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慎起見,他們沒有深入寒潮。
等到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風雪,他們才駐足留步。
赤龍的身形足夠長,尾巴還留在寒潮外。
轉個身就能循著自己的尾巴,原路返回。
“接下來怎么辦?”
西閣隱士不耐煩地對永元帝和妮露拜爾問道。
對于驅散寒潮,他們根本就沒抱希望。
對于大興和圣火教的嘗試,他們自然也沒有什么耐心,只想盡快敷衍,讓他們明白這些都是無用功。
李玄在赤龍的體內,此時跟永元帝和其他五個老太監心念相通。
永元帝能夠領會李玄的意圖,不用他說話,便替他把事辦了。
只見永元帝讓西閣隱士拿出幾根符文長釘打在地上。
西閣隱士想速戰速決,當即照做。
在寒潮的內部,符文長釘的效果被進一步削弱,僅僅是讓附近尺許大小的地方減輕了些許風霜。
但放在整個寒潮內,這實在是有些杯水車薪。
西閣隱士退到一旁,沒好氣地看著永元帝和妮露拜爾折騰。
西閣的符文若是有用,他們也不至于會被逼得背井離鄉了。
但永元帝和妮露拜爾壓根沒在乎西閣隱士們的反應。
他們的注意力都在李玄的指示上。
赤龍緩緩抬起了一只爪子。
下一刻,李玄的陰陽真氣便通過化龍戰陣打入符文長釘中。
符文長釘頓時發出一聲嗡鳴,散發淡淡的光芒。
西閣隱士們眉頭一皺。
這符文長釘是他們親造并打進地底的。
這番突然的變化顯然是超出了他們的理解。
“怎么回事?”
散發光芒的符文長釘所能影響的范圍突然變化,從尺許的范圍增大到了數丈方圓。
這讓他們所在的寒潮區域陡然風雪一停。
被陰陽真氣加持的符文長釘在寒潮內竟是開辟出了一片安全區。
可不等眾人欣喜,他們就發現安全區的范圍在肉眼可見的縮小。
寒潮開始侵蝕這片安全區了。
看這速度,一天的時間這片安全區就應該又要被風雪淹沒了。
“不行嗎?”
李玄看著眼前一幕。
他早有預料,倒也沒有太過失望。
陰陽真氣無法直接驅散寒潮。
這一點李玄也偷偷嘗試過。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將希望寄托在其他人的力量上。
“符文長釘和陰陽真氣的組合是不行了。”
李玄心中有了判斷,當即開始下一輪的嘗試。
他讓妮露拜爾上前握住一根符文長釘。
妮露拜爾掌控的圣火不能直接加持在符文長釘上。
這么做的話,只會直接融掉符文長釘,無法將力量進行組合。
眼下的符文長釘被李玄的陰陽真氣加持。
他隱藏在赤龍體內,借助化龍戰陣的力量引導妮露拜爾的圣火之力導入符文長釘中。
這種事情,李玄也是頭一回做。
因此格外地小心謹慎。
但在陰陽真氣的面前,即便是這些模擬天道境的力量也要聽從指揮。
李玄慢慢地將陰陽真氣、符文和圣火的力量融到一處。
這個過程中,化龍戰陣和輪回之道給了他進行操作的底氣。
不然的話,僅憑李玄三品的實力,現在還真不一定能夠做到這些。
西閣隱士們在一旁面面相覷,不知道永元帝和妮露拜爾在做什么。
先前永元帝能強化符文長釘的手段,就讓西閣隱士竊竊私語不停。
如今連妮露拜爾都握住符文長釘,不知道在神神叨叨地做什么。
妮露拜爾在李玄的指示下,慢慢將身上寶石戰甲的圣火之力引導進符文長釘。
她按照李玄的指揮,將圣火之力的輸出控制在最微弱的程度。
但這種控制對她而言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圣火之力她一般都是用來對敵,很少會如此精細地進行控制。
妮露拜爾的額頭上微微見汗。
在如此寒冷的環境中,她也不禁感到了一陣燥熱。
可就在此時,被妮露拜爾緊握的符文長釘頂部突然燃起了一團火苗。
“可以松手了。”
妮露拜爾聽到李玄的傳音這才松手,絲毫不顧點燃的火焰就在距離她手掌不遠的地方。
“沒有傷到吧?”
