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露拜爾開出的條件讓李玄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提醒道:“那可是一門魔功。”
“我知道,但伊格尼斯的魔功從我教神功中領悟,我需要確認一下他都領悟了什么。”妮露拜爾說的淡定。
但李玄想,這里面的原因應該沒有這么簡單。
圣火教都已經有圣火不滅體了,還要伊格尼斯這種歪門邪道的功法有什么用?
之前莎朗給他說過,圣火不滅體被分成上下兩部是不得已而為之。
否則,即便身為掌控西域的武學圣地,也依舊無法保證能一直有天命者出現。
沒有天命者,陰陽功法也不過是一個擺設,誰都無法修煉。
但圣火不滅體被拆分成上下兩部之后,圣火教能保證代代都有實力強大的圣女。
只是聽剛才莎朗和妮露拜爾的對話,妮露拜爾這個圣女比較特殊,因為屬于臨危受命,少了很多正常圣女該有的東西。
比如老一輩教內高手的支持,以及代代圣女的功法傳承。
如今莎朗雖然有恢復實力的跡象,但以她現在的狀態,肯定是無法給妮露拜爾傳功的。
而且見她們倆之后也不再提及此事,恐怕已經過了傳功的時機。
李玄雖然不明白妮露拜爾的用意,但她愿意為吉赫納魔炎出手,這就足夠了。
李玄所求的也不過是招攬更多的戰力,好在對抗鄭王的時候多一份勝算。
妮露拜爾這種高手助陣,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但他面上可不能表現出來,這妮露拜爾精明得很,時時刻刻都盤算著討價還價,可不能讓她看到機會。
“好。”
對于妮露拜爾的條件,李玄簡簡單單地回了一個字。
“那不知這功法……”
妮露拜爾當即巧笑嫣然地問道。
“事情塵埃落定,我自然不會食言。”
“你若信不過我,我也多說無益。”
李玄冷冷傳音,擺好自己的架子。
只要妮露拜爾想要吉赫納魔炎,她就只能是等著。
不僅要等著,還得保證李玄的安危。
不然到時候可就沒地方要功法去了。
片刻的交鋒已經讓妮露拜爾了解了李玄的脾氣。
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只可愛的小貓咪,但態度卻格外的強硬,讓人感到棘手。
而且妮露拜爾一開始也錯估了李玄和安康公主之間的關系,讓她今天的談判陷入了被動。
他本以為李玄怎么也得為安康公主和大興考慮,結果安康公主這邊絲毫沒有成為李玄談判的負擔。
安康公主甚至整個過程都沒怎么跟妮露拜爾說話,將對話的權力全權交給了李玄。
這樣意想不到的局面,讓妮露拜爾有些措手不及。
但事已至此,說什么都已經晚了。
妮露拜爾取出了一張藍色的符紙,然后交給了李玄。
她已經知道李玄是主事的貓了。
“阿玄大人,需要時燃燒此符,我會立即趕到。”
“這幾日,我也會在暗中跟隨南巡的隊伍。”
“至于其他人,他們能在此事中提供的幫助有限,就不必讓他們摻和了。”
妮露拜爾說著,竟是將阿依慕和謝輕墨給摘了出去。
看起來她真的要和自己開出的條件一般,只提供自己個人的援助。
而圣火教則是盡可能的保持好距離。
妮露拜爾應該還是顧慮圣火教摻和到王朝內部矛盾的影響。
李玄倒也沒有過多計較此事,能拉到妮露拜爾當幫手,已經是意外收獲了。
“就依你所說。”
“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吧。”
妮露拜爾說著,沖李玄伸出了手掌,想要擊掌為誓。
李玄沒有過多猶豫,抬起一只貓爪就印在了妮露拜爾的掌心上。
“合作愉快。”
“王爺,我們何時動手?”
