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車楚龍走遠。
衛圖思慮片刻,他離開棚屋,再次前往胡瑤住處,將這次車楚龍找他商量的事,講給了胡瑤聽。
講完后,衛圖做出保證,給胡瑤服了一顆定心丸。
“只要胡道友能六折拿到符紙……唔……七折也可,衛某今后都會找胡道友代購……”
他正色道。
一階符箓相比基礎符箓,是高端市場,其利潤,遠比以前的普通符箓要高得多。
因此一階符紙的拿貨價格比之前基礎符紙價格高上一些,多出一折,他亦能接受。
得罪車楚龍這些符屋攤主后,他即便去白石湖坊市購買,買到的低價符紙,估摸著也在七折以上。
與其如此,
還不如將這一折的利潤讓渡給胡瑤,讓其有更多的底氣,去尋找新的符紙渠道。
此外。
先前胡瑤有自信六折拿貨,其背后是有符屋攤主供貨,現在少了這一層關系后……他再要求六折符紙,未免有落井下石之嫌了。
既然他在符屋攤主和胡瑤之間,選擇了胡瑤——那么就要一幫到底。
將這個渠道,扶持起來。
“這次,多謝衛道友相幫了。”
胡瑤聞言,眼睛微亮,她從座椅起身,對衛圖鄭重一拜道。
適才,在聽到衛圖言說車楚龍之事時,她還以為衛圖會趁機對她“挾恩圖報”,多占好處,但沒想到,衛圖卻主動張口,分給了她一成利潤。
“一個月內,奴家一定會找到新的符紙渠道。”
“絕對不會耽誤衛道友的事。”
胡瑤咬牙道。
十五天后。
衛圖收到了胡瑤遞來的第一批七折一階符紙。
“和坊市店鋪的符紙品質相近,看來,胡道友還沒有找到新的渠道,現在是硬撐著自己賠錢,也要穩住我這個大生意。”
衛圖仔細端詳了幾眼桌案上的兩沓符紙,見其色澤、用材都幾近相同,不由搖了搖頭。
一階下品符紙的售價,市場價在八枚靈石一打。
也就是說,胡瑤咬牙死撐,算上上一次的符紙,這短短十數日內,其至少賠了三枚靈石。
時間轉瞬即逝。
一個月后。
胡瑤面露歉色,失落道:“衛道友,奴家讓你失望了,這段時間內,并沒有找到新的符紙渠道。”
在這一個月內,她真正體會到了什么叫人生的大起大落。
此前,對她態度親善的車楚龍等符屋攤主,這次卻一個個都緊閉屋門,將她拒之門外,連一次商談的機會都沒有給。
“待會,奴家去求一次車楚龍他們,他們應該會與衛道友重新合作,放下芥蒂。”
胡瑤又補了一句。
一個月前,衛圖是為了維護她,才與車楚龍等符屋攤主交惡。
不過,所謂的交惡,再大也大不過利益。
只要服軟賠罪。
兩方重歸于好并不難。
“胡道友不如換個思路,不再去找符紙渠道,而是去找購買妖獸皮的渠道……”
衛圖沉吟一聲,將他這大半個月來所想的計劃說了出去。
他手上,有得自童佩佩硝制妖獸皮的符紙制法。
符紙制法,在符師中并不是什么特別稀罕的知識。
童佩佩將此法送予他,用作賠禮道歉時,也沒有說不能將這符紙制法另外傳給其他人。
此外,若能有更低價的一階符紙,他有自信,能將童佩佩也拉進他與胡瑤這個同盟中。
這于童佩佩亦是一件好事。
“妖獸皮的渠道?”胡瑤聞言詫異,不過在她細想后,又覺得這條路能行得通。
妖獸皮,來源于捉刀人狩獵的妖獸。
相較于符屋攤主互相聯合,穩定的結盟關系,捉刀人人數多,而且組織散亂,從此處入手,不免就容易許多了。
“衛某相信胡道友的人脈和能力……”
衛圖微微一笑,取出早就準備好的紙箋,遞給了胡瑤。
“衛道友恩德,奴家銘記于心。”
胡瑤接過紙箋,掃了一眼里面的內容后,對衛圖致謝道。
搶奪符屋攤主生意。
有好有壞。
