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遭到了刺殺,所以不管從那個角度,皇帝都不應該繼續前進了。
所以,太后的棺柩繼續前往東陵,由惠親王綿愉,宗人令端華護送,并且代替皇帝完成接下來的禮儀。
而皇帝帶著軍隊,回鑾。
當然,一同帶走的還有昏迷不醒的蘇曳。
一路上有四個太醫,時時刻刻照顧他。
將蘇曳送回家后,家人擔心悲痛,自是不用多言。
而這四個太醫,就暫時住在蘇曳家中了。
他什么時候痊愈,這四個太醫什么時候回宮。
而且回宮之后,皇帝再收到了一個好消息。
壽安公主雖然被毒箭射中,但萬幸沒有被射中腎臟,所以已經大概搶救回來了,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
而醒來之后,壽安公主第一眼就見到了皇帝,就主動為蘇曳辯解。
“皇上,蘇曳救我,竭盡全力,帶著我在幾百匪徒中殺了幾進幾出,遭受重傷,毫不畏死。我受傷是因為我運氣不好,千萬不要責怪他。”
皇帝頓時更加內疚。
猶豫了片刻,便沒有把刺殺情形告訴壽安公主。
因為她現在狀態還不是很好,不能讓她情緒有太大的波動。
于是,皇帝道:“我不會責怪他,只會獎賞他。”
接下來,皇帝詳細問壽安公主遭遇的事情。
壽安公主細細告之。
“也就是說,當時蘇曳其實只有一個,就沖去救你了,還把侍女當成你,卻依舊拼命救出來了?”皇帝道。
壽安公主道:“是的,單人單騎!”
這點,蘇曳在匯報中,可是半句都沒有提。
所以皇帝本能覺得,蘇曳是跟著北大營的一眾騎兵一起出擊的。
沒有想到單人單騎。
這……這是何等勇猛?
何等忠貞?
何等智慧?
關鍵時刻,打翻了藏滿金銀的馬車,使得反賊沒有繼續追上來。
“皇上,他們的目標并不是我,而是想要通過我害你,伱半路上可有遇到危險?”壽安公主連忙問道。
皇帝搖頭道:“并沒有,聽到你這邊遇險,朕……朕就立刻回鑾了。”
壽安公主道:“回鑾好,回鑾好,孝心也不在這點上。”
他是皇帝同母同父的姐姐,而且年長了好幾歲,所以恭敬的同時,不免帶著長姐的語氣。
而咸豐,特別享用這一點。
這是他最親的人了。
壽安公主道:“我聽他說,他也是咱宗室的?”
皇帝道:“對。”
壽安公主道:“咱們宗室多少年沒有出過這等少年勇將了,真正的滿洲巴圖魯啊。宗室大多不爭氣,這個人咱們可得好好用,當年趙子龍也不過如此吧。”
皇帝道:“四姐,他可不是什么少年勇將,他也不是什么趙子龍?”
壽安公主道:“那你是沒有見過他和這些反賊作戰的時刻,真的是幾進幾出,勇不可當,不是趙子龍又是誰?”
皇帝道:“他這是武舉鄉試第一名。”
壽安公主驚訝不已道:“真的嗎?”
皇帝道:“他還是這次文舉鄉試第一名。”
頓時,壽安公主不敢置信。
文舉第一名?
武舉第一名?
這……這在本朝,從來沒有聽說過吧。
甚至前朝,也沒有出現過吧。
我們宗室里面,竟然有這等人才嗎?
而且,她甚至都不知道,還可以同時靠武舉和文舉。
說到這里,皇帝不由得微微嘆息。
可惜了,還是有一點點遺憾,
還是有太多人懷疑蘇曳的這個文舉鄉試第一了。
不僅無數書生懷疑,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懷疑。
只要這些人懷疑,那蘇曳這個文舉像是第一,就不名正言順。
這個文武雙曲星,就不是名正言順。
但是,金口玉言。
皇帝既然說了,蘇曳不必參加朝堂復試。
那就是不必參加。
不管任何人再彈劾,任何人再勸諫,他都不會再改變主意。
除非……
但他內心之中,還真的是有一點點遺憾的。
如果蘇曳真的能夠在朝堂復試,徹底證明自己,那就完美了。
這樣也能去掉他這位皇帝的心結。
壽安公主道:“對了,這個蘇曳可有婚配?”
