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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武昌城所有城門都緩緩打開。
剩下的七萬多軍隊,全部跪下投降,放下了所有武器。
至此,縱橫中國十來年的湘軍勢力,徹底落下了帷幕。
蘇曳的三萬多軍隊,排列著整齊的步伐,進入了武昌城。
“彭大人,家父的意思是說,直接燒了。”曾紀澤道。
彭玉麟道:“那就燒了吧。”
旁邊有人問道:“那,那要不要請王爺來,看著大帥被火化?”
“不要!”彭玉麟怒道:“王爺能夠在最后的時刻趕來,已經是給大帥最大的體面了,剩下的就不要癡心妄想了,別忘記了,我們是叛逆,我們是公開宣布過討伐檄文的。”
接下來,曾國藩的尸體被收斂之后,曾紀澤親自動手,一把火焚毀。
最后等到所有火焰熄滅之后,彭玉麟和曾紀澤上前,一點點清掃著上面的骨灰,小心翼翼裝到壇子里面。
終于,曾紀澤忍不住泣不成聲。
彭玉麟道:“賢侄,你有什么打算?”
曾紀澤道:“我打算時時刻刻將骨灰壇帶到身邊,一直到我為曾家洗刷恥辱了之后,再將父親葬入祖墳之中。”
彭玉麟沒有說話,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接下來,受降工作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湖廣總督賽尚阿來主持整個受降工作,毫無疑問這是一件非常瑣碎的工作。
而所有的湘軍降將,全部都在等著。
內心充滿了忐忑不安,又充滿了期待。
曾國藩最終等來蘇曳,然后當著他的面自殺。
接下來許多人的命運,也就是看蘇曳最后是否接見了。
原總督府內,蘇曳正在批閱公文。
厚厚的公文,每天都不計其數。
這還僅僅只是九江的公文,朝廷的很多公文,除非很重要的,否則都送不到他的面前。
機要秘書傅善祥,穿著端莊的制服。
遞上來最后一份。
蘇曳微微一看,竟然是妻子壽禧公主的。
夫妻之間,什么時候需要用公文來轉達了?
打開一看,壽禧公主說葉赫那拉氏想要和她見一面,問蘇曳是否準許。
蘇曳微微咧嘴,很無奈地在上面批了一個:照準。
又覺得太過于嚴肅,又在邊上畫了一個心。
旁邊的傅善祥見之,忍不住噗嗤一笑。
“元元,你能找到接班的嗎?”蘇曳問道。
因為傅善祥是女狀元,所以蘇曳給她娶了一個小名。
“找不到呀。”傅善祥道:“怎么啦?人家做的不好嗎?”
蘇曳道:“不是啊,大家都有孩子,你不想要嗎?”
傅善祥道:“想要,但……又舍不得這差事。”
蘇曳道:“那,那就讓真真辛苦一段時間,頂替伱一段時間。”
傅善祥道:“笨裳兒,要是她聰明一點,也不需要我這么辛苦。。”
雖然這么說,但她言語間還是充滿了寵溺。
林裳兒是團寵。
接著,看著蘇曳批閱完了公文,傅善祥上前輕輕坐在蘇曳的腿上,湊上來小嘴,親吻了他的臉頰。
“看到曾國藩這樣的人物就這么死了,挺感慨的。”她臉蛋貼在蘇曳的胸膛上,低聲道。
蘇曳道:“人總是想著另外一條岔路,如果當年選擇走另外一條路會怎樣?尤其那條路可能是通往黑暗深淵,更加讓人心有馀悸。”
“嗯。”傅善祥仿佛是想到了自身,也沒有說什么,就只是用手指在蘇曳的心臟部位畫心。
“好了,我該接見那些人了。”蘇曳拍了拍她的圓臀。
傅善祥依依不舍地起來,又在蘇曳嘴唇上吻了一口,然后抱著文件離開了。
推開門,走了出去。
院子外面,趙烈文目光垂地,躬身行禮道:“拜見夫人。”
傅善祥道:“趙先生,王爺請您進去。”
“是。”
接著,趙烈文進入了書房之內。
“學生,拜見王爺。”
蘇曳上前將他攙扶道:“上次在九江,來去匆匆,也沒有來得及多說幾句話。”
“你這次是臨時調入參謀部的,接下來你的去向,我有三個想法,你選擇一個。”
“第一處,你繼續留在陸軍部參謀處。”
“第二處,你先去陸軍學院學習,然后通過考核的話,就留在陸軍學院任教。”
“第三處,進入我的幕府幾年之后,外放一個知州。”
趙烈文道:“學生選第三種。”
蘇曳道:“好,那你現在就開始擔任我的幕僚角色。”
趙烈文道:“是。”
接著,蘇曳面前擺放著一個名單,足足幾十個人。
全部是湘軍的高級將領,高級官員。
要接見誰,不接見誰。
“讓彭玉麟進來。”蘇曳道。
“是。”趙烈文。
片刻后,彭玉麟進入,直接雙膝跪下道:“罪人彭玉麟,拜見王爺。”
蘇曳望著此人,良久之后問道:“彭玉麟,接下來湘軍會有十幾萬俘虜,你覺得該如何處理?要編入新式陸軍里面嗎?”
