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衛圖的擔憂是正確的。
三日過后,南紫帶來的二十多只母雕,沒有任何一只受孕。
“三日時間,太過倉促了,應該是修為差距的原因。一個月內,就應該能孕種成功了。”南紫額頭泌出細汗,喘了口粗氣,對衛圖解釋道。
為了讓裂空雕乖乖配合,這三日來,她一直借簫聲使用御獸之術,耗費了不少法力。
這辛勞,可比與同境界修士作戰一次累多了。
不曾想,這一次竟然孕種失敗了。
不過,南紫也不氣餒,御獸宗內的靈獸千奇百怪,出現異常狀況并非是什么罕事。大不了,她多耗費一些時間就是了。
“修為差距?”衛圖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
他懷疑,是裂空雕服用“仙靈露”太多,導致血脈突變了,這才致使其難以和同類母雕孕育子嗣。畢竟一般情況下,妖獸血脈和修士靈根一樣,難以晉級。
血脈突變的妖獸,有一定可能,與同種群的靈獸產生生殖隔離。
想及此,衛圖決定倒打一耙,將裂空雕不能生育之事,推到南紫身上。從而避免“仙靈露”和“萬靈妖嬰”暴露。
他道:“南姑娘年齡還小,一時有所失誤,也是正常之事。”
這句話乍聽是一句寬慰之詞。
但細聽后之后,才能從這句話品出味來。這是衛圖對南紫這御獸宗門人業務能力的不信任。
因此,話音落下,南紫當即柳眉倒豎,她定定的看了衛圖幾眼,輕哼一聲道:“我師從御獸宗紅脂長老,紅脂長老對孕種之事……最為精通,我是她門下得意高徒,怎會搞不好裂空雕的孕種……”
不過,話說完后,南紫也對自己御獸之術的水平,有點不自信了起來。
畢竟,她年齡小是硬傷。
她對御獸之術的造詣再高,也沒有太多的實戰,用以提高她的御獸經驗。尤其是在孕種這一方面。
衛圖聽到這話,對南紫的性格有了一定的判斷,心里有了數。他于是皺眉道:“衛某不是質疑南姑娘的實力,只是……裂空雕畢竟是衛某戰獸,若因此元氣大傷,可不是什么好事。”
“適才南姑娘也說過,正常情況下,三日就可配種成功。”
“為了安全著想,還請南姑娘通知貴宗,另請高明之士。”他補充道。
“一個月后,就見分曉。”南紫被衛圖這一激,氣呼呼的下了軍令狀。
“若不成的話,妾身補給衛道友靈獸一粒“養芝丹”,這粒“養芝丹”足夠衛道友靈獸恢復元氣了。”
南紫沉聲道。
養芝丹,是御獸宗秘藥。不僅可以恢復靈獸的元氣,而且對靈獸的血脈,有一定的精純之效。
在蟬鳴崖的時候,衛圖和左魁這御獸宗修士也算熟識,早就從其口中,聽到過“養芝丹”的鼎鼎大名了。
“一言為定。”
衛圖微微一笑,“若南姑娘能提前完成裂空雕的配種之事,衛某也愿贈南姑娘一張二階上品靈符。”
先前,他作為裂空雕之主,質疑南紫手藝,合情合理。所以,此事不至于和南紫結仇。
此刻,增加“報酬”,贈送南紫“二階上品靈符”,則是他打算和南紫這一御獸宗天驕結交了。
多個道友,多條路。
聽到衛圖這話,南紫緊繃的臉色稍稍緩和一些,她點了點頭,自信道:“一個月內,妾身必定完成裂空雕的配種之事。不因此事,再讓御獸宗耽誤衛符師時間……”
被衛圖一激,下了軍令狀的南紫,并沒有貿然使用御獸之術,繼續催使裂空雕留種。
三日不眠不休的勞碌,已使南紫心神皆疲,而且后面一月使用的御獸之術,于她亦是不小的消耗。
“五日后,妾身再到訪云煙居。”南紫離開,并與衛圖做了約定。
待南紫離開后。
氣息萎靡的裂空雕也清醒了過來,它望著周遭的一片狼藉,略微失神,怔然了許久。
三日的消耗,如夢似幻。
裂空雕回味起了這三日的感覺,同時,它的心底里也漸漸對那簫音,多了一些懷念。
突然。
就在這時。
云煙居響起了敲門聲。
裂空雕精神一振,從地面上飛撲而起,來到洞府門口附近,朝門外望了一眼。
但這一望,裂空雕的鷹臉上卻露出了失望之色。因為門外的人,并不是它記憶中,那個喜歡奏簫的黑裙少女。
裂空雕的心思,衛圖并不清楚。
他通過洞府陣法,看到來者是“穆蝶”的時候,怔了一下。
這時,衛圖才想到,車真君在閉關之時,曾將“穆蝶”這個師妹,委托給他這個新弟子的“大師兄”,讓他幫忙照料。
