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情況下,蘇曼綾陡然說出一切,場面瞬間凝固了。
“聽到了么?太皇太后。”
雨淮安目光冷肅,打破了沉默:“夙月長老親口所言,當年為你種下情蠱的武帝還茍活在宗務院里,這個仇,咱們必須得報。”
“我”
蕭如媚目光仍是驚詫不定,看向蘇曼綾:“曼綾,你看到他了?你確定你看的真是你的父皇?”
蘇曼綾黯然點頭。
一旁的萬貴妃幽幽道:“哎,沒想到本宮在宮中探尋多年才得到的秘辛,今日竟是被你夙月長老,如此輕松的一語道出,這感覺真是有些不美妙呢。”
說著,她挺起腰肢,站起身來,“既然咱們三人已通了氣,接下來的事情便好商量了,不過眼下”
“還是快些讓外邊候著的幾位殿下進來吧,遲則生疑,疑者生變。”
“娘娘說得是。”雨淮安連忙附和道
三人迅速穿戴了一番衣冠。
順便將武帝像擦拭得干干凈凈。
“太皇太后傳三位殿下覲見!”
雨淮安朗聲道。
話音剛落。
一道少女的啼哭聲傳來:
“老祖宗!求老祖宗為青青做主!”
殿門洞開,一襲金羽霓裳的大夏四公主,踩著小碎步,淚流滿面的撲了過來。
而在她身后不遠處,則站著神色復雜的三公主蘇劍漓,以及一臉錯愕的大皇子蘇烈,以及其皇子妃。
“怎么了?殿下?發生何事了?”
雨淮安趕緊迎了上去。
“嗚嗚嗚!小安子!”
蘇青青一頭扎入少年的蟒袍之中:“小安子,方才我走在一處廢棄的禪院時,看見了母后的身影!”
聽了這話。
眾人皆是臉色一變。
雨淮安與太皇太后對望一眼,道:“殿下,伱一定是看錯了,陛下早已布告天下,當年明月皇后乃是重疾而薨,魂靈早已安寢,怎會平白無故的出現呢?這話讓陛下聽到了,只怕會不喜。”
他故意抬出元泰帝,以此提醒蘇青青:「你父皇跟母后可是死對頭!」
沒想到,這丫頭非但不接招,反而看向走過來的太皇太后,哭得更大聲了,“老祖宗,是真的!請相信青青!那個黑衣人就是母后無疑!可是青青想要追過去的時候,卻被一個可惡的和尚攔住了!”
“再然后”
說到這,她噘起小嘴,回眸看向三姐蘇劍漓:“三姐也跑出來阻止我!她跟那怪和尚分明是一伙的!”
這話一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身后的蘇劍漓。
“劍漓拜見太皇太后、夙月長老、貴妃娘娘。”
一襲白衣負劍的蘇劍漓,長腿翩躚,一步踏上殿前,拱手道:“四妹方才所言,乃是夢囈之語,所見之幻象,亦是思念母后過度所致,請三位長輩不必當真!”
“哼!你胡說!我不僅看到了母后的樣子,還聽到了她的聲音!這也有假么?”
蘇青青不依不饒的道。
“這”
一旁的雨淮安,瞬間感覺到事情大條了起來。
雖說眼下,他、太皇太后、萬貴妃都已知道了明月皇后歸來,并躲在金曇寺的事實,但外面的蘇烈不知道啊!
若是讓這口無遮攔的大皇子,宣揚了出去,怕是會提前掀起空前的風暴。
雖說這與他無關。
但他還真沒作好全身而退的準備!
就在他想著要不要將小姑娘強行帶出場時。
緩緩走來的大皇子蘇烈冷聲喝道:“四妹!身為帝女,在老祖宗面前胡言亂語,哭哭啼啼,你也忒不像話了!母后早已不在人世,這便是事實!你不接受也得接受!速速退下!”
“哼!胡言亂語的是你!”
蘇青青冷哼一聲,貓兒般的眼眸,凌厲的瞪向身后的大哥:“你當然不關心母后!你甚至希望她永遠不再出現!因為”
“你根本就不是母后親生的!這事兒我早知道了!”
小姑娘一語出。
全場震駭!
就連全程飲茶看戲,神色悠哉的萬貴妃,亦是瞪圓了美眸。
“四妹你你”
蘇烈臉色煞白,愣了一瞬,隨后勃然大怒,揚起手掌,運起皇族內功《八荒鎮獄勁》,不遺余力的朝著少女拍去!
