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回家的時候,唐植桐讓小王同學先帶著酒和鍋回家,自己則繞道去郎家園騎了一圈,等到家的時候,上衣的兩個口袋里裝了郎家園棗。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小王同學喜歡吃的,自然是要盡量去滿足她。
張桂芳今天將院子里被公雞糟蹋的白菜收拾了一下,讓白菜與昨天被燉的公雞在鍋里來了個美味的“邂逅”。
張桂芳并沒有將昨晚吃剩的雞肉都放上,還剩了一些在盤子里,打算明天再摻上點粉皮燉一下,還能再吃一頓。
節儉中透著無奈,同時也是一種時下非常常見的持家方式。
“媽,先吃個月餅吧?”唐植桐回來后,將棗放盆里,讓鳳珍去洗,自己則找出來月餅,先遞給張桂芳一。
文人講究賞月的時候吃月餅,唐植桐不講這個,先用月餅給鳳芝墊墊肚子,一會吃飯的時候容易把控著量,可不能讓她吃撐嘍。
“我不吃,你們吃吧,一個人一個,正好。”張桂芳看了一眼月餅,回道。
“嘿,學校里有賣的,我又買了一個,您拿著,正好一人一個。”唐植桐聽張桂芳這么說,索性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個月餅,在母親眼前晃了晃,是學校小賣部賣的酥皮的那種。
“分著吃點意思意思就行了,干嘛還要再去買?”張桂芳看到月餅,略有不滿的埋怨道。
入秋后,天氣轉涼,哪怕唐植桐已經在油桶上刷了一層黑漆,曬上一天,溫度也不足以洗澡,更別說現在天都黑了,桶里的水溫早就降下來了。
“都是五仁餡,但你拿的月餅皮軟餡多,肯定是你的好吃。”唐植桐隨口說道,酥皮與軟皮各有千秋,不過總的來說,還是喜歡軟皮的人多一些。
“討厭!”小王同學輕捶了一下唐植桐,心虛的往正房那邊看一眼,看有沒有被婆婆看到。
“哦。”聽唐植桐這么說,鳳芝信以為真,一手拿著月餅吃起來,另一只手則攤平放在月餅下面接著,防止有點心渣掉在地上。
唐植桐嘿嘿一笑,也不回嘴,人的生活習慣很難在短時間內改變,以前過慣了緊日子的張桂芳還不習慣唐植桐這種想買就買的做法。
小王同學搬了個馬扎,坐在唐植桐身邊,抬頭望月,喃喃道:“真漂亮。”
唐植桐覺得就餡料來說,兩種五仁區別不大,餡軟不硬,果仁酥脆,即便是沒牙的老人估計放嘴里都能用舌頭給抿化掉,接下來的若干年,恐怕很難再買到用料這么扎實的月餅了。
“哥哥,你的月餅好吃嗎?”唐植桐分了一圈,鳳芝看到自己手里的月餅和唐植桐的不同,忽閃著大眼睛問道。
雖然晚飯時只有白菜燉雞一個菜,但一家人吃的很有滋味。
“本來就是嘛,要不天狗怎么愛吃月亮呢?還得敲鑼打鼓嚇唬,才不情不愿的吐出來。”唐植桐一本正經的瞎說。
“臟了就洗洗,水一會就燒好了。”唐植桐樂呵呵的回道,小王同學的好日子在十五號左右,趁今兒還沒來,抓緊洗洗,保暖措施不到位,等月信來后,得盡量避免洗澡。
晚飯后,鳳珍、鳳芝在屋里寫作業,唐植桐則搬出火爐子燒起了水。
小王同學高興的接過去,回贈了唐植桐半塊月餅,算是互換了。
丈母娘給的酒估計都是老泰山在世時存下的,喝一瓶少一瓶,唐植桐不舍得。
不是怕臟了地面,而是擔心浪費,用手接著,一會還能掉下的點心渣舔到嘴里吃掉。
