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單家拜完年回來之后。
過了一個半月。
衛圖就收到了單延功納妾送來的喜帖。
衛圖看了喜帖的地址是在府城單宅后,不禁暗嘆起了單閔氏的手段高明,也不知道其是怎么說服單延功妻子,同意讓單延功納妾。
去年在單宅借宿的數月里,他知道單延功妻子雖然看似性情柔弱,不像單芳那般潑辣,但骨子里亦是剛強性格。
不然,單延功也不至于拖到現在,才納了一房妾室。
“湊了巧,剛好大哥寇良來信,約我和韋飛前往宣和樓聚會,重敘舊情……”
衛圖看了一眼喜帖日期,心中暗忖道。
近一年時間過去,如傅志舟在府衙中所說那般,何知府到了將要調任的時間了。
這幾日,縣衙上下都傳遍了這個小道消息。
衛圖猜測,寇良來信將他們兄弟四人聚集在一起,估計就是為了商議此事。
衛圖找到韋飛,二人一起約定時間,同去府城。
……
數日后。
宣和樓,天字三號房。
“二弟、三弟。”寇良聽到門外衛圖和韋飛的交談聲后,主動出門迎接。
他面露笑容,拍了拍衛圖二人的肩膀,寒暄了數句。
“大哥。”
衛圖、韋飛二人互視一眼,微微躬身,對寇良抱拳施了一禮。
一年多過去,寇良未有太多變化,一身練白勁裝,身高體闊,英姿勃發。
但衛圖和韋飛二人,卻察覺到寇良眉眼間不經意露出的一絲暮氣,那股郁郁不得志的氣息。
二人頓時心里明白,寇良和他們一樣,也受到了孝義府當地官府的打壓。
只是相較他們二人的抱團取暖、同舟共濟,寇良無疑就孤單許多了。
“四弟呢?”韋飛走進包廂,掃了一眼,見沒有傅志舟的蹤影,不由眉頭暗皺。
一路上。
他和衛圖幾乎是馬不停蹄,這才趕在約定時辰前,提前到了宣和樓。
傅志舟既然是結拜時的四弟,沒道理讓他們這三個結拜義兄久等,而自己遲到。
“四弟得了王巡撫賞識,現在是其身邊的禁衛,尋常時候不得閑,你我再等等。”
寇良坐在杌凳上,搖了搖頭,解釋道。
“二哥,先喝酒,解解渴。”
衛圖也坐在了凳子上,他使了個眼色,示意韋飛先不要著急,安心等待。
他清楚韋飛不耐煩的原因。
自從收到了傅志舟遞來的第一封信后,他們二人這大半年時間以來,就沒再收到傅志舟遞來的第二封信了。
傅志舟……像是忘了當日結盟的盟約,忘了他們這兩個義兄。
三人耐心等待。
宣和樓的店小二上了一壺又一壺酒。
直至傍晚——
門外才響起了鱗甲碰撞的輕脆響聲。
包廂內的三人聽到這響聲后,不約而同的抬眼向門口望去,終于見到了遲遲未來的傅志舟。
傅志舟身披亮銀甲,頭戴系著紅纓的兜鍪,看起來威風凜凜,頗有大將風采。
其對比包廂內的衛圖三人,差距一目了然。
前者得意,后者失意。
“大哥,二哥,三哥……”
傅志舟脫下甲胄,露出暗黑色里服,對衛圖三人抱拳,揖了一禮,態度恭敬,沒有任何的倨傲之色。
見此,衛圖三人暗暗松了一口氣,心里也開始再次接納起來了這個“先飛”的四弟了。
四人分別打了聲招呼。
這時,寇良吩咐等待已久的宣和樓伙計上菜、溫酒。
“有勞三位義兄久等了,小弟因為領了差使,所以近日以來一直都在巡撫府……”
“為了保密,小弟也不敢派人送信,所以若有怠慢三位義兄之處,還望海涵。”
傅志舟似是看出了衛圖三人的心事,主動說出了他這大半年來,冷落三人的原因。
“差使?”寇良聽到這兩個字,心中一動,看向傅志舟的目光露出探尋之色。
倘若只是巡撫府的禁衛武官,傅志舟還斷沒到因此和他們三人“斷絕往來”的地步。
“既然大哥詢問,那我這個做四弟的就直言了。”
“只是希望,三位義兄知道后,不要外傳。”
傅志舟略想了一會,咬牙道。
——他明白,今日他要是不說清楚,這次宴后,他們四人定會分道揚鑣了。
若論兄弟情義,傅志舟自覺他還沒有和衛圖三人到生死與共的地步,但既然定下了盟約,共同歃血為盟,結為了兄弟……
那就應該生死與共!
