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家的丫鬟穿的都是絹紗料子的衣服,這是誰啊。”
按照約定來交錢的時候,林墨看見魯肅的身后站著的一個怯生生的小女孩,約莫十三四歲,穿的是粗麻布衣。
“來的路上順帶給你雇的,好歹也是二進的院子,沒個下人怎么行。”
魯肅把錢交給林墨后,指著身后女孩解釋道,“挺便宜的,月俸三百錢。”
“奴婢照兒,見過公子。”
少女身上的粗麻布衣并不那么合身,頭發也有些凌亂,八成是三郡之地跑來的流民。
賣相倒是不錯,白皙的瓜子臉,高挺的鼻梁,小嘴紅潤,好好打扮一番,挺養眼。
“會做飯嗎?”
照兒趕忙點頭。
林墨先是看了她一眼,又環視了一圈院子,確實需要個丫鬟,隨后從懷里拿出三貫錢給她。
“去買幾件像樣的衣物,順帶買些肉回來備著。對了,回來路上經過肴品齋買些桂花糕和杏仁酥。”
照兒怯懦的看著林墨,不敢伸手。
“這不是月俸,家里的支應而已。”
聽他這么說,照兒才糯糯點頭,“多謝公子。”
“走吧,去東城。”
拉上魯肅后,二人出門朝著東城走去。
東城的街道兩側,站著不少魁梧的漢子,有些赤著上衣好像在刻意凸顯自己的強健。
彭城的商鋪分布是經過規劃的,南城那邊是一些首飾、胭脂水粉和日用品;
北城是各類蔬果、米粟鋪子;西城多酒肆和風月場所;
而東城這里是一些壯丁集聚的地方,如果商會請鏢師護衛,世家豪強要聘用護院甚至是府兵,都會來這里。
進入一家鋪子后,掌柜熱忱的奉了兩杯茶,“魯公子來了,先喝茶,名冊一會送來。”
魯家聲威不及陳家,但商賈身份的人見了,還是要抱大腿喊爸爸的。
喝了兩口茶,掌柜的就抱來一沓竹簡,“魯公子慢慢看,選中了開口便是。”
“一起看吧。”魯肅拿起一捆竹簡給林墨。
上面是一列列的個人資料,包括姓名、戶籍、年齡、體重、身高、擅長兵器,還有是否愿意做府兵,以及他們的月俸。
亂世之下,還真是什么都能明碼標價。
畢竟是找護院,林墨還是很認真的,魯肅也不時遞過竹簡指著上面的信息評論。
過了一會,一個名字的出現讓林墨呆住了。
徐盛,瑯邪莒縣人,19歲,擅使鐵索連環刀,月俸兩貫。
犯大吳疆土者,盛必擊而破之?
真的假的啊!
這可是位猛人啊,名場面不算多,可這貨半輩子幾乎都是在打以少勝多的仗,戰黃祖、剛曹軍、沖蜀軍,江表十二虎臣之一。
但...徐盛不是江東猛將嗎,怎么是瑯琊人,而且跑到彭城做起了護院保鏢的工作。
不曉得會不會是同名而已。
“怎么了允文?”魯肅放下竹簡看著林墨。
“不必選了,就他了!”
看了眼林墨指著的名字,魯肅便讓掌柜的去領人。
須臾,一名身長八尺,皮膚黝黑但極為壯碩的漢子便走了進來。
他看起來就像一堵墻,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是冰冷的問道:“是哪位公子請護院。”
“他,林家公子。”魯肅主動封了個林家公子,聽著還挺霸氣的。
就這身材,往那一站帶給人的威懾力,看家護院做保鏢妥妥夠格了。
簡單的說了下要求,把中介費給了,林墨便帶著徐盛往回走。
“瑯琊人怎么到彭城做護院了。”
“遭了變故。”
“你這身材,從軍或者做府兵應該多的是人愿意要,怎么想起做護院?”
