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紙不大,但上面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的寫了許多內容。
李玄有夜視能力,即便是在這月黑風高的夜晚,也能輕易地看清楚書信的內容。
可隨著他將書信上的內容看下去,小小的眉頭也是緊緊地皺了起來。
“喵的,這幫當官的心也太黑了喵!”
看完了書信,李玄瞪著眼睛罵道。
看著書信上的指示,他此時才明白之前鄭王所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宋尋春知法犯法,罪該當誅。”
他們倒好,竟然是圍繞著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玩出了不少的花樣。
首先給后面的縣衙通風報信是必然的,只有讓他們知道了景侯縣發生的事情,才能讓他們明白這是一件關乎項上人頭的大事。
接著便是鄭王的指點,毀滅所有可能的證據是必須的。
除此之外,還要做好其他的準備。
替罪羔羊要早早的準備好,平日里那些不配合的頑固官員,現在就是除掉的大好良機。
如果罪證不好徹底消滅,就在關鍵的部分進行誤導,將矛頭指向另外一人。
再不起就真假摻半,把水徹底弄混,至少絕對不能讓永元帝手中的證據像今天一樣鐵證如山,連一絲辯駁的余地都沒有。
最差的情況,書信上也有指示,讓各地官員盡快著手準備一些失火等意外,將一些該燒掉的地方和人全都燒掉。
信上的內容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再也不能有像景侯縣這樣的情況發生。
若是做不到,被永元帝斬首也不冤枉。
鄭王最后讓他們好自為之。
“得趕緊回去報信了。”
李玄最后查看了一下四周,確認并沒有其他存在之后,才將弄暈的三個人馱上馬,然后自己親自拉著三匹馬的韁繩,往景侯縣的另外一頭趕去。
那里正有徐浪帶隊等待接應他。
李玄以一只小貓之身,控著三匹馬倒還算輕松。
因為有陰陽真氣的幫助,馬兒們聽話得很。
李玄也試著喵了幾聲,但確實跟馬兒們溝通不上。
他和大白都算實在親戚了,結果還是得靠猜,跨越了物種就更不必說了。
李玄也就是和貓霸它們交流時還算輕松,跟其他的小動物交流,比人也強不到哪里去。
花了半個多時辰,李玄才從城外繞了一大圈,找到了徐浪等人的接應。
他們看到李玄騎在一匹馬上,有模有樣的用爪子控著三匹馬的韁繩,穩穩當當地停到了他們面前。
“阿玄大人。”
徐浪招呼一聲,趕緊上前接過李玄手中的韁繩,其他的花衣太監也趕緊上前控制住那三個昏迷不醒的黑衣人。
確認了沒有問題之后,他們便押著三個黑衣人悄然回城。
永元帝占據了縣衙,因此距離縣衙最近的這邊城門也在花衣太監的控制下。
其實有李玄帶路,直接帶著花衣太監找到鄭王的手下也不成問題。
但永元帝還不想此時就開始動手。
這里距離京城太近,鄭王肯定畏手畏腳。
要是現在打草驚蛇,讓鄭王在后面提起警惕的話,可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就像鄭王尋求大義名分一樣,永元帝也需要找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才能處置鄭王。
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還是他們雙方的實力。
只要有一方的實力壓過了對方,到時候什么名分都說得通了。
即便是那些平日里最為聒噪的文臣,到時候也自然能學會閉上嘴巴。
順利回到縣衙,李玄直接讓徐浪帶著那三個黑衣人候在門外,自己則是進去稟報今晚的任務成果。
房間里,早就得到消息的永元帝已經起床,身上披著那件熟悉的龍袍。
兩位總管則是默默在一旁待命。
“阿玄,如何了?”