“不行。”彭玉麟道:“王爺曾經給過恩典,讓湘軍編練出三個師,并且給予三個師長名額。但是湘軍不領這天大之恩,依舊謀逆,所以必須嚴懲,不得再編入新式陸軍之內。”
蘇曳道:“那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彭玉麟道:“最彪悍,最貪婪,最嗜血的湘軍,都已經戰死了。”
經過十來年的戰斗,很多湘軍已經變得殘暴,心性難改。
歷史上清廷為了這支軍隊,不知道消耗多少心血,但是兵變,鬧餉,甚至謀殺上官等事情,依舊發生。
所以,曾國藩在臨死之前,不但把李續賓和曾國荃等對蘇曳有強烈敵意的高級將領一起帶走了,還把湘軍最彪悍兇殘的一群人,也一并帶走了。
彭玉麟道:“這十幾萬人,有一定的軍事素養,而且驕橫慣了,不像太平軍那樣能吃苦。如果送入工廠,礦場,只怕又不安分。所以全部送到關外屯墾,就按照太平軍俘虜的方式。而且哪怕是連長級別的軍官,也由新軍退伍老兵,傷殘老兵擔任,全面掌握這些人,半農半軍。”
“這群人也不好放回鄉里,否則空成村霸地痞。”
蘇曳點了點頭,卻沒有直接回應。
“你自己的去處,可有想法?”蘇曳問道。
彭玉麟道:“小人想回鄉教書。”
蘇曳沉默了一會兒。
而彭玉麟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有些難以啟齒,倒不是說不甘心,而是因為他沒有功名。
于是,他解釋道:“小人沒有功名,學問不高,但是有一定的錢財,也有一定的人脈,所以想要開辦一個書院,從今以后,教書育人。”
這就是曾國藩給他指定的路子。
養望,在野。
結交天下讀書人,天下名流,為蘇曳未來勸進之路奔走。
做輿論鋪墊。
只不過,彭玉麟不好把話說得這么清楚。
蘇曳想了一會兒,搖頭道:“你,你還是去海軍衙門吧。”
“貶為七品,在海軍衙門行走。”
此人是湘軍水師的創建者,歷史上官至兩江總督兼南洋通商大臣,還是……不要浪費才華了。
彭玉麟微微一愕,那……那曾國藩交給他的任務怎么辦?
