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兩個人正在交談。
“情況怎樣了?”一人問。
“他剛剛又殺了一個,反正任何不聽話的手下,都被他殺掉了。”另一人道。
“只懂得殺人?這可不行,沒人會忠心賣命的。”先前那人譏諷道。
“問題是,他并不在乎忠心——我感覺他只是想干掉那些人——他是純粹的想殺人而已。”
“是個瘋子?那也不足為懼。”
“但他得到了那艘金屬船的效忠。”
“那艘船很麻煩。”
“……先服從他吧,晚點再找機會。”
“正是如此,是人就有破綻,我們早晚可以找到他的弱點。”
“對。”
兩人商議已定。
這時有人小聲稟報:
“公爵到了。”
兩人對望一眼。
“走,去迎接我們的大人。”
“沒錯,一起去!”
他們推開門,一起走出密室,沿著長長的階梯一直走到地上,然后在公爵府的大廳門口站定。
幾分鐘后。
公爵府的大門打開。
一名穿著制服的冰山冷美人在前面帶路。
她后面跟著一名普普通通的少年。
除了帥,也沒別的特點。
——這就是公爵了。
這個樣子也能當公爵
“公爵大人,這兩位,一個是您的管家,一個是您的王牌打手。”
“您有什么問題,都可以問他們。”
布倫娜恭敬地說。
“哦?我是巴克斯特——這樣你們就認識我了,對了,你們叫什么名字?”少年問。
兩人連忙行禮,同時報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們就一起聽見了那句話:
“唉,殺了他們。”
少年以灰心的語氣說。
殺了他們?
等等——
是說我們嗎?
憑什么啊,第一次見面,我們都是你的手下,還沒跟你說上話,結果你見面就要殺?
一人來不及出手。
另一人來不及使用契約呼喚毀滅意志。
兩人同時從原地消失。
天空深處。
那艘船再次爆發出陣陣波動,仿佛在享受著屬性提升的樂趣。
已經殺了。
撲通!
布倫娜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如果之前的殺戮是有理由的,那這兩位被殺,自己完全看不出任何由頭。
連句話都沒說上,就被毀滅之舟抓走殺了!
她深深吸了口氣,恭敬一禮,開口道:
“公爵大人,如果您要殺我,還請直接告訴我,我不想死的稀里糊涂。”
沈夜笑著擺手:
“布倫娜,我不會殺你。”
“為——為什么?難道是因為我是女人?”布倫娜忍不住問。
“那倒不是。”
沈夜蹲下去,示意對方看自己:“我帥嗎?”
“帥。”布倫娜客觀地說。
“對啊,我這么帥,又沒有惡意,為什么他們就想著要殺我呢?”
沈夜嘆口氣。
他一邊說,一邊指了幾個肅立于房間各處的仆從。
“這個殺了。”
“那個也殺了。”
“還有這邊兩個,都殺了。”
伴隨著他的命令,天空中的毀滅之舟不斷釋放傳送之力,將人直接抓進船艙。
布倫娜更茫然了。
完全可以肯定——
公爵大人從未見過這些仆從。
但他一來就殺人。
為什么?
他怎么知道對方想殺他?
讀心?
還是別的什么?
布倫娜冷靜的思考起來。
沈夜卻已經看完四周,眸子里的金光逐漸消潛。
——流沙瞳術。
自己能看目標的過去和未來。
剛才那兩人,未來一定會對自己出手。
在未來的每一種可能性里,他們都會試探自己,想要殺掉自己。
太過于鍥而不舍了。
自己從來都不是個嗜殺的人,只是被逼的沒辦法。
——只能提前干掉他們。
“布倫娜,我殺了這些人,按照規矩,他們的一切都歸我所有了,對吧。”
“是的,公爵大人。”
“你可以稱呼我為巴克斯特。”
“大人,您跟之前那位公爵的名字是一樣的?”
“哦,他是我弟弟——我有個愚蠢的弟弟。”
“愚蠢……”
“臺詞而已,對了,布倫娜,你的薪酬是多少?”
“每26日您需支付我3000毀滅點數。”
“我給你漲薪水,從今天開始,你的薪水翻倍。”沈夜道。
“真的?多謝公爵大人!”
