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打開錦囊后,有些恍惚。
原以為這里面應該是一封信,上面寫著曹操求才若渴的態度。
又或者是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之類的,以財帛動人心。
結果,都不是。
里面只有幾片藥材,林墨拿起嗅了嗅,喃喃道:“當歸?”
當歸...
林墨會心一笑,“我今天還享受了一把太史慈的待遇呢。”
他看著那幾片當歸,也明白了曹操的心意。
不送信,是怕出岔子,萬一落在了呂布手上,或者其他居心叵測之人得了,可能會對自己造成威脅。
不送錢財,應該是覺得我格局沒這么小吧。
有心了。
只可惜啊...
林墨沒來由的想起一句古詩詞: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隨后又連連搖頭,好像用詞不準。
不管怎么說,心里還是有一些感動的,要是當初在彭城能收到這些當歸,估計早就到許昌了。
人生就是這樣,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自從蕭關那場對話后,他就已經把自己跟呂布綁在了一起,現在斷無再去許昌的可能了。
總有些東西,是千金買不來,刀劍撼不動的。
不過剛才這件事也讓林墨覺得有一絲后怕。
人曹操是想拉攏自己,所以只是送了當歸,若是對方想要人命,派來的是死士,剛才自己可就危險了呀。
往后的日子不能偷懶,還得勤奮練習刀法,不說上陣殺敵,總是要學會自保的。
嘆了口氣后,他將錦囊放入懷里后,便徑直的走向了灶房。
送過來的甘蔗被整整齊齊的壘在了灶房旁邊,跟柴火堆放在一起。
許是閑來無聊,呂玲綺竟然在那清點甘蔗的數量。
“你弄來這么多諸柘到底干嘛用的呀。”
“來,我給你變個戲法。”
林墨抽出幾根甘蔗后,進了灶房,呂玲綺眨巴了幾下如水的眼睛,也跟了進去。
今天主打一個新發明,制糖。
其實,這個年代已經有了糖,是蔗糖,漢武帝打通絲綢之路后在阿三那學會的。
不過因為工藝粗糙,加上裝備簡陋,口感實在不咋滴。
林墨將甘蔗剝皮后放入石磨上碾壓,帶著幾分青綠的蔗汁順著小孔流入了一個盆里。
隨著五六根甘蔗都被碾壓成了渣滓,銅盆里也裝滿了青綠色的蔗汁。
接下來便是將已經研磨成小塊的活性炭倒入,攪拌片刻后用幾層紗布過濾。
為了追求色澤,這個過程比較啰嗦,需要靜止再過濾,反復幾次,確保色素都被吸附。
最后就是煮糖了,原理是把蔗汁蒸干,留下其中的糖分。
不過不能用明火直接烘烤,因為糖受熱過度會變焦,林墨是用一個大號的銅盆裝滿清水后放在了火上炙烤,再把裝有蔗汁的小銅盆放在清水上任由它煮沸。
這種方法慢了一些,但煉出來的糖會很可口。
“你到底要做什么呀。”呂玲綺跪坐在一旁的臺案邊,雙手杵著下巴,意興闌珊的問道。
“想在徐州修建一個兵工廠,專門用灌鋼法鍛造鋒利又輕盈的武器。”做完這一切的林墨也跪坐到了呂玲綺的身旁,現在只能安靜的等待。
“你是說這些諸柘可以煉成兵器?怎么可能!”呂玲綺美眸睜大,好似聽了天方夜譚。
林墨扭頭看著她傻乎乎的樣子,不兇的時候,其實也挺可愛的。
隨后笑著解釋道:“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將這些諸柘變成武器呢。但要鍛造武器,需要大量的精鐵,別看岳丈大人現在地盤一步步擴張,可窮的很,根本支撐不起這樣一間工坊。”
呂布是很窮的。
拿下了九江和廬江,確實得到了不少錢財和糧草,可兵力也在擴張,光是戰馬飼養的支出就很驚人了,加上要把淮南一帶的流民轉運至三郡之地而開倉的投入,也是在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可林墨清楚,灌鋼鍛造兵器這件事是不能再拖了,與曹操的大戰已經是日趨逼近,雙方實力的懸殊不會因為呂布得了兩個郡而大幅縮短。
這就如同兩端原本就不對稱的天平,想要讓它盡量平衡,只能不斷地往高高翹起的一端加砝碼。
兵馬城池、糧草軍械、甘寧劉曄都是砝碼,但不夠,還需要再加,問題是外在的砝碼已經用的差不多了,還想再加,就得從內里改變了。
革新部隊的裝備就是一個選擇,所以灌鋼鍛造兵器這件事不能再拖,沒錢就得自己賺。
“你懂得可真多...”