廣臨府驛館內,鄭王的房間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中年書生。
中年書生穿著一身漿洗的發白的長袍,看起來像是一個落魄的教書先生。
“不急。”
鄭王微微搖頭,扶著額頭,閉目沉思。
“他既然敢下江南,必定也是有些把握,否則絕不敢冒如此奇險。”
“將他引進最合適的龍隕之地,在那里一決勝負。”
鄭王耐心地做出最后的布置。
即便到了江南道,他的那顆心卻總是懸著。
他不知道永元帝到底是有什么把握,他連猜都沒有一個去猜的思路。
在鄭王看來,即便永元帝經營多年,扳回了一些局面,可他們之間的差距仍舊不小。
可這一次永元帝安排南巡,主動出擊,肯定是有什么謀算。
這種未知讓鄭王很是不安。
“火老不知所蹤,綠姬身受重傷。”
“他們倆的空缺也確實需要時間去填補。”
既然鄭王不著急對付永元帝,中年書生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白先生,讓綠姬安心養傷。”
“至于火老……”
“還是盡快找一個候補吧。”
“總這么空缺著也不是一回事。”
白先生點點頭,明白了鄭王的意思。
恐怕火老是回不來了。
至于更早失蹤的竹五峰那就更不必提。
到了江南之后,白先生等人行動更加肆無忌憚。
這里畢竟是他們的地盤,永元帝的人手能護住他都算不錯了。
因此鄭王越發自由,不再像南巡一開始時那么受制于人。
“對了,王爺。”
“永元帝召見了梁昭,現在應該已經見上了。”
白先生稟報道。
鄭王不禁露出笑容,打趣道:
“梁昭去年貶官還鄉,在廣臨府呆的還算安生。”
“誰能料到永元帝竟追到了他家里來。”
“見就見吧,他們倆之間也沒什么好說的。”
看起來鄭王對梁昭很是放心。
白先生見鄭王沒有讓他過多留意,便也點點頭,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與此同時。
在永元帝的房間內,前任中書令梁昭正被召見。
梁昭正是梁楚楚的父親。
梁昭面龐清瘦,皮膚白皙,儀表堂堂,乃是一位中年儒士。
歲月在他的眼角和額頭刻下了幾道淺淺的細紋,卻為他增添了幾分成熟與睿智。
梁昭的雙目炯炯有神,宛如深邃的寒潭,平靜中透著洞察世事的深邃。
眼眸之下,是高挺筆直的鼻梁,猶如峻嶺般堅毅,薄唇緊抿,嘴角微微上揚,似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既溫和可親,又透著一種不卑不亢的矜持。
能看的出來,梁楚楚的這個老爹年輕時候肯定也是一個風流倜儻的才子,也怪不得梁楚楚有著在后宮佳麗中也絲毫不遜色的姿容。
“草民梁昭,見過陛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梁昭對著永元帝躬身一禮,深深下拜。
對于這位罷了自己官職,貶出京城的皇帝,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永元帝嘴角噙著玩味的笑意,看著梁昭,沒有讓他立即免禮。
在他們身旁,王喜伺候在側。
除他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人。
房間里,只有永元帝、梁昭和王喜。
他們的房間也都在驛館,雖然距離鄭王的房間有些距離,但對于高手而言沒有什么差別。
因此,王喜憑著自己一身的實力,隔絕了外界,讓房間里的對話不被外界知曉。
“梁昭,你這一年在江南呆的可好?”
永元帝打趣道。
“有勞陛下掛心了。”
梁昭回著話,自顧自地直起了身子。
“大膽,朕可讓你起身?”永元帝慍怒道。
“草民有罪,草民有罪。”
梁昭嘴上惶恐,但面上卻笑容依舊。
只見他三兩步走到永元帝的案前,然后提筆便在紙上寫寫畫畫起來。
永元帝將目光轉向書案上,看梁昭都在寫什么。
同一時刻,兩人嘴上不停,說著和先前差不多的話。
聽著就是永元帝各種刁難梁昭,梁昭疲于應付的內容。
對話雖是如此,但兩人在書案上無聲地提筆交流起來,場面看起來頗為詭異。
“鄭王已準備萬全。”
梁昭寫下的第一句話,便讓永元帝瞳孔一縮,呼吸沉重。
梁昭寫完第一句話之后,便在紙上畫起了畫。
很快就能看出,梁昭畫的是一張地圖。
梁昭的繪畫功底看起來不錯,地圖畫得非常詳細,上面還有不少細節。
地圖的位置是一處四面環山的深坑。
梁昭用濃墨表現深坑的幽暗,接著在一旁標注地名。
隕龍坑
