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有人說升官、發財、死老婆是男人的三大幸事。
唐植桐不敢茍同，只能算是某些男人的幸事，對自己來說，升官發財行，死老婆大可不必。
不愛了、不想湊合了、移情別戀了，別等別拖，麻溜溜的離婚，好合好散，這個世界上缺了誰地球都一樣照轉。
但凡痛快離婚，給原配些經濟支持，無論你是八十老漢抱十八嬌妻，還是六十老嫗約三十小伙，甭管法律怎么看，起碼大家都會認你們仁義。
何必原配尸骨未寒，就大大咧咧再婚？惡心誰呢？呸！
10月2號一大早，列車從安東出發，晃晃蕩蕩駛向目的地。
張金波、孔一勤由于押運的原因，沒能趕上十周年慶典，嘴里、臉上全是遺憾。
在車上，唐植桐得知方圓又得了個兒，見天的去什剎海買鯽魚，表現的機會這不就來了嗎？
三人忙著、聊著，同時也警惕著，好在沒有發生什么意外，平安抵達四九城。
新車站啟用后，盡管新站離花市大街更近，但唐植桐沒有在此下車，而是跟著回了押運科。
到達押運科的時候還不到早上八點，雖說自己還在假期里，但唐植桐沒有走人，而是拿著東西回了自己辦公室。
蓬頭垢面，滿眼紅血絲，唐植桐剛洗了把臉，喝了口水，方圓就背著個挎包進來了。
代乳粉由大豆粉、大米粉及少量奶粉混合而成，起初目標客戶是兩周歲以上的兒童，由于價格及適口的問題，一直滯銷。
“唉，孩子就是債。我都快愁死了，你嫂子這回也不知道咋了，生老三奶水不夠。”方圓湊上前點上煙，跟唐植桐傾訴道。
眾所周知，奶粉的原料是牛奶，牛奶的用途很廣，點心廠、一些招待單位都要用，而奶粉又是老少皆宜的東西，市面上長期供不應求。
眼下憑奶證能買到牛奶，相關部門規定不滿周歲的嬰兒每天限購兩瓶，12歲之間能買1瓶，每瓶均為半磅，五分錢，暫時不要票。
“擇日不如撞日，正好想謝謝你呢，也別等滿月酒了，就明天吧。甭管能不能釣到，都過去坐坐。”方圓指的是愛人住院的事，爽朗的邀請道。
但今年，代乳粉暢銷了，而且不容易買到，成了限購商品，不久的以后更是將憑票才能買到。
“國家不會不管的，放寬心。我聽說圓哥在尋摸鯽魚？”唐植桐也沒什么好辦法，只能從側面打個輔助。
“開了，辦了奶證，孩子吃了牛奶以后，大便不大好。也只能這么先湊合著，誰知道以后供應怎么樣，心里總是不踏實。”方圓懂唐植桐什么意思，不過說到這，聲音還是低了很多。
而短時間內提升牛奶的產量也不現實，于是就有了代乳粉。
“好家伙，你可算舍得回來了。回來得正好，工資領回來了，你來發。”方圓進門就把挎包放在了唐植桐的辦公桌上。
牛奶由奶站整理、分裝，專人派送到各個街道，瓶子是交押金循環使用的，當天的喝完后，第二天拿瓶子領取新的牛奶。
1周歲以上的嬰兒飯量大一些，一瓶奶肯定不夠，這時候要么增加奶粉、要么添加代乳粉，畢竟母乳足夠的家庭，沒人去訂購牛奶。
“恭喜圓哥，喜得麟子！”唐植桐一邊點頭，一邊送上祝福，捎帶著還掏出煙來。
“方科，唐股，現在發工資嗎？”哥倆剛約好，外面就有人敲門催著發工資。
“嗯，買不到豬蹄，只能買點鯽魚燉湯喝。這鯽魚漲得都快沒邊了，年前還三四毛錢一斤，現在一塊五都不好買。”說到魚價，方圓一副牙疼的模樣。
吳海洋曾在今年年初跟唐植桐提了一嘴代乳粉，說滬縣的百姓將平時不暢銷的代乳粉、代藕粉搶購一空。
一般來說，兩瓶是肯定足夠周歲以下的嬰兒食用的，但由于腸胃弱，不排除吃完拉稀等情況，為了孩子只能變著法的催乳。
情況就是這么情況，所以，方圓的擔心不無道理。
“醫院沒給開證明嗎？”唐植桐也點上煙，將火柴甩滅，放進煙灰缸里，奶水的問題他也不好參與討論。
“成，沒問題。”唐植桐立馬答應下來。
