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傅麟所料一樣。
兩日過去,在冷玉媛身死之后,遠在南荒古原的凝煙老祖,便瞬間感應到了其死訊。
“是誰?是誰殺了玉媛?”凝煙老祖大怒,厲聲喝道。
話音落下,以她為原點,周遭的數里地域,瞬間被她身上涌出的強勁法力,摧毀一空。
待煙塵散去,地面上,只剩下光禿禿的一片,下陷了數丈之深。
而附近的動植物,也在那一瞬間,化作了血肉齏粉。
這巨大的動靜。
立刻將周圍的巡查魔修吸引了過去。
甚至,地宮附近駐守的幾名金丹魔修,亦聞聲飛遁而來。
“凝煙,可是剛才與人斗法?”一目光陰冷的中年儒生,凌空走了過來,開口問道。
“鬼羅道友。”
看到中年儒生,凝煙老祖臉上的怒色一消,她略顯拘謹的對其施了一禮后,解釋道:“非是與人斗法,而是我那侄女,適才隕落了……妾身出于憤怒,一時沒有控制法力……”
——與之前相處的平等關系不同,離開太虛境內域后,凝煙老祖便已知鬼羅魔主是元嬰化身了……因此,她自不敢對鬼羅魔主造次,只得持小輩之禮,畢恭畢敬了。
說話間,凝煙老祖的臉上,亦多了幾分的悲痛之色。
這并不是她偽裝,而是出于真心。
冷玉媛雖是她的侄女,但其和她的親生女兒也差不了多少了,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了。
數百年前,凝煙老祖和兄長“冷必賢”同時加入合歡宗,二人一路扶持,互幫互助。
可以說,沒有兄長“冷必賢”,就沒有她凝煙老祖的今日。
而冷玉媛,則是她兄長“冷必賢”去世后,留下的唯一骨血。
現今,冷玉媛身死,凝煙老祖有多么憤怒,便可想而知了。
“冷玉媛死了?”鬼羅魔主聞言,語氣亦多了幾分驚訝。
他可是知道,凝煙老祖對自己的這個血親,有多么看重、愛護。
自然,凝煙老祖給冷玉媛留下的護身之寶,不會太差。
基本上,只有金丹境出手,才有可能了結冷玉媛的性命。
“可知是何人所為?”鬼羅魔主出聲詢問,一個“陌生金丹”,值得他為此重視了。
“妾身還不知。”凝煙老祖搖了搖頭,說道:“妾身正打算回到靖國,細查此事。”
“通往靖國的傳送陣,幾日前,便已搭建好,你速速前往靖國,探明真相。”
鬼羅魔主沉聲道。
他擔心,是他在太虛境內域中放走的“白芷”,做下這一兇案。
在太虛境內域時,他與白芷反目后,凝煙老祖站在了他這一方,曾對白芷,大打出手。
凝煙老祖聽出了鬼羅魔主的言外之意,她面露冷色,“若真是白芷所為,妾身窮碧落,下黃泉,也要把她斃命。”
二人談話間。
一個紅裳女修走了過來。
她道:“本夫人和白道友也算手帕交,若真是白道友所為,還請凝煙道友留白道友一命。”
“藍夫人,我和鬼羅道友心善,在太虛境內域中沒有殺你,但不意味著你現在就安全了……”
凝煙老祖聽到此言,當即眸露殺機,冷冷的看向這紅裳女修。
這紅裳女修,名為“藍夫人”,正是白芷在進入太虛境后,叫來的援兵之一。
在進入太虛境內域后。
白芷反水,聯合萬海真君師兄弟和藍夫人,對付她和鬼羅魔主二人……若非鬼羅魔主是元嬰化身,手段不凡,他們二人有可能真的死在太虛境內域了。
事后,因藍夫人道侶是元嬰散修“九黎上人”,顧忌這一點,鬼羅魔主放了藍夫人一馬。
凝煙老祖沒有想到,藍夫人現在竟然愿意為了白芷,站了出來,干涉她的私事。
藍夫人看到凝煙老祖一臉兇相,也是絲毫不懼,她瞅了鬼羅魔主一眼,微微一笑道:“哪怕不論妾身和白芷交情,為了太虛境,也得饒白芷一命。”
她明白,鬼羅魔主和凝煙老祖二人中,誰是主事之人。
“藍夫人,莫非伱懷疑……太虛境內域中的“須彌牌”是被白芷拿走了?”