李玄當即跳上了桌,拿出了自己截下來的書信,接著將今天探聽到的情況原原本本的復述了一遍。
他甚至用火屬性真氣進行御氣化形,將鄭王跟近侍的特殊手語也原原本本的模仿了一遍。
看著李玄高舉兩只前爪,用心的幻化出一對火焰手掌,復刻一個個手語時,疲倦的永元帝也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這手語的內容,永元帝和兩位總管也看不懂。
能夠確認這東西就是鄭王創造出來,用來私下交流的。
看來他也是為了造反做了不少準備,否則誰還專門創造這種東西。
而具體交代的內容,李玄想應該這書信上也交代的差不多了。
永元帝接過書信,看完之后也是眉頭緊鎖。
他知道鄭王沒有那么好對付,只是沒想到對方一下子就想到了反制辦法。
永元帝這幾年是通過內務府的密探,搜集到了不少罪證。
但像景侯縣的宋尋春這般鐵證如山的,其實并沒有幾個。
今天能夠這么順利,主要還是憑借宋尋春的主簿反他。
這枚棋子永元帝也準備了許久,今天用得雖然痛快,但如果后面打不出同樣的效果,南巡可能就要虎頭蛇尾,他的威信也會大受損失。
但李玄相信,永元帝肯定不只做了這些準備。
南巡的事情,李玄去年就聽說了。
他籌謀了這么久,肯定不是為了讓自己丟人的。
現在這第一局看起來,鄭王對永元帝有些輕敵了,沒想到上來就會玩得如此刺激。
宋尋春被當場斬首,鄭王也是落了不少面子的。
但更重要的還是后面,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贏家。
永元帝將書信看完,又交給兩位總管傳閱。
很快這一屋子人和貓就統一了當下的信息。
“趙奉,你立即審一審阿玄抓來的人,看能不能從他們嘴里再撬出來什么。”
“是,陛下。”
趙奉當即領命而去,從門外的徐浪手中接管了三個黑衣人。
“下一個縣城的證據準備的如何了?”
永元帝轉頭對尚總管問道。
“陛下,雖然沒有有力的人證,但物證齊全。”
“只要他們沒有受到鄭王的指使,想必拿下應該不成問題。”
尚總管向來說話謹慎,他這么說就是已經有很大的把握了。
“下個縣城再被拿下,鄭王也就該反應過來信沒送出去了。”
永元帝沉吟片刻,然后下達了命令。
“阿玄,你剛才說驛館附近還有不少黑衣人?”
李玄點點頭。
“其中有上三品的高手嗎?”
“沒有喵。”這一點李玄可以肯定。
“若有上三品的高手,很容易被察覺喵。”
永元帝的南巡隊伍里,可有不少上三品的高手。
除非對方練過特殊的功法,否則很難不被察覺。
鄭王恐怕也是考慮到這一點,這才將驛館附近的守衛安排在中三品的實力。
李玄如果猜的沒錯,那四個近侍應該是四品巔峰的實力。
其他黑衣人則是在五品,雖然實力不算頂尖,但數量夠多。
即便真有個什么事情,也足夠撐到鄭王那邊的高手反應。
而且鄭王自己身上應該也有不少保命的手段。
他敢跟著南巡的隊伍,就必定有自己的把握。
不然鄭王自己也很清楚,這一次是永元帝除掉他的絕佳機會。
通過明面上的規矩,永元帝可以將鄭王身邊的力量削弱到極限。
但與此相對,永元帝也將自己置入了險地。
這里外邊可不比皇宮,發生意外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
兩人都已經開始了搏命的白刃戰。
“好,阿玄你給尚老指路,帶他處理掉驛館附近的黑衣人,然后發出信號,讓內務府去收拾殘局。”
“接著,你就回來復命。”
“尚老,你之后直接前往下一個縣城,拿下為首的幾個貪官,在城中等待我們到來。”
“等我們到了之后,將這些‘畏罪潛逃’的犯人抓回,朕在公堂上判他一回。”
永元帝已然有了計劃。
“不怕打草驚蛇喵?”
李玄不解地問道。
之前永元帝可是三令五申,讓他不要輕易和鄭王那邊起沖突,以隱蔽行動為主。
現在卻是突然換了個風格,打算直接對鄭王的人下手。
“不,我們不是為了拿下鄭王,而是為了嚇住他們。”
“嚇住那些依附在鄭王羽翼下的大臣。”
“記住,你們不要動驛館里面的人,驛館外邊的全部殺掉,然后那些尸體會整整齊齊的擺到驛館前面。”
永元帝的眼中寒光閃爍。
李玄不再多問,當即跟尚總管行動了起來。
趙奉不知帶著那三個黑衣人去了哪里,早就不見了蹤影。
李玄跟尚總管來到了驛館,此時夜深人靜,整個景侯縣都靜悄悄的。
李玄打開感知,發現驛館周邊的黑衣人并沒少,也是放下心來。
他先是為尚總管一個不漏的將所有黑衣人的方位指出,然后便打算開始行動。
可這時,尚總管卻攔住了他。
“阿玄,先不急。”
尚總管穩住了李玄,然后問道:“你之前說領悟了西域火魔的魔功,能學個幾成像?”