蘇曳道:“我知道曾國藩大概和你說過什么亂七八糟的話,想要謀一個從龍之功等等云云。”
“他這個人,想得太多。”
蘇曳道:“我本來是真不想來見他最后一面的,但念在在七省聯盟的時候,他還是合作多過于對抗,所以還是來了。”
“此人做事,看似殺伐果斷,實則……”
“算了,總之你別學他。”
彭玉麟拜下道:“小人謝王爺隆恩。”
然后,他退了出去。
接著,蘇曳道:“讓曾紀澤進來。”
片刻后,曾國藩之子曾紀澤進入,跪下道:“學生,參見王爺。”
蘇曳道:“你,進入帝國陸軍學院念書。當然不是讓你參軍,那里面的課程很多,去開拓開拓一下視野。”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曾紀澤叩首道:“謝王爺隆恩。”
下一個進來的就是駱秉章。
對于彭玉麟和曾紀澤,蘇曳還算是客氣的,但對駱秉章就很不客氣了。
“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蘇曳怒吼道:“曾國藩他們決定一條路走到黑的時候,你心中不贊同,彭玉麟心中也不贊同。但彭玉麟無法反對,你駱秉章也無法反對嗎?”
“湘軍派系中,你資格最老,你為何不說話?”
駱秉章叩首道:“臣有罪,臣有罪。”
“你是有罪。”蘇曳怒道:“左宗棠沒有給你寫信嗎?給你寫了多少封信?你之前對他言聽計從,為何這一次又不聽了?”
駱秉章大汗淋漓,繼續叩首道:“臣……有罪。”
蘇曳道:“你年紀也不小,官就不要做了,給你體面退休。”
“是,老臣謝王爺隆恩。”
蘇曳道:“但是也別太閑,去九江住個一年半載,多看看,多交流。”
“你們湘軍積累了很多錢,一部分我要收繳國庫的,現在朝廷也窮得很。但也給你們留一部分,你回湖南辦學。”
“但是給我記住啊,這個辦學不是曾國藩想的那樣亂七八糟的。要辦新式學堂,為接下來全面洋務運動培養人才。”
“等到未來洋務運動全面開展的話,九江的人才還是會不夠用的,就要靠新式學堂了。”
駱秉章叩首道:“臣一定辦好王爺給的差事。”
蘇曳聲音柔和了一些道:“你年紀大了,心態平和一些,不要大喜大悲。但是心中還是要存事,存志,還是要想著辦大事。百年大計,教育為本。一旦身體感覺有點不舒服了,就派人去九江,讓那邊的大夫給你看,你是長壽之相,多為國分憂幾年。”
終于駱秉章忍不住泣不成聲,道:“臣……臣多謝王爺隆恩。”
蘇曳上前,伸手將他攙扶起來。
“趙烈文,幫我送一下駱大人。”
“是。”
接著,趙烈文攙扶著駱秉章走出了總督府。
一直走到看不見人的地方,駱秉章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
沒有想到,蘇曳最后給他的竟然是這個差事。
百年大計,教育為本。
何其重要?
何其清貴?
蘇曳雖然口頭沒有說,但是這筆款子撥給他的肯定不少。
尤其是那句,心中要存事,存志,何等之良苦用心。
真真是霹靂手段,菩薩心腸,百年未有明君之胸懷。
接下來,看著名單上下一個名字。
李鴻章。
蘇曳大為皺眉,幾乎忍不住想要拿起筆,直接在上面畫一個大叉。
長長呼一口氣,道:“讓李鴻章進來。”
片刻后,李鴻章進入,跪伏在地上。
“罪臣,參見王爺。”
蘇曳道:“李鴻章,接下來你自己的路,打算怎么走?”
李鴻章道:“臣,服從王爺的任何恩典。”
蘇曳道:“我要你自己說。”
這個口氣里面,就透露著不喜,李鴻章聽完之后,心臟抽動,后背發涼。
“罪臣,罪臣,愿意回鄉教書。”
蘇曳道:“你教不了書。”
雖然李鴻章是堂堂進士,但蘇曳說他教不了書。
李鴻章清晰地感覺到蘇曳的耐心快要耗盡了,全身冷汗不斷爆出。
片刻后,他叩首道:“罪臣,愿意去關外帶人屯墾,從頭開始。”
蘇曳點了點頭道:“行!”