皇帝道:“尚未婚配。”
壽安公主道:“那……挺好。”
皇帝笑道:“是挺好。”
接著,壽安公主想起了自己的貼身侍女,頓時淚水忍不住涌了出來。
那可是自己貼心,最忠誠的侍女了。
結果慘死在了反賊的弓箭之下。
接著,皇帝安慰道:“四姐,你剛剛蘇醒,不宜太耗神,就好好休息。你那個侍女的全家,朕會好好恩賞他的全家,如果有父兄,直接給一個差事,賞銀子。”
壽安公主道:“多謝皇上。”
皇帝道:“四姐這次好不容易回京,就在家里多呆一段時間。”
壽安公主道:“我還真是求之不得,在蒙古做夢都夢到家里了。”
皇帝回到三希堂。
一等侍衛傅奇跪在哪里,也是渾身傷痕累累。
“你這一身傷,演給誰看?”皇帝寒聲道。
傅奇叩首道:“臣有罪。”
皇帝上前直接狠狠踢了一腳。
“無能,無能,無能……”皇帝怒道:“幾百個反賊,竟然敢殺到距離京城不到三十里的地方,竟敢劫殺公主的車駕,你帶去多少人接壽安公主?整整上百人吧?結果呢,輸得一塌糊涂,自己光桿跑回來了。”
“也就是壽安公主沒事,她若有事,你這條命也就別要了。”
傅奇再一次叩首。
“皇上,臣有罪,但蘇曳阿哥有功,公主能救回來,全仰仗他的功勞。”
皇帝道:“還用你說,還用你說,你要好好感激蘇曳,要不是他,你就完了。說說看,當時怎么回事?”
傅奇道:“當時奴才帶去的人被打散了,而公主已經和隊伍分開,那個侍女穿著公主的衣衫,為公主引開敵人,所以奴才這才單騎離開,前往北大營搬救兵。而那個時候蘇曳阿哥正好考完武舉內試,我立刻向他求援,說了大致方位,他臉色一變,立刻背上弓箭,抄起刀子,半分沒有猶豫,直接單人單騎沖出去了。”
“當時臣的本意是讓蘇曳阿哥等等我,我去搬救兵,然后我們一起去營救公主。”
“但是,他真的一個人就沖出去了。”
“這一幕,奴才當時緊急之下不覺得有什么,現在回想起來,內心還是一陣陣發麻。”
“前面整整二百名馬賊,但他一個人還是兇猛沖出去。”
“相較而言,奴才和蘇曳阿哥比起來,就差得太遠了。”
皇帝本來對傅奇非常惱怒的。
而現在,這股氣漸漸散了一些。
傅奇畢竟自己人,忠心是沒問題了,人品也是沒有問題的。
哪里像是聯順,出了問題后,第一時間想的就是甩鍋。
也不想想,這是他甩得掉的嗎?
皇帝道:“好了,接下來說說你后面打的那一場丟人仗。”
傅奇再一次叩首道:“臣無能,帶著一千多騎兵,圍殺八十名反賊,結果傷亡二百,還讓一半反賊跑了。”
頓時間,皇帝又氣得渾身發抖。
丟人啊!
奇恥大辱啊。
一千多人,對人家八十人。
打成這個樣子。
還有什么面目去見祖宗啊,我八旗真的爛成這個樣子了嗎?
但皇帝還是有些欣慰的,這場仗打得如此難堪,但傅奇還是老實地把真實情況告知。
沒有謊報軍情,更沒有虛報戰功。
頓時間,皇帝心累無比。
這樣的八旗軍隊,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現在整個天下,滿打滿算,就只有兩支軍隊了。
僧格林沁的科爾沁騎兵。
曾國藩的湘軍。
一個蒙古人,一個漢人。
能打的兩支軍隊,竟然沒有滿人的。
這可如何是好啊?
這般下去,天下怎么坐得穩啊?
騎射無雙,勇猛無敵的八旗,怎么就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蘇曳的朝堂復試取消了?”
“搞什么啊?”
“他救了皇上,為皇上擋槍,生死未卜?”
