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文國華和潘小瑛果然如文樂渝所料的回來了，按照這個時間計算，估計文國華跟他老丈人都沒喝幾杯。
大年初二在老丈人家早早的散席，這可不怎么正常，要么是老丈人看女婿不順眼，要么就是女婿反過來不吊老丈人。
不過文國華顯然不是這兩種情況。
潘小瑛一進門，就熱情的跟文樂渝笑道：“你大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心里就掛念著自己的兩個大外甥，在我家跟我爸喝酒都走神，
我趕緊跟他回來看看小寶兒和小兜兒咦，小渝你這兩個籃子真好誒，孩子躺在里面一點都不累，還能拴在車上.”
文樂渝笑瞇瞇的道：“這是李野從鵬城買過來的嬰兒籃，我給嫂子你帶了一套過來，估摸著再過幾天就能用了”
“是嗎？還是妹妹和妹夫記得我，不像你哥這種木頭，從南方回來什么都沒給我帶，哪怕給我帶一串荔枝也好啊！”
“荔枝？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嫂子你這是要當楊貴妃？”
“哈哈哈哈，我倒是想當楊貴妃，但你哥也不是唐明皇啊”
文樂渝和潘小瑛這對姑嫂聊的親熱，大舅哥文國華卻給李野使了個眼色，把他約到了一邊。
“待會兒你嫂子可能要跟你說一樁大買賣，你記得把錢包捂結實點嘍，別做散財童子。”
李野心中一凜，不得不佩服文樂渝的“神機妙算”，潘小瑛夸了自家小媳婦兒幾句，果然有她的算計。
不過李野卻微笑著道：“大買賣？能有多大？大哥，咱們自家人不說兩家話，花點小錢不傷和氣我還是愿意的。”
李野話音落后，文國華就傲然說道：“傷和氣？憑什么傷和氣？難道她還敢賺了便宜再賣乖不成？”
李野佩服的伸出了大拇指，表示大舅哥你真威武，不愧是當家老爺們。
潘小瑛在兩年多前還只是在郵電系統內熬資歷的儲備干部，但是在跟文家搭上親戚之后，就成了郵電系統技術改革的先鋒代表，
在這兩年多的時間里，潘小瑛帶領著501廠取得了一個又一個的技術突破，有力的支持了全國郵電通訊的技術換代，積累了足夠多的仕途資本。
所以文國華才大大咧咧的說她賺了便宜，必須乖乖的溫柔聽話，沒有傷和氣的資格。
不過潘小瑛顯然不是這么想，她認為自己提出的“大買賣”，是一件雙贏的好事。
“李野啊！我剛才跟小渝聊了一個商業合作計劃，但她說自己不太懂這方面的事情，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李野看了看自己小媳婦兒，不置可否的道：“商業合作？我也不太懂啊！”
潘小瑛笑著道：“李野你就別謙虛了，你們一分廠今年引進了兩個技術項目，你又是學經濟的，你要是不懂，那咱們家就真沒人懂了。”
“那嫂子你跟我說說，是什么樣的合作計劃？”
聽到李野松了口，潘小瑛的眼睛頓時亮了幾分。
今天她已經在自家丈夫和小姑子面前吃了兩回不軟不硬的釘子了，本以為李野肯定被文國華打了預防針，不曾想他還是“嫩了點兒”。
潘小瑛往李野身邊靠了靠，笑吟吟的道：“李野，你知道移動電話的吧？就是帶在身上隨時隨地可以撥打的電話。”
李野實話實說道：“知道，我在燈塔、港島和日笨都用過移動電話，鵬城風語在移動電話方面也有探索性的技術研究.”
