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淮安!你你嘴巴干凈一些!誰跟你一樣是閹人!”
見陸家二姐妹,兩雙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聶錚俊臉通紅,怒目望向少年。
雨淮安感慨:“聶大人,真沒想到,你我仲秋之夜的比斗,讓你的心靈遭受了如此大的創傷,以至于自殘身體,割掉哎。”
“也罷!”
他大度的揮了揮手,“只要聶大人愿意!我西廠八虎,當有你一個位置!”
“狗閹!本官割了伱的舌頭!”
聶錚怒不可遏,渾身氣息暴走,金光涌現,拔刀而起!
“嗯?這不是劉謹的天罡童子功?”
看著聶錚體表涌現出的金色橫練罡氣,雨淮安瞬間明白了一切。
這小綠毛龜竟然為了打敗自己,割了坤坤,接受了東廠劉謹的傳承!
“倒是個狠人。”
眼見翠綠色的碎夢刀芒破空劈來,雨淮安卻是雙手背在身后,不閃不避,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倒并非是他躲不開。
而是——
根本不需要!
他的武帝神瞳探查到,有大宗師,正飛速靠近!
“淮安,小心!”
陸司瑤當先一步,霜刃出鞘,從中間貫來,試圖將兩人阻絕開來。
身后,鎮異司小師姐妙妙,更是運轉術法,操御著葫蘆寶器,護衛在前!
“你你倆”
看著兩姐妹不管不顧,甚至爭先恐后的守護著少年,聶錚內心愈發絕望憤怒了!
碎夢刀的真意,亦是瞬間被激發到了最高重!
“司瑤!妙妙,是你倆逼我宮門犯禁的!”
“那就”
“一起死吧!”
聶錚雙目血紅,尖聲怪嚎一聲,寬大的官袍下,渾身肌肉宛如鐵汁澆筑般緊繃,爆發出十倍的膂力!
“咻——”
一道琉璃色的霸道氣勁,從遠處激射而來。
只聽“砰”的一聲!
竟是將聶錚手中凝聚了碎夢刀極意的恐怖刀鋒硬生生震開,刀柄脫手飛出!
“僅憑一記無形氣勁,完全破滅碎夢刀法的攻勢!”
“這是何等的修為境界啊”
陸家姐妹,美眸瞪大,一同看向身后的少年。
卻見少年聳了聳肩,并指向兩人的身后。
姐妹二人回頭望去,便是見到了真正的出手高人——
一名身穿燙金百獸蟒袍,慈眉善目的矮胖太監。
赫然便是默默陪侍在夏皇身側,從不顯山露水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陳德福!
“哎喲,聶大人,您這是做什么?大家同朝為臣,凡事好商量,動手多傷和氣啊。”
陳德福笑呵呵的走了過來:“您與雨督主可是陛下最為倚重的年輕俊才,無論誰有個三長兩短,痛心的都是陛下啊。”
“陳公公提點的是,方才確是本官沖動了,萬萬不該在承乾殿前動手,實在抱歉。”
想到自家師尊的宏偉大計,聶錚強忍著怒意,對著一向看不起的宦官,躬身致歉
“聶大人言重啦。”
陳德福笑著扶起對方,“眼下皇城內,有妖人躲在暗處攪弄風云,搞得滿朝上下人心惶惶,陛下亦是愁眉不展,咱家年老體弱,幫不上什么忙,還得靠你們二位曠世天驕,為陛下分憂啊。”
說著,他來到西廠的少年廠公跟前,笑容愈發和善了:
“雨督主,想必您已經猜到陛下召你覲見,所為何事了吧?”
“嗯,大概知道。”
雨淮安點了點頭,拱手道:“勞煩陳公公引我等上殿。”
在陳德福的引領下。
一行四人,步入承乾殿后殿。
一眼便見到,身穿明黃色常服的夏皇,盤腿坐在一處幾案邊,與一名身穿布袍的枯瘦矮小老者對弈。
“拜見師尊、陛下!”
聶錚與陸司瑤上前一步,拱了拱手。
“先陛下,再是為師。”
老者手執棋子,余光冷冷的掃了一眼兩位徒兒:“從頭再來!”
