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裝飾奢華,但卻也有著自己的格調,倒也不是完全的暴發戶風格。
“看來這裝修總舵之人,也是有些審美的。”
李玄好奇的張望一番,在這里隨處可見金色的銅錢標記。
這是金錢幫的幫徽,之前李玄見過那些幫眾身上的衣服也有這個標記。
李玄隨著那封密信,一路深入金錢幫,七拐八繞之后,來到了一處書房所在。
送信的敲門之后,就帶著信走了進去。
李玄一路過來,倒是沒有被金錢幫的幫眾發現。
畢竟這些人再警惕也警惕不過宮里的那些花衣太監。
即便是花衣太監也只在一些特殊的地方,才會驅趕他這種人畜無害的小貓咪。
平時哪有人特意在乎小貓小狗的。
李玄找了扇打開著的窗戶,露出一雙眼睛往里面瞅,整個身子掛在窗邊。
雖然看著不雅了一些,但為了執行任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而在這書房里,李玄倒是看到了一個熟人。
“哦,原來是這家伙。”
與此同時,送信之人也呈上了幾經周轉送來的密信。
“楊幫主,有加急密信。”
“誒,我都說過多少次了,中間的那個‘副’字不能省略。”
楊萬里不悅的皺眉說道。
“是,小的下次一定注意。”
送信之人恭敬答道,然后站在一旁候命。
楊萬里無奈的搖搖頭,打開密信查看,結果越看面色越是凝重。
“對方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棘手。”
楊萬里扶著額頭,顯得有些頭痛。
“哼,能不棘手嗎?”
“看來這家伙還完全沒有明白自己是在跟誰交手。”
李玄暗中嗤笑一聲。
即便金錢幫再怎么小心行事,如今身份暴露之后,只要那半張藏寶圖在他們手上,尚總管自然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就犯。
金錢幫勢力再大,在天子腳下,還能跟大興叫板不成?
可就在這時,門外又有敲門聲響起,一封加急密信再次送到,此外還有一段口信。
“楊副幫主,事情有些不對,準備的五組人馬都被調動起來了,他們已經被帶著溜了大半個京城了,人手已經開始不足。”
“眼下該如何是好?”
來人急急忙忙的問道,顯得很是急迫。
李玄暗自冷笑,看來金錢幫的人也是發現了不對勁。
“從魚咬鉤到現在已經多久了?”
楊萬里皺眉問道。
“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第二個送信之人想也不想的立即答道。
聽到這個回答,楊萬里嘆了口氣,然后下令道:
“下達撤離命令,然后斷開和他們的所有聯系。”
“讓他們全都盡快離開京城,這件事是我們辦砸了。”
楊萬里的話,讓來送信的兩個人愣在當場,有些難以置信。
“楊副幫主,不必如此吧?”
“對方可能也是有所顧忌,因此不敢輕易回巢,不如再增派人手,看看對方到底耍的什么花樣。”
“他們總不可能一直在京城轉悠下去。”
其中一人勸說道。
“只怕是對方早有防備,故意試探我們。”
“趁著還沒暴露,盡早結束任務,不要留下馬腳。”
“對方有這個手段,肯定不是易于之輩。”
“在麻煩上門之前,趁早抽身。”
楊萬里的態度很是堅決。
“可是副幫主,這一次的報酬那么豐厚……”
另外一人還想再勸,楊萬里直接抬手止住了兩人的話語。
“這碗飯我們吃不下去,別反倒撐壞了自己。”
“幫主那邊我自會解釋,你們快去傳令。”
“耽誤了時機,唯爾等是問!”
見楊萬里語氣嚴厲,兩人不敢再多說什么,躬身一禮就匆匆離開了書房,去傳達楊萬里的命令。
暗中偷聽的李玄心中一動。
“哦,原來這幫家伙也是拿錢辦事。”
“嘖,雖然有些麻煩,但以尚總管的手段應該也能問出背后的雇主吧?”