“你看你看，我就說你肯定懂吧！”
潘小瑛高興的道：“咱們京城幾年前就開始了移動電話的論證，但是卻在去年被鵬城那邊搶先了，
所以咱們京城這邊也要正式開啟移動電話項目，一旦投入使用就太方便了，到時候小渝想找你喝個咖啡，隨時隨地都能找到你，你想想，那得多浪漫”
“不不不，這事兒嫂子你得往兩方面想，移動電話投入使用之后，我想偷偷摸摸的跟同事喝點小酒可就不容易了，那玩意兒就跟風箏線一樣，她在家里動動手指拽拽那根線，我就得趕緊回應啊！”
正自唾沫橫飛的潘小瑛愣了。
文樂渝和文慶盛也懵了一下，然后就同時憋不住的大聲失笑。
“哈哈哈哈哈，移動電話是風箏線，小野你這話太形象了，也太逗了”
“照李野這么說，這移動電話的項目可不能落地，要不然以后大老爺們還有點自由嗎？”
潘小瑛笑了好久，然后道：“好了好了，玩笑話咱們不說了，李野你就說這個項目有沒有合作價值吧！”
李野也收斂了笑容，淡淡的道：“嫂子，我記得以前你跟我提過京城的移動電話項目，不是說今年年初就能建成嗎？怎么這會兒又要找人合作呢？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吧？”
潘小瑛確實跟李野提過京城的移動電話項目，甚至這個項目跟傳呼機都是同時開始驗證討論的。
而根據李野生物硬盤中的記憶，88年京城開通了第一代移動通信網絡，最多才容納2000戶，只能滿足73位用戶同時通話。
所以剛才潘小瑛跟李野說出這個項目的時候，李野心里有疑惑，也有興奮。
他疑惑的是，這么小的容量，怎么還需要合作呢？
而興奮的是，難不成潘小瑛談的這樁大買賣，是要讓自己入股移動通訊行業？
李野上輩子的時候好像記得，移動通訊三巨頭中，有一家剛開始的時候是民營性質，只是后來成了國營。
“還是我來說吧！你嫂子說來說去的說不明白。”
文國華看了看自己的老婆，沉聲解釋道：“剛開始的時候，咱們京城這邊確實是打算小規模的實驗一下，501廠是重要的參與單位之一，
但你嫂子認為規模太小了，實驗效果不夠真實，就提出了一個全國省會移動通訊聯網的大計劃，
就是在全國所有省會同時開啟移動項目，相互之間聯網實驗，所以原有的計劃被拖延了，新的計劃資金有很大的缺口，因為很多設備需要用外匯進口”
“可是李野你也知道咱們內地的經濟水平，傳呼機都幾千塊一臺了，移動電話還不得上萬？到時候有幾個人用得起？要多久才能回本兒？而且第一批本身就帶有實驗性質，風險太大.”
文國華仔仔細細的給李野分析了各種風險，李野也終于明白，自己這只蝴蝶，還是改變了原有的歷史軌跡。
如果沒有自己支持，潘小瑛就不會去501廠擔任一把手，就不會提出新計劃，讓原有的計劃耽擱難產。
李野思量幾秒，然后盯著潘小瑛問道：“全國省會同時建設移動項目，嫂子，你不會是想把移動網絡鋪滿全國吧？”
潘小瑛怔了怔，緩緩點頭道：“我確實有那個想法，所以第一步很重要。”
文樂渝和文慶盛都詫異的看向了潘小瑛，她們兩個知道潘小瑛圖謀不小，但沒想到她的圖謀這么大。
在八八年的內地，竟然想著把移動電話鋪滿全國，這份野心都不能用“大”來形容。
因為這會兒就是燈塔國，都沒有鋪滿全國的大小城市呢！
你潘小瑛這是要趕英超美？
那得花多少錢？
但是李野真的佩服嫂子潘小瑛了。
“嘶”
李野假裝吸了口氣，再次問道：“嫂子，技術方面你們解決了嗎？”
潘小瑛的眼睛亮了，李野都沒問需要花多少錢，而是問起了技術問題，那么
潘小瑛忽然覺得，家里最支持她的很有可能就是李野。
要知道她提出的這個計劃，家里的長輩都有人持反對態度呢！投入太大，太冒險了。
“李野，其實技術方面沒有那么難，倪工程師給我做了保證，只要資金到位，技術方面完全沒有問題。”
“哦”
李野這才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問道：“嫂子，你這個計劃的資金缺口是多少？”
潘小瑛抿了抿嘴，伸出了一根手指。
你跟我賣導彈呢？
李野嫌棄的道：“嫂子，咱們一家人不要打啞謎，你別跟我繞彎子，直接說數。”
“呵呵呵”
潘小瑛訕訕的笑了笑，有些尷尬的道：“一億.美元。”
李野終于明白文慶盛要他“捂緊錢包”的意思了，八八年的一億美元絕對稱得上是天文數字。
而且一億美元還只是省會聯網，以后全國聯網還需要不斷的后續投入。
就現在的經濟水平，所有人都不相信可以良性發展，都不知道要虧本投入到什么時候。
但是李野卻往沙發上靠了靠，淡淡的道：“嫂子，你剛才說的是合作哈，咱先不說一億美元這么大的數額能占多少股份，就是這種這種全國性的通訊企業，不允許私人參股的吧？”
潘小瑛、文樂渝還有文慶盛，都怪怪的看向了李野。
因為文樂渝監管的那些公司都有國企背景，怎么能是私人投資呢？
不過李野接下來就道：“這件事我們說了不算，得請咱媽過來做主。”
這件事太重要了，人家說你是國企你就是國企，人家說你是私人你就是私人，所以想要保證自己的利益，就需要柯老師來分析、背書。
潘小瑛愣了愣，蹭的一下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挺著大肚子飛快的往柯老師的房間跑。
“媽，媽，我們有點事情需要您老人家做主.”
“嫂子嫂子，你慢點兒，別摔了”
李野嚇得在后面直喊，但是潘小瑛充耳不聞。
一億美元的投資項目啊！我潘小瑛要飛黃騰達啦
而坐在沙發上的大舅哥文慶盛，含情脈脈的看著李野，好半天不說話。
“大哥，你這啥意思？”
“沒事兒，大哥我在琢磨著應該搞個什么項目合適，我不貪，你看著給我個數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