“是!”
在師尊的威壓下,二人都是心有戚戚,一臉莊重的躬身道:
“我等拜見陛下,見過師尊!”
「這老頭便是傳說中的神捕府主人,諸葛神侯?」
「同為六十年前,為朝廷抵御妖族的老牌宗師,這老頭給人一種陰險邪異的感覺,還不如咱們姜廠公這個太監正氣。」
雨淮安打量了老者一番,還是拱手作揖:
“臣,雨淮安拜見陛下!見過諸葛神侯!”
“好好好,幾位愛卿來得正好,稍待片刻。”
夏皇笑呵呵的說著,拂袖一揮,落下最后一枚黑子:“神之一手!妙哉!”
“神侯,這一局,怎么說?哈哈哈哈!”
“陛下棋藝愈發精進了,老朽甘拜下風。”
諸葛明心手捋山羊胡,一副心悅臣服的樣子。
聽了這話,夏皇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了,當即主動走了上去,將老者扶起:“神侯過謙了,朕蒙你指點,棋藝方才進步神速啊。”
聶錚與陸司瑤走上前去,鑒賞著棋局。
聶錚更是在師尊的眼神示意下,對著夏皇一陣吹捧。
雨淮安這一世棋藝粗淺,隨便瞟了兩眼,也不妄言。
卻沒想到——
“您目睹了一場對弈,心有所悟。棋藝300。(大師級)”
什么勾八?
我悟了什么!?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腦海中傳來系統的提示音。
雨淮安的目光再次看向棋盤布局,驚訝的發現——
他還真悟了!
他不僅看懂了這盤棋,還覺察出,這諸葛神侯明顯故意放了大海!
「世人皆言,這諸葛神侯剛毅不阿,正直不屈,沒想到這迎合奉承的為官之道,倒也是駕輕就熟。」
「這看人看事,果真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啊。」
雨淮安心中正感慨著。
忽然掌心傳來了一陣冰冰涼涼,極其柔軟的觸感。
他微微低頭瞥去。
便是見到小姨子陸妙,臉頰微紅,將小手偷偷放進自己的手心,并一臉俏皮的朝自己眨著眼!
“你小陸大人請自重,我乃是宮中寺人,讓你姐姐和陛下看到,不太好。”
雨淮安皺了皺眉,便要掙脫。
卻沒想到,陸妙悄悄傳來了一句逆天之語:
“姐夫忘了那一日與妙妙達成的協議么?咱們現在已然是見習戀人了呢。”
“再說了,你不覺得現在這樣偷偷的很刺激么!?”
你丫是萬貴妃的妹妹吧!
聽得熟悉的作死之言,雨淮安趕緊退后了兩步。
夏皇令人收起了棋盤,端坐龍椅,笑瞇瞇的道:“雨愛卿,近來可還好?”
“承蒙陛下記掛,小安子一切安好。”
夏皇與旁邊的諸葛神侯對視一眼,又道:“對了,朕聽青青公主說,那一日,在明月宮外,發現翰林院齊老的尸身時,你亦在場,是么?”
靠,這小丫頭的嘴,不帶把門的?
雨淮安只能應道:“是的,那一日小安子與三公主約好切磋劍術,比試之時,不經意間發現了齊老被冰封的尸身,哦對了”
他又看向旁邊的陸妙,并踢出了皮球:“此案聽說由鎮異司偵辦,相信小陸大人最是清楚呢。”
平心而論。
從萬貴妃、蕭太后那里打聽了一些關于秀皇后生前的事跡后,他愈發覺得這幾樁案件很不簡單!
更加不想摻和此事!
“哈哈,神侯你看,這雨愛卿,一看就是個裝糊涂的高手。”
夏皇笑了笑,又道:“雨愛卿,這幾日皇城里,發生了四樁大案,你當真一概不知?”