李玄已經準備讓尚總管把楊萬里抓回去嚴刑拷打了。
“反正這金錢幫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沒有什么冤枉的余地。”
李玄此行的任務已經能有了個交代,整個貓也是放松了不少。
但他并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打算在這里多監視一陣。
反正外邊天色尚早,恐怕尚總管那邊還沒有帶著哈迪爾溜達完呢。
不如在金錢幫多搜集些證據,最好能直接查到他們的雇主是誰,這樣也算是立下大功一件。
遣走那兩個送信的人之后,楊萬里當即坐到了桌案后,開始寫一封信。
書房里只有楊萬里一人,李玄這時候顯然就不適合光明正大的走過去偷看了。
但他也有自己的辦法。
李玄趕緊上了房,然后熟稔的揭開了一片瓦,露出了一個縫隙。
反正他眼力驚人,只要能找到一個好角度,就能偷看到書信的內容。
可讓李玄有些遺憾的是,楊萬里寫的信內容太過簡潔,并沒有什么有效的信息。
“任務失敗,無法完成。”
“委托作廢,定金不退。”
“歡迎貴客,再次光臨。”
看到信上的內容,李玄的眼角忍不住抽動一下。
“就你們這服務態度,還指望人家再次光臨?”
“真當人家是冤大頭?”
李玄沒想到金錢幫如此霸道,自己任務失敗了之后,竟然直接將雇主的委托作廢,而且還不退定金。
這要是多來幾次這樣的任務,金錢幫還能不發家致富?
這個想法一冒頭,李玄就忍不住抬頭張望了一下偌大的金錢幫總舵駐地,似乎有些明白他們是怎么在京城買下了這么大一塊地。
“也不能吧?”
“哪有那么多二百五。”
李玄搖搖頭,覺得金錢幫的發家史應該沒有這么簡單。
金錢幫如此行事,還能有生意找上門,肯定有他們自己的道理。
在這個問題上,李玄也并沒有多想,他現在更加好奇,這封簡短的書信會送到哪里。
結果,接下來楊萬里都沒有出門,直接在他的桌上拉開了一個暗格,然后將信卷入一個小巧的竹筒之后,便直接扔進了里面,傳來一陣細微的滑行聲,顯然暗格內還另有乾坤,不知將信送到哪里去了。
“喵的,還有這種機關?”
李玄當即閉上雙眼,放大自己的感知。
暗格的滑行聲一路向下,越來越深,直到超出了李玄的感知范圍。
“離譜,竟然把機關修的這么深。”
李玄咬咬牙,但也無可奈何。
他倒是能把機關一路往下拆,然后找到書信寄送到的地方。
但按照先前金錢幫送信的謹慎程度來看,后面肯定還有不少的步驟。
“算了,后面的事就交給尚總管吧。”
“只要楊萬里和金錢幫跑不掉,這件事總會有個著落。”
而楊萬里將寫好的信送出去之后,也開始繼續處理幫里的其他事務。
這家伙也是有些能耐的,先前還一副很為難的模樣,但此時有了決斷之后,便再也不去多想,專注于手頭上的事務。
至少從心態上就挺不錯,不會為了已經發生的事情,過于消耗自己的心神。
“也不知道該說是心大還是樂觀。”
李玄搖搖頭,見天色已經差不多了,便悄悄離開了金錢幫的駐地。
李玄的任務已經完成,找到了哈迪爾身后的指使者。
至于這指使者后面的雇主,還是交給專業的尚總管來處理吧。
畢竟,以他們這般小心行事的態度,想要找到正主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另一邊,被蒙住頭,縛住手腳的哈迪爾,正冷汗淋漓的躺在顛簸的馬車上,一動也不敢動,任憑自己的身體隨著顛簸顫動。
被抓住的瞬間,哈迪爾就明白這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敵人。
與其冒然拼命,倒不如去賭對方的憐憫才更有活路。
而且他相信,對方也沒有不聞不問就殺了他的理由。
哈迪爾就這么忐忑的等了一路,都分不清楚自己被劫持了多少時辰。
可突然,馬車停了下來,哈迪爾的一顆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緊接著,他感到被綁著的手腳一松,頭上蒙著的黑布也是被人取走。
哈迪爾的眼皮子雖然還是緊緊的閉著,但眼睛依然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光線的變化。
但哈迪爾不敢輕易的睜開雙眼,生怕迎接他的是冰冷的屠刀。
就在他閉著眼睛,不知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事情時,突然耳邊傳來了熟悉的呼喚聲:
“哈迪爾老爺,哈迪爾老爺……”
哈迪爾心中一緊,立即分辨出了聲音的主人。
“他們連阿布也抓過來了,也是……”
做好了思想準備之后,哈迪爾絕望的睜開雙眼。
因為長時間的閉眼,哈迪爾眼前的視野慢慢變得清晰。
可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桌子,隨著看清眼前的東西,他這才發現屁股底下的觸感也不陌生。
哈迪爾茫然的看向了一旁站著的阿布,還有四周圍了許多的人影。
“我,我怎么在這?”
