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
龍顏震怒。
狂暴霸烈的殺氣,充塞虛空,整個大殿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一般!
“啪啪啪啪啪啪!”
隨著一道道讓人心驚肉跳的鞭撻聲,響徹大殿。
東廠提督,四品大宗師劉謹,終究是承受不住,嘔出一蓬鮮血,干瘦佝僂的身軀,宛如死狗般,重重倒地!
“狗奴才!少裝死!”
“給朕起來!!!”
“朕今晚抽死你一萬次!都!不!夠!!!!”
夏皇余怒未消,手持「鋸齒龍神鞭」,渾身爆發出恐怖真力,又是一記不遺余力的鞭擊!
啪——
受此全力一擊,地上的老太監,再次噴出一大蓬鮮血。
身軀劇烈痙攣了一陣之后,四肢徹底匐地,再也一動不動了。
“你.......你還在跟朕裝死!?”
似乎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夏皇暫時停手,并踢了踢對方身子。
待見這位家奴仍然一動不動。
他臉上怒氣消弭了幾分,皺著眉頭喊道:
“狗奴才?”
“劉謹?”
“劉愛卿?”
“阿謹?”
喚了幾聲。
眼見對方仍無回應。
夏皇那張威武霸氣的方頤大臉上,竟然泛起驚惶之色!
“陳德福!”
“傳召太醫!”
話音剛落。
皇袍下擺,被一只枯槁干瘦的手掌,輕輕牽扯了一下。
隨即,一道微弱的聲音傳來:
“多謝陛下關心.......奴才死不了。”
“奴才這輩子還沒有伺候夠陛下呢,如何甘心去鬼門關?”
劉謹氣若游絲的說著,強行支撐起身子。
“行了行了!狗奴才,都這時候了,你他娘的還不忘拍朕馬屁!”
夏皇蘇無道表面咒罵著,虎目之中,卻是掠過一絲欣喜。
驀地,他彎下虎背,親手將地上的老太監扶了起來。
“多謝陛下!”
“老奴就知道.......陛下心里終究念著老奴的一片忠心,不會對奴才趕盡殺絕的!嗚嗚嗚嗚.......”
權傾朝野,手段狠辣的東廠掌印大太監,老淚縱橫道。
“行了,閉嘴吧!”
夏皇啐了口唾沫,坐回了御案邊,神色再次變得威嚴肅殺:
“狗奴才!今日之事,你必須給朕一個解釋!”
“那倭國皇太子孫大川,對咱們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你為何還留著他!”
“伱這狗奴才到底藏著什么私心!?”
“若非神捕司金衣總捕聶錚,感念朕的提攜之恩,主動請纓平息此事,若是讓陸愛卿,將密道里的事情,報告給「諸葛神侯」,你讓朕——如何跟他解釋?”
“要知道!朕繼位伊始,可是親口答應過他,不會遷怒于先皇遺孀!”
“你這狗奴才!你是真該死啊!”
“這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的陛下。”
劉謹輕嘆一聲,“當年先皇對您做出那等喪盡天良、歹毒刻薄的事情,咱們逆襲后,只是清算他的遺孀,沒將他從地宮里拉出來挫骨揚灰,便已然是慷慨大度了!”
“還記得么?陛下?”
“那一年冬至,百年難遇的極寒!金鑾殿外的丹龍壁上,都結上了三尺厚的冰!”
“而先皇與那幫親王們,令您穿著單衣,赤著雙腳,一步步走上欽天監的觀星臺!以此取樂!”
“簡直是畜生里的畜生!”
“到最后,奴才實在看不過去了,以死相諫,背著您走完了最后的玉階!”
“在那觀星臺的日晷之上,咱們主仆二人,抱頭痛哭,險些凍斃到場!整個皇族,可有誰同情過我們?”
“若非恰逢那位容顏不老,慈悲美麗的太皇太后,出關回宮,怒斥先皇!咱們主仆二人,已經被那群畜生,玩死在帝宮!”
說到最后,劉謹已然是老淚縱橫。
夏皇蘇無道在一旁聽著,亦是虎目通紅,神色凄然。
“朕沒忘!”
驀地,大夏天子站起身來,拔出懸掛在龍榻一側的寶劍,悲聲道:
“父皇給朕賜名「蘇無憂」,意在愿朕這一生無憂無慮,與世無爭,安心在巴蜀小郡做個閑王!”
“是先皇明景帝!不對!是夏厲宗!”
“他當著諸位兄長的面,戲稱朕為皇族有史以來最「無道無智」之人!”
“朕贏得最后的勝利后,不顧朝臣反對,毅然自改名諱「無道」,以銘前恥!”
“你說!朕能忘么?朕敢忘么!?”
