再說。
兩個丫頭當即理了理自己的儀容,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讓各自的表情看起來更加自然一些。
回到了興慶宮,早早的用過了晚膳之后,三小只就趕緊躲進了自己的房間里。
尚總管看著這一幕,也只是笑笑,并沒有多說什么。
回到只有三小只在的房間,安康公主和玉兒也沉默了起來,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
按照李玄先前跟他們所說的內容來看,他們現在的處境可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殿下……”
玉兒滿是擔憂的喚了一聲。
但安康公主卻是搖搖頭,將食指立在了紅唇之上,然后去一旁拿來了毛筆,只蘸了清水后,在桌上寫起了字。
“我們接下來還是寫字交流吧。”
“畢竟,這些話不能隨意說出口。”
回來的路上,李玄告訴他們最震驚的內容,當屬鄭王竟然在密謀造反的事情。
鄭王的名字,就連久居深宮的安康公主都曾聽聞過,可從來都是別人夸鄭王的好,從未有人將他和逆臣賊子扯到一起上。
安康公主給李玄和玉兒分別遞過去一只毛筆之后,便接著在桌上寫道:
“阿玄,你說我們應該怎么辦?”
雖然在三小只中,李玄最小,還是一只貓,但他們早已習慣將李玄當做主心骨。
景陽宮這個小家的家長,早已默默的變成李玄了。
李玄用尾巴卷住毛筆,接著將自己的想法也寫了下來。
“鄭王占據著優勢,他不需要我們。”
“武皇后想要讓琞曌公主登基,更容不下我們。”
“永元帝雖然最為勢弱,但也因此最為需要我們。”
“而且他畢竟是你的父皇,至少沒有害你的理由。”
李玄說著,抬頭看向了安康公主,也想看看她是怎么個想法。
若是安康公主有別的主意,李玄也愿意聽聽她的意見。
畢竟這些事情,李玄沒有辦法替安康公主做主。
安康公主垂下眼眸,靜靜的思考了片刻,然后點點頭,在桌上用毛筆留下了一串水漬。
“阿玄,你說的沒錯。”
“我們現在可依靠的也就只有父皇了。”
頓了頓,安康公主的表情變得有些無奈,桌上接著又多了一行字跡。
“可我們三個又能做什么呢?”
“除了你修煉出的陰陽真氣似乎關乎著國運以外,我們似乎并沒有左右這盤棋局的能力。”
安康公主說得也是實話,在這盤關乎天下局勢的棋局里面,他們三個綁在一起也只能勉強算作是一枚棋子。
而且估摸著還得擺在犄角旮旯,毫不顯眼。
“接下來的時間,安康你和玉兒好好修煉。”
寫下這句話時,李玄似乎有些理解尚總管先前勸他專心修煉時是什么心情了。
李玄身上的陰陽真氣雖然重要,但實力還不足以左右局勢,當真是除了做好眼前事以外,也沒有其他更多的選擇了。
“在宮外的這段時間,我會試著接觸一些其他的勢力。”
“到了最糟糕的情況時,或許還能給我們留下一條退路。”
寫完之后,李玄覺得這兩句話實在是過于有些消沉,當即補充道:
“但我們也不必太過擔憂,永元帝和總管們不是笨蛋,既然敢跟鄭王叫板,自然也有他們的把握。”
安康公主和玉兒默默點頭,只是這句話具體起到了多少安慰的作用,李玄也是不得而知的。
跟兩個丫頭交代完了今天在甘露殿發生的事情,并且商量好了以后的方案之后,李玄就讓她們老實呆在興慶宮中,自己又偷偷溜了出去。
就像他先前所說的一樣,他得去給他們尋找后路去了。
而且,今天發生的事情,也讓李玄明白,根本就沒有人要來襲擊安康公主。
武皇后要威脅安康公主的事情,是尚總管跟李玄說的。
李玄相信,只怕現在宮里也是在這么傳著的。
至于是哪邊更早傳起來的,已經不重要了。
永元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許是習慣了處于弱勢一方,永元帝總是不擇手段的為自己爭取著優勢,以此來增加自己的勝算。
“哼,這些手段倒是玩得挺溜。”
李玄踩在興慶宮的院墻之上,望著皇宮的方向冷哼一聲,然后一下子就跳進了京城中深邃的夜幕里。
“殿下,阿玄出去了。”
玉兒將拉開的一道窗縫重新合上,然后對安康公主說道。
“嗯,玉兒姐姐棋盤我們帶出來了吧?”
“反正現在還沒有睡意,不如我們來練練棋吧?”