這不祥的名字,讓永元帝下意識地感到不妥。
梁昭畫完圖,接著又換了一張紙,仔細地寫起了他被貶家鄉后,這一年的所有經歷。
梁昭寫字很快,不一會兒就洋洋灑灑寫下密密麻麻的字。
他本就有一手速寫的功夫,此時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梁昭一心二用,一邊維持著跟永元帝的虛假對話,一邊認真記述內容,但卻沒有出現任何的紕漏。
一刻鐘的時間匆匆流過,梁昭已經在永元帝這邊呆了太久時間,該離開這里了。
他們兩人的對話早有過排演,當對話的內容進行到最后,時間也差不多了。
梁昭匆匆寫完最后幾個字,然后便放下了書案上的毛筆,整理好自己的儀容之后,對著永元帝鄭重一禮,接著便告辭離去。
出了房間,梁昭的臉上滿是疲憊之色,一副疲于應付永元帝的模樣,然后便向著鄭王的房間而去。
他來見永元帝之后,沒有理由不去拜會一下鄭王。
至少,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如此。
梁昭在被罷官之前,也是朝堂中的文官領袖。
只不過他去年被卷入宮中陰私,永元帝治了他妖言惑眾,干涉皇儲確立的大逆之罪。
原本這是株連九族的殺頭之罪,但看在梁昭多年以來兢兢業業,勞苦功高,又有諸多同僚求情的份上,永元帝只是將他罷官貶出京城,告老還鄉,頤養天年。
老實說,梁昭距離頤養天年還有幾年,實在是太早。
但得罪了皇帝,還被治了如此明確的大逆之罪,能撿回一條性命就已經是運氣好了。
可現在看來,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
梁昭出門拐了幾個彎,很快就找到了鄭王的房間。
這里,鄭王早已恭候他的到來。
“梁大人,許久不見。”
“王爺可折煞梁某,我哪還是什么大人。”
房門關上,兩人的對話漸漸聽不真切。
當晚,李玄就被永元帝叫了過來。
一同在場的還有兩位總管。
而永元帝今天也給大家帶來了一個重磅消息。
“鄭王的圖謀在一處名為隕龍坑的地方。”
李玄看著書案上的地圖,不禁露出狐疑之色。
“這圖哪來的?”
“靠不靠譜啊?”
鄭王要造反,這誰不知道。
突然冒出來個隕龍坑是怎么一回事?
“線報。”
永元帝默默寫下兩個字。
李玄雖然奇怪,但也跟著用尾巴卷起一根毛筆寫道:
“不說話防著誰呢?”
“有王公公在,不至于吧?”
永元帝搖了搖頭,寫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李玄想想也覺得有道理,搞不好鄭王那邊有個順風耳呢。
如果要是還有千里眼,那他們也就認了。
“阿玄,我想請你去這里查探一番。”
“現在鄭王還沒對你提起警惕,要抓住這個破綻。”
“安康那邊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她的。”
永元帝的要求讓李玄猶疑起來。
永元帝不知從哪弄了一張地圖,然后就讓自己去查看一番,這著實沒什么說服力。
李玄可以去冒險,但他至少得弄清楚這前因后果。
永元帝見李玄猶豫,也明白他的顧慮,當即寫字解釋道:
“鄭王的身邊有朕的線人。”
“你知道之前被貶的中書令嗎?”
李玄一愣,沒想到還有這個人的事。
“梁昭?”
李玄在紙上寫字問道。
“你認得他就好說了。”
李玄倒不是認得梁昭,而是認得他那個倒霉女兒梁楚楚。
當初這梁楚楚入宮不久就打上了他們景陽宮的主意,叫李玄狠狠收拾了一頓。
后來梁楚楚因緣際會,從才女直接被貶成了宮女,如今就在王素月身邊伺候著。
老實說,若沒有王素月這個兒時玩伴看護著,梁楚楚現在的日子還不知道要多慘。
李玄后來也是發現,這梁楚楚并不是心腸惡毒到了極點,而是習慣了高高在上的日子,根本不把其他人的死活放在眼中。
她在宮中受挫了一段時間之后,也是迅速成熟起來。
梁楚楚跟鄧為先一起在王素月身邊辦事,倒也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甚至也有一些可圈可點之處。
只是沒有想到,這梁楚楚的老爹竟然跟永元帝勾結上了。
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起。
就在李玄腦海中閃過這個疑問時,永元帝已經給出了解答。
“梁昭十二年前給朕獻計,他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