李玄關心道。
“沒事的,這是圣火的力量,不會傷害到我。”
妮露拜爾的傳音中滿是自信。
李玄搖頭失笑,沒有多說什么。
接下來,他便認真觀察起融入圣火之后,符文長釘的效果。
符文長釘上,圣火靜靜燃燒。
在一望無際的寒潮面前,這團圣火渺小得如同一粒沙礫一般。
圣火的照耀下,地面的積雪和寒霜迅速融化,露出了下方的青草地。
看到這一幕,眾人都露出欣喜之色。
西閣隱士們更是震驚不已。
“這是怎么做到的?”
他們本以為永元帝和妮露拜爾只是說說而已。
沒想到他們竟然真的有辦法驅散寒潮。
圣火的火焰將地上的積雪融化。
但這個范圍最終只局限在了數丈方圓內。
這個范圍倒是和符文長釘的有效范圍一模一樣。
李玄皺起了眉頭,不禁抬頭望天。
只見原本壓在他們頭頂的厚實陰云中,出現了一個微不可察的細小空洞。
空洞雖小,但李玄卻看到了另一頭的藍天。
“有用!”
李玄心中振奮。
他盯著頭頂的空洞,親眼見著空洞慢慢變大。
由于距離比較遠,視線上看起來連指甲蓋大小都沒有。
李玄告知永元帝頭頂的方位。
赤龍的身子當即向上飛了些許。
妮露拜爾也得到李玄的知會,浮空去觀察空洞。
西閣隱士們后知后覺,也跟了上來。
他們發現這天上的空洞大小,跟地上融化冰雪的范圍也差不多大。
確定了這件事情之后,西閣隱士最是驚訝,都未能保持住表情。
永元帝和妮露拜爾齊齊看向他們。
李玄心中已然有了猜想。
“圣火能驅散寒潮的范圍,應該跟符文長釘有關。”
“只是沒想到這符文長釘的范圍并不是輻射的。”
“看起來反倒是直上直下的一個范圍。”
西閣隱士們當即收起了一開始的敷衍態度。
“兩位,這是如何做到的?”
西閣隱士們看向永元帝和妮露拜爾的目光極其復雜。
但其中還是感激和欽佩居多。
“是天道境力量的彼此配合。”
永元帝在李玄的示意下,給出了一個答案。
“但如諸位所見,雖然有用,但還不夠。”
這么一點范圍,相比起整個寒潮實在是太小了。
剛才他們為了讓一根符文長釘匯聚陰陽真氣、符文、圣火等力量,耗費了相當長的時間。
相比起他們做出的成果,這效率實在是太低了。
以這種速度想要驅散寒潮,恐怕他們到死都做不到。
當然了,若是世世代代,不斷努力的話,或許能見到寒潮被驅散的一天。
但李玄等不到那一天。
他們也不一定能一直這么合作下去。
“這已經是我們現在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先看看情況吧。”
“肯定還需要改進。”
永元帝按照李玄的意思說了幾句,然后便沉默下來,查看那根符文長釘的后續反應。
妮露拜爾和西閣隱士齊齊點頭。
但西閣隱士卻沒有看起來那么老實。
六個人又偷偷開啟了符文私聊。
李玄又在一旁偷看他們的聊天室內容。
“大興和圣火教看起來并不只是說說而已。”
“本以為只是大興聯合圣火教吞并大漠的由頭,現在看來他們是認真的。”
“而且還真的帶來了有效的解決辦法。”
“如此一來,說不定能將大漠失地收回,讓我們重返西閣。”
“不僅如此啊,若是真的驅散了寒潮,不僅于天下是大功一件,還能讓北梁重見天日。”
“北梁當時為了應對寒潮,積攢了許多物資,這些東西若是沒有消耗完,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寶。”
“更不用提北梁皇室的傳承了!”
事還沒辦成,西閣隱士們就開始給自己畫起了大餅。
“即便是我們三家劃分,也是不小的一場機緣。”
“怪不得他們敢揚言要驅散寒潮,原來機緣在這!”
“你們剛才看到了嗎?”
“圣火能施加影響的范圍和符文長釘的封印范圍一致。”
“永元帝不知用了什么辦法,強化了符文的封印能力。”
“妮露拜爾又讓圣火在封印范圍內發揮作用。”
“這么說的話,只要符文能夠封印足夠大的寒潮面積,豈不是就能靠圣火驅散寒潮?”