哈迪爾眨巴著眼睛,茫然的問道。
他此時和昨天一樣,坐在西市的攤位上,頭頂上還是那張寫錯了的橫幅,孔耗子此時正不情不愿的順著桿子往上爬。
“哈迪爾老爺,你不是說你辦完事就回來繼續擺攤嗎?”
“我把孔耗子也都叫來了,在這等你半天咧。”
阿布見哈迪爾還是一臉懵逼,當即提醒他道:
“你不是在客棧托人留了口信嗎?”
“難道你忘了?”
阿布上一天班就有一天的豐厚工資,因此他對上班這件事情很積極的。
好不容易找了個活少錢多的好工作,阿布自然是恨不得能多干一天是一天。
阿布現在生怕哈迪爾不認賬,說今天就先算了,明天繼續上工。
畢竟,他和孔耗子在這呆了大半天,可不想空手而歸。
當然了,孔耗子是欠著哈迪爾的錢,掛在上面是沒有工錢的,來這屬于是還債。
哈迪爾緩了一陣,才明白自己或許已經虎口脫險了。
他環顧四周,既沒有發現劫持自己的馬車,也沒有看到賣燒餅的小販。
“這,這算什么……”
哈迪爾怎么也沒有想到,對方只是劫持自己坐著馬車兜了一圈,就又給送了回來。
預想中的嚴刑拷打壓根就沒有出現。
這讓他不禁疑惑,對方這到底是在做什么?
“喂,別愣著了!”
“畫還收不收啊,我可是特地淘來了好寶貝呢。”
這幾天,哈迪爾高價收畫的事情也是在京城傳開,有不少人趁機打算來掙點錢。
哈迪爾如夢初醒,緩緩搖頭:
“不,不收了。”
“我已經沒錢了。”
哈迪爾說出這話時,感到如釋重負。
一開始他的任務就是來京城收畫,期限就是把身上的錢花完。
如今,他身上的錢財都被偷走了,任務自然也就結束了。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不禁大失所望。
“什么啊,這才幾天就沒錢了!”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弄這幅畫費了多大力氣?”
“哈迪爾,別開玩笑了,伱再看看這幅畫,保你忍不住想買下來。”
攤位前的人群中,有咒罵的,也有挽留的,甚至還有想跟哈迪爾比劃比劃,出口氣的。
結果哈迪爾蹭的一下站起來,那股子氣勢讓所有人的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他反抗不了那些暗地里玩弄他的高手,還欺負不了這幾個街上小混混嗎?
原本還罵罵咧咧的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怎么?”
“誰有意見?”
哈迪爾寒聲質問。
他這兩天憋了一肚子的氣,正愁沒處撒呢。
喧鬧的人群頓時吶吶不言,暗道晦氣的各自散開。
阿布原本也想發表一些自己的觀點,但哈迪爾提前一步拍了拍阿布的肩膀,說道:
“阿布兄弟,我們的合作看來要結束了。”
“你是好樣的,多保重。”
也幸虧阿布的工錢是日結,前幾天都有過結算,否則阿布的工錢,現在的哈迪爾都付不出來。
阿布原本的話也只能順著咽了下去,同樣回了一句:“保重。”
哈迪爾點點頭,自顧自的離開攤位,打算去找找燒餅攤販。
若是對方不出現,也別怪哈迪爾就此離開了。
而好不容易爬上掛著橫幅旗桿的孔耗子則是默默的裝死,生怕哈迪爾想起來,自己還欠著他一筆銀子。
不遠處的一個茶攤上,尚總管穿著一身便服,喝著茶,靜靜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突然,他的茶桌上,爬上了一只小黑貓,沖他喵了一聲。
“阿玄,可有收獲啊?”
尚總管笑呵呵地推過去一杯茶,然后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