李鴻章叩首道:“罪臣,告退。”
接下來,就是李瀚章了。
此人,各方面才具算是中等,勉強還好。
他也撈錢,但是吃相尚可。
但蘇曳對他們的耐心,幾乎算是耗盡了,也就是隨便說了幾句。
罷官,免職。
但是功名給你保留著,仕途上你沒有指望了。
具體走什么路子,你自己看著辦。
李瀚章回到宅子后,和李鴻章面面相對,雙目通紅。
李鴻章道:“王爺,厭我之心,清晰可見。”
李瀚章道:“王爺雖然厭你,但……但好歹還算看中你的才華,還愿意給你從頭開始的機會。他對于我,完全就是無視了。”
“這,這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蘇曳那么年輕,未來會執掌天下幾十年,被他無視之后,仕途就完全無望了。
現在蘇曳身邊人才緊缺,他都看不上李瀚章,何況是以后?
李鴻章道:“王爺可有說,收繳我們家的錢財嗎?”
李瀚章道:“那倒是沒有。”
李鴻章道:“兄長去經商吧,接下來要開展洋務運動,路子很多。你去九江呆一段時間,好好看看,好好學習,找一個門路經商。”
“聽說九江的高端住宅馬上就要對外售賣了,兄長去買一套,什么都別管,就先住在九江一年半載,尋找機會。”
李瀚章道:“只得如此了。”
李鴻章一聲嘆息道:“我們也不要得隴望蜀了,尋常人謀反,早就被殺得人頭滾滾了,王爺……已經是寬容大量了。”
“看看西北,好些個百年大族,都被殺空,殺絕了。”
“王爺雖然心中厭煩我們,但……歸根結底是把我們當成半個自己人的。”
接下來,第一師,第九師,第十師稍作休整,便要立刻集結北上,趕赴黑龍江戰場了。
伴隨著武昌之戰的落幕,天文數字的資本涌入了九江。
湘軍所有幸存下來的高層,雖然有幾個人還是得到了差事,但是絕大部分人都被免了差事,不過這十幾年積攢的錢財,大部分還是保住了。
湘軍的公產,蘇曳收繳了一大部分,劃撥給駱秉章一百多萬兩銀子,存在江南銀號,用來辦新式學堂。
駱秉章此人別的本事沒有,清廉是一等一的。
這群被罷免了官職,丟掉了差事的人,都前往九江置辦產業,尋找機會。
在他們看來,此時距離權力和金錢最近的地方未必是京城,而是九江了。
所以,這一批九江開盤的豪宅,幾乎被徹底搶購一空。
甚至很多人買到手后,加價五成,立刻就能賣出去。
我們在官場上或許沒有出路了,但是接下來全國都要開辦洋務運動,需要大量的民間資本,我們正好把錢投入進去,用另外一種方式嫁接在蘇曳的權力大樹上。
說來真是可笑,當時蘇曳給了那么優厚的條件,他們沒有答應。
現在卻爭搶著去求殘羹冷炙。
但是……就這,他們還是一等一的聰明人。
還是能夠比絕大多數人能夠抓住機會,或許再過一二十年,這里面的很多人又能重新崛起,成為產業大亨了。
而蘇曳,也不會攔著這群人上進。
壽禧公主收到了蘇曳的回復,看到上面寫著照準,還畫著一個心。
她忍不住撅起小嘴,在那個心上親吻了一口。
“咱們家王爺,真是一個知心人啊。”嬤嬤道:“祖上這樣性情化的,大概只有世宗皇帝了,但咱們王爺比起世宗皇帝,心胸要開闊得多,本事也要大得多,還俊得多。”
這個禮教嬤嬤,也是大戶人家出身,讀過不少書的。
但是說完這話后,臉色頓時煞白,覺得失言犯忌諱了。
因為,她怎么可以把蘇曳比成世宗皇帝呢?
