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公,你你這話什么意思?”
“那位尊者大人,跟朕的祖父武帝又有何關系?你給朕說清楚!”
夏皇內心大駭,臉色煞白,質問身邊的老太監。
那陳德福亦是急得語氣哆嗦:
“我的陛下啊!來來不及解釋了!”
“求您快下令將這石壁遮擋住吧!要知道,在場的可不止有朝廷百官!還有一些民間武林人士!這等宮廷秘聞,若是讓他們泄露出去”
“閉嘴!”
夏皇蘇無道面色一冷,陡然探出手,揪住老太監的衣襟:“陳德福!朕對你歷來敬重,關于你的過去,這些年朕也是從不過問!但是!”
“眼下你必須給朕一個解釋!”
說著,他指向石壁上圖景中,與秀皇后面面對峙的祖父武帝:“祖父他他為何會跟秀皇后出現在一個時代?難不成他當年的駕崩,是假死?”
“陛下,此事”
陳德福白凈的老臉,瞬間漲成豬肝色,完全不知所言。
“罷了!朕自己去問皇祖母!”
夏皇最后看了一眼石壁上的景象,隨后在一群精銳近侍的簇擁下,朝著太皇太后的鳳輦走去。
而與此同時。
看著石壁上出現的人物圖景,現場受邀而來的武林代表、以及一些底層的太監宮女們、卻是忍不住竊竊私語:
“哇,這圖景中的女子,簡直美如天仙!她到底是何人?”
“看她頭戴鳳冠,身披翟衣。難不成是那位離奇早薨的明月皇后?”
“這位大俠,這可不興胡說!咱家早年曾見過明月皇后一面,這絕不是她!”
“此處乃是秀皇后的墓穴,出現的異象,自然也應與她有關!所以此人是秀皇后!”
“若真是秀皇后,那么她對面身著龍袍的男子,定當是先皇明景帝無疑了啊!”
“噓!哥們這都元泰朝了,應當稱其為夏厲宗!厲宗!”
眾人交頭接耳著。
陰暗卻頗為寬敞的地宮主墓道內,氣氛莫名的熱絡了起來。
就在這時,那石壁上顯現的奇異畫面,再次出現了些許變幻。
那疑似秀皇后與先皇的男女,終于結束了默然的對峙。
兩人竟然一臉森冷敵意的交談了起來!
“阿秀,聽話,把孩子給朕吧。”
“這是伱唯一的路。”
那疑似先皇的男子,居高臨下,冷漠開口道。
身穿鳳裙,秀美若仙的女子,柳眉緊促,雙眸通紅,凄絕而堅毅的道:
“絕不可能!”
“你應當知道,我并不怕你,并且,為了我最后的孩兒”
“我鳳七秀愿意付出一切,也包括”
“跟你這老魔同歸于盡!”
女子這番悲壯決絕的話語一出。
與是畫面中的龍袍中年男人一樣。
此刻正觀看著石壁畫面的朝廷眾人、以及武林代表們,都是露出了震駭的神情!
“這這到底什么情況?”
“不對!若這女子真的是秀皇后,她絕不會對先皇說出這等大逆不道之言的!”
“可是這對男女不是秀皇后跟先皇的話,又會是誰呢?看他倆對話的背景是在金鑾殿外,莫非是幾百年前的宮廷秘史?”
“咳咳!難道就沒人奇怪,這些石壁上的畫面怎么來的么?”
“是啊!感覺是有人刻意為之!”
“咦?尊敬的皇帝陛下呢?這等宮闈秘史被人揭開,他難道無動于衷?”一名年逾八旬的武林名宿好奇道。
“別慌!陛下也愛看!”不知是誰大膽的說了一句。
全場眾人齊齊的朝著后方望去。
只見在一群侍衛的開道下,元泰帝的龍輦,已來到了甬道的中段,與太皇太后的鳳輦并齊。
此刻,龍輦上的夏皇,正一邊回頭望著石壁出神,一邊躬身拱手,似乎在向太皇太后請安。
而龍輦的一側,御前大太監陳德福,正滿臉焦急的說著什么。
“劉公公!您是天子最信賴的家臣,勞煩您勸勸陛下吧!這石壁上的情景,不知是哪位幕后妖人在作祟!再放任這么下去!只怕會造成皇室聲譽有損,社稷動搖!”
