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斯特!”
夏特萊微微一笑,沖著綠腦子招招手。
腦子頓時飛落在她面前,解釋道:
“因為真身出現在這里會失去力量,所以我只能用腦子出現。”
她伸出雙手,捧著腦子道:
“我知道。”
“我們要配合起來,才可以渡過眼下的難關。”
“但前提是你要相信我。”
“——你相信我嗎?”
“當然。”沈綠腦子道。
夏特萊不再說話。
她只是捧著腦子,渾身散發出一股半透明的、略微帶著黑與紫色的光芒。
一行小字跳出來:
“多層宇宙·夏特萊要正式認你為主,你是否同意。”
“同意。”沈夜毫不猶豫地說。
所有的光籠罩在綠腦子上。
緊接著。
沈綠腦面前忽然浮現出一行微光小字:
“夏特萊發動了‘暗影神母’的力量,想要獲得你的一切能力,你是否允許?”
“允許。”沈綠腦道。
——暗影神母乃是夏特萊融合了“無生主”與“生魂主”之后,進階而成的職業。
這個職業只能有一個人繼承。
作用是顯化他人的力量。
微光小字繼續浮現:
“夏特萊憑借你的能力,展示你的身份,開始取信于多腦河。”
“多腦河驗證了你與她的關系。”
“她得到了承認。”
“她獲得了多腦河的一切能力。”
“多腦河邀請她參戰。”
夏特萊猛然睜開雙眼。
“行了,沈夜,我現在能用它的一切力量,我們走?”
她傳音問道。
“去哪里?”沈夜問。
“回真理世界去,我知道怎么回去。”夏特萊理所當然地說。
綠腦子回頭看了一眼。
蘇酥、毀滅之舟和七叔正專心致志地挖坑,彷佛根本不在意這邊發生的事。
這倒是奇怪了。
你們怎么看上去有點害怕她?
“走嗎?”
夏特萊問。
“……事情沒辦完,我盡盡心意,然后我們再走。”沈夜道。
“你想幫這條河?”夏特萊問。
“畢竟它也幫了我不少,我不想看它死在這里。”沈夜說。
夏特萊笑起來,神情柔和地說:
“它快死啦,信任我們不過是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但我能夠蘇醒,畢竟也有它出力——它還幫了你——所以我就參戰了。”
話音未落。
一條射線從天空中飛掠而來,直取夏特萊手中的綠腦子。
夏特萊一把將射線抓住。
射線不能動了。
——遠遠看上去,她就像抓了一根發光的燈管。
“我這次出手還有一個理由。”
“那個藏在云層里的怪物一直在偷襲你,這讓我很生氣。”
夏特萊的語氣有些變化。
沈綠腦子面前浮現出一行行微光小字:
“夏特萊使用了通天掌。”
“作為暗影神母,她借用了你的詞條曼荼羅·烏洛波洛斯。”
“以及——”
“她自身的‘進食’。”
燈管在她手中迅速變得黯淡無光,甚至最終化為了烏有。
夏特萊渾身氣勢迅速提升。
——能量被她吃掉了!
“先給這條河一點希望吧。”
她說完,單手捏了個術。
一抹抹流光從她的手印中飛出去,落在蘇酥、七叔和毀滅之舟身上。
蘇酥下意識地控制著機甲,再次挖了一下地上的淺坑。
嘩啦——
一大堆紅褐色的泥土被挖了出來。
“這是?”
蘇酥吃驚地望向夏特萊。
夏特萊簡單地說:
“它的血管被堵住了,能量無法供給河床,所以必須挖通這血管。”
三人看著她,一副印象深刻的模樣。
七叔流露出懷念之色,喃喃道:
“我記得無數年前,有一名少女回到了真理世界——”
“凋零權杖帶領一大群真理造物圍攻她。”毀滅之舟接上了話。
“她身上帶著可怕的詛咒,觸之則死,以至于那些家伙連殺她都不敢。”蘇酥說。
“好了,過去的事情,不必拿來試探我——沒人知道我的底細。”夏特萊笑道。
她使了個術法,讓綠腦子懸浮在一旁。
“但是我會講給他聽。”
話音未落,她已經沖向了戰場。
天空中。
腦子們與無數巨型眼瞳打得正激烈。
夏特萊隔空結印,放出一術。
——命名術!
“這個術極其強大,但唯一弱點是無法為自己命名。”
她的聲音在沈綠腦子耳邊響起。
沈夜為之恍然。
難怪多腦河不得不求助于自己,希望自己給它起一個名字。
但現在形勢就不一樣了——
無數腦子見了夏特萊手上的術,紛紛發出嗡鳴聲:
“你是威勢如海的心靈行者!”
“你是操控陰影的戰斗圣行刺客大師!”
“你是擅長吞噬一切的造物之神!”