“只怕不是苦肉計吧,說不定這場刺殺都是他安排的。”
杜翰府邸,幾個人拍案叫罵。
“慎言,慎言。”杜翰道:“苦肉計,我相信蘇曳是做的出來的。但你說這刺殺是他安排,我是萬萬不信的。”
這倒也是,蘇曳家里雖然有錢,但是那二三十兩家當,也算不得什么。
要是能策劃刺殺皇帝來上演苦肉計。
那還不翻了天?
“但越是這樣,就越是證明有鬼,蘇曳鄉試肯定舞弊了。”
杜翰點頭道:“對,凡事不要看過程多么震撼,多么合理,只看結果。蘇曳營救皇上,那是過程,他不再需要參加當眾復試,這就是結果。”
“所以,這蘇曳的文舉鄉試,只怕是真的有問題,真的存在舞弊。”
不得不說,杜翰此人,直揭本質。
“那怎么辦?難道就讓蘇曳這樣逃過去了?”
“我們上奏皇上,揭穿此事,讓皇上收回成命。”
“我們上折子,為皇上分析其中利害關系。”
杜翰道:“我不上這個折子,我勸你們也不要上這個折子。現在蘇曳圣眷正濃,誰上這個折子,誰倒霉。”
“那怎么辦?難道就讓他把這個文武雙曲星的名頭,就這么摘走了嗎?”
“那也太便宜他了吧!這是政敵啊,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成長起來啊。”
杜翰道:“他剛剛救了皇上,為皇上擋槍子,這個時候誰也不要去爭這個圣眷,也不要去皇上面前給蘇曳上眼藥,這樣反而會適得其反。”
“但是這種情緒,過個幾個月,最多一年半載,也就漸漸淡了。到那個時候皇上就會想起來,蘇曳是不是就是趁機逃過了朝堂復試。關于蘇曳的文舉鄉試,我們懷疑,難道皇上就不懷疑嗎?他也懷疑,只不過此時被感動情緒鎮下去了而已。”
“所以這個芥蒂心結,一直會在皇帝心中。就如同一根刺扎在肉里面,雖然很小,但是不是就會發作。”
“只要有這個心結,兩人就不可能真的親密無間。”
“皇上的信任,想要得到很難,但想要失去,卻容易得很啊。”
聽到杜翰的話,旁人點頭道:“這倒也是,他就算風頭再勁,官也要一步一步做,和我們還是相差著十萬八千里。而且不結黨,一個人單打獨斗,皇帝再寵他有什么用?”
杜翰道:“但我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皇上面前不能做文章,但是在外面,在那些考生和書生之間,是可以大作文章的。”
“就說蘇曳為了避免朝堂復試,所以上演苦肉計救駕,大奸似忠,更加證明他文舉鄉試有舞弊情形。”
“對,毀他名聲!”
“就是要讓天下人覺得,什么文武舉第一名,什么文武雙曲星,都是假的,都是舞弊來的。”
“要不然,他怎么不敢參加朝堂復試啊?”
杜翰道:“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次朝堂復試,也是蘇曳唯一證明自己的機會。一旦失去,永不再來,未來他永遠洗不清文舉鄉試舞弊的嫌疑。”
接下來,外面的流言果然沸沸揚揚傳開了。
無數考生,再一次沸騰了。
朝令夕改嗎?
皇上明明當眾宣布,蘇曳要參加朝堂復試,證明自己。
而且還讓考生代表進入朝堂,親眼見證。
現在竟然有說,蘇曳不需要復試了?
搞什么啊?
你說因為蘇曳救駕重傷,生死未卜,昏迷不醒?