“嘿嘿，我有釣魚的小愛好，明兒正好星期天，我去蹲上半天，釣到給你送過去。”唐植桐墊了話說道。
凡是換個求進步、有眼色的都不會在此時打擾二人，但這年頭普通工人、職工就是這么硬氣，別說只是催促，就是指著鼻子罵的也不是沒有。
“發！來吧。”方圓將煙頭懟進煙灰缸，并沒有走開。
這些錢方圓清點過，但唐植桐沒有清點，交接的倉促，出點差錯兩個人臉上都不好看，索性拉過一把椅子坐旁邊，協助唐植桐一同發放。
兩人通力合作，唐植桐數一遍，方圓再數一遍，速度比一個人數兩遍的時候快了不少，臨近中午就將全部工資發完了。
發工資的時候，有兩個小細節。
首先是謝渠，給唐植桐遞了一個眼神，唐植桐看懂了，給谷漫蒼老家運白薯的事，已經辦妥了。
人多嘴雜，唐植桐只能點頭笑笑致謝。
其次是舒晴，理了短發，而且代領了萬向陽的工資。
可能是萬向陽給她交代了什么，見到唐植桐還稍微帶些羞赧。
發完工資，方圓依舊沒有回辦公室的意思，兩人再次點上煙，沒聊私事，聊的公事。
“那個考核方案，部里批了，讓這個月先試行一下，好為正式考核做好準備。”方圓吐個煙圈，說道。
“那不挺好嗎？不用返工改方案了。”唐植桐點點頭，接茬道。
“押運股本來人手就不寬裕，再給加這么一項考核工作，事又多了。”方圓捏捏眉頭，有些犯愁。
“這個……是不是可以增加人手？當時培訓的時候，地方局提過類似要求，部里原則上同意先增加臨時工。”唐植桐回憶著全國推廣培訓時郝仁的講話，說道。
“我早就提了，市局一直說研究研究。市局壓力也大，上面讓壓縮定量、精簡人員，咱們這沒減，反而要增，難度還是挺大的。”方圓搖頭道。
“那個，是不是可以從雙重管理下手？我最近出去這兩趟……”唐植桐整理下思路，組織一下語言，將自己最近兩趟跟車的見聞講給方圓聽。
“信件安全大于天，為了確保通信百分百安全，咱是不是可以嘗試著申請增加人手，加強押運途中的安全？”唐植桐最后給出自己曲線救國的方案。
“這法子不錯，這法子不錯！我現在找其他押運員了解下情況，明天咱倆再潤那啥一下，只要說動老賀，市局那邊問題就不大了。”方圓的眉頭舒展開來。
“成。”唐植桐猜測方圓想說“潤色”，但他沒有去提醒，因為他對此也是支持的，沒有意見。
工作中這種情況其實不少見，上層給某部門新增部分職能，部門負責人一般都是將增加的工作量分給員工，自己不會參與到具體的工作中去。
聰明點的部門負責人此時應該趁機跟上層要好處，要么給員工加薪，要么給部門加人。
但總有些自以為很聰明的，既不加薪、也不加人，而是只給員工加擔子、畫大餅，甚至有些人連餅都懶得畫。
方圓跟那些人不同，盡管文化水平不高，但屁股一直在職工這邊。
給押運員普遍加薪是不現實的，那就只剩加人一條路了。
說干就干，方圓風風火火去找其他押運員了解情況了，唐植桐簡單收拾一下，準備回家休息，這幾天有點累。
臨走前，唐植桐去菜地里看了眼白菜。
盡管已經有日子沒下雨了，但白菜地是濕的，明顯有人澆過，長勢也非常好，今年的收成差不了。
騎上自行車回家，一直到大門底下的時候，唐植桐先緊著不耐放的，從空間里往挎包、包袱里薅，像什么野葡萄、軟棗一類的。
想了想，唐植桐又從空間里薅了兩只野雞，活的那種，麻溜的用繩子綁上，然后開口叫人：“媽，媽！”
“唉，桉子回來了？吃飯了嗎？”張桂芳聽到野雞動靜后，就從正房出來了，一看是兒子，眼里就沒了野雞，上下打量著兒子，除了頭發亂糟糟的，其他看上去挺好。
“還沒呢，家里有啥現成的？”唐植桐朝母親笑笑，順手拿過籮筐，將兩只不安分的野雞塞下面蓋起來，然后進屋將東西從身上卸下，放在了八仙桌上。