“身為小輩,詆毀長兄,該打!”
就在他這一掌即將拍向少女后肩之際。
旁邊兩只手臂,幾乎是同時探出,恐怖的力道,硬生生的將他架住了,絲毫動彈不得!
其中一只手臂,袖口繡著百獸龍蟒,自然是那風頭最盛的西廠少年督主!
而另一只手臂的主人,卻是讓他蘇烈萬萬想不到——
“王妃,你為何阻我?”
蘇烈心頭劇顫,目光血紅的隨著這只雪白玉手,看向那張清麗秀美的臉蛋。
“首先,小女子與皇子殿下,尚未完婚,這聲王妃,暫且擔當不起,您還是稱我為韓姑娘吧。”
韓若薇語氣清冷的道:“其次,小女子之所以阻止大殿下,是覺得現下有太皇太后、夙月長老這等皇族長輩在場,四公主若真有失言之處,也該由她們來罰。”
她這還說得不卑不亢,毫不失禮。
還真頗有皇子妃的氣派。
“這小妮子,裝得還真像這么回事。”
萬貴妃心中冷笑一聲,走了過來,輕撫蘇青青顫抖的小手:“青青,人死不能復生,你應當早日放下心結才是。”
“是的。”
一旁的太皇太后破天荒的附和道:“青青,正如萬貴妃所言,明月皇后已薨,這是天下已知的事實,因此,哀家現在便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方才看到的,聽到的,定然是幻覺,絕非真實。”
眼見一向敬畏的老祖宗都這么說了,蘇青青心頭也是有些動搖了,哽咽道:“可是可是既然那女子并非是母后,那個怪和尚為何不讓我進去探個究竟呢?”
“怪和尚?”
太皇太后微微蹙眉。
雨淮安也是留上了心:“這金曇寺這么多和尚,公主說的是哪個怪和尚?”
蘇劍漓神色微變,趕緊道:“方才恰好我便跟在四妹身后,那和尚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掃地小沙彌,不值一提。”
“雨督主,四妹現下情況有些不穩定,不如你我帶著她四處散散心吧,不要再這攪擾老祖宗清修了。”
說完,她抬起頭,臉頰微紅的看向旁邊的蟒袍少年,目光隱隱帶著幾分乞求。
這也是她進入大殿開始,第一次鼓起勇氣,直視少年的雙眼。
沒辦法。
那一晚在小木屋的一切,實在是太過羞恥,太過突然,也太過難忘了。
以至于,她現在都不能坦然面對!
“好。”
一日夫妻百日恩,眼見這位清冷女劍仙,語氣如此懇求,雨淮安也是欣然點頭,握緊了蘇青青的手,用內力傳音道:“殿下,小安子帶你出去走走吧,就去那怪和尚那里,幫你尋個明白。”
“嗯!好!小安子最好了!”
蘇青青喜極而泣,不顧旁人在場,緊緊環抱住少年:“你放心小安子!咱們待會兒若是找不到的話,那或許真是我的幻覺,那青青也認了!”
“如此甚好。”蕭太后欣然點頭:“反正按照那空善方丈所言,秀皇后的地宮,最遲也得明日才能打開,完成最后的法事,小安子你帶二位公主四處走走,散散心吧。”
“小安子遵旨!”
雨淮安拱了拱手,隨后又看向一旁的蘇劍漓,探出了手臂:“三殿下,咱們走吧。”
“我”
蘇劍漓猶豫片刻,還是一臉羞赧的將手搭了上去。
至此,在眾人的注視下,少年公公扶著兩位嬌美公主的玉手,瀟灑的走出了殿外。
緊接著,例行請安結束的大皇子蘇烈,也跟那未過門的皇子妃,韓若薇面合心不合的離開了。
莊嚴肅穆的大雄寶殿內,便只剩下了,三位皇族權勢最高的女子。
“好了,兩位長輩,眼下也算是清場完畢了。”
“接下來,請容貞兒僭越,我來做個東吧。”
“咱們來一場徹徹底底的”
萬貴妃一拂裙擺,氣勢不遑多讓的坐在了太皇太后的身邊,冷然道出三個字:
“坦白局。”
黃昏落盡,夜幕降臨。
第一日的法會開幕式,也正式宣告結束。
隨著本次受邀前來的朝廷百官,武林名流被妥善安置進了廂房,喧囂了一整日的金曇寺,總算安靜了下來。
萬籟俱寂之下,唯有寂寥的鐘鼓之聲。
寺廟西院山腳下的一處小溪邊。
一名身穿錦衣蟒袍的少年與兩名氣質各異美少女躺在草坪上,旁邊堆砌著零零散散,被喝罄的酒壇子。
“今晚這夜色當真是可怕啊,熒惑守心,長庚伴月,果真是有大兇之兆么?”