那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這里面肯定有陰謀,苦肉計,肯定是苦肉計。
于是,貢院外面再一次圍滿了人。
無數考生,又要去宮殿面前叩闕。
但這一次,皇帝沒有任何妥協的意思。
直接下令禮部,不管想任何辦法,一定要疏散貢院和皇宮外面的考生。
威脅罷黜功名也罷,取消會試考試資格也罷。
總之,不能再有考生聚集在皇宮面前。
更加不能釀成激變,進行各級官員負責制。
今年是鄉試,明年是會試,所以京城有好幾萬考生。
尤其是參加明年鄉試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各部的官員,各省在京的官員,各府在京城的官員,都領了任務。
每個人負責一大片,一大波。
誰負責的考生,出現在皇宮面前,年底吏部考核降等級。
誰負責的考生,鬧出激變,就摘掉誰的頂戴花翎。
這個大殺器一出,無數官員頓時苦不堪言,對蘇曳更是怨聲載道。
好你個蘇曳,你這一重傷不要緊,你這不用參加朝堂復試不要緊。
無數的考生不平,他們去折騰皇上。
而皇上反過來折騰我們。
于是乎,眾多官員深入考生中間,先是苦口婆心,然后暗藏威脅,最后明著威脅。
若是再不走的話,功名就沒有了啊。
治你一個對皇上大不敬之罪。
別說,這一招還真是有效得很。
皇宮面前的考生,頓時就走了一大半。
貢院那邊的聚眾的考生,也走了一大半。
但是剩下的那一半,就很難勸了。
怎么說都不走,甚至明著威脅也不走。
他們不相信,這么多人,還都能革了功名?
法不責眾。
杜翰等人聽聞,頓時大喜。
“杜大人這一招真高,現在無數官員對蘇曳怨聲載道,恨得牙癢癢,以后蘇曳就算出來做官,人緣也敗壞了。”
杜翰冷笑道:“你們每次都說不到點上,皇上這次為了蘇曳折騰百官,這是什么?這是透支圣眷。”
“圣眷很珍貴的,要用在關鍵時刻,浪費在這種事情上,不可惜嗎?”
“這次皇上動這么大的手筆,心中也有還債心理。蘇曳救駕,為他擋子彈,皇上欠了他的人情債。而這一次這么大動作,皇上會本能覺得,這個債他在還。”
“按照這種還法,這個人情債,很快就要還完了。”
“剩下的這些考生,再不退走的話,皇上就該頭疼了,總不能真的動用武力驅逐,那就真的成為笑柄了,有違圣名了。”
另一名官員道:“皇上不會真的動用武力,驅逐這些考生吧?那就沒得唱了。”
杜翰道:“為何不用?站早我們這邊,就應該希望皇上動用武力,驅逐這些考生,那樣一來,最后所有的過錯,都要記在蘇曳的頭上。”
“我們這些做官的,要永遠記住一點,最重要的三件東西。”
“權,錢,圣眷!”
如果蘇曳在這里,他會告訴你不是。
在這個亂世,最重要的只有一件東西。
當然,現在肅順一黨,手中是有兵的。
曾國藩的湘軍,目前而言,還算是他們的兵。
昏迷中的蘇曳,對外面發生的一切,完全掌握。
因為嫂子派出的人,還有李岐,幾乎每隔一兩個時辰,就來匯報一次。
蘇曳當然知道,此時的他正在透支圣眷。
而圣眷是最寶貴的東西。
現在用掉了,皇帝就覺得不欠了你,那接下來他的要求,皇帝就不好滿足。
所以,最好讓皇帝一直欠著他。
圣眷就好像是存款,一定要時刻保持在某個高位,確保發生重要事情的時刻,隨時能拿出來用。
而且,現在皇宮門口和貢院門口的考生還有一小半沒有退走。
這一小半,數量也非常驚人的。
所以,皇帝現在應該感覺到巨大壓力了。
另外蘇曳知道,朝堂復試,是他唯一證明自己的機會。
否則以為不管蘇曳地位再高,人家談起他來,都會說此人涉嫌文舉鄉試舞弊,否則為何不敢去朝堂復試?
所以眼下的局面,就是千萬不能釀成激變。
否則皇帝就會失去體面,屆時直接板子,會打在眾多官員身上,間接的板子會落在蘇曳身上。
但是……
蘇曳付出了這么多,才得到此時主動的局面。
進可攻,退可守。
所以沒有到很有把握的時候,他是不會出擊的。
雖然昏迷不醒避開朝堂復試,吃下去的是一鍋夾生飯。
而如果去朝堂復試,最終翻車的話,那可是雞飛蛋打了。
所以,他依舊處于昏迷不醒中。
只要他不醒來,就沒有人能逼他去朝堂復試。
甚至早道義上,也能說得過去。
而這次皇帝,顯得非常光棍,硬是沒有派任何太監來探望。
這種時候,可不能隨意探望。
探望,某種意義上,就代表著催促。
你蘇曳還不醒來嗎?還不來幫朕解圍嗎?