說到這里,西閣隱士們紛紛心動起來。
這里不僅僅有巨大的利益,還有一個重要的揚名機會。
他們西閣因為在大漠發跡,受制于地理因素,一直偏安一隅。
西閣不是不想往外發展,實在是沒有什么機會。
即便跟大漠,西閣也是一直保持一種微妙的合作關系。
大漠雖然幅員遼闊,但相比起大興來說,資源著實有限。
大漠占據著王朝的優勢,因此掌握了更多的修行資源。
西閣只能想方設法,保障自己需要的那一份。
此前提供符文長釘,幫助大漠遏制寒潮,也是為了換取更多的資源。
大漠狼王想用符文長釘控制寒潮的蔓延走向,這一點西閣其實也心知肚明。
但他們只是提供技術。
至于大漠怎么去用他們的技術,西閣管不著也沒法管。
即便是大漠和西閣這樣的勢力,也只能是先保全自己眼前的利益罷了。
像圣火教這樣愿意管閑事的勢力,其實是非常稀少的。
而圣火教這樣的行事風格,有很大程度是受信仰的影響,也算得上是利益攸關。
“這長釘之上能承載的符文之力有限,若是能改進出一個更適合的承載物……”
西閣隱士們總算提起了正事,李玄這一次沒有胡亂插嘴,只是認真看他們的討論。
原來,西閣提供給大漠的符文長釘只是一種粗糙的技術。
畢竟是給別人使的,他們也不可能拿出什么好東西。
通過西閣隱士的討論,李玄了解到他們完全有能力制造出更好的承載物。
符文長釘本就是為了幫助大漠遏制寒潮所造。
西閣為了給自己弄好處,在符文長釘的制作材料里加了好多自己要昧下來的東西。
李玄不禁翻起了白眼。
現在事關自己,又見到了不小的機遇,他們這才打算拿出壓箱底的手段。
只是看他們交談的內容,這新的承載物也不是能一時半會兒就能改進出來,需要一段時間。
三方人馬心思各異,默默地觀察被點燃圣火的符文長釘。
在他們的觀察中,符文長釘如同點燃的蠟燭一般,被圣火燒得緩緩融化,最后化作了一地烏黑的鐵水。
被驅散的寒潮在這個過程中不斷的侵蝕清理出的區域,直到最后又填補上了這片小小的空缺。
雖然結果令人失望,但大家都并沒有氣餒。
相比起一開始,他們反倒多了不少信心。
李玄準備打道回府,跟永元帝和妮露拜爾知會了一聲。
永元帝知道李玄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當即對西閣隱士們也招呼一聲,打算退出寒潮。
這一次,西閣隱士們倒是積極多了。
主動將地上的符文長釘全部回收,態度比一開始不知道好了多少。
六個西閣隱士原本都跟啞巴似的。
結果回去的路上好似都開了竅,跟永元帝和妮露拜爾攀談不斷。
主要是圍繞他們驅散寒潮的偉大壯舉,一路夸贊不停。
饒是以永元帝和妮露拜爾的素養都差點被他們說得臉發紅。
這拍馬屁的功底看得李玄都不禁側目。
“你們不說話我還以為都是啞巴呢。”
“結果一個個都這么能說會道。”
“宮里的那些小太監嘴皮子都沒你們六個利索。”
李玄在宮里見慣了這種場面,但還是不由汗顏。
而在這海量的馬屁中,西閣隱士們旁敲側擊他們驅散寒潮的初衷。
畢竟,寒潮爆發都十來年了。
大興和圣火教突然對此上心,顯然是有什么緣由。
而且現在想來,寒潮的爆發也甚是蹊蹺。
而且還好死不死的成為了大興戰勝大漠的重要因素。
這就不得不讓西閣隱士們多想。
即便是偶然,永元帝趕來的時機也太過湊巧,不等大漠狼王帶兵殺進大興國境,就將他們擋在隕星關前。
從大興的角度來看,他們是以最小的代價贏得了最大的勝利。
而圣火教的抵達就更加耐人尋味。
尤其是大興和圣火教走得很近,讓人著實感到曖昧。
西閣隱士們越想越是慶幸,當時沒有昏了頭跟大漠一起站到最后。
對于西閣隱士的打探,永元帝和妮露拜爾都是敷衍過去。
李玄的存在他們都不想透露。
至于其他的事情,還真都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湊巧,讓他們怎么解釋。
要不是鄭王和秦縱勇的緣故,永元帝也不會親自帶領大軍來到隕星關。
至于圣火教則是因為圣火啟示的緣故。
他們能在隕星關碰頭,還是在那么巧妙的時機,只能說是天意。
天意不可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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