雨淮安想了想,“臣隱隱約約有聽說。”
“好,那你說說,你對于這幾樁案件,了解多少,又有什么看法。”夏皇低眸吹茶,不緊不慢的問。
雨淮安道:
“回稟陛下,臣只知道,目前四位受害死者分別是,翰林院大學生齊老、蜀中唐門三公子、工部墨尚書的公子,以及”
“我西廠的老前輩,莫九齡,莫公公。”
“至于臣對于這幾樁案件的看法嘛”
雨淮安再次踢出了皮球:“這幾樁案件的死者,好似都是被詭異的術法所殺,而臣對這些玄奇之術一竅不通,因此,臣覺得一切以鎮異司小陸大人的看法為準。”
一旁的陸司瑤立馬會意,幫腔道:“陛下,誠如雨督主所說,兇手乃是以異術殺人,除了鎮異司諸位大人外,我等傳統武人,很難瞧出端倪,更何況,雨督主連本案的卷宗都沒看過呢。”
“司瑤你”
見師妹又為情敵幫腔,聶錚咬牙切齒,霍然站起,卻被一只滿是褶皺的枯槁手掌,死死按住!
“看看你現在宛如喪家之犬,急不可耐的樣子,難怪你師妹會瞧不上你,去欣賞一個無根的閹人。”
諸葛明心眸光冷厲,用內力傳音道:“坐好看戲,為師早已為你安排一切。”
“是”
聶錚重重點頭,卻仍是一臉忿恨的看向一旁的少年。
這時候,天然慢半拍的陸妙,也是反應了過來,上前一步到:
“啟稟陛下,那一日發現翰林院齊學士尸首后,臣等立即封鎖了現場,因此,雨督主并未瞥見尸身的具體面貌,因而恐怕也難以給出意見。”
“好啦好啦,朕對雨愛卿有信心,你們兩姐妹不對,你們二位愛卿,不必多言啦。”
夏皇倒是不以為意,似笑非笑的看著殿心的蟒袍少年,大手一揮:“雨愛卿,朕意已決!今日開始,你西緝事廠正式加入偵辦此案的行列之中,與乾部、刑部、京兆府各衙門,一同精誠協作,揪出真兇!”
雖說心中早有預備,雨淮安此刻還是有些煩悶。
咬牙問道:“陛下,要不容小安子回去與姜廠公商議商議?”
“不必。”
夏皇臉色瞬間變冷:“你們西廠莫公公出事之后,朕便召你們姜廠公緊急入宮商議此事,那時,朕便有意讓你這個副督主,負責偵辦,只是”
說到這,夏皇輕嘆一聲,道:
“你們姜廠公說他年老體衰,難以統籌大局,又數落數落你這個副督主,年輕氣盛,行事粗略,難當大任朕當時也就沒好表態。”
我靠,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
此刻,雨淮安不禁深深發出感慨。
他當然知道,姜武年百般推脫,絕非是真的看不上他雨淮安的能力,而是,他敏銳的察覺到,這一系列圍繞前朝皇后展開的案件,背后大概率藏著更可怕的殺機。
因此,故意示拙保身,以免西廠卷入禍端!
絕了啊。
這就是老一輩大內人的防gank意識么。
“回稟陛下!”
雨淮安趕緊順勢道:“正如姜公公所說,淮安近日亦是越來越感覺到自己資歷平平,能力低微,恐難以擔此大任啊!”
陸司瑤亦是接過話頭道:“陛下,此案由我神捕司、以及鎮異司主導偵辦即可,如今兇案已發生至第四起,西廠現在加入進來,也跟不上案件偵辦的進度啊。”
話剛落音,一道低冷沙啞,帶著莫大壓迫力的聲音傳來:
“司瑤,陛下讓你說話了么!陛下的圣意,也是你能忤逆的?”
赫然便是全程神色平靜的諸葛神侯出言訓徒了。
聽到這個聲音,陸司瑤朱唇輕顫,趕緊俯身道:
“師尊息怒!司瑤并無并無觸犯陛下之意!”