布倫娜臉上多了幾縷血色。
——公爵給自己漲薪水,就證明沒有殺自己的意思。
并且還要重用自己。
總算有那么一點安全感了。
沈夜觀察著布倫娜的神情變化,也逐漸放下心來。
剛才用瞳術推演她的命運,發現她的未來很順利,沒有什么波折。
——這個書記官很本分。
毀滅仆從里還有這樣的人?
“布倫娜,你為何成為了毀滅信徒?”沈夜好奇地問。
“當時我們的世界正在進行朝代更替,我是舊朝的公主,我的國家覆滅了。”
“新的皇帝親自帶人追捕我——他很想抓到我,而且眼看就要成功。”
“然后呢?”沈夜問。
“世界毀滅了。”
沈夜若有所思道:“毀滅為你帶來了生機,而你真心實意地感激這一切……”
“對,毀滅意志察覺到我的赤誠,收我為仆從。”布倫娜說道。
“有趣。”沈夜道。
“公爵大人,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請立刻跟我來。”布倫娜說。
更重要的事?
沈夜跟著布倫娜一起,快步走進公爵府大廳。
只見大廳里豎著一根權杖,權杖上方,漂浮著一塊水晶。
“這是什么?”沈夜問。
“公爵權杖——任何剛成為公爵的強者,都要守護這權杖24小時,才可以被毀滅大劫承認,從而真正具備公爵權柄。”
布倫娜嚴肅地說。
沈夜點點頭。
懂了。
現實版召喚師峽谷。
“現在已經過去了多久?”
沈夜問。
“才剛剛開始——計時是從您進入這座大廳開始。”布倫娜說道。
沈夜嘆口氣。
其實當這個公爵一點意思都沒有。
自己有那么多事要做。
要想辦法變強,要在地球上找出其他伙伴,要打開芯片查看世界毀滅的情報——
哪有時間在這里磨蹭!
“大人,一旦您守住了權柄和水晶,您將獲得不計其數的財富,以及對應于毀滅公爵等階的法則源力。”
“財富?”沈夜問。
“對,無數世界毀滅后,掠奪而來的財富。”
“法則源力?”沈夜又問。
“是的,有些法則源力可以用來幫助仆從們變強,毀滅意志便默許我們收集和流通。”
蘇酥的聲音忽然在沈夜耳邊響起:
“源力極其有用,能幫助我恢復力量,也能讓夏特萊早日蘇醒。”
……好像有動力了。
“大人,有一個方法,可以較為安全地度過這個時間。”
布倫娜說。
“什么方法?”沈夜問。
“激活毀滅任務,去真理之地探索!”
“這行嗎?”
“可以的!真理之地的危險程度是所有世界最高的,您要是在真理虛空呆滿24小時卻沒死,就可以默認繼承公爵之名,獲得全部的權力。”
“真理之地……屬于真理虛空世界嗎?”沈夜問。
“是的,但它不在虛空中,它是真理所凝聚的大地和世界。”
布倫娜繼續道:
“很多人死在那里,能回來的沒幾個。”
“但如果您只是呆在那邊不動,不亂跑,不到處探索,應該還算安全。”
原來如此。
沈夜詫異地傳音:“真理虛空中還有這種地方?”
“笨蛋,”蘇酥的聲音響起,“你那貓狗和銅人不就是真理大地上的造物么?”
沈夜怔了怔,猛然醒悟過來。
對啊!
自己的門連接了真理礦區。
礦區是什么地方?
必然是在大地深處!
自己建立不動產小屋的時候,也遇到過許多危險。
前不久貓狗和銅人探索到了一些新地方,還回來報過一次信!
——原來這就是真理大地!
沈夜心動了,開口說道:
“那我走了,布倫娜。”
布倫娜剛要說話,卻頓在原地不能動了。
大廳外。
一名穿著全身甲的男子從天而落,抽出權杖指著沈夜,喝道:
“巴克斯特?”
“是我。”沈夜道。
這一瞬。
他發現對方頭頂上蹦出來一個詞條:
“黑暗吞噬者。”
糟糕。
是詞條強者!