見夏皇充耳不聞,陳德福趕緊來到一旁的東廠督主,劉謹身旁。
劉謹面色冷漠的道:“陳公公,陛下是吾主,他想要做什么、看什么,我劉謹自當肝腦涂地,百依百順,何敢違逆?”
“這一點,你應該能共情吧?”
“畢竟,這么多年來,您到底效忠的是誰,您自個兒心里最清楚。”
被這位后生太監冷懟一句,陳德福卻是面色慘淡,啞口無言。
“朕,嗣皇帝,拜見太皇太后!”
夏皇略微回過神來,扭過頭,再次對著鳳輦一拜。
片刻后。
里面竟是傳來萬貴妃的聲音:“陛下,太皇太后讓臣妾轉告,那石壁上的場景,都是真實發生在若干年前,至于那男子的身份”
“陛下若愿意看下去的話,自當知曉。”
“這”元泰帝心頭一沉,咬牙問道:“太皇太后難道想讓朕坐視不理,任由這古怪石壁,將我大夏過往的宮廷秘史,暴露于天下?”
這一次,鳳輦內許久沒有回音。
半晌后,里面竟是又傳來了大長公主、夙月長老的聲音:
“太皇太后想讓陛下先拷問自己的內心,您是否想找到一些事情的答案?你是否甘愿”
“一輩子做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
聽了這話,元泰帝蘇無道臉色大變,渾身激顫不休!
下一瞬,他才意識到。
這位小姑方才的話,是用內力傳音入耳的!
是專門說給他一個人聽的!
“小姑這等古怪的言語,難不成她知道枯井尊者的事情?”
元泰帝越想越是心慌,只覺得大腦一陣眩暈,身形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幸被身旁的陳德福、劉謹攙扶住。
“陛下,求求您了!您就聽老奴一聲勸吧!”
陳德福再次上前,苦說道:“這石壁上的過往畫面,若是今日曝于天下,尊者大人會他會很生氣的!”
“陛下,您也不想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帝王基業,以及曠世神功,全部毀于一旦吧?”
聽了這話,夏皇虎軀又是一顫,額頭上都冷汗涔涔而下。
半晌后。
他抬起頭,看向石壁上那位緊抱著襁褓嬰兒,一臉堅毅,為母則剛的秀皇嫂。
又看向旁邊咄咄逼人,疑似為祖父武帝的龍袍男子
腦海中忽然涌起一些塵封已久的痛苦回憶。
「曦兒,朕當初若是像秀皇嫂一樣,勇敢一些,你便不會你的母后,她也不會離朕而去」
「你知道么,比起烈兒、鳳兒、劍離、青青他們,你才是朕最心疼最心愛的寶貝啊」
(ps:見本書57章,皇帝與大皇子蘇烈的對話,有提到這一段。)
元泰帝痛苦的呢喃著。
隨后,心頭一橫,作出了生平最大膽的決定!
“呔!尊者他他老人家,生氣與朕何干!”
“朕乃九五天子!豈能郁郁久居人下?!”
“朕此番御駕親臨地宮,一來的確是為了幫他,查看秀皇后的尸首,二來”
“朕也是真真切切的想為這些可憐的皇嫂正名!”
“剛好借著這古怪的石壁,朕要讓天下人看看,蘇炎那瘋帝,當初是如何殺死秀皇嫂的,又是如何的殘暴無道!”
“朕之得位,古今最正,沒有之一!”
元泰帝虎目暴睜,渾身筋肉凸起,平日里素來面目陰翳的他,此刻儼然有了幾分霸絕的帝王氣勢。
陳德福見狀,再也不管不顧了,怒聲道:
“罷了!陛下!既然您不下令,老奴便自己動手,毀了這詭異的石壁!”
說罷。
隱姓埋名,蟄伏多年的武帝朝東廠督主,眼中暴露出一抹精光,渾身爆發出恐怖的內力!
他正要飛身而上,卻是被一雙枯槁的大手,攔住了去路。
“劉公公,你你要阻我?”
陳德福語氣一顫,有些愕然的看向這位后生。
“陳公公,我家主子的話,你沒有聽清么?”
劉謹冷喝道:“還是大夏天子的威儀,不足以讓你這早該入土的舊朝余孽懾服?”
“你你知道了我的身份?”