只是,因為種種緣故,衛圖在紅河山坊市待的時間并不多,前幾日才回來。
“衛師兄。”穆蝶進門,神色略顯拘謹的衛圖斂衽一禮。
衛圖微微頷首,算是見禮了。
“不知穆師妹找衛某,是為何事?”衛圖待穆蝶入座后,態度隨和道。
“小妹近日,在制符一事上,遇到了些許礙難。聽聞衛師兄回府,特來請教。”穆蝶抿唇,一翻掌心,朝衛圖遞去了一枚玉簡。
看到此景,衛圖稍稍驚訝。
不知穆蝶在賣什么關子。
他一揮袖袍,接過了穆蝶遞來的玉簡,然后運用神識,仔細觀看起了玉簡里面的內容。
看了一會,衛圖放下玉簡,他看向穆蝶的目光,此刻已然露出了贊賞之色。
玉簡的內容,非是什么旁物,全是穆蝶對自己修煉和制符之時的一些困惑之事。
衛圖這些年,也遇到過一些小輩請教他修行問題,但這些小輩,從無一人如穆蝶這般踏實、認真,抱著盡量不麻煩他人的前提,去請教問題。
“若穆蝶一直如此,抽出時間教導她,也不會浪費什么功夫。”衛圖心道。
接下來,衛圖耐下性子,以“大師兄”的身份,指導起了穆蝶在玉簡上的修行困惑。
衛圖法體雙修。
又兼有大器晚成命格傍身。
因此,他對修煉的理解,超過了不少同輩,已到達了筑基巔峰的層次。
指導穆蝶這個練氣小輩,綽綽有余。
指導完后,已是兩日過去。
穆蝶將修煉心得一一拓印在玉簡上,然后起身對衛圖道了一聲謝。
“有一件事,小妹不知當說不當說。”穆蝶杏眸看向衛圖,面泛猶豫道。
“何事?”衛圖疑惑。
穆蝶貝齒輕咬,眸中蘊了一層水色,“衛師兄,因為你……前些日子離去,所以小妹就找了華師兄請教修煉問題,只是……華師兄似乎對我心懷歧念,想要追求于我……”
“小妹不得已,只能緊閉洞府,佯作閉關。”
“今日,小妹請教衛師兄修煉問題,華師兄若是得知,難免會有一些麻煩。”
穆蝶泣道。
看到這一幕,衛圖心想,華顯龍對穆蝶有可能不只是追求,還有可能“動手動腳”,或者威逼了。
“此事,穆師妹可以去找高師兄或者……陳師兄,這兩位師兄與華師弟并無利益牽扯,修為也高于華師弟。”衛圖搖了搖頭,推辭道。
他可不是什么一怒沖冠為紅顏的性子。
更何況,穆蝶和他的交情,也不怎么深。除了師兄妹關系外,至今,只有兩面之緣。
而他口中所說的高師兄、陳師兄,前者是他拜師的仙引人,假丹真君高辰,后者是穆蝶拜師的仙引人,筑基大修陳谷。
這兩人,都有資格和實力,約束華顯龍。
——而在明面上,他此刻的修為,可是要比華顯龍弱一截。于情于理,穆蝶都不應該找他解難。
“小妹并不是企圖衛師兄出面,解決此事,只是想讓衛師兄小心華師兄……”看到衛圖誤會,穆蝶心中失望的同時,連忙辯解道。
衛圖聞言,微微頷首,示意自己明白。
他不知道穆蝶所言是真是假,不過他清楚,好看的女人招蜂引蝶是必然的,尤其是穆蝶這等潛力極高,而又無家世庇護的練氣女修。
“小妹告辭。”穆蝶屈身一禮,離開了云煙居。
“可惜了。”
望著穆蝶離開的倩影,衛圖搖了搖頭。他對穆蝶的日后前途,并不看好。
在時局、大勢之下,個人的命運,渺小的可憐,稍有不慎,便會被其碾為齏粉。
從穆蝶拜師車真君開始,這便是穆蝶一個“錯誤的”人生開局。
車真君是金丹真君不假。
但散修金丹和宗門金丹……差別太大了。
這差別,并不是修為、實力、資源上的差別,而是一種思想上的差別。
從車真君的一系列安排中,不難看出。相比穆蝶這上品靈根的仙苗,車真君更看重于他們這些帶藝投師的筑基修士。
無它。
這并非是車真君偏心。
而是穆蝶的成長周期太長,三五百年后,車真君才能看到回報的可能。
這個時間,只有宗門等得起。
散修金丹等不起。
此外,這個時間內,還要保障穆蝶不隕落。
所以,明眼人都能看出,投資穆蝶,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容易打水漂。
這些人中,亦包括衛圖。
倘若穆蝶有望百年金丹,今日衛圖對待穆蝶的態度就大不一樣了,休說華顯龍,哪怕是高辰這個假丹真君,衛圖也敢碰一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