“家里能有啥現成的，窩頭、咸菜唄。”張桂芳一邊說，一邊給兒子擺上吃的，熱飯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倒杯開水。
“那也不錯，先湊合吃兩口，晚上吃雞。”唐植桐洗洗手，抓過窩頭就大口啃了起來。
“這兩只野雞是從你大伯那帶回來的？”張桂芳是認識野雞的，現下野雞遍地都有，并非東北林場的特產，只不過躲閃速度很快，很少有人能打著罷了。
“嗯，特意跟人換的，活的方便帶回來。”唐植桐隨口編織著瞎話，糊弄著老娘。
“也是，換成肉，不一定能放住。大伯、小姑都挺好的吧？”張桂芳點點頭，打聽起唐植桐此行的見聞。
“您放心吧，都挺好的。”唐植桐剛夾了一口咸菜放進嘴里，嚼嚼，吞咽一口后才開口回答。
“那就好。你這次去沒給你大伯、小姑添麻煩吧？”張桂芳將水杯往兒子面前推了推，繼續問道。
“沒有，您放心吧，一切都很好。念斌考上高中了，我大伯等明年就要當爺爺了。”唐植桐端起水杯喝口水，沖下去，拿著窩頭，快速把林場那邊的情況大致給母親介紹了一下。
“嗯，那我就放心了。你先吃飯吧。”張桂芳聽完，也沒再多說，起身準備去忙活家務。
“媽，燒鍋水吧。我吃完飯把這兩只野雞殺了。”唐植桐指指籮筐下的兩只雞，說道。
“行。”張桂芳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安東缺肉，四九城同樣也缺，張桂芳聽說過有人打著野雞，沒見過誰養這玩意，自然就當成不好養活。
唐植桐知道野雞是能養活的，飼養難度起碼比野兔要低很多，但野雞光吃糧食不下蛋，養這玩意不劃算。
吃完飯，就是喜聞樂見的殺雞環節。
“這雞毛真漂亮，留著給你妹妹做個毽子。”張桂芳在一旁幫忙，小心的將野雞屁股上的那幾根又長又艷麗的雞毛挑出來，單獨放在一邊。
“行。”唐植桐點頭答應下來，將雞內金小心的揭下來，放在一旁。
雞毛毽子是很多小女生夢寐以求的玩具，眼下的雞毛毽子絕大多數都是用家雞的雞毛制作，顏色沒有野雞的絢麗多彩。
若是幫妹妹們做兩個用野雞毛做的毽子，先不說好不好踢，起碼這個獨一份就很長臉。
收拾完兩只雞，唐植桐洗把手，跟張桂芳打聲招呼，讓母親泡上榛蘑，而他打算先回房睡一覺，最近幾天休息的少，已經困得不行了。
等唐植桐醒來的時候，夕陽不燥，小王同學正坐在書桌前安靜的看書，桌子上擺著個果盤，里面放滿了洗好的水果，外面傳來妹妹砰砰錘擊沙袋的聲音。
唐植桐此刻很安心，如果時光就此停住，也不會有任何遺憾。
也許這就叫歲月靜好吧。
“你醒了？”小王同學聽到唐植桐伸懶腰的動靜，在書里夾上書簽，起身走到床邊坐下，笑靨如花，眼睛里像裝了一汪清泉，潤的都快滴出水來了。
“嗯，醒了。”唐植桐身體有了鞭化，將腦袋湊到小王同學面前，輕輕地嗅了一下，然后壓抑十多天的思念一下子迸發出來。
“好了，好了，大白天呢，再等等，再等等。”小王同學保持了克制，將愛人推開，抬手擦了一下嘴角邊的口水，輕輕許諾道。
“那我去燉雞，一會給咱媽那邊送一份去。”話雖這么說，但唐植桐沒有立即起來，得留出時間平息一下大兄弟的不滿。
做雞，唐植桐是輕車熟路的，但在家做野雞還是頭一回。
方法跟家雞相同，扔高壓鍋里燜上即可。
做好后，唐植桐盛出一半，然后直接拎著鍋，騎車去了椿樹胡同。
這也就是兩家人住得不遠，往返八公里的樣子，但凡遠一點，雞肉就涼了。
見到雞肉，王敬民是最開心的，一口一個姐夫，叫的那叫一個親，順帶還給親姐告了個狀，說她欺負自己，讓姐夫替自己報仇。
唐植桐嗯嗯哈哈的應付著，這仇得報，今晚就報。
唐植桐沒有在椿樹胡同多待，放下燉雞，跟岳母稍微說了下情況，就匆匆忙忙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