前因后果敘述下來,呂玲綺覺得光是聽都好累了,漫長的熬糖過程更是讓她哈欠連連,她伸了個懶腰,將傲人的兇器展示出來,隨后直接靠在臺案上,讓這份沉甸甸的愛可以有個支撐。
這份風光,看得林墨口干舌燥的,成天管呂布叫岳父,這洞房之日就沒提上日程呢,避免自己看的入了神,只能挪開視線隨口道:“要不岳丈大人追我到蕭關呢。”
趴在臺案上的呂玲綺黑白分明的眸子瞥向林墨,紅潤的小嘴動了動,最終什么也沒說。
林墨則是歪著腦袋看著爐火,腦子一刻也沒停下。
白砂糖這種受眾極廣的發明肯定是能帶來不菲的收入,卻也不知道能不能填滿兵工廠這種無底洞。
不過他還有預備方案,回到徐州后,再開設一個琉璃廠,制造一些琉璃制品,這種高端器物當然是面向世家豪強了。
反正這些家伙有的是錢,不薅他們的羊毛簡直是對不起他們。
一個半的時辰過去,銅盆里終于被熬的只剩下白色的結晶體了。
林墨小心翼翼的取出銅盆后,用勺子將晶體全部都刮了下來。
看起來,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這就是你口中的白砂糖?”呂玲綺打了個哈欠,困頓的眸子里終于有了些許光芒。
“嘗嘗。”林墨用勺子舀了一點放到呂玲綺的面前。
她本能的退后,看著林墨眼神中的堅定,她微微蹙眉,紅唇微張,抿了一點。
當白糖在她口腔化開,甜味擴散,她整張臉便由嫌棄變為震撼,最后抿著嘴笑道:“好甜啊!”
林墨也嘗了一口,微微頷首道:“嗯,是這個味兒了。”
確認過這樣的工序能產出白糖,并且味道也對后,便要開始準備批量生產的問題了。
沒有工廠,沒有機械,只能是人工開辦。
可這種手藝并沒有什么技術壁壘,很容易就會被人學去,所以選人這里是極為關鍵的。
過去在徐州的時候,無論是曲轅犁還是馬蹄鐵,他不在乎被人學去是考慮著自己的名聲會隨著這些東西打響,投曹的時候更方便一些。
現在位置不同了,自然要考慮的東西也就多了。
找民夫是不靠譜的,除非伱用武力把這些人關起來,并且一輩子都不讓他們離開,成為流水線上的工具人。
“剛才我怎么煉出這些糖來的記下了嗎?”林墨抬眼問道。
“當然。”
呂玲綺傲嬌的一挺胸,“也不難啊。”
“那你到軍營里找一些絕對信得過的軍士,教會他們,之后就在營中熬糖吧。”林墨覺得,保密工作要想安全,還得這群刀口舔血的人。
老岳父治軍多年,麾下肯定是有一批死忠的部下。
“絕對信得過...”
呂玲綺抿著嘴凝神道:“那就只能找高將軍了。”
陷陣營嗎?
當世一流的軍團被安排去熬白糖...林墨覺得這有點過分了呀。
“要論絕對信得過,除了張叔麾下有幾百親衛,就屬高將軍的陷陣營了。父親親率的并州騎兵也沒問題,但他們都有軍務。”
見林墨面露狐疑,呂玲綺解釋道。
“你看著安排吧。”林墨聳了聳肩,現在先過渡吧,回頭再從軍營里挑選一些信得過的人,畢竟這是長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