李玄知道尚總管又要搞鄭王的心態,想了想,老實說道:
“對付下面這些貨色,倒是學個三四分像,但如果有熟悉西域火魔的上三品高手的話,還是有可能會被看出破綻的。”
此時周邊寂靜,一人一貓用傳音交流著。
聽到李玄的回答,尚總管當即微微一笑:“這就足夠了,鄭王不會有機會仔細檢查這些尸體的。”
尚總管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李玄知道待會兒沒法偷懶,只好認命的點點頭。
“那您老幫我控著點他們,西域火魔的招數動靜都比較大。”
接著,李玄和尚總管配合了起來。
尚總管負責用幻境控制黑衣人,李玄則是盡可能的用隱晦的招式收割。
但他現在對于吉赫納魔炎的修煉不夠,也就是憑借陰陽真氣的特殊才能模仿個三四分像來。
可威力上卻是一點折扣也沒打,殺起這些五品實力的黑衣人,可以說是一下一個。
畢竟西域火魔的功法本就以快速爆發為主,而李玄的陰陽真氣具有生生不息的特效,直接彌補了這門魔功的缺陷。
要說這門魔功到了別人的手里,想要修煉下去,必須要拿人血祭煉魔炎。
只要這么做,肯定就會鬧出不小的動靜。
但李玄憑借陰陽真氣,倒是省了這個麻煩。
陰陽真氣可以演化成為天地間所有的能量。
只要李玄知道這種能量的存在形式,他就能慢慢學會演化。
因此,吉赫納魔炎到了李玄的手里,直接免了那些傷天害理的修煉方式,變成了再普通不過的功法。
可魔功具備的各種特性卻是一個都不缺,比如提升快,威力大。
李玄和尚總管殺到一半的時候,動靜實在是沒法繼續壓下去。
黑衣人察覺到了不對勁,正要組織反擊,結果當頭就迎上了更加兇猛的攻勢。
李玄和尚總管無需遮掩之后,殺起來那叫一個快。
黑衣人都沒反應過來撤退,就留下了滿地的尸體。
與此同時,守護鄭王的四個近侍也是察覺到了不對。
看門的兩個轉身進屋,喚醒同伴保護鄭王。
他們行動非常迅速,直接將鄭王守得密不透風。
“王爺,外邊出事了。”
鄭王的睡眠很輕,馬上就醒了過來。
他剛剛從床榻上坐起來,就聽到窗外有響箭的聲音。
這陌生的響箭聲,立即讓鄭王皺起了眉頭。
“看看怎么回事。”
鄭王剛剛吩咐完,外邊接著就有人在呼喊。
“有刺客!”
鄭王一愣,他并不覺得永元帝會如此心急,因此更加搞不明白這其中的名堂。
“下去看看。”
鄭王帶著四個近侍下了樓,結果發現不少官員也被吵醒。
驛館外不知何時來了好幾隊花衣太監,將驛館團團圍住。
也就是聽到他們喊了一聲抓刺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要圍攻驛館了呢。
鄭王冷哼一聲,知道這肯定是永元帝的小伎倆。
他還真不信此情此景下,永元帝真敢對他怎么樣?
鄭王有自信,自己倘若意外身故,永元帝這個江山也守不住。
“何事如此吵嚷?”
鄭王皺著眉頭,對著眼前一個領隊的花衣太監問道。
“鄭王殿下,驛館周邊有刺客,正在搜捕,請您耐心呆在驛館內等待。”
徐浪客客氣氣地答道。
“刺客?”
“太太平平的,哪來什么刺……”
鄭王話沒說完,就見到花衣太監們扛來一具具黑衣人的尸體,齊刷刷的擺到了驛館的門前。
這些都是鄭王的人,他自然一眼就認出。
可更令他心驚的是,黑衣人身上殘留的傷口。
炸得殘缺的尸體上,留有因高溫而碳化的漆黑傷口。
這種手段,鄭王見過。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