感情……可以日后慢慢培養。
“若四弟有難言之隱,可以選擇隱瞞,不必苛求自己……”
見到此幕,衛圖連忙出言制止,他知道,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反而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可不想遭受無妄之災,引來殺身之禍。
“三弟說的是。”
“四弟若有難言之隱,不必向我等訴說。”
寇良、韋飛聞言,當即也明白了衛圖的話中之意,連連點頭道。
倘若泄密,先天武師使用精神秘法,處理后患時,就不止懲治傅志舟一人了。
亦會順藤摸瓜,
涉及到他們三人身上了。
聽此,傅志舟搖了搖頭,解釋道:“此事,與三位義兄前程息息相關,若不知此情報,日后涉及,難免無措。”
“而且,以我現在的地位,只要三位義兄保密,不亂說,官府便不會輕易追尋到我的頭上。”
話音落下。
衛圖三人面面相覷,終還是同意了傅志舟說出自己知道的“隱秘”。
“去年,我等四人因為武運樓之事,與何知府相抗,因此共結義社,歃血為盟,相約今后一同扶持,共約進退。”
“小弟要說的隱秘事,也與這武運樓相關。”
“王巡撫同意去年何知府派遣武秀才前往武運樓臥底,這只是一招明棋,真正的暗棋,王巡撫早已布下……”
“就等待武運樓犯下罪證,收網的那一日……”
“屆時,山南道應會調動地方廂軍,一同攻打武運樓,而三位兄長,武藝高強,自也在征召范圍之內。”
“王巡撫的禁衛,便是此次攻打武運樓的精銳力量。”
“而這個時間點,快則三四月,慢則一兩年后。”
傅志舟緩緩說道。
“攻打武運樓?”
這個情報落在衛圖三人耳中,并不陌生。
早在去年,他們就料到官府必然會對武運樓下手,武運樓是一艘將沉的船。
但他們沒料到,王巡撫攻打武運樓,還要拉上地方廂軍。
地方廂軍是什么樣子,衛圖等人最清楚了,幾乎都是一些販夫走卒,若遇強敵,定會一觸即潰。
地方廂軍被征調,他們這些廂軍武官,肯定也跑不掉。
“這是我等的立功機會,若回到縣城,勤練兵卒,說不定能搏得一個加官進爵的機會。”
寇良、韋飛戰意滿滿,很是樂觀。
而相比之下。
衛圖則有些擔憂了。
除非萬不得已,他并不想輕涉戰場,畢竟刀槍不長眼,到時候在戰場殞命就不好了。
“三位義兄,知道這個消息后,回去暗練兵卒,購買精甲,等到戰事一起,必能建功立業。”
傅志舟笑道。
提供這則情報,也算是他遵守了去年的諾言,找到機會,就提攜衛圖三人。
“多謝四弟了。”
衛圖暗嘆一聲,收斂好心情,與寇良、韋飛二人一起對傅志舟致謝了一句。
他是“都軍使”,手下盡管有幾個兵卒,但并不成軍,訓練兵卒這件事便與他無緣了。
這次建功立業,與他關系不大。
“不過提前知道這條情報,于我也算是一樁好事,提前備好精甲,在戰場上,關鍵時刻能救自己一命……”
衛圖暗暗想道。
半個時辰后。
傅志舟披上亮銀甲,告歉一聲,走出了包廂房門,離開了宣和樓,重回巡撫府值守。
隨后。
三人也一一離場。
……
回到府城單宅。
衛圖待了兩三天,等到單延功納妾的喜宴辦完后,這才與韋飛重回了青山縣城。
回到縣城后。
這次,衛圖沒再拘泥于借錢欠人情這件事上了,為了一套精甲,他找上韋飛,從其手上借了五十兩銀子。
接著,衛圖又找了一次黃家,寫了欠條,借了二姑衛葒三十兩銀子。
總計八十兩紋銀。
衛圖將這些錢財,一同送到了廂軍的兵匠鋪,要求鐵匠為他打造一身防守周密的精良鎧甲。
時間緩緩流逝。
一晃眼,就到了慶安二十六年。
這一年。
正是衛圖修煉龜息養氣功的第五年。
小院內,在衛圖演練完第十二遍養生功的樁功后,他突然感覺到經脈處多了一絲絲游離的氣息。
這些游離的氣息,與往日演練樁功時,體內涌出的暖流截然不同。
他似乎能用意念控制這些游離的氣息走出經脈,來到身體之外。
見此,衛圖哪里還不明白。
他終于借養生功,由外及內,練出了自己的第一縷內氣。
想到這里,衛圖當即就將意念沉浸在了自己的「大器晚成」命格上,去觀測這金紫命格上自字跡的變化。
「龜息養氣功(100/100):一日九練,五年即成。」
“成了!”
“這次不僅趕在了五年之前進入感氣之境,也趕在了官府攻打武運樓之前,成功將實力提升了一大截……”
衛圖面露喜色。
他清楚記得,自己修煉養生功是在慶安二十一年的晚秋,而此刻他進入感氣之境,則是在慶安二十六年的夏季。
這之間的時間相隔數月,雖然不長,但足以證明他的努力是有效的。
「大器晚成」命格上的進度,他可以提前完成,不一定非要等到其提示的固定年限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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