聽到這里。
劉謹趕緊雙膝跪地,哭嚎道:“是奴才錯了!請陛下息怒!至少.....奴才是永遠忠于您的!”
夏皇怒罵道:“你若真對朕忠心,為何會留著那倭國淫賊?銹刀用完最后一次,便該火速棄之!這道理,你難道不懂?”
“陛下您錯了!奴才留著此人,實乃為了朝廷大計!”
劉謹道:“近幾年來,我東廠在沿海地區的暗子屢屢稟報,海外那扶桑倭國,近幾年厲兵秣馬,野心膨脹,出兵侵占了多個島國,指不定哪一日便會侵擾東海六郡!”
“因此,咱們手上握著飛鳥天皇嫡長子,來日必有大用!奴才是想在那時,悄悄建功,然后驚艷所有人啊!”
“你.......”
夏皇瞇起眼睛:“當真是這樣想的?”
“奴才之言,句句屬實!”
“罷了,劉謹。”
夏皇深吸一口氣,“不管你這鬼話,是否發自內心,此事既已妥善完結,朕也鞭撻了你一頓,氣也差不多消了。”
“只是那先皇皇后的尸身,據聶錚所說,竟然還未完全腐敗,你說這是為何?”
“哎,說起這事兒,奴才也覺得吊詭。”
劉謹亦是神色困惑:“「秀皇后」的尸身,臣一直藏匿在地道中,可是無論用何種方法,都不能將之完全破壞,不僅如此,近幾年,那潰爛的腐肉下方,甚至長出了一些新鮮的皮肉!”
“什么?!”
夏皇虎軀一震,顫聲道:“她的頭顱,至今埋在金曇寺后的地宮里,人無頭,焉能再生?”
“害,誰知道呢?”
劉謹搖了搖頭,“不過,當年朝中一直有傳言,秀皇后......她可能不是人!”
“陛下您忘了么?當初明月皇后跟先皇后,曾經在后宮打過一架,明月皇后身為飛仙島首席圣女,甚至略輸一籌呢!”
“朕草泥馬!”
夏皇情緒突然暴走,怒罵一聲,抄起桌上的御瓷,便砸了過去!
“陛下息怒!”
劉謹不敢躲,任憑瓷器砸在自己的「金剛不壞童子身」上,碎裂成齏粉。
“朕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在朕的面前提“那個女人”的名字!從她拋棄朕的那一刻起!朕的心,已經死了一次了!不想再死第二次!”
“奴才該死!奴才再也不敢了!”
自知觸了逆鱗,劉謹趕緊磕頭認錯。
片刻后。
夏皇略微平復心情,冷聲道:
“朕最后問你一次,那孫大川可是死透了?”
“死得透透的!”
劉謹咬牙道:“陛下您是了解我的,奴才親自出手,斷無活口!”
“好,劉謹,朕這一次,可以再饒過你的狗命,但是,你必須得付出一點代價了。”
夏皇幽幽道。
“陛下何意?”
“朕賜你的「天行牌」交出來!”夏皇語氣不容一絲斡旋。
“這.......”
“立刻!”
“是!”劉謹咬了咬牙,從懷里掏出了一塊半月形的令牌,雙手奉上。
那令牌鑲嵌著金邊,其正上方鐫刻著“先斬后奏,皇權特許”八大龍飛鳳舞的大字。
“你可以滾了。”
夏皇大手在虛空一招,掌心生出恐怖的吸力,竟是將那令牌,遙遙吸附了過去!
“敢問陛下,這枚天行令,您是打算......”
“問得好。”
夏皇冷冷道:“從今日開始,這令牌便不屬于你東廠了,朕會將它賞給西廠。”
“陛下要給......西廠?”
劉謹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陛下不是曾經答應過老奴,五年之內,姜武年死后,便解散西廠,將之從大夏歷史中徹底抹去么?”
“那是之前。”
夏皇虎目冰冷:“這些年來,你東廠越來越讓朕失望,一條狗好吃懶做,廢了一半,朕也只好重新培養另一條更會捕獵的狗了,盡管......”
“它或許并不比那條懶狗忠心。”
劉謹咬了咬牙,還想再勸,但見主子神色陰沉,只得咬牙道:“奴才今日險些鑄下大錯,陛下有此等決定,奴才不敢有意見,但是......”
“陛下打算將這令牌給誰呢?直接給那姜武年么?”
“不。”
夏皇搖了搖頭,目光詭秘:“姜武年當年自愿服下蠱毒,沒幾年好活了,朕要將這令牌賜給另一位后起之秀!”
“誰!?誰能讓陛下如此青睞?”
劉謹聲音都在顫抖。
“今日大朝會上,你應當聽過此人的名字。”夏皇陰著臉道。
“難道是......”