但是壽禧公主卻沒有責怪,朝著禮教嬤嬤一笑。
看著搖籃里面的寶貝女兒,正瞪大眼睛望著自己,壽禧公主開始猶豫,要不要抱著女兒去見葉赫那拉氏。
“還是別抱去,免得被人惦記了。”禮教嬤嬤明知道不該做公主的主。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
因為她從小看公主長大的,表面上是主仆,實則當成親生女兒一般。
對什么愛新覺羅之類的,她不在乎。她只想壽禧公主幸福,華貴。
她雖然是包衣出身,但她也沒覺得這大清江山有多好。
“拜見太后娘娘。”壽禧公主側身行了一禮。
兩人見面的時候,都微微一愕。
因為葉赫那拉氏穿著皇太后的衣衫,一板一眼的。
而壽禧公主穿的則根本不是郡王福晉的衣衫,也不是和碩公主的服侍,而是王室制衣局專門為她打造的特殊王妃裙。
華貴,簡約。
而且,上面還真繡著金龍。
雙方對于對方的著裝打扮,都有些意外。
葉赫那拉氏很快反應過來,道:“六妹,你這裙子可真好看,這龍上面的眼珠子是什么?”
壽禧公主道:“紅寶石。”
葉赫那拉氏上前道:“這繡工真的不錯,一點不亞于江南織造了。”
壽禧公主坐了下來,忍不住想要皺眉。
這里是江邊的莊園別墅,蘇曳專門設計的(其實不是,是白嫖的設計圖)
這個莊園幾乎是整個九江最好的,充滿了無限的設計感,甚至打破了中西美學界線。
里面的線條,色調,都是精心設計的。
蘇曳夫婦都沒有住進來,而是把這個莊園別墅給了葉赫那拉氏。
原本,葉赫那拉氏也穿著這邊充滿設計感的衣衫,又舒適又好看。
不過今天,她穿著皇太后的衣衫,外面安德海也穿著太監的服侍,甚至朱三娘等宮女,也穿著宮里的衣衫。
如此一來,倒是和這個別墅格格不入了。
“怎么不把寶貝兒帶來?”葉赫那拉氏問道。
壽禧公主道:“怕鬧。”
她進來的時候,也沒有看到葉赫那拉氏的女兒。
那個女寶寶,已經抱去佟佳氏那邊了,暫時記名在白飛飛名下。
壽禧公主此時覺得自己的嬤嬤聰明。
如果葉赫那拉氏愿意敞開心扉,那就是姐妹相見,大大方方把兩個寶寶放在一起玩耍,畢竟是親姐妹。
但是這個太后藏著掖著,哪怕這個時候,已經不是秘密了,也不想在壽禧公主面前展露出來。
“聽說太后娘娘要回京了?”壽禧公主道。
葉赫那拉氏道:“是啊,南巡呆了這么久,再不回去的話,載淳就要翻天了,東邊那位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壽禧公主一笑。
接著,安德海端上來茶。
葉赫那拉氏道:“六妹,你不回京嗎?”
壽禧公主道:“九江好,我不想回京。”
葉赫那拉氏道:“六妹可是擔心京城不太平?放心吧,這一戰之后,再也無人能夠威脅你們的安危了,巴結你家都來不及了。”
壽禧公主笑道:“在九江住了這么多年,回京城只怕不習慣了。”
“九江真的是好啊。”葉赫那拉氏道:“本宮也很舍不得離開,但無奈啊。”
此時,安德海依舊彎腰侍候在邊上。
葉赫那拉氏道:“六妹,這是明前的龍井,最上好的茶。”
壽禧公主端起來,用袖子遮住,仿佛飲了一口,但實際上嘴唇不挨。
她討厭安德海,也不愿意喝他端上來的茶。
“六妹,跟我一起回京,如何?”葉赫那拉氏柔聲道:“回去之后,你各方面也都能幫我呀。”
壽禧公主道:“不方便呀。”
葉赫那拉氏道:“你是擔心蘇曳不同意嗎?我去和他說,保準同意。”
壽禧公主道:“娘娘,我在九江也一堆事情,走不開的。”
這位公主,終究還是不會虛以委蛇。
就這么直挺挺拒絕了。
而且此時太后是君,她算臣。
結果,她也一點都沒客氣,直接拒了回去。
葉赫那拉氏臉色都微微變化了。
她心中很想說,你作為愛新覺羅的女兒,你不回京,呆在九江做什么?