做成了,她今后賺錢能力大增,不必在棚屋區內茍活,甚至將有一窺筑基仙道的能力。
但壞處也是有的,這些符屋攤主各個都是不好惹的主。
與其結仇,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慘死在丹丘山外,甚至于……在棚屋區內,就被人暗害而死。
“等事成后,這樁生意,奴家會給予衛道友一定分紅。”
胡瑤沉聲道。
聽此。
衛圖點頭答應,沒有去刻意推拒,裝作自己大方。
等胡瑤離去。
衛圖開始收拾家當,他準備就在今日搬遷到坊市,租賃一間洞府,避免夜長夢多。
本來,他打算在一年后,賺夠了錢,再擇機搬遷到坊市洞府。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將符紙制法送給胡瑤后,他無疑將車楚龍等人得罪死了,留在安全系數較低的棚屋區,難免會有危險。
早搬是搬,晚搬也是搬。
“只是以我現在手頭上的錢財,只能租一間靈氣比較差的洞府了……”
衛圖暗嘆。
不一會。
衛圖來到坊市,找了一間聲譽不錯的牙行,走了進去。
“丹丘山坊市洞府,共分為四等三階。”
“四等為甲乙丙丁四等。”
“三階為上中下三階。”
“等次,與距離靈脈的遠近有關,距離靈脈越近,等次越高;階次,則與洞府的大小、規模、裝潢有關……”
牙行伙計介紹道。
聽此。
衛圖點了點頭。
他來丹丘山也有十年的時間了,在這期間,了解過坊市洞府之間的等次、品次之別。
最初落籍丹丘山時,劉執事所言的最便宜的洞府,三年一枚靈石,便正是丁等下階洞府。
這類洞府,論靈氣和棚戶區差不了多少,都位于靈脈的末梢。
只是在安全程度和居住環境上,比棚戶區要強上不少。
少傾。
衛圖衡量自己的財力,選中了一個丙等下階的洞府,交納靈石,領了洞府鑰匙。
丙等下階的洞府,乃是一院四人群居,內設一間存有聚氣陣的修煉室,由四人分別輪換使用。
私密性很差。
不過,丙等級別的洞府才有聚氣陣,如丁等上階洞府,其雖是獨門獨棟的小院,但內部沒有布設聚氣陣的修煉室。
衛圖選中的丙等下階洞府,位于云雀街,在丹丘山內,屬于較為偏僻的街巷。
打開院門。
衛圖走了進去。
“還不錯,比棚屋區的臟亂好多了。”
來到院內,衛圖打量了幾眼小院的景色,略感滿意。
相比棚屋區,云雀街這里空氣清新,地面整潔。
居住環境提升了數個檔次。
“院內總共五間房,除了修煉室和我的房間外,還有三間。”
“這三間屋子,一間鎖上已經落滿了灰,應是沒有人住,另外兩間,不知住著誰?”
衛圖在打開自己房門的時候,心中生出了這個想法。
他走進屋,將自己掮著的布袋放下,然后從袖中取出了幾枚符箓,打算登門拜訪一下自己的左鄰右舍。
不過。
不等他起身開門。
門外就傳來了一陣踏在走廊木板上的踏踏輕響,以及幾聲沉沉的咳嗽音。
“巫仙師?”衛圖推門一看,見屋外是一青衫老者,模樣和他記憶中的巫仙師相近,不由驚詫道。
他萬萬沒想到,竟能在云雀街小院內再次見到巫仙師。
巫仙師,算是他在此生中見過的第一個修士了。
若非因為巫仙師與“赤松賈家”的修士決戰,他也無緣從謝遠山手上得到仙家隱秘,從而進入丹丘山內開始修行。
“道友是新入住的修士?”
巫仙師沒有認出衛圖,他打量了衛圖幾眼,詢問道。
衛圖點了點頭。
接著,二人道了各自的姓名。
這時,巫仙師說出了他來找衛圖的原因,他嘆道:
“院內的修煉室,老夫最近半年內有著大用,等半年后,再輪到道友修行?不知可否?”