鬼羅魔主聞弦音知雅意,立刻就猜出了藍夫人要保白芷的原因了。
“可是一路上,白芷都和我們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有拿走“須彌牌”的機會。”
凝煙老祖冷哼一聲,反駁道。
若有機會,她當然想第一時間殺了白芷,報仇雪恨。
“白芷現今未返天女派,除了這點外,本夫人想不到別的原因。”藍夫人語氣淡漠。
“白芷身為大宗金丹,有什么分身的秘術,也不稀奇。”
她補充道。
這一句話落下。
鬼羅魔主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信了藍夫人的說辭。
——在太虛境內,若非“炎晶沙漠”的特殊環境,他這一巔峰金丹,都差點沒感知到七彩幻蛾的存在。
衛圖都有如此手段。
更別說出身大宗門的白芷了。
進入太虛境的眾修之內,也唯有逃出內域的白芷,才有可能拿走內域的那一面“須彌牌”。
“好!若真是白芷所為,妾身留她一命。”鬼羅魔主發話,凝煙老祖被迫服軟,退了一步。
“這次,我和凝煙走一趟。”
鬼羅魔主更改主意,打算和凝煙老祖一同查明冷玉媛的死訊。
他并不相信凝煙老祖。
畢竟凝煙老祖和他只是暫時合作,其心懷鬼胎,再正常不過了。
其外,“須彌牌”這件寶物太過重要,是打開太虛境內域“石魔塔”的關鍵之物,不容有失。
凝煙老祖見此,無奈同意。
半日后。
鬼羅魔主和凝煙老祖趕至合歡宗在靖國的駐地,來到了傅麟殺死冷玉媛的偏殿。
“被吸干了修為,這手段,像是“三尸秘術”?”
“不過,蒼瀾那廝,不是六十年前,就隕落在了正魔戰場上?”
凝煙老祖很快便認出了,傅麟和天尸老鬼二人所使的秘術,并且在交談中,道出了天尸老怪的真正身份。
“難道他奪舍重生了?”
凝煙老祖沉聲道。
除了蒼瀾老怪外,她也想過其他人,只是除了蒼瀾老怪外,魔道地界,罕有人會“三尸秘術”。
奪舍他人,于魔修而言,是一件常事。
“有這個可能。”
得知不是白芷所為后,鬼羅魔主興致缺缺,隨口回道:“蒼瀾老怪是散修,他戰死之后,咱們也難以確定他到底是真是死。”
“妾身和蒼瀾老怪也算熟識,他為何要對玉媛下手?”
凝煙老祖柳眉微顰,想不明白這里面,到底藏著什么隱秘。
另一邊。
秘密通道之內。
行進半月的衛家眾人,在到達通道內第七個石亭的時候,終于在路上,遇到了麻煩。
一群如牛犢大小的血色蝙蝠,從空中而下,露出鋒銳的尖齒,朝衛家一行四人襲擊而去。
因為衛修文夫婦,氣息明顯弱小衛圖一個等級,所以這群血色蝙蝠,照顧的重點對象,便是衛修文夫婦二人了。
好在,有三階防御符箓庇佑,衛修文夫婦二人,并未出現任何的傷亡。
“七瞳蝠!”衛圖眼中,冷芒一閃,認出了這群蝙蝠的來歷。
七瞳蝠,為玄階血脈妖獸。領頭的蝠王,血脈有可能更進一步,突破三階,到達地階血脈。
“七瞳蝠,若在野外,有天敵的情況下,難以孕育出三階的蝠王,但在這通道之內,七瞳蝠沒有天敵,又兼之壽命悠長……”
衛圖沉吟,立刻使出感知秘術,感應七瞳蝠的蝠群。
同時,他將自己帶著的衛長壽送到了衛修文夫婦的身邊。
“找到了!”衛圖神識籠罩蝠群,在蝠群之中,看到了一個體型稍小的七瞳蝠。
和其余七瞳蝠不同,這只七瞳蝠的七只眼睛,在轉動的時候,隱有一絲幽芒,稍縱即逝。
“去!”衛圖一拍儲物袋,祭出刺云簪,刺向蝠群中的蝠王。
刺云簪化作一道烏黑箭芒,迅速刺穿一只只遮掩蝠王的七瞳蝠膜翼,向蝠王的腦袋刺了過去。
七瞳蝠蝠王見到朝他襲來的烏黑箭芒,怔了一下,然后七只蝠眼閃爍了幾下,射出一道幽光,落在了刺來的“刺云簪”上。
幽光一落,在空中疾馳的“刺云簪”頓時一滯,被禁錮在了空中,不得進退。
不過,望見此幕,衛圖倒也不慌,他眼睛寒芒一閃,凝聚“煞魔真甲”,修為瞬間爆發,宛如一道利箭一樣,向蝠群沖了上去。
“爹這是……”一旁觀戰的衛修文夫婦看到這里,頓時驚住了,這還是他們頭一次看到金丹斗法。
只是,衛圖的斗法,和他們印象中的金丹斗法略有區別。
更像是……武者搏殺!