“攢錢,去吳郡投奔舅舅。”
“那你準備做多久?”
“不知道。”
二人的對話很干癟,徐盛是個悶罐子,不愛說話。
回到府上的時候,照兒已經換上了一身絹紗新衣,還刻意梳洗了一番,看起來明艷動人,讓林墨有些恍惚。
“公子回來了,糕點放在桌上,飯馬上就好。”
有個丫鬟就是方便,林墨進去后,抓起一塊桂花糕往嘴里塞,隨后又拿起一塊朝著徐盛揮了揮,后者木訥的搖頭。
再出來的時候,林墨將一塊桂花糕直接塞到了徐盛手里,“用不著拘謹,就當自己家吧,該坐坐,該吃吃。”
徐盛忍不住多看了眼年輕雇主,有些詫異。
“飯好了公子。”
照兒像變戲法樣從廚房里端上了三四個菜,盛了一碗飯,然后就乖巧的站到了一旁。
“怎么就一個碗?”林墨納悶的問道。
“公子不是說家中只有你一人嗎?”照兒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
“你不吃?”
然后又朝著徐盛努了努嘴,“還有他。”
“丫鬟怎能跟家主同桌?”照兒像聽到了天方夜譚般咂舌。
“護院也不可。”徐盛補充了一句。
林墨耷拉著腦袋,這個時代,喜歡用所謂的禮來界定尊卑,名正言順的把人分為了三六九等。
但林墨還沒能完全接受這一套,他自顧自的去廚房拿來了兩個碗,往桌上一擺后,拉著徐盛坐了下來。
“照兒也要我動手嗎?”林墨問道。
“公子...”
迎上林墨質問的目光后,她便怯懦的坐了下來。
林墨大快朵頤,徐盛吃飯跟性格一樣,悶頭干,照兒如小雞啄米,不敢抬頭。
飯桌上這種主仆同席在這個年代自然是很荒誕的,卻也算驅散了幾分林家院落的冷清。
吃飯,其實跟生活一樣,是需要伙伴的。
“以后我們吃飯都一起,伱們慢慢習慣吧。”
放下碗筷后,林墨習慣性的來到桂花樹下的懶人椅上發呆。
偶爾會想一下等岳父回了溫縣他要怎么才能更快速的接近曹操獻計。
或者想象未過門的張家小姐是什么樣子。
“不知道有沒有照兒這么好看。”
照兒的身材不算高挑,而且只有對A,但臉是真的好看,清純可愛的類型。
也許是還小,沒長開吧。
......
小沛城外,呂布軍營中軍大帳處。
一干文武分列左右,帥位上的呂布看著沙盤上小沛周邊的地形,一言不發。
帳內氣氛很沉悶,眾人都不說話,武將們憋著勁要揍劉備,很煩躁;陳宮惱恨呂布越來越偏向陳登了,考慮是不是該為后路做打算;大概,只有陳登的心里是比較激動一些。
按照路程計算,曹軍應該會在這一兩天內趕到。
他原本只是想說服呂布攻打小沛,把劉備趕走后,徐州便孤立無援了,到時候曹操大軍壓境,陳家是愿意獻城立功的。
可現在不同了,如果呂、劉雙方大戰,曹軍坐收漁人之利,順勢接了徐州,那他陳登就是第一功臣。
陳家在徐州的地位會進一步提升,州牧刺史做不了,朝廷明令不允許本地人出任這些職務。
但太守職位是可以的,只要不在彭城就行。
若了做了太守,陳家的族人們,都將進入到各個關鍵位置。
正當陳登憧憬未來的時候,一名披著鎧甲的魁梧漢子跑了進來。
“溫侯!”
“楚南,你終于回來了!”
呂布長舒了一口氣,目光中充斥著希望,看著魏越問道:“情況如何?”
“與溫侯所料不差分毫,已經找到了他們!”
“好!”
呂布激動的一拳捶打在帥案上,眸子里的交織著殺意、激動與亢奮,“可算把他們給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