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誰要祭朕?
“請兩位總管恕罪!”
“小鄧子大意,差點中了敵人的圈套,若不是被阿玄大人及時救下,小鄧子此時早已一命嗚呼。”
鄧為先干脆的跪下請罪,將此前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聽了鄧為先所說的經過,兩位總管齊齊皺起了眉頭,互相對視一眼。
趙奉見干爹對自己微微點頭,明白了兩人此時都是一樣的想法。
“宮里的老鼠沒除干凈!”
趙奉更是尷尬的看了一眼李玄,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派李玄去監視必勒格之前,他打著包票說安排了鄧為先的事情,能保障他的安全。
雖說這其中也有鄧為先上當,被引出伴月院的原因,但事情就是這么發生了,趙奉難辭其咎。
“懂了嗎?”
趙奉干咳一聲,接著臉一板,對鄧為先批評道:
“這么粗糙的計謀都能把你騙去,若不是阿玄大人及時出現,我們這好好的計劃就要出現紕漏了。”
和討好?
雖然僅僅是瞥到了短短的一瞬,鄧為先也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
畢竟當著鄧為先的面,趙奉還是要一些面子的。
他倒不是感慨鄧為先叫自己阿玄大人,而是感慨鄧為先用的那句“總管大人”。
但此時鄧為先就在眼前,趙奉也不好直接對李玄說什么。
趙奉的這番話,說得雷聲大雨點小,給鄧為先都聽得一愣。
因為這兩位總管,誰看鄧為先不爽,都有讓鄧為先萬劫不復的能力。
而大部分人面對兩位總管時,又總會自作聰明的分不清輕重。
“阿玄大人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在趙總管面前保了我一次?”
“這小子是真上道啊。”
趙奉笑著對鄧為先說道。
但他有些明白,似乎是身旁的這位貓貓大人強勢的保住了自己。
鄧為先顯然也是知道這一層關系的,尤其他還是趙步高的義子。
鄧為先本做好了受罰的準備,結果趙奉竟然只是輕飄飄的說了他幾句,看起來是不會有什么實質性的懲罰了。
不等鄧為先說完,趙奉趕緊打斷道:
“別說有的沒的了,阿玄大人的救命之恩,你要銘記在心。”
鄧為先誠惶誠恐地說道:“小鄧子有罪……”
“是因為姐姐的緣故嗎?”
心思電轉之間,鄧為先反應極快的回道:
他有些拿捏不準的抬頭瞥了一眼,結果正好看到趙奉和李玄交換眼神。
這種事情就連李玄都聽得出來,更遑論在宮里呆了一輩子的兩位總管了。
那就是模糊化,不分兩人的輕重。
“小鄧子沒齒難忘!!!”
鄧為先在兩位總管面前,因為趙步高的緣故,說話本就沒有太多的底氣。
“多謝總管大人寬宏大量!”
自己沒有按照吩咐,好好的呆在伴月院內,以致他落入險地,差點壞了兩位總管的安排。
李玄看著鄧為先的反應,微微點頭。
更是驚詫地發現,李玄的眼神甚是凌厲,趙奉的眼神中滿是無奈和……
雖說如今趙步高因背叛內務府而邊緣化,但名義上,眼前的這兩個總管是鄧為先的干爺爺和干太爺爺。
有的人更重尚總管,畢竟資歷和實力擺在那里,說不好聽的,這內務府的位置也是尚總管給了趙奉,趙奉才能坐得住的。
“先在一旁候著吧,之后跟我們一起回去。”
李玄不禁感慨。
他和李玄之前并不相識,若不是看在他姐姐的面子上,他也想不到李玄有什么原因如此關照自己。
“這一次的事情就當是長了個教訓,往后務必不可再犯。”
尚總管和趙奉的父子情,在宮里是一段佳話,因此他們的關系幾乎無人不知。
鄧為先的那句“總管大人”,看似謝的是趙奉,但怎么聽都是有道理的。
鄧為先想起了之前在景陽宮時,玉兒給他介紹李玄的情形。
而還有人更重趙奉,覺得趙奉才是如今的內務府總管,即便尚總管以前多厲害,如今退居幕后,便是不如趙奉來得有用。
“多謝阿玄大人再生之恩!”