“這件事,尉遲道友也答應了。”
說話間,巫仙師猶豫片刻,從腰間摸出了一顆靈石,放在了衛圖房間的桌上。
“既是巫道友請求,那衛某,就答應了。”
看到有靈石彌補,衛圖面露笑容,答應了下來。
他剛突破練氣四層不久,修為很難在最近數年有所進展,半年內不用修煉室,對他沒有太大的影響。
其外。
根據寇紅纓所說。
他練氣途中,最好轉修《小春秋功》,凝結土木屬性靈體。
但眼下,他手上還沒有《小春秋功》這部功法。
簡單交流數語后。
巫仙師告退。
“看來,當年的傳聞沒有作假,巫仙師確實被那賈姓仙師斬去了一臂。”
衛圖暗忖。
適才,在與巫仙師的交談中,他注意到了巫仙師的右臂,其盡管隱藏的很好,但他還是發現了巫仙師右臂的缺陷。
那里裝的是一個義肢。
過了數日。
衛圖提禮上門,拜訪左鄰右舍。
巫仙師道謝,沒有回禮。
對此,衛圖沒有在意,他在巫仙師的房內,看到了不少堆積在一處的空丹瓶和熬煮藥材后剩下的藥渣。
他猜測,巫仙師為了療養傷勢,估計已經傾家蕩產了。
不然的話,以巫仙師練氣后期的修為,居住的地方,應該要比云雀街好的多。
而另一個鄰居,也就是巫仙師口中的“尉遲道友”,則對衛圖客氣的多,不僅回了禮,還在次日,邀請衛圖到她房中品茶。
茶是靈茶。
味道、靈氣僅比寇紅纓送給衛圖的那一兩靈茶差了一些。
“衛道友若是今后想購買丹藥,可找妾身,妾身與舒丹師的二弟子耿丹師認識。”
尉遲玉笑吟吟道。
“耿丹師?”聽到這話,衛圖頓時心中驚愕,他沒料到,新鄰居尉遲玉竟然和耿文有著聯系。
“若有需求,衛某會找尉遲道友的,只是價格上,還望尉遲道友多給衛某優惠……”
衛圖望了一眼面前的熟美女修,壓下了心中的驚疑,面色如常道。
“那說定了。”
尉遲玉嫣然一笑。
“衛道友慢走。”尉遲玉扭動水蛇腰,送衛圖出門,在屋門處,她刻意湊到衛圖身旁,對衛圖的手臂輕撓了一下。
“她這是……想試探我?”
“看我知不知道應柄背后的幕后黑手是耿文?”
“還是說只是正常交流?畢竟一個丹師的人脈,往往都極為恐怖,尉遲玉認識耿文,不足為奇?在常理之中?”
回到房間,衛圖細思尉遲玉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個舉動,做出了相應的推斷。
“不能對此心存僥幸……”
想及此。
衛圖也不遲疑。
隔了數日,他就帶著靈石來到尉遲玉房間,拜托尉遲玉幫他找耿文購買兩粒“黃華丹”。
黃華丹是練氣中期,增進修為的一種常見丹藥。
每粒三枚靈石。
次日。
尉遲玉登門,將兩粒黃華丹,送到了衛圖的手上。
“不知這黃華丹,是否被……耿文或者尉遲玉下了毒?”
衛圖搖晃了一下手中的丹瓶,面色漸漸微沉。
他略想片刻,起身出門,將房門鎖好后,前往了棚戶區。
“胡道友和汪丹師乃是熟識,不知胡道友能否拜托汪丹師……讓其幫我檢測一下這瓶丹藥,看其是否為毒丹?”
胡瑤住處,衛圖落座后,將裝有黃華丹的丹瓶放在桌上,然后凝聲說道。
據他所知,汪丹師是胡瑤常客,二人相交已久。
“此事……”
聽到衛圖這話,胡瑤神色頓時一驚,臉上露出了懼怕之色。
上次,傅志舟給衛圖帶的信中,就是她點明了應柄背后的幕后黑手——耿文!
如今,衛圖拜托她檢測“毒丹”,她略一思索,便猜到此事應與耿文有關。
而耿文——
恰恰是她惹不起的角色。
“此事……奴家答應下來了。”
停頓了幾息后,胡瑤認真看了衛圖一眼,咬牙道。
——她不是不懂得知恩圖報的人。
再者。
僅是檢測丹藥是否為毒丹而已。
“這是新制的一階符紙。”
接下來,胡瑤打開了一個七尺長盒,將里面的一打符紙取出,遞給了衛圖。
“關于衛道友的分紅,奴家有兩個想法,一是視盈虧計算,分給衛道友相應的干股。”
“二則是……每隔一定時間,奴家免費給衛道友提供相應的一階符紙……”
“不知衛道友意下如何?”
(本章完)