衛修文和梅珍卻是不知,衛圖除了是金丹真君外,還是一煉體三階的煉體士。
而法體雙修的修士,戰力之強,正在于靈武合一。
沖向蝠王的同時,衛圖體內血氣轟然運轉,《百脈鍛血訣》凝聚的三枚血丹,也在這一剎那,短暫的提升了他的法體力量。
他的速度,在這一瞬間,超過了正常金丹境的遁速,身后甚至出現了一道道模樣清晰的殘影。
殘影之中,他肌膚表面浮現出淡黑色的鱗甲,未披鱗甲的肌膚,則如紅色晶石一般,熠熠生輝。
呲拉!呲拉!
面對擋路的二階七瞳蝠,衛圖直接痛下殺手,他三階肉身,隨意對這些二階七瞳蝠一拉一扯,這些七瞳蝠便瞬間被他卸去了膜翼,丟在了地上,哀嚎而死。
因此,不到頃刻間,衛圖便沖到了蝠王面前,奪回了自己的“刺云簪”,與其戰斗了起來。
面對蝠王的天賦神通,那一團幽光的時候,衛圖反應遠比刺云簪這法器要靈敏的多,他躲避的同時,也一揮袖袍,向蝠王射向了一道五彩霞光。
蝠王躲避不及,懸浮在空中的膜翼很快就沾上了這道五彩霞光。
與先前刺云簪中了幽光一樣,七瞳蝠的蝠王,妖軀被這五彩霞光牽制,動作僵化了許多。
蝠王見此,明顯愕然了一些。
它無法想象,這能使敵人僵化動作的神通,竟然有一天,也被人用在了它的身上,還施己身了。
見到“元重法禁”建功,衛圖不假思索,直接沖向七瞳蝠蝠王,他手持“刺云簪”,狠狠朝蝠王的腦袋上,扎了過去。
鐺!鐺!鐺!
蝠王腦袋堅硬無比,刺云簪在衛圖肉身力量的加持下,仍舊沒有破開蝠王腦袋,殺死蝠王。
試了數下,見沒有效果,衛圖倒持刺云簪,將刺云簪,直接扎進了蝠王的腹部。
這一次的攻擊奏效。
衛圖一心二用,一邊用法力操控刺云簪,破壞蝠王身體,一邊用雙拳,與蝠王肉身搏斗。
在外界時,他鮮少遇到,如七瞳蝠蝠王一樣,能讓他徹底發揮煉體實力的對手。
即便遇到,為了安全著想,他也會在第一時間,盡可能的使盡手段,斬殺敵人,不會給敵人留下任何的喘息時間。
獅子搏兔,亦盡全力。
但在此地就不同了。
秘密通道之內,只有他和衛修文一家,可以盡情發揮煉體力量。
若想盡快斬殺蝠王。
他除了刺云簪外,還有其他的手段,譬如符心碑、三階上品攻擊符箓等等。
因此,這一次偷渡康國之旅,在衛圖看來,也是對自己斗法技巧的磨煉,更加熟稔掌握“靈武合一”。
數十招過后,在刺云簪上的靈毒入侵下,七瞳蝠蝠王修為不斷倒退,再難抵御刺云簪的法器之威和衛圖肉身力量的轟殺了。
它哀鳴數聲,妖軀身上的生機迅速消失,直至死亡。
“三階妖獸?就這么死了?”衛修文夫婦,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畢竟,據他們所知,親爹衛圖才剛剛突破金丹境不久。
不太可能有如此強大戰力!
“我爹不簡單啊。”
衛修文暗暗感慨。
凡俗時,從一馬奴逆天改命,考武舉,成為武官,并踏足先天境界。
修仙界內,又以下品靈根資質、散修身份,在二百年內,證就金丹真君。
這每一項的成就,都不是易事。
“幸好,我答應了修文當年的追求……爹和我,也沒苛待修文。”梅珍心存僥幸。
百多年前,作為梅家的嫡系族人,她一開始,對凡人出身的衛修文……是稍有一些,瞧不上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