兩位總管也是露出一絲笑容。
但這種事情,其實像鄧為先這樣的做法才是最正確的。
他現在越發看好鄧為先了。
今日,鄧為先中計的小插曲沒有讓趙奉看輕鄧為先。
趙步高的事情敗露之后,趙奉就有意培養鄧為先。
但趙步高的先例,讓趙奉不得不更加小心謹慎。
他都這把年紀了,經不起第二次的背叛。
趙步高被拘禁到延趣殿后,趙奉就一直在暗中關注鄧為先,后來更是讓趙步高將自己真正境況告知鄧為先。
但鄧為先的反應沒有讓趙奉失望。
即便知道趙步高失勢,鄧為先也絲毫沒有翻臉不認人的跡象,還是該來學武就學武,該來請安就來請安。
私下鄧為先雖然也曾迷茫,但最終還是堅定了繼續認了趙步高這個干爹。
這讓趙奉很是滿意。
而今天的事情,趙奉也沒有多怪鄧為先。
畢竟,這還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哪怕武學天賦不錯,在人情世故上還需打磨。
反倒是鄧為先顯得過于老練的話,趙奉還要多觀察一陣再說。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在趙奉看來鄧為先有著一必不可缺的優點,那就是運氣好。
若不是他運氣好,堅持到了李玄趕到的那一刻,他也絕對無法逃脫那兩個玄衣太監的追殺。
而趙奉摸爬滾打這么多年,自然很清楚運氣好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此時此刻,誰都不知道,趙奉的心里已經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這時,李玄跳上了趙奉的肩膀,喵了一聲,看向了他受傷的手臂。
趙奉哈哈一笑,隨口說道:
“只是一些皮外傷罷了,不必在意。”
趙奉雖然這么說,但李玄還是讓趙奉抬起手,接著用自己的尾巴接觸他的傷口。
陰陽真氣緩緩注入,李玄很快就探查好了傷口的情況,接著開始治療。
趙奉說得沒錯,還真只是皮肉傷,傷口內也沒有殘留任何其他人的真氣。
李玄見趙奉的傷勢不嚴重,直接催動陰陽真氣,愈合他深可見骨的外傷。
趙奉是四品武者,對自己身體的感知無比敏銳。
他見到李玄收回了尾巴,直接就拆開了染血的繃帶,發現手臂上的傷口已經不見,而且肌膚光滑,沒有留下一點疤痕。
四品武者的體質本就非比尋常,哪怕只是靠趙奉自己,這傷口不到半個月就能徹底恢復,李玄只是用自己的陰陽真氣加速了這個過程。
“阿玄,現在的手段是越發了得啊。”
趙奉贊了一句,高興的扔掉了帶血的繃帶。
一旁候著的鄧為先看到這一幕更是目瞪口呆,覺得李玄的實力越發深不可測。
他不禁咽了口吐沫,心中暗道:“不僅通人性,還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以及這樣幫人治愈傷勢的能力……”
“難道阿玄大人就是傳說中的靈獸!?”
“不對不對,肯定不僅僅是普通的靈獸。”
鄧為先回想自己聽說過的傳聞,但覺得李玄比那些傳聞還要更加厲害許多。
李玄并不知道鄧為先的震驚,在他看來這些都是他隨手而為的事情。
“這是怎么一回事?”
李玄指著眼前的一片狼藉,對趙奉問道。
看起來,昨晚宮里可是熱鬧的很。
早知道李玄就早點回來了,而不是繼續在大漠館無聊地看必勒格睡大覺。
“昨晚抓的老鼠可不小啊。”
趙奉說著,帶著李玄往前走了兩步,來到幾具尸體旁邊。
“阿玄,你看認得此人嗎?”
趙奉指著其中一具尸體問道。
尸體身形矮胖,身上穿著石綠色的花衣,跟內務府的衣衫大有不同。
相較于其他人,此人的尸體保存的還比較完好,只有雙眼、咽喉和心臟部位破了幾個拳頭大小的空洞而已。
從這具尸體的衣著和相貌,李玄倒是認出了此人的身份。
“這不是那個大太監嗎?”
“我記得橫練外功不弱,之前還在延趣殿被你教訓過。”
“總不是他打傷了你吧?”