一行行微光小字突然跳出來:
“對方的進攻詞條‘黑暗吞噬者’生效了。”
“毀滅系詞條,毀滅第七階。”
“描述:當你的每一條屬性都比對方低的時候,對方將獲得你的一切召喚物、兵器、法寶、甲胄等。”
沈夜反應極快,立刻就喝了一聲:
“出來!”
虛空打開。
另一個沈夜走出來,與他融合為一體。
微光小字一跳:
“你激活了帝王種血脈。”
“你發動了‘自我超頻’。”
“當兩個‘你’融合為一的時候,你實際上具備他們加起來的全屬性和能力。”
“當前全屬性翻倍!”
“你激活了通天靈光,所有基礎屬性提升7倍。”
“你的全屬性已達到:11200點。”
沈夜再望向那人。
——自己渾身力量澎湃的快要爆炸!
卻不知這樣的屬性數值,是否還處于對方的籠罩之中?
話說自己也是第一次跟有毀滅系詞條的敵人戰斗。
一定要小心!
只見那人冷聲開口道:
“你的船很強,但從現在開始,它是我的了。”
他朝著半空招招手。
船沒動。
他再招手。
船還是沒動。
他拼命地招手。
船發出不耐煩的聲音:
“你有病啊?”
那人吃了一驚,一邊朝后退,一邊望向沈夜:
“不可能!你的基礎屬性到底有多少?”
沈夜聳聳肩,沒回答。
反倒是毀滅之舟來了興趣,繼續道:
“我殺了他,你有意見嗎?”
“沒有。”沈夜道。
唰——
那人瞬間化作一道飛虹,從公爵府掠出去,消失不見。
“跑了?”
沈夜意外地看了毀滅之舟一眼。
“他身上好像有某種特殊的寶物,能頂替他死一次。”毀滅之舟道。
一個木頭做的假人從半空浮現,摔落在地上。
——原來剛才這木頭人代替了那個“黑暗吞噬者”,被毀滅之舟抓住干掉了。
“真有趣,這樣也逃得掉?”
沈夜喃喃道。
下一瞬。
微光小字突然再次跳出來:
“你被毀滅詞條‘黑暗獨行者’命中。”
“接下來,你們只能單挑一招,任何人無法插手。”
“一招定勝負。”
強制性戰斗規則!
沈夜心頭一沉,再次戒備起來。
這人挺強啊!
他的詞條都是專門用來在戰斗中強制取勝的類型。
但——
如果只能單挑的話,其實更適合自己取勝。
“他又來了,這次我可無法出手,你的生死由他來決定了,小子。”
毀滅之舟以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道。
“你太久沒見過我了。”沈夜道。
只聽“鏘”的一聲,荼雨刀脫鞘而出,被他握在手上。
他原地擺了個守勢,屏息等待。
一息。
兩息。
虛空中突然冒出來一根長矛,一下子就刺穿了沈夜的胸口,將他整個人高高挑起。
那個頭頂浮現著“黑暗獨行者”的男人驟然顯現。
他將長矛高高舉起,挑著尚在掙扎的沈夜,放聲狂笑道:
“哈哈哈!你偷襲殺死了上一任公爵,而你又被我從背后偷襲殺死!”
“這是你的宿命,小子!”
“下輩子把刀法練好了——起碼能擋我一招,再出來闖世界吧!”
長矛一抖。
沈夜的身體頓時四分五裂。
一招斃命!
男人收了長矛,神情得意地望向頭頂,高聲道:
“毀滅之舟,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了!”
“來啊,臣服在我的面前!”
毀滅之舟懸浮在半空,許久才嘆了口氣,甕聲道:
“我必須承認一件事。”
“什么事?”男人問。
“從一開始我就小看你了——想不到你連刀法也有如此程度,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覺得自己輸的并不冤枉。”毀滅之舟道。
男人有些詫異。
它說刀法……
可我用的兵器乃是長矛啊……
這到底什么情況?
下一瞬。
男人忽然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劇痛。
他看到一個無頭的身軀跪在地上,渾身穿戴全套戰甲,手持長矛,指向虛空。
這是——
這是自己的身體啊!