“是啊,又大又白,肯定很可口。”唐植桐抬頭看一眼,回應道。
“哎呀!你這人,凈瞎說,我覺得跟你在一塊整個人都臟了。”類似這樣的話,夫妻倆以前也曾說過,不過那是關起房門來沒外人,不像是現在在院子里。
唐植桐吃掉外面的酥皮,將五仁餡掰了一半給小王同學:“嘗嘗,看有沒有區別。”
“emm……可能當時古人身邊也有一個美人吧,不好意思直接夸,就說月亮上有個兔子,又大又白的兔子。”唐植桐繼續胡扯。
“你說古人是怎么想的?為什么說月亮上有蟾宮、有玉兔呢?”小王同學點點頭,繼續望月。
小王同學想給自己男人打開酒倒一杯來著,被唐植桐給攔住了。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雖然已有衛星上天,但這個問題將一直困擾著人類,因為這牽扯到地球、月球的誕生,離普通人生活太遙遠。
“討厭,不能正經點嘛。”小王同學有些羞赧,有些不滿,輕聲嘟囔道。
“正經的說,你該去收拾衣服了,水快燒好了。”唐植桐催促道,油桶沒有保暖措施,沖澡一旦慢了,水就容易涼,沖個澡真的是爭分奪秒。
唐植桐倒是琢磨著再改造一下洗浴間,只是一直沒有想到合適的辦法。
無論怎么改,價格都是一個跳不過去的問題,更何況據洗浴間建成還不足一年,若是再次改造,恐怕張桂芳那邊第一個不同意。
待小王同學收拾好衣服后,唐植桐才端著鍋小心翼翼的爬上放油桶的平臺,往里面摻熱水。
其實只是做個樣子,遮住家人的耳目,實際上唐植桐偷偷將油桶里的水換成了華清池的溫泉水,又加上半鍋熱水,泡澡可能會有點燙,但淋浴來說溫度肯定是可以的,因為從噴頭出水到人身體上,會稍微有點熱量的損失。
小王同學沖完,唐植桐也簡單沖洗了一下。
良辰美景,花好月圓,軟玉在懷,小兩口學了篇古詩。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
又疑瑤臺鏡,飛在青云端。
仙人垂兩足,桂樹何團團。
白兔搗藥成,問言與誰餐
嘖嘖嘖,就很應景。
李白寫的詩很多,但唐植桐小時候的課本里沒有這一首,這還是頭一回學。
朗朗上口,唐植桐挺喜歡的。
第二天下班回家,唐植桐和王靜文都到家了,鳳芝卻還沒回來。
“媽,鳳芝呢?”唐植桐進屋后沒有看到妹妹的身影,問道。
“沒回來,今天她干值日。”張桂芳沒有在意,隨口回道。
“明天才是她值日吧?我去看看。”鳳芝是星期六干值日,顯然是張桂芳記錯了,唐植桐說完就出門,沿著去小學的路找自己的妹妹。
一路上,唐植桐并沒有看到妹妹的身影,快到小學門口的時候,終于發現圍成一個圈的一幫學生。
有的在喊“別打了”,有的在喊“打!打!”、“一個老爺們還打不過一個娘們”一類的話。
唐植桐沒聽見鳳芝的動靜,不過仗著身高的優勢,站在外面往里面一瞅。
嘿!怪不得沒聽見鳳芝的動靜,正鉚足了勁騎在人家身上摁住脖子掄著王八拳框框的捶呢。
看到妹妹沒吃虧,唐植桐也就放心了一大半,不過心下卻在琢磨怎么善后,四平八穩的朝圍觀的學生喊著:“別看了別看了,散了散了。”
“哥?”鳳芝聽到唐植桐的動靜,一個激靈,停下手站起身來。
一直被按在身下的那小子終于迎來了咸魚翻身的機會,轉過身一把扯住了唐鳳芝的辮子。
唐植桐哪能眼見著妹妹吃虧?捏住小崽子的手腕就定在了那,開口把嘲諷拉滿:“怎么著?打不過就跟老娘們似的,撓臉、薅頭發?”