李玄記得當時趙奉以一敵三,三個大太監都被他輕松應對。
雖說那三個大太監先跟延趣殿的魏成吉打過一番,但和趙奉的實力差距還是很明顯的。
李玄記得,眼前這個穿綠衣服的大太監和趙奉并不是同一輩的人,要年輕許多。
“當然不是他。”
趙奉搖頭一笑,解釋道:“他叫段圭,是如今宮中的十個大太監之一。”
“但以這家伙的修為想要打傷我,這輩子是沒戲了。”
看著地上段圭的尸體,趙奉戲謔的說道。
趙奉指了指一旁只剩下半邊的尸體,然后說道:“打傷我的是他干爹,老不死的橫練功夫大成了,費了不小的力氣才擊殺他。”
“他們幾個死了之后,這宮里的宦官的傳承就又少了一脈了。”
趙奉看著四周的廢墟,感慨一句。
李玄看著地上的幾具尸體,沒想到一夜之間,尚總管和趙奉便滅了一脈的人。
“他們就是宮里的老鼠?”
“追殺鄧為先的也是他們的人嗎?”
李玄當即追問道。
趙奉緩緩搖頭:“他們這一脈的人應該全死在這里了。”
尚總管也在一旁接口道:“看來老鼠沒抓干凈啊。”
李玄皺起了眉頭,不禁問道:
“大漠真的在宮里籠絡了這么多人?”
眼前的景象,以及宮里還有其他大漠密探的事實,讓李玄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他以前至少覺得這宮里至少比外邊安全不少。
可如今看來,竟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宮里的規矩雖然能夠起到一定作用的限制,但如果有人違反規矩時,宮里卻又是最為危險的地方。
“阿玄不必擔憂。”尚總管安慰道
“與其說他們是在為大漠賣命,不如說都是為了自己。”
“對他們而言,大漠也不過是一個可以借助的外力罷了,以此實現自己的目的。”
這時,趙奉拿出了一張染血的布帛,給李玄看了看。
“阿玄,看看吧。”
“看看這幫混蛋原本想做些什么?”
李玄看到布帛上的血字,當即瞳孔一縮。
布帛上寫的內容著實令貓震驚。
段圭用自己大太監的名義,檢舉了內務府叛亂,細數尚總管和趙奉里通外敵,和大漠聯手毒殺永元帝。
時逢亂局,段圭號召其他大太監聯合起來圍攻內務府,斬下尚總管和趙奉,這兩個老逆賊的頭顱,以祭永元帝在天之靈。
而布帛上的最后一段,更是讓李玄毛骨悚然。
段圭竟是要穩住皇宮亂局之后,要迎接鄭王入宮主持大局。
話雖寫得隱晦了一些,但那要迎鄭王為新皇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李玄瞥了一眼在一旁候著的鄧為先。
但兩位總管都沒有讓他離開的意思。
李玄將尾巴低下,背過鄧為先的視線寫字。
結果趙奉直接對李玄說道:“阿玄,他已經通過了我的考驗,即便你想他反悔,他現在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向來好說話的趙奉,頭一次如此正色的對李玄說道。
李玄不管,還是背著鄧為先的視線寫字問道:
“這其中還有鄭王參與?”
“不大可能。”一旁的尚總管突然說道,他接著毫不避諱的說了下去:“以鄭王的手段,不至于只是如此。”
尚總管的話給鄧為先聽了個清清楚楚。
李玄不滿的一瞪,結果尚總管只是笑了笑,沒有在意。
“這一上來,摻和的事就太高端了吧?”
李玄不禁為鄧為先擔憂。
但此時鄧為先驚訝的同時,臉上竟然更多的是興奮之色。
李玄嘆息一聲,微微搖頭,沒再多說什么,只希望以后鄧為先福大命大。
“段圭自作主張的可能性最大。”
尚總管繼續分析道。
“若叫段圭成了事,他便是從龍之臣,日后宮里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李玄點點頭,若永元帝真的死了,必須有人承擔這個責任。
段圭把責任推到尚總管和趙奉的頭上,然后自己再擁立鄭王,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其次便是大漠的指示,不管計謀成與不成,大興亂起來,對他們就是好事。”
“至于這最后嘛。”
“自然也有可能是鄭王的一次試探。”
尚總管的話,讓李玄越聽越是心寒。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對他們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即便段圭如今身死,但宮里還有老鼠藏著,時刻準備著下一次的謀算。
而與此同時。
甘露殿內。
八道身影整齊的跪在這里。
他們身上顏色各異的華麗花衣表明了他們的身份。
只不過,平日里宮中人人敬畏的存在,此時卻戰戰兢兢的跪在這里。
他們已經在這里跪了一夜,此時才剛剛見到了正主。
他們的面前正是傳聞中“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永元帝。
永元帝一手撐著下巴,威嚴地掃視眼前的八個大太監。
“聽說,你們要聯合起來祭朕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