雨淮安望向夜空,將最后一壺宮廷御釀,一飲而盡,神色愈發凝重。
“嘁,你這太監,何能懂天象?”
蘇劍漓揉了揉酒紅微熏,略顯嫵媚的俏臉,竭力恢復了往日清冷的氣質,冷冷的道。
“臣在西廠案牘庫當了幾年的差,閑書看得多了,自然什么都略懂一點。”
雨淮安笑了笑,目光卻是不經意瞥向一旁早已睡熟,臉色紅彤彤的宛如可愛瓷娃娃般的蘇青青:
“殿下你看,四殿下的酒量,比你遜多了,才喝這么一點,就不成了呢。”
“哼!你這惡太監,還好意思說!”
蘇劍漓柳眉一挑,隨手探出手,心疼的輕撫著妹妹的發髻:“說好四處散散心,卻莫名其妙的,不知從哪里拿出了這么多酒,你居心何在?”
“行了,劍漓,這里就咱們兩人,你我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雨淮安道:“你根本就不想讓青青重新回到那個怪和尚那里,對吧?”
“因為你很清楚。”
“今日白天,四公主看到的那個人,正是你們的母后,明月皇后。”
聽了這話,蘇劍漓霎時間酒醒了大半。
她急忙看了一眼旁邊的妹妹,見后者仍在說著夢囈之語,這才心中稍安。
隨后,她顧不得許多,上身一頃,飛撲過去,寬大的仙子白裙,直接將少年壓在了身下!
“你這狗太監!你到底還知道什么!?你說!塊說啊!”
她語氣急切,眼眸泛紅,似乎快要急出眼淚了。
“我知道的事情可太多了。”
被這位曾經做過一日夫妻的皇族天才少女,用如此熟悉的姿勢壓迫著,雨淮安非但不生氣,反而大度的探出雙手,按住了她的蜜臀:
“劍漓,我雨淮安,斷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任何一個喜歡的女孩子出事。”
“答應我。”
“不要聽你的母后蠱惑,暫時收起你的劍,你要相信我,眼下”
“并非是刺殺你父皇的時機。”
聽了這話,蘇劍漓嬌軀震蕩,瞳孔陡然一縮。
隨后,她顧不得被正被少年胡鬧揉弄著,拔出藏在腰間的一柄神鋒短劍,抵在了少年脖頸:
“雨淮安!你你到底還知道什么?這些又是誰告訴你的?你你給我說話啊!”
說到最后,她一滴晶瑩的眼淚,奪眶而出,滴落在了少年的臉頰。
“是你告訴我的,我的笨蛋殿下。”
雨淮安不慌不忙的道:“眼神騙不了人,那一日你我在小木屋結緣之后,你最后的那番話,看似什么都沒說,其實什么都告訴我了。”
“所以呢?你想怎樣?你要告訴我父皇,升官發財?”
“噗嗤。”
雨淮安啞然失笑:“我的劍漓仙子,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認清你面前的男人?”
“那你現在陡然說出這些事情,到底想要什么?”
蘇劍漓抿了抿唇,又問。
雨淮安想了想,認真道:
“我雨某人這一世想要的,的確有很多天下第一、長生成仙,和諧美滿的大家庭等等不過現在”
“我只要你。”
雨淮安一邊說著,托起少女的臉頰,深深的吻了上去。
隨即猛的一個死亡翻轉!
倒反天罡,轉守為攻!
“你這奴才,你又想又想做什么!?不可以!先前,我已同你說過,那一次在小木屋乃是意外,并且是最后一次!”
“你這低賤的奴才!只不過是我皇族的一條狗!如何敢向本宮奢求第二次?”
“你怎么能?你怎么敢啊啊!”
蘇劍漓方寸大亂,心中更亂,一邊回應著少年的親吻,一邊含混不清的怒斥著。
“是的,我是奴才,你是高高在上的皇族仙子,所以”
“抱歉,仙子,老奴要失禮了”
雨淮安一邊握緊蘇劍漓的手,一邊握緊旁邊熟睡中的蘇青青的小手,施展強大秘術!
片刻的交談之后。
遠處傳來了激動的聲音:“地宮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