此次出宮,他們將那練習彈石法的特殊棋盤也帶了出來,畢竟這本就是他們為數不多的消遣之一。
如今,外界的壓力讓她們變得更加緊迫,絲毫也不敢松懈下來。
另一邊,李玄離開了興慶宮之后,便一路直奔胡玉樓而來。
印象里,前些天就是胡玉樓原本要被拍賣的日子。
李玄將胡玉樓的房契和地契交給阿依慕之后,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處理好胡玉樓的事情。
而今晚李玄去找阿依慕,也是為了試探一下阿依慕背后的勢力。
若有足夠的實力,或許今后能成為他們三小只的一條退路也說不定。
但信任這種東西需要慢慢積累,李玄也只能多去走動,看看有沒有能夠互幫互助的地方了。
李玄熟門熟路的爬到了胡玉樓的屋頂,今天這里的生意似乎不錯,下面格外的熱鬧。
但他今天不是來看胡姬跳舞的,而是有正事。
李玄悄然無聲的走在屋頂的瓦片上,正要翻窗進去,結果聽到腳下的房間里有對話的聲音。
聽著,似乎是阿依慕在跟一個男子說話。
李玄從聲音上可以判斷出,男子并不是方沐陽。
“哦,一直沒見阿依慕接客,看來今天是正在營業了。”
李玄本著不打擾別人工作的原則,打算在屋頂上等會兒再下去。
可隨著兩人的對話不斷的傳入李玄的耳中,這讓他也漸漸不淡定起來。
“阿依慕,你太沖動了。”
男子嘆息一聲,只聽聲音都能聽出滿滿的惋惜之意。
“我相信我的判斷,伱們也只需要相信我就行了。”
阿依慕慵懶的回道。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你若是被淘汰,其他押注在你身上的人都要跟著受到牽連!”男子厲喝道。
“又不是我逼你們押注到我身上的。”
只聽聲音,李玄都能想象到阿依慕說這話時的欠揍表情。
平日里的阿依慕輕佻的很,完全符合她花魁的身份。
但只有面對李玄的時候,阿依慕的態度才會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正經的不要不要的同時,還對李玄恭敬無比。
這種反差,讓李玄至今都有些難以適應。
“你以為我們是看在你的面上嗎?”
“誰不是看在你師父的……”
男子怒不可遏,但阿依慕還是輕飄飄的語氣,直接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語:
“我師父逼你們了?”
“你……”
李玄搖搖頭,估摸著下面的那個男人都要被阿依慕氣吐血了。
聽了一會兒,他已經聽出來,下面的那個男子應該不是什么胡玉樓的客人,而是跟阿依慕同屬一方勢力的人。
李玄好奇的將腦袋慢慢伸下去,然后只露出一只眼睛去偷看房間內的情形。
房間里,阿依慕的對面坐著一位騷氣的大叔,不僅時尚的挑染了一縷白發,眼瞳更是碧綠之色,十分矚目。
“這皮囊倒是不差啊。”
李玄看了一眼,不禁對這位大叔的容貌做出了評價。
活脫脫一位師奶殺手啊,對成熟的女人有著難以抵擋的魅力,一些年輕的姑娘估計也會很吃這個顏值。
“這眼睛的顏色,看著也有胡人的血統啊。”
“而且這個勢力難道是什么外貌協會嗎?”
“阿依慕也好,這個大叔也好,都算得上是絕佳的容貌了。”
要是阿依慕背后的勢力看中顏值的話,他們三小只倒是能混得挺開。
不說李玄本身就是妖嬈嫵媚,風情萬種的小公貓。
安康公主和玉兒的容貌也是沒得說的,美人一詞完全當得上。
“唉,要真這么簡單就好了。”
李玄默默嘆息一聲。
可就在此時,屋內突然傳來了一聲低喝。
“什么人!”
下一刻,窗戶突然洞開,李玄感到一股吸力席卷全身。
只不過這力量相比起以前趙奉用真氣控制他相比,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李玄的腦袋還是倒掛在窗戶外,唯有兩只毛茸茸的小耳朵被吸的緊緊的貼在了腦袋上,襯得他的腦袋格外溜圓,跟只海豹一樣。
“謝輕墨,你膽敢對圣獸大人無禮!”
原本還笑嘻嘻一副樂子人模樣的阿依慕,看清了窗外的李玄之后當即暴怒,用手一撐桌面,整個人瞬間甩了出去,兩個腳底板結結實實的蹬在了那男子的臉上,用腳巴丫將他帥氣的臉龐給捂了個嚴嚴實實。
這時,李玄也感覺到那股微弱的吸力消失不見。
估計是那個騷氣的大叔被阿依慕踹的打斷了技能。
只是幾天的時間不見,阿依慕對他的稱呼就已經從“阿玄大人”抬高成了“圣獸大人”,以后這稱呼還會變成什么,李玄自己都不敢想了。
“這姑娘貓癮挺重啊。”
不明所以的李玄只能暫且如此想道。
阿依慕見自己踹斷了對方的技能,接著腳上微微用力,直接將那個大叔從座位上踢飛下去。
接著她靈活的一個側手翻,一下子就跳到了窗邊,恭恭敬敬的伸出雙手去接李玄。
“大人,你來怎么都不提前說一聲,阿依慕好去迎接你啊。”
阿依慕誠懇的神色,讓李玄都不忍去認為她是在開玩笑。
“呃,倒也不必如此多禮。”
李玄跳上了阿依慕的手掌,然后隨意的用尾巴在她的手掌上回道。
“啊”
下一刻,一聲酥媚入骨,宛轉悠揚的呻吟響起,嚇得李玄嗖的一下就收回了尾巴。
此時,阿依慕另一只手趕緊捂上了自己的一點紅唇,但卻難掩一雙妙目中彌漫的迷離。
“啊???”
“你這么敏感怎么當花魁啊!”
李玄貓貓攤手,一臉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