什么時候太監來,那蘇曳不醒來,也要醒來了。
皇宮里,皇帝真的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這種壓力是無形的。
這一次,他下旨之后,沒有出現什么反對聲。
肅順一黨,全部服從。
文武官員,全部服從。
皇帝下令,讓百官進行責任制,每人負責一批考生,不讓他們鬧事,不讓他們聚集在皇宮和貢院周圍。
文武百官也盡力去做了,甚至沒有半點陽奉陰違。
但越是這樣,皇帝壓力越大。
因為百官用盡全力,還是趕不走這些考生,也說服不了幾萬考生。
當然,皇帝手中還有很多工具沒有使用。
比如挑選幾個出頭鳥,罷黜功名,罷黜會試資格。
又或者動用武力驅逐。
但這些東西都不能輕易動用,這次是皇帝自己對考生毀諾在先。
原本答應他們,讓蘇曳當堂復試,結果又不作數了。
一旦動用這些罷黜功名手段,可能還會真的發生激變。
不管發生激變,或者是動用武力驅逐。
那就會徹底傷害皇帝體面。
所以現在皇帝,面臨兩頭堵的局面。
左邊,他不想對不起蘇曳,答應過他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想他拖著病體來復試。
右邊,他又不得不面臨無數考生對他這位皇帝的失望。
非左即右,沒有中間路線。
要么讓蘇曳失望,要么讓幾萬考生失望。
真的有好幾次,皇帝差點就忍不住,派人去蘇曳家里探望,但還是生生忍住了。
這位皇帝資質也有中等偏上,但是抗壓性很差,性格有缺陷,動不動就想逃避。
而這一次,皇帝已經表現得很硬了。
而就在貢院和皇宮外面考生依舊有一萬多考生不愿意退去,情緒越來越激烈。
文武百官對眾多考生開始進行激烈行為的時候。
也是皇帝感到壓力越來越大的時候。
蘇曳忽然醒來了!
醒來后的第一時間,他直接讓人抬著他離開家,朝著皇宮而來。
他要參加朝堂復試。
頓時間!
皇帝再一次被徹底感動了。
聽到消息之后,他幾乎猛地站起來。
還得是蘇曳,這等忠誠的臣子。
時時刻刻都掛念著朕,對朕面臨的一切壓力感同身受。
一點都不能容忍君父被架在火上考。
醒來的第一時間,就為朕分憂來了。
什么是主辱臣死,這就是主辱臣死!
幾乎瞬間,皇帝身上的壓力,消失得無影無蹤。
甚至這個時候對于皇帝來說,蘇曳是不是鄉試科舉考試舞弊,都不重要了。
就假設蘇曳是舞弊的。
那他明知道朝堂復試,可能會讓自己身敗名裂。
但他依舊站出來為皇帝分憂,這難道不比什么文舉鄉試第一名更重要嗎?
一個臣子寧愿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也要為皇上解圍,這是什么樣的臣子?
況且,他武舉第一名總是真的吧。
這一刻,皇帝完全不在乎蘇曳舞弊以否了。
他激動道:“去,去,去找最軟,最舒服的抬輦,把蘇曳抬進來。”
“蘇曳果然沒有讓朕失望。”
“蘇曳,接下來你哪怕寫出一篇中等的文章,也就完全足夠了。”
“哪怕鎮壓整個朝堂意志,也不會讓你身敗名裂。”
當蘇曳虛弱無比,蒼白無色出現在皇宮外面的時候。
圍在皇宮外面的眾多考生,也頓時驚呆了。
在他們心中,蘇曳救駕苦肉計,就是為了避免參加朝堂復試。
但沒有想到,如此重傷的情況之下,他依舊來了。
皇帝明明已經下旨,他不需要來復試的,但醒來的第一時間,他就來了。
這個時候,只怕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奄奄一息吧。
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太殘忍了?
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上萬名考生,靜寂地望著穿行而過的蘇曳。
蘇曳對他們的表情,沒有任何不快,也沒有任何責怪。
而是非常溫和,友好,地點頭。
盡管點一次頭,對他來說,已經無比艱難。
這一刻,眾多考生也被感動了。
我們是不是被誤導了啊?我們是不是被人利用了啊?
頓時間,所有人肅靜,望著蘇曳進攻的背影。
有人沒有忍住,朝著蘇曳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