怎么會這樣?
究竟是什么情況啊!
男人雙眼使勁轉動,觀察四周,這才從锃亮的金屬盔甲反光里,看到了自己。
自己只剩一顆頭。
頭被斬掉,滾落在地上。
所以這一招是自己輸了,被斬掉了頭?
豈有此理!
豈有此理啊!!!
巴克斯特公爵的聲音最后一次傳入耳中:
“殺他所得的屬性點很多呢,毀滅之舟,這次你袖手旁觀可是虧大了。”
男人還想說什么,眼前卻被無盡的黑暗籠罩。
永恒的黑暗。
半空中。
毀滅之舟又沉默了數息,才問道:
“剛才那一式刀法,可有名稱?”
“有的。”
“是什么?”
“渾天,你叫它渾天斬也行。”沈夜道。
微光小字浮現于虛空,為剛才那一招顯示出提示符:
“渾天。”
“真理二十一階斬法,刀之至道。”
“描述:以無上威能展現夢境之斬,令敵人沉浸夢境所見,無所防御,亦無所攻,無可奈何,唯引頸受死。”
“——花非花,霧非霧,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云無覓處。”
“注意:以真理造物之法相施展,方可達成此等威力;否則刀法威力減弱,只有原本威力的三成左右。”
法相中。
蘇酥打了個哈欠,呢喃道:
“我也很累了——快跟夏特萊一樣了。”
“抱歉,讓自己的法相這么疲憊我也很慚愧,后面我盡量不展開法相的力量。”沈夜傳音道。
蘇酥的聲音突然提了起來:
“那可不行,你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成就三式真理刀法,又得三清法相——我再堅持一下,你也要小心,千萬不能死了。”
“好。”沈夜道。
這時候。
布倫娜忽然動了一下,而后迅速恢復了行動力。
“公爵大人,剛才我被控制住了——啊!!!”
她突然尖叫起來。
“怎么?”沈夜問。
“這尸體——是魏斯公爵,他竟然親自前來殺您!”
女書記官盯著地上的無頭尸體,滿臉的不能置信。
“這是一位公爵?”沈夜意外地問。
“對,他號稱是三位公爵之中最擅戰的一位,親自出手之下,從未敗退過,您是第一個!”
沈夜看看跪在地上的尸體,又朝外望了一眼。
……感覺不太好。
殺了這魏斯公爵,自己必然繼承他的一切。
“布倫娜,三大公爵之上,有更強的毀滅仆從嗎?”沈夜立刻問道。
“有!”
布倫娜會意,立刻說道:“當您繼承公爵的權力和地位,他們想動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明白了——我這就去真理大地避難,你有什么要叮囑的嗎?”
“大人英明,其實沒什么可說的,只要您每隔一個小時,就用權杖跟這邊聯系一次,證明您沒死就行。”
沈夜說完,上前抓住那權杖,用力一揮。
權杖上冒出一股傳送之力。
緊接著——
一陣天旋地轉。
沈夜的雙腳踩在了堅實的土地上。
四周黑黢黢的。
仔細看——
這里是一條地下礦脈,旁邊散落著許多碎石,以及早已腐朽的挖掘道具。
“回來了。”蘇酥感慨道。
“是啊,我們回來了。”沈夜也感慨道。
雖然知道這里很危險,但畢竟脫離了毀滅意志所盤踞的空間,讓人有種回家的親切感。
手中的權杖發出一道輕鳴。
緊接著,微光浮現為小字,顯示于虛空:
“在此地存活24小時,將默認你具備成為公爵的資格。”
“開始!”
沈夜拄著權杖站起來,說道:
“蘇酥,這真理大地究竟是什么樣的地方?”
“我是從這里蘇醒的。”蘇酥道。
“什么!”
“二十一種終極造物都是從這里蘇醒的——要不你挖挖看,也許挖出第二十二種也說不定。”
“你別逗我啊。”
“沒逗你——不過勸你還是小心點,我也快支撐不住了。”
蘇酥打了個哈欠,在法相中陷入了沉睡。
只剩下沈夜一個人。
他獨自站在黑暗的礦洞深處,舉目四望,想要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