“你是……”
伴隨著它們的命名,夏特萊頭頂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詞條。
可是——
“這不對!”七叔無法置信的大叫起來。
毀滅之舟的語氣卻分外沉著:
“相性——就算她比我們強,也絕對無法滿足那么多詞條的相性——她怎么可能即是‘這樣的存在’,又是‘那樣的存在’,從性格和意志各方面都符合不同的詞條?”
蘇酥卻露出復雜神情,輕聲道:“如果有一個人能做到這件事,那一定就是她了。”
綠腦子沒聽見他們的對話。
但綠腦子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這件事。
它朝夏特萊頭頂望去。
詞條。
詞條堆成了一座巍峨的山峰,還在不斷朝天空上延伸。
夏特萊身上已經有了某種異象——
法界之光從虛空降臨下來,化作長長的尾羽,輕輕披在她的背后,如同一件色彩斑斕的披風。
——詞條具現化了!
這是何等的力量!
然而沈綠腦對此一點也不意外。
他深深的明白一件事——
如果這世界上有一個人能承受這么多相性不同的詞條,那么這個人一定是夏特萊。
——夏特萊的法相是“一人萬生”。
她能以一化萬,同時化為無數不同的存在。
她又有多重人格。
——只有她才能同時適配如此多的詞條,形成詞條如山的壯觀景象!
“快!”
“該你賦予我們詞條了!”
無數腦子急切的喊叫道。
夏特萊神情寡淡,美麗的雙眸中滿是無情,開口道:
“我過來幫忙,是因為他讓我幫你。”
“我并不會讓你變得更強。”
說話間,她已經朝綠腦子傳音:
“給它一個詞條就夠了,否則一旦它獲得許多詞條,我們也可能被它吃掉——”
“它很容易就會變得無敵,一定要小心。”
沈綠腦子不由微微頷首。
真不愧是戰斗的天才,一下子就說破了對方的力量核心點。
如果一個詞條,能被多腦河中的一個腦子使用——
那么所有的腦子都可以用。
它們是集體意識的分散個體。
完全可以試想一下——
一百萬個沈夜同時施展“曼荼羅·烏洛波洛斯”。
那是何等瘋狂的一幕!
——別說防御了,連靈魂都給你抽的干干凈凈,一絲也不剩下!
夏特萊沖向天空,卻再次傳音道:
“有些事,可以讓你了解一二。”
“巴克斯特。”
又一行小字浮現:
“夏特萊正在與你共享記憶。”
無數畫面開始浮現于腦子的腦海之中。
他看著夏特萊揮出一掌。
山一樣的詞條全部被激活,全部亮了起來,全部釋放出規則之力。
那天上的云海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在這震撼人心的戰斗場面之外——
沈綠腦子的腦海里卻浮現出了其他的畫面。
一幕幕。
全是夏特萊的過去。
最初的最初。
那是一副極其簡單的畫面。
真理大地。
深處。
某個與世隔絕的地下洞穴之中。
一名小女孩醒了過來。
她天生就知道如何生存,一醒來就覺醒了“進食”的強大真理之力,從而活了下來。
地下世界,無數危險。
她憑借自身的戰斗天賦,無數次化險為夷,與四周其他洞穴的造物維持著平衡。
畫面飛閃。
無數過往的戰斗。
饑寒。
受傷。
困苦。
小女孩一路走來,歷經各種戰斗與磨難,深刻的懂得了一件事——
“進食”這種能力很強。
但其實這能力尚處于初階的程度,需要一定的時間成長。
假如——
其他強大造物發現自己具備這樣的能力,那么等著自己的,將是極其凄慘的下場。
所以小女孩隱藏著實力,躲在地下深處。
她過著苦修者一樣的生活。
戰斗,采集,休養生息。
努力鍛煉能力。
日復一日。
小女孩的心愿很簡單。
只要活著就好。
終于——
時間一晃。
十年后。
她作為一名新生的造物,終于敢出現在地面之上。
小心收斂著自己的力量。
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不參與結果未知的戰斗。
——絕不暴露“進食”這個能力。
在長期的戰斗中,少女通過觀察其他造物的戰斗,又得出了一個結論——
自己似乎想錯了。
哪怕不用“進食”,自己也很強。
起碼在醒過來的真理造物之中,應該沒什么存在,能成為自己的對手。
少女松了一口氣,又覺得有些無趣。
如果已經當世無敵——
那為什么不去其他的世界看看?
這個念頭一起,便再也抹不去了。
有一天。
少女在世界的“屏障”上開了一個洞。
她去了永恒世界。
在這里。
她第一次見到了人類,驚覺這種生物竟然跟自己有著一樣的身體,一樣的語言和情感。
她學習人類的技能與知識。
融入社會。
觀察文明的發展。
樂在其中。
——當然,在這世界之中,有許多星球,許多文明種族。
人類只是其中的一種。
后來——
有一天。
人類文明的技術水準提高到了一定程度,發現了“屏障”的存在。
少女也很好奇。
因為以真理世界的“屏障”為參照物的話——
人類發現的“屏障”,在永恒世界的另一端。
這一處“屏障”之外是什么?