劉謹眉頭緊蹙:“萬娘娘身邊的大紅人,前幾日在幽羅教刺客手中,救下四公主的西廠小太監,雨淮安?”
“正是他。”
夏皇目光冷銳:“此子年少英俊,口齒伶俐,身手亦是不俗,最重要的是,他很會伺候朕的皇貴妃。”
“又會伺候朕的女人,又豁出性命救朕的女兒,如此能干的家奴,難道不配受此賞?”
“此外,你也知道,接下來的祭月大典,朕必須討好貴妃,讓她幫忙請到梁國公,完成「斬龍封禪」的壯舉,否則.......”
“朕這皇位,是一天都坐不安穩啊,你應該明白朕這種感覺吧?”
“奴才自然明白陛下的苦心。”
劉謹低頭稱是,嘴里喃喃感慨:“哎,若是萬貴妃真能請到梁國公,那西廠的小廝,無論身受陛下何等封賞,奴才絕不眼紅!”
提及這個沉重的話題。
主仆二人陷入了一片沉默。
良久之后。
龍案上方,一道滄桑沙啞的嘆息聲傳來:
“阿謹,朕這一生,如履薄冰,你說.......朕能走到對岸嗎?”
“能!一定能!奴才愿拼死護送陛下,抵達彼岸!”
劉謹咬牙道。
“行了,阿謹,你退下吧。”
“朕批會奏章,待會還準備去一趟萬娘娘那里呢。”
夏皇瞇起眼睛,看向遠處燈火通明的鳳鸞宮:“據說萬貴妃,在后宮為那西廠小太監舉辦了升遷宴,若有時間,朕今晚倒是不介意,圣駕親臨,為這小太監題詩一首,想必........”
“朕這位皇貴妃,定會開懷至極吧?哈哈哈哈哈。”
聽了這話,劉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憋了半晌,最終叩拜道:
“陛下圣明!”
........
........
與此同時。
大夏后宮。
隨著琉璃瓦上“啪啪”的悉碎聲,響度越來越低。
下了將近一個時辰的狂風暴雨,終于漸趨停歇。
鳳鸞宮中心的聽雨閣內。
美得不可方物的萬娘娘,一邊上下挪動著身位,一邊完全褪下外面的鳳袍。
露出了一身惹火暴露,西域風情十足的霓裳泳裝。
做完一切后,她將波瀾壯闊的上半身完全沉下,緊貼著小情郎堅實的腹部,含笑問道:
“怎么樣,小安子?”
“姐姐這一身衣裳,你......你喜歡么?”
鳳榻上的少年,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
隨即,他“啪”的拍了拍貴妃娘娘曲線圓潤,略微幾分肥美的臀,似乎示意著什么。
“才不許!就得這樣!”
萬貴妃撅了撅小嘴,“今晚你可是答應過本宮的!必須讓本宮以上欺下!不許反抗!”
她嬌斥著說完,這才想起了什么。
“呼!”
雨淮安長呼一口氣。
“娘娘,小安子說過了,為表歉意,今晚可以接受您所有奇怪的想法。”
“甚至您喜歡蒙著小安子的眼睛,這些我都能忍了!但是——”
雨淮安一臉悲憤的道。
“嗚嗚嗚嗚,你這忘恩負義的小家伙!方才說了怎樣都可以,現在又來兇你貞兒姐!”
萬貴妃小嘴下撇,堂堂的六宮之主,竟宛如小女孩般,掩面哭泣了起來。
雨淮安懵了,趕緊道歉:“娘娘,小安子錯了!我的意思是.......”
“哈哈哈哈!太可愛了,我家小安子!本宮裝的啦~”
“哎。”
雨淮安已然是不想說話了。
“好啦小安子,別生氣啦,你再認真看看,本宮今晚好看么?”
萬貞兒拍了拍情郎的臉頰。
一陣狂暴內力的涌動后。
他定下心神,定定的仰望著一襲西域泳裝的貴妃娘娘。
“娘娘這個問題,小安子用另外一種方式回答可能比較好一點。”
“讓小安子再帶您——”
雨淮安正要發出豪言壯語。
忽然,閣樓下傳來一道聲音:“萬娘娘,祺貴人想見一見雨總管!”
什么!?
兩人都是一驚。
「這祺貴人不在升仙池候著,跑到這來,難道是想.......」
「不行!在她今晚鬧出大亂子之前,我必須先行采取行動——」
「如同那晚在明月宮那樣,反守為攻!開啟主人權限,幫皇帝狠狠地管教她!」
雨淮安緊握拳頭,雙眸灼灼。
“娘娘!請批準奴才跟祺貴人——單獨對線!”
萬貴妃:(⊙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