看著陸司瑤噤若寒蟬的模樣,雨淮安總算是明白了,為何當初,她會甘心嫁給一個根本不喜歡的男子。
他越想越氣,目光亦是冷冷的看向與夏皇對座的枯瘦老頭。
「老匹夫兇我老婆是吧?別讓爺逮到你的小辮子!遲早讓你們爺倆一起進西廠當差!」
氣氛一片死寂間。
“哈哈哈哈哈。”
夏皇粗獷的大嗓門笑聲,再次響徹大殿。
“好啦好啦,神侯何必動怒?朕歷來賞識陸愛卿,更是相信她所言所做,都是為了案件能夠盡快水落石出。”
說著,他忽然從龍座上起身,一步步的來到了殿心的少年廠公跟前,親昵的拍了拍后者肩膀:
“雨愛卿,朕歷來很是看好你,并且,自從經歷了仲秋前后的一系列事件后,朕越來越相信一件事情”
“你雨愛卿的能力,永遠能超出朕的想象!”
“因此,此案有你助力,朕心中也對早日結案,多了一分期待!明白這意思么?”
綠毛大帝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雨淮安也只能咬牙俯身接旨:
“臣,雨淮安接旨!”
“我西廠自當全心全意,協助各部同僚,共破此案!”
“不不不,有些事,你可能弄錯了,雨愛卿!”
夏皇“嘿嘿”干笑一聲,將少年扶起:“朕的意思是,你們分成兩組,同時進行偵破,彼此互不干涉,來一個破案競賽!”
“破案競賽?”
這一次,不僅是雨淮安,就連一旁的陸司瑤、陸妙姐妹亦是驚訝出聲。
唯獨臺上的諸葛神侯,與得意大弟子默契對望,彼此眼中,都是掠過一絲詭異的光。
“不錯。”
見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夏皇索性也不裝了,與一旁的諸葛明心交換了眼色后,笑瞇瞇的道:
“雨愛卿,上一次,你與聶愛卿,在仲秋盛宴上比試的那一場,由于事發突然,他可是一直不服氣哦。”
“你們二位,又都是朕最信賴的年輕俊才,朝廷未來武道力量的中流砥柱。”
“為了讓你們既分出勝負,又和平的化解仇怨,咱們不比打斗,就借由近日的案件,你們二人來個破案競賽,在滿朝文武與朕的見證下,看誰先偵破這四樁詭案,緝拿幕后真兇,朕便將朝廷第一天驕的御賜金牌,送給誰!”
“此外,雨愛卿”
不待少年廠公開口,夏皇蘇無道笑容可掬的走到了他的身旁,壓低了聲音道:“朕還會單獨給你開出一個,讓你不能拒絕的優勝獎勵。”
雨淮安仍然低著頭,并不搭腔。
卻聽夏皇又道:“你的妹妹,那位即將從圣武院卒業,先前立下救駕大功的小雨愛卿,朕會賜她「皇族特聘武使」的身份,擁有與所有皇族子弟,包括幾位公主,同等的修行資源!”
“不僅如此,有了皇族特聘的身份加持,圣武院秘笈塔、御學監藏經閣,乃至于大夏軍中的一切軍道殺陣、武學典籍,都可隨意瀏覽學習!”
“你雨督主悟性超凡,機緣滔天,或許不一定需要什么助力,不過,你應該很想妹妹,能夠跟上你的腳步吧?”
聽到這,雨淮安多少有些動搖了。
閉眼思索了三秒。
在全場的注視下。
西廠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廠公,一抖蟒袍,高聲道:“臣謹遵圣意!”
「聶公公,上次敗得不夠慘,還想再道心破碎一次是吧?」
「比破案?爺背后的站著的智囊團,可不止是兩位陸家美人,還有萬貴妃、蕭太后!」
「最重要的事你還在思考兇手是誰的時候,爺已經跟兇手之一,交過手了!」
雨淮安閉上雙眸。
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那道身披綠裙,身姿翩躚,上圍尤為傲人的少女倩影。
盡管當時對方戴著絲巾面罩。
但那雙靈秀晶瑩,宛如寶石般的眸子,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掉!
“京城戒嚴,這小妮子定當還在皇城附近。”
“指不定仍藏在后宮之中!”
“希望貞兒姐,方才去找麗妃、她們三人談話,能套出一些信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