不管怎樣。
這件事在各個種族里引起了廣泛轟動。
各個種族開始想辦法破除“屏障”。
他們用層出不窮的辦法對付“屏障”,讓少女也為之大開眼界。
但是沒有用。
以這些種族的力量,還無法破壞世界的“屏障”。
到了這時候。
各種族的矛盾都被擱置了。
所有生靈都想知道“屏障”之外究竟有什么。
于是各個文明都拿出了真本事,通力合作,力求要找到一種能夠打開“屏障”的力量。
——永恒之腦誕生了。
可是——
永恒之腦具備無窮無盡的力量,但卻無法打開屏障。
人們大失所望。
甚至一些人開始利用永恒之腦的力量,去對付以前的仇敵。
世界進入大混亂時代。
少女不想看著這個世界在無休止的殺戮中墮落,同時也對“屏障”之外有什么感到好奇。
她自然可以憑借“進食”打開屏障。
超越無數真理造物的力量,完全可以讓她知道“屏障”外有什么。
但是她嚴守著“觀察者”的身份。
她很謹慎。
她不愿干涉這個世界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
有一些人類誤打誤撞,成為了毀滅的信徒。
堡壘開始從內部攻破。
那一天。
屏障破碎。
無窮的黑暗烈焰涌入了世界之中。
——毀滅大劫降臨!
后面的事,沈夜基本都知道了。
“其實應該再多發展幾千年,再去考慮打開屏障的事。”
他有些感慨地想。
夏特萊接話道:“你說的對,外面的世界有一條重要的法則——”
“處于保護中的種族,如果強烈要求進入真正的世界之中,那么‘恩典’無法阻攔他們。”
“‘恩典’究竟是什么?”沈夜問。
“它是至高規則的一種——”
“比如你作為人類,在真理世界就是安全的,但若來到這里,‘恩典’就從你身上消失了。”夏特萊說。
“永恒世界打開屏障,就代表想要進入這樣的世界,放棄‘恩典’?”沈夜問。
“對。”
夏特萊說。
她默念了一句咒語。
更多的畫面出現在沈夜的腦海之中。
那些脫離永恒世界之后的戰斗。
那些與毀滅的過招。
以及脫離了毀滅的勢力范圍,在億萬世界之中的流浪。
歷經無數戰斗。
少女成熟了。
她變得極其強大。
她也有了一些同等地位和水準的敵人。
有些戰斗十分驚險。
好在她每一次都挺了過來。
但在某一場決死之戰中,少女清晰地感應到了自己的實力瓶頸。
自己的實力到頂了。
無法再朝上提升。
如果想要繼續突破——
那就必須回到“真理造物”這個范疇,尋找“造物”本身的意義。
造物。
終究是需要一個主人。
主人……
女子回望來時的路,有些猶豫不絕。
但終究在一場大戰之中,她被幾位仇家圍攻,受了重傷,又被極其厲害的詛咒附身。
唯一幸運的是,她活了下來。
但她知道——
如果自己無法進步,便永遠也別想再進一步,更別想報仇。
自己確實需要一個主人了。
少女拖著重傷之軀,回到了真理世界。
然而她已是強弩之末,被忌憚“進食”之力的凋零權杖打傷,渾身詛咒爆發,不得不回歸小女孩的狀態,于詛咒的夢境之中沉睡不醒。
——直到沈夜出現。
“看完了嗎?”
夏特萊的傳音再次響起。
“看完了。”
沈夜說道。
沈夜——沈綠腦子回過神,朝天空中望去。
卻見夏特萊還在與那些巨型眼球爭斗。
她每一次出手,都能干掉一顆眼球。
“這不是我的力量,不要以為現在的我很厲害——我只是擅長戰斗而已。”
夏特萊有些不好意思地傳音道。
聽上去就像一名少女在跳舞,被情郎看見了自己跳舞的樣子,天然的流露出了些許不好意思。
“很厲害。”
沈夜夸贊道。
她的語氣立刻變得更加活潑靈動:
“多腦河贏了的話,立刻就會實力大漲,我們找準機會,偷偷從這個世界溜走。”
“不,不能走。”沈夜說。
夏特萊道:“還要幫它嗎?它的實力成長是很瘋狂的,我現在實力不夠,我怕——”
“不是它的事。”
沈夜的聲音有些冷:“凋零權杖的意識化為了一個人,叫做奧古斯都。”
“我知道。”夏特萊說。
“當初他帶人打傷了你——那時候你本就是重傷之軀,身上還有極其厲害的詛咒。”沈夜說。
“是的。”夏特萊承認。
“我們去殺了他。”
一陣沉默。
夏特萊的笑聲忽然響了起來:
“……呵呵呵,我的小男人出息了,今天我就陪你到天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