圍觀的學生并未因唐植桐的一番驅趕而散去,此刻聽到唐植桐的話,哄堂大笑起來。
那小崽子又急又羞,手腕被唐植桐攥的還疼,終于憋不住松了手,咧開嘴,哭了。
“說清楚,怎么回事?”看那小崽子松了手,唐植桐捎帶著把他拉了起來,兩個小孩站一塊一對比,鳳芝這一年來的營養加強就顯出了效果,比小男孩高半頭。
說清楚和說實話還是有區別的,鳳芝調理清楚的跟唐植桐說了前因后果:“劉家明罵嫂子,我氣不過說了他兩句,他就動我,我就還手了。”
“他罵嫂子啥了?”唐植桐由于不怎么在家,跟劉家碰面的時候不多,一時沒認出眼前的這個小男孩這就是街坊嘴里的反面典型。
“他罵嫂子是不下蛋的母雞。”鳳芝氣紅了臉,嫂子對她那么好,她自然是要維護的。
“好了,走,找老師去,讓老師處理吧。”雖然唐植桐對劉張氏沒有丁點好印象,但他也犯不著對她孫子用什么陰招。
這件事發生在學校門口,打架雙方又都是學生,交給學校處理最合適。
“我不去!”劉家明此刻還在抽噎,在聽到找老師后打了個激靈,轉身就想跑。
“是不是個爺們?哪個好漢不是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怎么這么慫呢?這次你跑了,以后哪個同學還看得起你?”唐植桐一把薅住劉家明的后脖領,成功留住了他。
“就是,就是,慫包!”圍觀的學生里不乏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一個勁的在旁邊拱火。
“小哥幾個仗義!誰跟他倆一個班?麻煩跑一趟把班主任蘇老師請過來。”唐植桐朝圍觀的學生夸了一句,立馬就有人跑去學校請蘇老師了。
蘇老師是唐鳳芝的班主任,雖然唐植桐沒見過,但不止一次的聽她在家說起過,是個潑辣的女青年。
有人跑腿,唐植桐樂的清閑,押著兩個打架的學生慢慢悠悠的往學校門口走。
蘇老師來的也快,兩幫人馬在學校門口相遇。
所謂的學校其實就是一座四合院改成的,校門口依舊保留著四合院的樣式,蘇老師站在臺階上,先是打量了一下兩個打架的學生,沒有明顯的外傷,才開口道:“劉家明,怎么又是你?”
得,聽老師這么一開口,唐植桐就知道,這個劉家明是個老慣犯了。
“我……我……”劉家明明顯想辯解幾句,卻一時無從開口。
“想說什么?你說我聽著。”蘇老師挺有耐心,沒有上來就亂判。
“我……沒什么。”劉家明張張嘴,索性就放棄了。
“你先罵人,你先動的手,對不對?”蘇老師顯然從報信的同學那知道了來龍去脈,跟劉家明確認道。
“嗯。”劉家明低著頭,腳尖搓著地,這會也不抽噎了,承認道。
“道歉。”蘇老師給出了自己的處理結果。
“對不起。”劉家明麻溜的轉過身,低著頭跟唐鳳芝道歉。
“行了,都散了吧。”蘇老師處理完,抬手哄學生。
老師的話明顯比唐植桐的話好使,學生立馬三三兩兩的散去。
唐植桐拉著妹妹的手,等人走遠后,才提醒站在臺階上的蘇老師:“蘇老師好,我是唐鳳芝的哥哥。您得留神劉家明那個奶奶,有點不講理。”
“謝謝提醒,我知道,她不敢。”蘇老師回了一句,跟唐植桐點點頭,接著風風火火轉身回了學校。
“哥,你不怪我吧?”回家的路上,拽拽唐植桐的袖子,鳳芝怯生生的問道。
“我怪你干嘛?回去跟你加雞腿。”唐植桐揉揉鳳芝的腦袋。
盡管唐植桐不怪妹妹,但這事也給唐植桐提了個醒,打架小技巧該給妹妹提上日程了,只有這樣才不擔心她會被一點好吃的騙走。
騙走不算本事,能抗住鳳芝的暴擊才算本事。
兄妹倆到家后,張桂芳看到女兒衣服上的塵土,問道:“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嗯,揍了劉家明一頓!”由于唐植桐說不怪她,而且加雞腿,鳳芝的底氣格外的足。
“他奶奶不講理,你打他干嘛?”張桂芳有些頭疼了,劉張氏因為孫子的事,沒少罵街。
“劉家明罵嫂子。”鳳芝將書包放下,被小王同學拉到門口拍打著身上的塵土。
“罵我什么?”小王同學手下一頓,問道。
“罵……”鳳芝剛想要開口,就被唐植桐給截住了。
“罵的難聽,你就別打聽了。架也打了,老師也處理了。先收拾吃飯吧。”唐植桐也是擔心小王同學聽了生氣,才截住了妹妹的話頭。
“……”小王同學瞅了自己男人一眼,心道不知道這種欲說還休,不上不下的感覺最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