陳德福顫聲道。
“不僅我知道,陛下也知道,并且,陛下一直防備著你。”
劉謹冷笑道:“你武功、見識,頭腦,或許都比我劉謹高上一籌,但有一點,你永遠都比不上咱家”
說著,他昂首挺胸,面有得色:
“我,劉謹,永遠是睿王殿下,元泰天子,最忠誠靈活的狗!”
“陛下你”
陳德福那張常年喜怒不形于色的老臉上,顯露出一絲恐慌之色,看向旁邊一臉陰鷙,默不作聲的元泰帝。
“阿謹,帶陳公公去一旁歇息,讓他安靜些,別做得太過分了。”
元泰帝冷冷擺手。
“是!陛下!”
劉謹拱了拱手,隨后“啪”的打了個響指!
不待遠處的侍衛、武官們作出反應。
近旁一群小太監、宮女,已然一擁而上,將陳德福團團圍住。
“原來一直以來,這些御前宮人,都是你東廠的人。”
陳德福冷笑一聲:“不過,小子,你不會以為就憑他們,便能制住老夫吧?”
“陛下!老奴無意冒犯天威!此番出手,只為毀掉這石壁!為了修補尊者與您的關系!”
對著一旁的夏皇鞠了躬后,陳德福便要運功震開眾人。
便在這時,他看到了周圍宮人們的袖口上,都拿著一架明晃晃的機關物事
“這是神機弩?”
陳德福臉色大變。
劉謹冷笑道:“錯,是墨尚書最新研制的微型百煉誅神弩,這等的距離,萬箭齊發之下,便是三品大宗師,都不得全身而退。”
“陳公公要試試么?嗯?”
“陛下,原來你早就提防老奴了”
陳德福看向夏皇,凄然苦笑道。
夏皇端坐龍輦,徑直看著石壁上的畫面,卻是不再理會。
“陳公公別給自己長臉了。”
劉謹嗤笑道:“此番法會,陛下先是被一神秘女子行刺,再是地宮被人闖入,可謂是風波不斷,陛下怎么可能不作防備?”
“不瞞你說,這些機弩,陛下原本是為防那刺客女子再次現身行刺,而準備的,沒想到,提前在你這派上了用場。”
“來人,把陳公公,叉出去。”
“是!”
與此同時。
秀皇后的墓室內。
隨著沈明月、陸妙、藍韻三位高品異術師共同施展織造的還魂禁術大陣,催動到極致。
一旁的小公主蘇青青都強勁的能量風暴刺激得,直接昏了過去。
轟嗤!
金光萬丈,強大的炁流充塞虛空!
雨淮安虛立于法陣的正上方,強忍著撲面而來的炁流風暴,將那枚檀木盒子,死死的扣在同樣懸空的黃金棺上:“皇后娘娘?還沒好么?本督快要頂不住了!”
“請堅持住!雨督主!就快要成了!”
“方才喚醒并投射出去的,是秀皇后的意識與記憶!”
“待記憶全部復蘇,她腦域深處的七竅不滅妖魄便能隨之輩喚醒!”
沈明月微微分神,看向少年,那雙靈動嫵媚的輕熟女臉蛋,滿是真摯之色:“此番辛苦雨督主了!待待此間事了,本宮本宮愿拼盡所有,允諾雨督主一件心愿!無論是什么!”
“心愿?”
雨淮安也是微微一怔,腦海中竟是陡然出現了一副香艷無比的畫面。
這畫面在他過去的夢境中,出現了很多次,但卻從未有一次像這樣圓滿過!
一張豪華舒適的皇族鑲金繡床上,各具風韻,各個年齡的絕代美人們排成一列,抬起美腿,原地化身
“好多小鯨魚啊。”
雨淮安忽然虎軀一緊,那該死的秘術,竟然在此刻啟動了!
“不行!不行!得專注!不然真的快要頂不住了!”
雨淮安屏息凝神,正要將畢生的內力全部激發出來,抵御面前的炁流波動。
便在這時,一道溫柔的女聲在背后響起:
“淮安哥哥,我來助你。”
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是
雨淮安心中一震。
剎那間,仿佛穿越了時空般,他聽到了來自孩童時期的一位少女的呼喚!
“藍姑不對,藍公子?不,或許我應該稱呼你為”
雨淮安俊眸閃爍,一臉驚詫的回望著,長發披肩,完全以女子扮相示人的藍韻。
“是我,記起來了么,傻孢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