你回京之后,就能回歸你本來的角色,成為蘇曳的福晉。
而在九江,大家口口聲聲喊你什么?
王妃?
本朝什么時候有王妃了?
葉赫那拉氏心高氣傲的,被這么刺刺的拒絕之后,立刻道:“接下來就是先帝故去三年的時間了,你也不回京嗎?道光爺,先太后娘娘的陵寢也在東陵和定陵,你也不去嗎?”
壽禧公主聽聞之后,心中更加不舒服。
那些日子,我自然會去拜祭。
但你那這些事情道德壓制我什么意思?
但是,她又不好對葉赫那拉氏發作,此時見到安德海側身站在邊上,心中煩躁道:“你這個奴才,給我離遠一點。”
安德海聽了之后,臉色一變,惶恐地望向太后。
葉赫那拉氏也臉色一變。
沒有想到,壽禧公主這么受不得氣,直接就翻臉發作。
但壽禧公主心中也覺得,我在這邊誰也給不了我氣受。
我夫君都愛我哄我,我婆婆都不說我半句不是,偏偏你來指責我?
接著,壽禧公主微微惶恐地發現。
自己……自己這心態證明了什么?
藐視大清皇太后?
這……這是把自家夫君,也當成至尊了嗎?
所以自己這個正妻,也變得跋扈了嗎?
但自己是愛新覺羅的女兒啊。
可是,在九江潛移默化,甚至太容易受到影響了。
在這個地方,朝廷君主幾乎是不存在的,就只有一個主人。
那就是蘇曳。
此時,朱三娘端來上兩杯冰飲道:“娘娘,福晉,這是冰鎮的梅汁,嘗一嘗吧。”
她面孔柔和,望向壽禧公主的目光充滿敬意和溫暖。
壽禧公主道:“是楊梅汁嗎?”
朱三娘道:“對,楊梅汁,最新鮮的楊梅。”
葉赫那拉氏也借機收起表情,笑道:“那倒是要好好嘗一嘗。”
接著,壽禧公主接過來飲下,酸酸甜甜的,太好喝了。
接下來兩人就開始有說有笑,談著閑事,再也不涉及任何正事了。
又聊了半刻鐘,壽禧公主直接告辭離去了。
回家之后,壽禧公主抱起寶貝女兒。
看著她精致的小臉,烏溜溜的大眼睛。
真是太可愛了,太乖巧了。
和她阿瑪蘇曳長得好像啊。
壽禧公主心中復雜萬千,之前真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她到底要做王妃,還是做福晉,還是和碩公主?
未來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又該怎么辦?
“想那么多做什么?”壽禧公主道:“皇兄將我嫁給蘇曳的那一刻,就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了,我不需要承擔任何使命的。”
“我就是夫君的妻子,我就是四姐的妹妹,我就是寶貝的額涅。”
“我的心小小的,藏不住那么大的東西。”
“對不對,寶寶。”
“哦,對啊。”
“寶寶也覺得對啊,寶寶怎么那么聰明啊,知道額涅心中想什么呀?”
幾日之后。
陳玉成、賴文光,王天揚率領大軍北上。
葉赫那拉氏乘坐豪華大船,沿著運河北上回京。
如今,南方所有的叛軍都已經剿滅。
而且有強大的海軍拱衛,精銳的第一師再也不用被拖在九江了。
九江的防務,正式交給了守備師長韋俊。
這個太平天國的第一個降將,終于走上了重要的崗位。
離開九江之前,蘇曳陪的是壽禧公主。
她終究還是忍不住,狠狠吐槽了葉赫那拉氏。
精疲力盡之后,四肢纏著蘇曳睡著。
這睡相,確實不雅。
次日,蘇曳也正式北上。
京城,惠親王府。
南方的戰報,八百里加急。
安慶大勝,武昌大勝,前所未有輝煌大勝。
曾國藩自殺,湘軍覆滅。
這個大捷,在最短時間內,傳遍了整個京城。
惠親王綿愉失魂落魄回到王府。
看了看白綾。
又打開了一個盒子,里面是劇毒。
選一個吧,該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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